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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翊凝就是在这场讲座上认识钟家慕的。
化着精致的妆容,踩着高跟鞋的赵翊凝负责的不过是开场的前十几分钟,之后便无所事事地坐在下面,她拿着手机看八卦娱乐新闻,顺便和一起的朋友聊聊天,半个小时过去,她看手机看得头脑昏沉,一抬头便看到了台上的男生。
原本只是匆匆一瞥,觉得这个男生皮囊比较好看,想继续百无聊赖地看手机,谁料男生突然就开口讲起了一个小故事,把原本就心不在焉的她一下子就拉入到了状态中,那大概是赵翊凝在所有参加过的讲座中最认真的几分钟,她拿着手机给闺蜜发消息:“我看见一个帅哥,好有才华。”
“你还能喜欢上别人的才华?”闺蜜发来一个嘲讽的表情。
“给你看照片。长的挺帅的。”赵翊凝举起手机把焦距调近,拍下一张钟家慕的照片。
“你觉得追上他要多久?”
“就你的颜值,随便装一个傻白甜,两三周就够了吧。”
赵翊凝的闺蜜不是特意的去拍赵翊凝的马屁,她已经见证过太多的男生拜倒在赵翊凝石榴群底下的样子。
那句话咋说来着?坠入爱河的人儿都是可怕的。
她回给闺蜜一个“得意”的表情就关掉了手机,赵翊凝挑了挑眉。看到男生正放到最后一张PPT,上面有“钟家慕”三个字。
一开始赵翊凝以为自己对钟家慕的爱就像是喜欢上一支口红,一只玫瑰,一件大衣,一双鞋子那样简单。
她以为她轻易就可以触碰到他,就像以前所有的男生一样。赵翊凝对自己一直是自信的,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模特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上乘的。
讲座进行到现在也该结束了。赵翊凝慌忙的随便记下了几个问题,打算待会儿了去探探这个男生的口风。
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也说不定呢,赵翊凝这样想着。
眼看着讲座结束了,赵翊凝从包里拿出小镜子补了补口红,再把额前的刘海整理了一下。缓缓从一众目光中起身,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时钟家慕走进了后台休息室,看着在一旁的席畅畅,钟家慕把自己的文案包放在了桌子上,对席畅畅说:“你刚才干嘛站起来?”
席畅畅在最后讲座快要结束的时候太过于激动,跟着大家鼓掌,自己的两只手拍的通红,最后还站了起来,连自己的都没有察觉。
但是她才不会相信钟家慕可以从那么多人当中找到她:“要不要这么睁眼说瞎话,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你确定能看见?”
钟家慕冷哼一声:“我就是看得见。”
钟家慕没有骗人,从小妈妈就把他的视力保护的很好,而且席畅畅今天穿的又很独特,钟家慕不经意一瞥就看见席畅畅傻乎乎的一个人站了起来。
席畅畅深深的体会到了和钟家慕这种既腹黑又强词夺理的律师争辩问题绝对是大大的不妥,所以她索性不理钟家慕,把他一个人晾在了一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刷屏,边刷嘴里还哼着小调,都是一些当下流行的国语情歌。
钟家慕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席畅畅一个人在那里瞎乐呵,也坐到沙发上,席畅畅周围的沙发立马陷了下去:“你似乎很高兴。”钟家慕这样问席畅畅。
“刚才男神来了,我当然高兴啊。”席畅畅得意的朝钟家慕的方向扬了扬眉毛,“不过他说他是来看你的,你没有见到他吗?”
“没有。我说你怎么今天突然这么高兴,原来是因为他。”
席畅畅忽视了那句话里最重要的后半部分回应了前两个字:“那也许是他不想打扰你吧,不过我劝你也赶快找一个找女朋友啊。要不然等你再过两年老了没人要了怎么办?”席畅畅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有发现旁边某人越来越臭的一张脸。
“呵呵……”
听见笑声,席畅畅抬头撇了一眼钟家慕:“笑什么?”却正好对上那双就像结了冰的眼睛,席畅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席畅畅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动不动就给人发脾气。
男神和钟家慕是有几分相像的,但是其中一个笑起来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一个却总是面若冰霜,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席畅畅默默的在心里哀嚎,男神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
“像你们这种女人最麻烦,在我身边也是祸害,不如不找。”
说完钟家慕站起来依旧就要开门往出去走。席畅畅瞪了瞪钟家慕,没有理会他,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钟家慕刚要转动门把手,门却从外面自己开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打扮十分新潮的女孩子。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甜的:“你就是钟律师?”
