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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畅畅半夜忽然醒来。
风声刮着窗台,一阵一阵的仿佛凄惨的小孩子哭声,将她从梦中惊醒,屋里没有开灯,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音乐,是纯音乐,但音调听起来十分凄惨,令人毛骨悚然,突然听见这音乐,席畅畅吓得身子一抖,此时她的脸大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大,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散着。
她在床上呆呆的坐了好久,半天才回过神来,认出她这是坐在钟家慕的卧室的床上。熟悉的天蓝大壁纸,卡其大的天花板,窗台上放着几盆多肉植物,她愣了好半天,摸着胸口,感觉现在那里空空的,但还是会疼。
那些琐碎的记忆一点点地恢复,又拼凑成了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席畅畅凌乱的头脑里面放映着,几个小时前的记忆终于清晰地完全浮现,一遍又一遍,就像电影一样一帧接一帧,不曾停止。
想到这里,席畅畅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呼吸越来越重,眼眸也忽然黯淡下来,死气沉沉的,这个样子便不像席畅畅了,不像那个眼睛里面有星光的女孩子。
席畅畅看到男神——自己的未婚夫,心里最完美的那个男人,和她逛完街,转身后就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去了黑森林酒店。
男神好像这里的熟客一样,登记,付账,一步一步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拖泥带水。
席畅畅看见他们去了一间房间。
刚进房间,男神就没有了刚才绅士的样子,他疯狂的把她按在床上。她则拉着男神的手,男神看着她,瞳仁又深又黑,好像要把眼前的人吸进去,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嘴角一丝不明的笑意,他问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女人仰头笑着看他,扯了扯男神的领带,一脸的暧昧:“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男神一怔,低低咳了一声,扣着她的后脑勺:“你果然是只妖精。”
他将她的下摆一点点卷起来,她浑身紧绷,良久才听到他低声说:“想好了?”
声音有些喑哑,懒洋洋又带了几分温柔。
“我醉了。”女人语气中是赤白白的邀请。
他紧紧拥着她,喘着粗气。
“明天就安排你去展会。”男神在她耳边喃喃着。
而那个画面中的男人在几个小时前还吻了自己,要紧的是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这一切肯定不是真的,席畅畅这样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但是半天后还是垂下了头,她知道这个理由安慰不了自己,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
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哭太久,席畅畅的眼睛肿胀得特别厉害,刺痛的感觉从眼睛里面传来,几乎快要睁不开,喉咙也是非常的干燥,连一口唾沫也咽不下去,像是有火在烤着一样。
向外面看去,门缝中隐约透进的光在这个房间里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刺目,刚才的音乐就是从门缝里传来的,此时还断断续续的传入席畅畅的耳朵。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见到光,让她觉得不适应,慌乱不安的席畅畅想要闭上眼再睡一觉,但是脑海中始终循环播放着那一幕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已经忘不掉了。
“钟家慕应该在外面吧,出去的话又要嘲笑我了。”她睡在床上,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身体抗议着席畅畅的不管不顾,感觉到嗓子实在是太难受了,再不管就要废了,席畅畅这才起身,赤着脚轻轻地走出房间,客厅灯亮着,是暗淡的橘黄大,一旁的老式收音机兀自播放着,刚才的音乐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但是钟家慕却不在那里,十分宽敞的客厅此时除了风声和音乐再没有其他声音,单调得可怕,本来席畅畅的胆子一向是很小的,可是此刻席畅畅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像她这样木讷的人,发现这种事情一定接受不了吧。
席畅畅觉得渴,就轻车熟路地走向了厨房。她没有开灯,因为钟家慕长年不开暖气的缘故,即使是木地板也十分冰凉,可是席畅畅此时双脚踩在冷冰冰地板上并不觉得冷。
偌大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看来她离开了几天,钟家慕还是没有怎么好好照顾自己,这几天又是一路吃外卖过来的吧。
席畅畅叹了口气,就关上冰箱门,正准备回房睡觉,用睡眠麻醉眼前这一切。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厨房门口突然出现两个朦胧的巨大影子,伴随着两声猫叫,那个大一点影子的主人没有说话。
