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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渊与花满楼在那家小客栈住下,晚饭草草吃了一些,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进食也不是所谓必需。不过花满楼难得跃跃欲试,非要尝些秦朝的美食,景渊无奈,就在楼下要了几样。
用盐拌的水煮豆子、看不出油腥的肉汤,还有的糙面饼。
向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次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借由身体不舒服,勉强笑笑便回了放房间。景渊也只是无奈摇了头,然后在外面呆了半刻钟才施施然回房。
两人正好两间上房,中间只隔了一层屏障,景渊抬手叩击花满楼的房门时,这间房住着的客人正懒懒靠在墙边,望着窗外的明月。
月影如旧,可是所处之地却不是故乡。世人皆是喜欢长生不老,可真正长生后又能得到什么?除却寂寞,其他的感触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周围的人——包括四条眉毛的6小凤、包括西门吹雪、包括杨过、包括程英……他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偶尔闲暇的时候,他也会去想所谓的过去,然后用几分钟思考是要感激景渊,还是要恨他。
花满楼这辈子还有很长,但是他从未恨过一个人,也从未尝试过去恨一个人。他是个天生宽容的人,所以见到故友,他只是欣喜,而并未责备。
故友总是在变幻身份,比如那个原随云,或者是之后的剑灵,与现在的公孙景。花满楼不知道景渊有没有在漫长的时光中丢了自己——这不外乎他担心,因为即使豁达如他,也是迷茫过的。
迷茫他活着究竟有没有什么意义。
“哦,你来了。”听到敲门声,他回过神,侧身将景渊请进房内:“怎么不睡?”
“我知晓你吃不惯那些糙物,喏,给你煮碗面,虽说材料所限也不是什么美食,不过比那些东西好多了。”景渊绕过了花满楼,径自将一大碗面放在桌案上,那碗说是碗,实际上不如说是个陶罐类的器皿,碗口不大,不过却很深,那面条满满的装在碗里,上面撒了榨得出了油的肉酱。
“你啊……”花满楼微微一愣,心头蓦的多出了几分酸涩,他乡遇故知总是有些欣喜的,更别说这个故知还是一如往常,不仅善解人意,还总是处处想着他人。
“我又不是很饿。”他摇头,笑容温润:“只是好奇占了大多数,如今不吃东西,也无妨的。”
秦朝终归是只存在于史书上,传说中,那时的人们还很朴素,就连食物,也完全没有后世的多种多样,花满楼本是个富家公子,之后也从未亏待过自己,这等粗茶淡饭,他虽说是不嫌弃,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景渊就趺坐在他的对面,烛火映着他的面容明暗不定,比之从前,他这幅装束破落了许多。以前的景渊,无论如何都像是个贵公子,就算是最难熬的时候,他也是广袖长衫,仿若不染尘埃的谪仙,如同现在这般,粗布麻衣加身,长发散乱,唇边还遍布胡茬,花满楼还是第一次见。有些狼狈,但目光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丝毫未改。
“更像是个凡人了呢,阿景。”花满楼淡笑。
“我从来都只是个凡人,七童。”景渊如是说。
花满楼低头吃着面,面很劲道,肉酱也很香。
景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很规律,笃笃笃,像是敲在别人的心尖儿上。花满楼抬头,定定望着景渊。
“你先吃,我回房了。”景渊停手,下一刻起身道:“休整一夜,明日我们便赶往桑海城。”
桑海城,小圣贤庄。
花满楼知晓景渊又有了些什么主意,不过他不想去过问,这么多年,他也没说能够完全了解这个人,不过这些无关紧要,这个人没变,而且在这里,就是最好。
客栈里的灯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景渊已经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客栈,连夜赶往桑海城。
如今距景渊失踪不知过了多久,局势尚未明了,儒家与景渊本就不对付,如今若是不探探路的话,景渊不敢肯定儒家的人见到自己会不会直接冲上来喊打喊杀。
已是深夜,小圣贤庄也万籁俱寂,只在几处燃着微亮的烛火。景渊入了庄内,冲着记忆中的地方,径自向张良的房内走去。
张良此刻正呆在书房,房内只点了一盏灯,显得有些晦暗,除却张良,还有三人,分别是墨家大铁锤、高渐离,与兵家少羽。
比之从前,张良显得成熟许多,大铁锤倒是没怎么变,而少羽明显是变化最大的那个。
他已从一个少年长成了青年,眉目间锋锐尽显,如今倒有几分像是王者了。
“可惜,还是比不过秦皇。”景渊想。
这几人聚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小事,特别是张良还一脸肃穆的情况下。
壁上挂着一幅地图,而这几人间的气氛也沉凝无比。
“此处……”张良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径自划过那地图中的一处:“最为适合。”
“嬴政巡游路线已定,必会现于此处,以他的心机,恐怕会戒备森严,我们必须好好谋划。”
“自然。”听了高渐离的话,少羽颔首:“不出所料,赵高以及罗网,也会一直在他身边。”
一旁的大铁锤却挥舞起了碗大的拳头,一脸杀气道:“我大铁锤出马,一下就把他砸个稀巴烂!”
“还是管管你那稀巴烂的脑子吧。”高渐离轻哼:“若能被你一锤子砸死,他就不是秦皇了。”
不得不说,纵使秦始皇与他们敌对,他们也不敢私自怠慢嬴政,甚至稍有贬低秦皇的言论,他们也不会轻易去说。一方面是因为不能小视对手,而另一方面却更是表明了秦皇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张良并未理会大铁锤的鲁莽言论,他一手握拳,语气坚定:“此处地势平坦,不易隐藏,不过不远有河流与芦苇,可埋伏其中,待到嬴政行至此处……”
屋内讨论声渐渐低去,景渊在门外抱臂冷血——刺杀?秦皇?
胆子可真是够大,也足够愚蠢。
“就在此处,博浪沙!”
伴随着未落的话音,是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的沉闷声音。
铤而走险,有几分为了天下苍生,又有几分为了自己心中的仇恨,这就不得而知了。
儒家三杰的张良张子房,也只是个庸人罢了。
在花满楼醒来后,景渊拍了拍他的肩:“我想,我们可以改道了。”
“去哪里?”
“博浪沙。”
博浪沙刺秦,花满楼也有所耳闻。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么……”花满楼叹气:“你去那里干什么?虽说张良刺杀失败,但并不会死,而我也对见他没有太大的执念。”
“你有。”景渊摇头:“况且,难得来一次秦朝,不见见这些名人,你又怎能甘心?”
“况且……”景渊勾唇:“我是秦皇的人,自然要去保护他,或者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