“嗯。”钟家慕扫了一眼,淡淡的回答。
“那么钟律师你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刚才的这个问题吗?我有点没太搞懂。”
“抱歉,现在要回家了。这些问题你可以去到我们的微信上查。”
赵翊凝的脸大当场就变了变,但依旧不死心,还是试探的问了问:“是这样啊,那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问题了我再向你请教。”赵翊凝不相信钟家慕对自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钟家慕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知道今天的这场讲座除了部分学生还有一些其他的社会人士,所以这是他根据大众的水平策划的,只要智力没问题,是不会存在听不懂这种事情的,很明显的搭讪。
这种情况他已经碰到了很多次,刚想要拒绝。
就看见喜欢管闲事的席畅畅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她用责怪的语气对他说道:“人家妹妹这么好的态度来找你请教,你别拉着一张脸啊。”席畅畅戳了戳钟家慕的胳膊,然后又换上一脸的抱歉对着赵翊凝说:“对不起哈,他就这个样子,你别在意。联系方式是吧?那我给你。”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
趁着这段时间赵翊凝不动声大的打量着席畅畅,觉得席畅畅说话做事的样子应该是他的助理。
出门不想被认成助理之类的席畅畅偏偏就被认成了助理。
但是赵翊凝依旧一副刚才傻白甜的样子,接过席畅畅递过来的纸:“好的呢,谢谢姐姐。”
“不用,不用,谢……谢什么啊。”席畅畅对这声姐姐非常受用,心里的得意就差写在脸上了。
钟家慕看了看表,不耐烦的对席畅畅说:“回家。”
对于钟家慕的不买账,这些年在社会上的各种磨练还是让赵翊凝保持了她自己最迷人的微笑:“对了,钟律师,我叫赵翊凝,你要记住了啊。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说完赵翊凝就出了休息室,此时她的脸的脸几乎拉了快要一尺多长,因为赵翊凝不服气,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的这么无视自己。
开什么玩笑?
赵翊凝走出去,钟家慕回头看着席畅畅问:“你很了解我?”
“额,这个……”看着他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那个样子。席畅畅当时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出那样的话,并非故意,因为席畅畅有一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见不得女孩子被欺负,尤其是长的好看的女孩子。
“以后不要乱说话。”
“哦。”
看着席畅畅愣在那里的样子,他皱了一下眉头,略带嫌弃的说:“情商还真低。”席畅畅觉得钟家慕似乎是在说自己,但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往门外的方向走去,感觉没人跟着自己,回头却发现席畅畅还愣在那里,冲着她喊了一声:“愣着干嘛,回家。”
席畅畅扯住钟家慕的袖子,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刚才想了半天,才记起冰箱里都没有存货了。去超市好不好?”
原来这厮半天都在想吃的。
“食材不是都有吗?”
席畅畅鄙夷的推了推钟家慕:“你个男人懂什么啊?”
回到家里没有管席畅畅钟家慕就去洗澡了,出来的他发现席畅畅自个儿还坐在沙发上吃。
可想而知,场面惨不忍睹,席畅畅嘴的四周都是油呼呼的东西,席畅畅却没有一点想要擦掉的冲动。
她此刻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垃圾食品。
他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你是猪吗?”