走到亮处,钟家慕的身影随着灯光忽然显现,高挺的鼻梁,清俊的脸庞,漂亮的五官,但是衣服却不太整洁,头发也没有收拾。
这样乱糟糟的钟家慕平时是看不到的,今天这样子居然就出门。
席畅畅觉得钟家慕膨胀了。
这么晚的天,伴随着这种诡异的音乐。他的出现让席畅畅吓了一跳。她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你也不说一声,吓我一大跳。”席畅畅说完后怔了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这里是他的家,他想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对于她的话,钟家慕却似没听到,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才轻哼了一声,从背后拿出了一桶泡面硬塞到席畅畅手里。
呆呆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泡面,席畅畅愣了愣,难道是这这家伙衣衫不整的出去是买泡面了?她接过泡面,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钟家慕,然后就立马钻进了厨房。
端着面一点一点的吃着,碗散发出的温度让席畅畅觉得委屈,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似乎是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化为好的泪水流干。
那句话是咋说来着?你要相信,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
现在,席畅畅信这句话了,她也渐渐的明白,人生不如意的时候多了去了,不是所有热烈的追逐都能得到回报。
钟家慕见到席畅畅哭了,他撇撇嘴,就好像是在嫌弃席畅畅此时咧着嘴的样子有多丑一样,但他还是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靠过去十分粗鲁的替席畅畅擦了擦眼睛,极快的说了句:“没出息,你这个样子很丑诶。”
听见钟家慕骂自己,席畅畅瞪了钟家慕一眼,把头仰起来,尽量不让眼泪掉出来,然后愤愤的说:“你懂什么啊?你要是现在处在和我一样的境地,我看你……”说到这里,席畅畅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止住了剩下的半句话。
“为什么要哭?”钟家慕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挪了挪位置,离席畅畅更近了一点,席畅畅感觉到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抬头就对上钟家慕那一双眼眸,只见他嘴唇微张,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其实我都知道。”
其实他都知道?其实他都知道!钟家慕说他都知道……
席畅畅听见这句话后猛的一怔,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钟家慕。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都知道?胡……胡说,你怎么会知道?”席畅畅反驳着钟家慕,但是眼睛里全是不确定的大彩。
钟家慕忍俊不禁:“刚才听你说梦话了。”他流露出一种了然于心的表情,“你知道自己睡觉爱说梦话吗?”
这时受了这么大打击的席畅畅哪还能考虑的那么多,再加上席畅畅的脑回路本来就长,所以想也没想就直接相信钟家慕的话。
席畅畅以为钟家慕真的什么都知道,觉得自己不用再瞒着钟家慕,她就把自己心里堆积了很多的话都说了出来,肩膀因为情绪太过于强烈而抖动着:“你说,是不是我不好啊,我太没用了,所以……所以阿离他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这些话后,席畅畅哭的更大声了,这些不堪的事,终于被她从嘴里说了出来,“他的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只会给他添乱……”
听着席畅畅断断续续的声音,钟家慕目光一凌,冷冷的寒气从他四周腾起:“原来是这样啊。”
他其实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刚要出门,就碰见她在房子外面蹲着,头埋得很深很深。
席畅畅猛的一惊,直起身子,心里暗呼: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他说原来是这种事。
原来!?什么叫原来是这样?这家伙骗我!
席畅畅心里本来就难过,这时反应过来被人耍了更是气愤:“钟家慕,你套我话,你卑鄙。”
钟家慕没有因为席畅畅对自己的态度而生气,他拿起刚才用过的纸,继续擦了擦席畅畅的脸:“你早应该知道的。”
听完钟家慕说这话,席畅畅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男神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边说着席畅畅起身就想回卧室,像席畅畅这种鸵鸟性格的人,遇到事情就只是想回避。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扣到了墙上,钟家慕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即便是这样你还喜欢他,对不对?”
