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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营里再次出现这样的杀戮,让裴乾几乎是半分迟疑都没有,第一时间便冲过来这边查看。帐篷里的杜玲儿已经没了气息,被吓得只剩下尖叫的杜娟儿在千鹤先一步过来的时候就被敲了后颈项。
这当口,她还是晕着比清醒好。
林穗穗拽着陆则不放,两个人避过来查验的兵士,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来来往往忙碌非常的各色人群,直到裴乾和杜元熠一前一后大步而来,林穗穗才挪过视线,从人群挪到了身前不到一尺的地面。
看起来格外的低眉顺眼,乖巧恭敬。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杜元熠皱眉,不等裴乾发问他便已经先几步冲了过来,直直的盯着林穗穗身后的陆则,一句话带着责难带着质疑冲口而出。
“回世子爷,之前杜玲儿生病,她阿娘请了我过去帮她瞧病。今天我们回来的路上,她阿娘冲过来寻我,说她女儿不好了,让我过来看看。”
陆则想要开口,却被林穗穗抢了先。她微微抬眸,解释得条理清晰:“结果我们到了没多久,就有人从帐篷后出手,害了杜玲儿。”
“我瞧着不对,追过去看了,可惜毕竟实力不济,并没有看清楚凶手是谁。”陆则顺着林穗穗的话继续补充,堪比问一答十。
杜元熠盯着陆则他们看了好一会儿,虽然不甘却也知道再多纠缠毫无意义,他转过头有去看裴乾,裴乾早已经绕过这边的纷争,进到帐篷内查看帐篷内的情况了。
裴乾查看了一圈,出来正好迎上杜元熠气得生烟的目光,他眉梢微扬,语气里流淌着轻快:“怎么了这是,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杜世子这就撑不住了?!”
杜元熠没吭声,转头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见到杜元熠离开,裴乾也没有挽留,他缓步走到林穗穗她们身边,因为之前林穗穗对杜元熠做解释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重复的内容他也不想再问。
而且就算他问了,也未必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里乱糟糟的不是个问话的地方,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说。”裴乾在和陆则他们说出这个提议的同时,也转头给千鹤使了个眼色,不需要他多说,千鹤便已经安排人,将周围还在往这边涌过来的流民往外驱。
趁着这股子混乱,陆则护着林穗穗一起裹挟在散开的人群里,很快就消失在了裴乾的视线中。
“宋月。”林穗穗压着声音,极快的对陆则说着她刚刚从杜玲儿那番颠三倒四的话里得出的信息:“之前杜娟儿过来求我的时候,说的是杜玲儿那天是要去找她的小情郎;可是今天,看杜玲儿这个态度,再听她话里的意思,与之前杜妙儿的话有着极大的出入。
她说,她是去找宋月了。”
当时人都留意在杜玲儿抵着杜娟儿咽喉的那柄刀刃上,至于杜玲儿那颠三倒四的尖叫宣泄,怕是没多少人会去细听。
陆则嗯了一声,抬手帮林穗穗挑起帘子,让进了她,自己才随着一起进了这小小的避风港。
将旁边干燥的柴火码上火堆,几息之间,原本微弱的火种顿时就燃起来,暖意漫过来,林穗穗脸上的紧绷总算是稍稍的松缓了几分。
她知道这次她是太紧张了。
但是无论是谁,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这次,这个凶手下手的目标是杜玲儿,那若是下次,或者说这次他的目标换成了她呢?!
在面对之前那样袭上门来的凶徒,她还能勉强有反抗自保的余地;可现在,面对这样暗中的冷箭,她能怎么办?!
她几乎是毫无生路的!
“我们若是假设这凶手与潜入流民营的那个狼卫是同一个人的话,你说他既然会冒着暴露的风险过来杀了杜玲儿,那杜玲儿到底是掌握了他的什么秘密,让他会这般铤而走险?!”
陆则从旁边温着的汤罐里倒了一碗汤递给林穗穗,用商量的语气与她聊起了今天的这场突变。
林穗穗接过陆则递过的汤碗,轻抿了两口,才微微抬头,看着陆则低声道:“杜元熠并不能信。”
今天的接触,让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杜元熠与裴乾的不同。
在这种涉及生死的大是大非面前,裴乾显然要比处处想着明哲保身往后缩的杜元熠要靠谱得多。
“杜元熠背后还有个定国公府。”陆则笑了笑,声音极轻:“而裴乾,却是能够看着宁远侯府抄家灭族满门飘血的。”
林穗穗抬眸,有些震惊的看着陆则。
“裴乾处事,从来不问能不能,只有他想不想。”相比较林穗穗,陆则对于这些京中贵胄显然要更为了解一些。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道:“裴乾的阿娘,是勇毅伯府的二娘子,当时勇毅伯大娘子入宫,二娘子嫁入宁远侯府,一派鲜花盛景。
之后当时还是宁远侯世子夫人的二娘子难产,生下嫡子之后便血崩而亡。
在宫中的大娘子焦急万分,安排了宫中的太医前往查看。
再后来,从宁远侯府送出了两个妾室去庄子,再后来,大娘子在宫中小产,心气郁结久病不愈,勇毅伯又因为牵扯进了一桩人命官司,被一撸到底,夺爵发配。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吧,四皇子开始挑伴当的时候,才有了裴乾的消息。
也是后来裴乾进了宫,京城里才知道,有这样一位才武双绝的宁远侯世子爷!”
陆则这一番过往说得很含混,不过其中透出来的信息,却已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了!
裴乾的阿娘也好,还是那位进了宫的姨母也好,甚至是整个勇毅伯府的消亡,都绝对不会是他所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裴乾据说是四岁上才被当时他的祖父宁远侯带走亲自抚养,至于说他四岁之前如何,现在谁也说不上来。
我曾经安排人去查过,也是一无所获。”陆则伸手接过林穗穗端在手里的空碗,将话更往明处挑了几分:“想必那些知道过往的人,骨头都化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