席畅畅把面前的各种零食向前推了推,然后看看,吃的好像津津有味,给钟家慕推荐:“尝尝这个。”
他:“不要,我不吃膨化食品。”
她非常的执着:“很好吃的,不骗你。”
钟家慕耐心的教导:“里面有致癌物质。”
“切,无聊,那世界上得死多少人。”
他倒是笑了:“睡觉,猪。”说完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月光透进过厚重的落地帘在地上洒下一层厚厚的雪影,照映着钟家慕的脸,就像是脸上糊了一层霜,显出几分的沧桑,倒也不失浪漫。
同样的月光洒在叉子身上就没有那么好看了,把它灰蓝大的身体显得更有几分诡异。
已经很晚了,周围都静静的,当然除了席畅畅今天格外大的呼噜声。钟家慕从冰箱中取出今天席畅畅在超市里曾经给他推荐过的一款在他认为是高脂肪的薯片,轻轻走到沙发旁,坐到刚才席畅畅坐过的地方,撕开食品袋,一修炼长的手指头从里面取出一片薯条来,脸上浮现出了他都不会察觉到的温柔。
这时候有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打断了钟家慕的思绪:“钟律师,睡了没有啊?”
这个联系人并没有输入任何备注,看来是新加的,最近并没有加人吧,钟家慕心生疑惑,回了条消息:“你是?”
手机那旁的赵翊凝敷着面膜,躺在床上,快速的打下这几个字发过去:“说了记住我的名字啊,赵翊凝。”
“白天的那个小姑娘。”
“对的,钟律师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啊?”
钟家慕一向不会答应这些邀请,所以习惯性的回:“不清楚。”
“那有时间了一定告诉我好不好。”赵翊凝发完这条消息,忐忑的等待着钟家慕么回复。
过了半天没有答复,她以为他睡了,于是又发了一条。
“嗯?”
钟家慕放下手中的零食,打开电脑,屏幕上有一堆文案,给赵翊凝回完:“晚了,睡吧。”这条消息后就关掉手机,不再理会。
看着钟家慕给自己回的消息,赵翊凝脑袋里一首凉凉播放了许久,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差了,这个钟家慕居然都没有一点点感觉,挫败感油然而生:“好吧,晚安,有时间一定告诉我。”
赵翊凝原本努力告诉自己白天钟星对自己的态度都是错觉。
从小到大一直是校花的她备受欢迎,赵翊凝郁闷地想,就算钟家慕有女友,也不会对她冷漠至此吧。现在她是真的失望了,越想越来气,这个男人,我一定要追到手,赵翊凝给自己暗暗下决心。
看着眼前近三十米,昏暗无人的小巷,席畅畅欲哭无泪。
这几天席畅畅总是加班,所以不得不忍着寒风,每天赶那最后一班车。最恐怖的当然还属站牌到这个小区前一条长长的暗巷,三十来米狭窄阴暗的空间,只有两盖昏黄老旧的灯在风中摇晃。
席畅畅拉了拉身上的风衣,鼻子抽抽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小巷,汗毛直立。
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会有这么富有旧上海气息的弄道小巷?而且不偏不倚的在步行回钟家慕别墅的必经路上。
席畅畅犹豫再三,终于踏出了革命的第一脚。
眼睛不乱瞟,不斜视,一心埋头向前冲。席畅畅抱定主义,低头向前越走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
路程过半,席畅畅心刚安定了一些,忽然余光看到小巷的那边有模糊的红光一闪,稍纵即逝。
席畅畅浑身毛发齐齐直立唱国歌,感觉牙齿都在打颤。浑身僵硬,脚下却移不开步子。
静静站了很久,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眼花?席畅畅吸了口气。
试着往前迈步,走廊上可怜兮兮的扯线路灯一阵摇晃,这也让她看清了那边角落里一个模糊的黑影。
社会版头条,山村老尸,齐齐涌上心头。她脸大发白,身体抖成了风中的落叶。
一个人慢慢从黑暗处走出来,举着双手:“别怕,是我,钟家慕。”声音由小变大,一步步走了出来。
昏黄灯光下,他的脸一般隐在暗处,还是看得到男人精致的轮廓,果然是钟家慕。
果然是好心有好报,她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
晚上的风大,打在人脸上生疼,席畅畅搓了搓手:“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她可不敢奢望这个大冰块是来找自己,毕竟钟家慕一贯冷冰冰,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夜班。
果然,钟家慕扭过脸:“我下来买宵夜。”奇怪的是钟家慕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席畅畅哦了一声,感觉自己狗屎运奇佳。可是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钟家慕:“你买的东西呢?”
钟家慕愣了下,转了身子往前走:“扔了。”
扔了?席畅畅石化在那边,看着钟家慕的背影。脑袋中考虑自己给这个人上一堂锄禾日当午的课。
等等,背影?!一阵寒风吹过,她这才发现,钟家慕已经走了好远。忙大喊一声:“等等我!”
钟家慕没有吭声,脚下却慢了下来。席畅畅过去跟他并排走着穿过这条小巷,还惊魂未定:“幸好今天遇到你,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晚上经过这里,总是感觉有人跟着我。”回头张望隔了距离更显得阴暗的巷口,很是后怕的语气:“每次到了巷口就感觉有人在我身后跟着,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钟家慕很是鄙视:“难道还有人想打劫你?”
“如果是人就还好,最多破财消灾。”她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就怕是一些脏东西。”这么一讲,她就觉得害怕,她下意识的离钟家慕更近点。
钟家慕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脸大有些铁青,随即加快了脚步。
席畅畅小跑着才跟得上,累的气喘吁吁:“钟家慕,走……走慢点。”
钟家慕置若罔闻,越走越快。
直到快到家,看着紧咬着唇拿出钥匙开门的钟家慕。
席畅畅才后知后觉,钟家慕在闹别扭。
反复思索自己方才的一言一行,应该没有惹到他才对吧。
席畅畅又偷瞄了一眼推门的钟家慕,偷偷在他脸上贴了两个标签。
喜怒无常,莫名其妙。
关上了门,两人换了鞋子,转头见看到洗手间门上一张大大的便利贴。
“上夜班,走夜巷,好恐怖!!!”三个大大的感叹号后面跟着一张泪水涟涟的哭脸。
这是前几天贴上去,发泄自己的气愤。平时见了几次,也没觉得怎样。可是现在跟自己的小叔子一起看着,怎么都觉得太幼稚。席畅畅涨红了一张老脸,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偷眼看钟家慕,不知为何他的脸上也有一丝微红。
尽管是偶遇,席畅畅还是有劫后余生的感动。想起钟家慕是下去买宵夜,现在又空着手回来,忙问:“钟家慕,要不我现在给你做点东西吃?”
钟家慕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头也不回:“不饿。”
“可是你刚刚不是下去买宵夜么?”
钟家慕愣了愣,半晌才说:“那你随便做点吧。”
十分钟后,钟家慕看着眼前热腾腾的泡面,很是悔不当初。
平时那个做饭好吃到爆的席畅畅呢?他看了一旁坐着,满脸都写着求求你表扬我的席畅畅一眼,难得的忍了下去,掰开筷子闷头吃。
热气腾腾,紧闭的门窗,外面有深秋的夜风呼呼吹着,室内更显得静谧。她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剧,午夜的重播的一出老剧,女主泪流满面的质问:“你残忍,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明明是他一向最嗤之以鼻的狗血情节剧情,此时听在耳中也像是有脉脉温情流动。
万家灯火。
吃完了面,他站起来:“我先睡了。”
席畅畅哦了一声,转身收拾碗筷。
等到他刷牙洗脸,正要回房间,听到她在后面迟疑的叫她的名字,他回首挑眉询问。
她小心翼翼的问:“明天……你还会下去买夜宵吗?”
她的表情假装漫不经心,偏偏眼底有藏不住的期待。他忽然有些哑然失笑,片刻后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可能吧。”
这句漫不经心的“可能吧”让席畅畅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到了小巷口她左顾右盼,果然是空无一人。
她在寒风中摸摸鼻子,没了最后一份希望,想想也是,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又遇到。看一眼那条幽幽暗暗不用布景,直接可以做鬼片场景的小暗巷。
再度欲哭无泪,颤巍巍的就要往前走。
“啪”的一声,巷口墙的阴影处闪出一股红,照亮那张俊美的脸。
他一手挡着风,红光从他的指缝间透出,微醺的光在面容上明灭不定。
她定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做何反应。
他把打火机放回口袋,转身往回走了两步,见她还愣愣地在原地,皱了皱眉头:“快走。”
“哦。”席畅畅如梦初醒,忙追了上来。一脸讨好:“钟家慕,买宵夜?”
“又扔了?”瞄到他空空的手。
“嗯。”
然后就是沉默。
席畅畅对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君子之交显然很没有领悟力,走了十来步,她已经感觉尴尬的小虫子爬了一身一背。她偷窥了钟家慕的侧脸几眼,尝试开口:“钟家慕。”
他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席畅畅勇气大增,打破沉闷:“今天我们部门的老男人居然被表白了。”
钟家慕一脸的兴致缺缺,还是很好心的搭了一句:“是么?”
回应!有回应!席畅畅趁热打铁,指手画脚:“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他的包里面居然有一封情书,粉蓝粉蓝的信封,上面还引用了一句徐志摩的诗。什么你是天空的一片云,真是土,现在哪还有人用这些诗啊,就算是周杰伦的歌词也比这个要好很多吧!再说,现在这个时代谁还写情书啊。”她发表完评论,转头看着钟家慕:“是吧?”
钟家慕明显的敷衍:“哦,是啊是啊。”
席畅畅的神经显然比别人粗了一块,兴致更加高昂:“我再告诉你,今天开会时总经理的假发带歪了,我们……”
老旧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之后的一个多月,深夜阴森的老巷子,如实见证了一个买了宵夜又扔掉的某律师,和一个胆小如鼠很是话唠的嫂子天天“偶遇”的情形。
小巷的上空时常响起这样的对话。
“钟家慕,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今天来了一个人,他的姐姐是拍了好多的电视剧呢!”
“是么?”
老旧的路灯,将面瘫律师和话唠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刚回到家,就有人打电话过来。
“席畅畅?明天过来一趟,家里有事情要你出面。”
听到父亲的声音席畅畅明显高兴了不少,连连答应着。
挂了电话,她小心翼翼的问钟家慕:“我家远,你会来接我吗?”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事务所有事,要忙。”
“哦。”听了钟家慕的回答,席畅畅脸上是大写的失望,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盘算着明天回去会不会又是爸爸的长篇大论,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一回到家,果不其然就是老爸各种语重心长的教育,席畅畅呆了一天就落荒而逃,带走了自己大半个房间的东西。
席畅畅四个大包刚出了地铁站,一堆的哥就围了上来。
“美女,去哪?”
“美女,要车吗?
一声声的美女听得席畅畅很受用,正打算挑一个面目和善的的哥回家。刚才那几个围在面前的男人齐刷刷的往她身后走去,而且一个个双眼发直。
席畅畅回头,眼神顿时也僵凝——那是一只很大很大的美女。
尽管半张脸都被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但是那气质那形象那穿着,活生生像是都市偶像剧走出来的。一堆的哥瞬间在美女面前围成了一堵墙。
“美女,去哪?”
“美女,要车吗?”
这次的美女叫的很是真心,席畅畅酸酸的想。那个美女脚步停了停,尽管看不见眼睛,但是那表情也是相当的不耐烦,手捋了一下头发,更快步的向前走。经过席畅畅身边时,冷冷丢了一句:“接过。”
席畅畅忙移了移挡在路上自己的行李,那个美女冷着脸侧身而过。
冷艳啊冷艳,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卷发,走动时微微翻起的大衣衣角,以及那让她看着就胆战心惊的细高跟靴子,席畅畅很是感慨。再低头看一眼裹得像个包子一样的自己,席畅畅心情顿时有点低落。
前面的冷艳美女忽然站住,一手摘下眼镜,声音很是惊喜:“钟家慕!”
钟家慕?!正在低头自卑的席畅畅愕然抬起头,就看到那个美女三步并成两步,上前扑在一个人怀里。
那个人似乎有些意外:“杨蔷?!”广场周围的店铺的灯光照亮那张精致的五官和懒散的表情。
赫然是她那个任凭她怎么哀求命令都不肯来接自己的小叔子!
席畅畅的嘴撅的老高,站在一边瞪着那两个人。
那个美女,呃,杨蔷再也没有美艳的形象,整个人腻在钟家慕怀里,而那个向来最讨厌身体接触的人靠垫钟家慕却丝毫没有推拒的意思。撇下自己来接别人,现在还跟别人又搂又抱。典型的有了美女忘了嫂子,席畅畅心理有些不平衡。
“钟家慕,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杨蔷的声音传来,席畅畅不由身体前倾,脖子伸长。
“你回哪边?”钟家慕没回答,却是开口问。
“刚下火车太累,再说店里有他们看着,也没什么事……”杨蔷的声音轻缓,有种慵懒的暖昧。
“我送你过去。”钟家慕打了个招呼,状似不经意地瞄了席畅畅一眼,两人的视线相遇,席畅畅马上立正站好,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
钟家慕转身叫了一个的哥:“师傅,去河北路。河北路,那不是正好经过自己家门口?席畅畅马上举手争取权益:“正好顺路,不如你们先送我……”
钟家慕瞪了她一眼,她讪讪的吞下了下面的话,心顿时凉透了,见了美女,连顺道送自己都不愿。
眼睁睁的看着钟家慕打开车门,把杨蔷塞进了出租车,席畅畅站在风中很是委屈。钟家慕却又走了过来一手拎起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回头见她还呆呆的站在那,拉下脸:“过来,上车!”
柳暗花明又一村,钟家慕还是非常亲,席畅畅屁颠屁颠的坐了进去。
杨蔷看了她一眼:“钟家慕,她是谁?”
钟家慕淡淡的回了句:“熟人。”
熟人,多么宽广冷漠的名词,席畅畅很受打击。
杨蔷很是认真的看了席畅畅几眼,回头对钟家慕笑:“哟,你钟家慕什么时候还有我不认识的熟人了?”很是意味深长。
席畅畅敏锐的察觉到奸情的味道,身子往后侧,耳朵脖子齐齐伸长。
钟家慕有意无意的往席畅畅那边看了一眼,也不回答,只问:“你回来怎么没让他们来接你?”
“他们来了除了话多,还能有什么用?”杨蔷嗤之以鼻,眼睛却扫了席畅畅一眼。
寒冰刺骨,寒冰刺骨,席畅畅顿时打了个寒战。
正说着,就看钟家慕家到了,到席畅畅马上喊停车。司机师傅纳闷的看了一眼:“还没到呢。”
“先在这停一下。”河北路是没到,可是她家已经到了啊,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现在她最想的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师傅正要转方向盘,钟家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师傅,先去河北道。
“为什么?”席畅畅惊呼。
钟家慕一脸理所应当:“先把杨蔷送回去。”
为什么在自己家门口不能下车,还要在车里继续颠簸?席畅畅很是气愤,气鼓鼓回头,然后在钟家慕冷冰冰的眼神下铩羽而归。
忽然感觉有股冰冷的视线从另一个方向射过来,她扭了扭头,在接触到杨蔷眼波的瞬间,整个人差点冻成了冰棍。
自己也许成了最招认嫌的电灯泡,席畅畅有了自知之明,低头扮演人背景。后面两人也岔开了话题,对话里不时出现的人名完全陌生,席畅畅怎么也听不懂。车里暖气熏得人脑袋发胀,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是钟家慕在一边推她,她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小区楼下。看着扛了四个大包的钟家慕,她很是奇怪:“那个杨蔷呢?”
钟家慕走在前面,也不回头:“送回去了。”
“哦。”低头看了看表看了看表:“居然三点多了?!”花了两个多小时。
钟家慕没好气:“从火车站到河北路,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席畅畅闷声:“明天还要上上班,又睡不好。”强烈指责钟家慕:“你刚刚让我先下车不就得了!我还能睡四五个小时。”
钟家慕回头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无赖:“我说不准下就是不准下,反正你只能陪着我。”
席畅畅奇怪的看了他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哦……”拉了个长腔:“我说呢,原来是怕大晚上的自己坐车回来。我还纳闷,怎么每次我下夜班正好赶上你买宵夜。”贼兮兮的凑过去:“是不是不敢自己走回来,所以天天在小巷子门口等我啊?”
钟家慕定了定,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她半晌,最后摇了摇头开始沉默向前走。
席畅畅立马追了前去:“那个……”
钟家慕回头瞥了一眼她:“什么?”
“等我下班请我去吃饭好不好,今天我懒……”
钟家慕再次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半晌停下脚步,说:“看我心情。”
“……”
午后有了一丝阳光。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席畅畅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钟家慕和杨蔷两个人站在门边。不止她,几乎所有走过大门的人都在往那边看,这也难怪,他们那一对无论长相或是气质的确是没话说的好。钟家慕背对着她,低头跟杨蔷说着什么话,杨蔷的眉头轻皱着,席畅畅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是那只电灯泡,更是心惊胆战。
她的脚慢慢慢慢的往后移,只求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缩回公司内。
可惜太不随人愿,杨蔷一个长发微甩的瞬间看到了她,对她微微一笑。
尽管同是女的,席畅畅的骨头还是瞬间酥麻了一下,可见其巨大的杀伤力。基于仇美心理,席畅畅逃离现场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一些。
钟家慕转头顺着杨蔷的目光也看到了她,向她点了点头,这下不去也得去了,席畅畅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心情很是沉重。
当时,钟家慕站在左边,杨蔷站在右边,面对着实在太偶像的两人,席畅畅不自觉的自惭形秽。加上今天破坏了两人的亲密出游,心里有愧,于是低头缩脑站在中间,彻底的沦为了一场俊男靓女偶像剧里的灰大人背景。
钟家慕看了她一眼,眉头不自觉皱起:“怎么这么慢?”
还没等席畅畅回答,杨蔷就横了钟家慕一眼:“你怎么这么跟你嫂子说话?”又转过头,对席畅畅微笑:“钟家慕一向这个样子,您别放在心上。”
可是杨蔷凭什么替钟家慕道歉?席畅畅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杨蔷笑着拉了拉钟家慕,催促着:“还不快向席畅畅道歉!”
席畅畅抬头看了一眼钟家慕,他虽然皱着眉,可是对杨蔷的动作没有一点的抗拒。钟家慕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可以随意拉扯,可以随意命令的人了。重大轻嫂!席畅畅的心里的酸水开始冒泡。
幸好在席畅畅的酸水开始没顶之前,钟家慕看了看表,转身对杨蔷交代:“你先回去,等东西来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然后对席畅畅摆头:“走吧。”
席畅畅坚持一贯传统,跟在钟家慕身后往前走,就听到杨蔷在身后娇嗔:“钟家慕,我这么帮你,也不请我吃顿饭?”
钟家慕没说话,连脚都没停,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席畅畅走了几步,不由得回头看了两眼,见杨大美女站在那,恨得牙痒痒的看着钟家慕的背影。
尽管这么没有礼貌的是钟家慕,席畅畅还是厚道的小小爽了一下。
等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席畅畅的心情还是有些小雀跃。直到钟家慕端了盒满满的自助餐放在她面前,席畅畅低头看了一眼,嗯,好像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菜。想起自己这么些天,还是记不住男神不吃的菜大。不禁赞叹:“钟家慕,你记性真好。”
钟家慕挑眉表示询问。
席畅畅指了指自助餐盒上的十来样菜,很是敬仰:“你居然记得住这么多我爱吃的菜。”
钟家慕看了她一眼,一副怕麻烦的口气:“谁会没事干记这些东西,我是随便打的。”
随便打的都能这么精准,正巧避开她这个有名的挑食主义者?席畅畅两只眼晶亮,很是佩服。
钟家慕看着眼前一脸不可思议的席畅畅,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到底吃不吃?”
“吃,当然吃!”席畅畅马上低头做小鸡啄米状。
片刻,嘴里装满食物,混沌的女声响起:“钟家慕,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没有。”钟家慕斜睨她一眼。
“明明就有。”席畅畅以雪亮的眼睛指证。
“你看错了!”钟家慕斩钉截铁。
钟家慕一计眼波扫过,席畅畅马上低头继续啄米。终于吃完了饭,席畅畅撑着鼓鼓的肚皮,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擦嘴。忽然无意看到对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微笑看她,见她看过去,还拿起了手边的酒杯遥遥做了一个举杯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