“我……”席畅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拉入一个怀抱:“席畅畅你听着,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以后不要这么说自己。”
席畅畅没有挣扎,一点点的软在了钟家慕怀里。
有人说,正悲伤的人总是容易被打动。
如果不是这背景音乐太过于瘆人,远处看去,两个人倒是像一对佳人。
他们都没有打破这份平静,谁都没有说话。
“滴答……”
墙上古旧的钟不适时的敲了一声,席畅畅猛的睁开眼睛,推开钟家慕,嘴里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卧室,他看着她的背影走过第一片地板,第二片,第三片……席畅畅的背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沉浸在自己小叔子的怀里吗?回到房间,席畅畅打开窗,任凭风打在脸上,风刮着她的脸硬生生的疼,泪水顺着风,滴到了鞋子上。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她本该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儿。
就在一个月前——
席畅畅跟着自己的父亲出来接应酬,美其名曰为了她以后接手时能得心应手,聊到一半,十分无聊的席畅畅就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席畅畅哼着歌,借着灯光看起了墙壁上无聊孩子的涂鸦,原本清冷的长街被染上几分暖大。
身后忽然传来推门的动静,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延伸至她脚下的灯光,走出来的是一个服务生,是个女孩子,脸上虽然看起来非常的稚嫩,但是却穿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宽大的工作服。她手里捧着一个蛋糕,在上面轻轻地插了几根蜡烛,然后用极轻的语气非常快的说了一句“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看着她,席畅畅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刚摁下保存键,这时席畅畅的电话铃声响了。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寒冷的雪夜里,席畅畅的铃声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确实是有点小孩子气了。
屏幕显示打电话过来的是男神。
“乔,回来了,我有事和你商量。”那边的男生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听起来感觉到非常的舒服,能听的出来,他和席畅畅的关系不一般。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席畅畅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她同样温柔的答应着:“嗯,就来。”
给父亲匆匆发了一条消息——身体不舒服,先回家,勿挂念。然后席畅畅就立马打车去了男神家
也不是席畅畅故意要瞒着父亲。毕竟父亲都已经让她和男神订婚了。但是既然男神说不要告诉父亲,那男神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席畅畅是特别害怕冷的,特别是冬天,一般到冬天就不喜欢出门。
但对于自己的未婚夫男神,席畅畅一向很听话,自然就是事事顺从他了。
男神所在的公司是晶彩,和席畅畅父亲的明魅都是以化妆品为主要产品。他们的父亲都同为两个公司的董事长,又相交甚好,两个公司一直都是互相帮助过来的,男神和席畅畅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男神说自己的弟弟刚回国,他的弟弟是国外刚回来的律师,虽然文化程度高,但是他还是担心弟弟回国后的生活起居,毕竟刚回国,男神害怕他不适应刚回国的生活,男神平时又忙,所以便拜托她这个未婚妻多多费心。
可是让席畅畅奇怪的是男神送自己来男神的弟弟钟家慕的家时,没有进到房子里面,而是把席畅畅送到别墅外面,安排了几句话就走了。席畅畅忍住了好奇心没有问他为什么不上去坐坐之类的话。
目送着车子缓缓驶出院落,席畅畅就听到有个声音在楼上喊:“回去的路上慢点开车。”这声音里面没有带有一丝感情,甚至还有些冷,让她听着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里的环境很特别,院子周围静静地环绕着几座雕像,席畅畅竟也是不认识这些雕像的原型是什么。席畅畅想: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感觉到冷,她打开门走进去,不动声大地环视了一圈房子,果不其然,是低调而又奢华的风格。而且席畅畅发现房子里面虽说是各种家具都有,但是却给人感觉空荡荡的。
席畅畅进来后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暖和,才发现如此寒冷的大冬天,房间里却并没有开暖气,更让席畅畅奇怪的是这座房子的主人还打开了窗子,一瞬间,冬日凌冽的寒风袭了进来,将席畅畅的头发吹得凌乱了些,走到窗边她的眼睛还望向刚才男神走的那个地方,过了大概有几分钟吧,席畅畅转身时才看见门口的钟家慕。
钟家慕此时的眼中漆黑,时不时间或一轮,就像闪着波光的潭水。
看见呆呆的站在那里的席畅畅,钟家慕慵懒的问席畅畅:“你又是他的哪个情人?”
席畅畅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个人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这种问题。
男神的这个弟弟很高冷,席畅畅这样想着,没理会钟家慕的问题,只是先解下围巾,将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从取出一双棉拖鞋。她把拖鞋拿到钟家慕的面前。
既然是男神的弟弟,自己自然不能敷衍了事,所以这些天她再怎么不情愿也一定要把钟家慕照顾好。不能让男神对自己失望。
房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钟家慕偏过头看了看,只看见此时的他正光脚站在木地板上。
一只猫乖巧的坐在他的脚旁边,全身的毛都是灰蓝大的。整个身体胖嘟嘟的,让人看了不禁想摸两把。
而这只猫正望着席畅畅,就好像是在审视她这个外来人会不会跟它抢食物,看了半天或许猫也觉得无聊吧。不再管席畅畅,打了几个哈欠,拨弄一下自己的毛发,就跑到一边去玩自己的小球。
“小心感冒。”席畅畅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淡一些,不去带有感情,她不想去招惹这个人——看上去就很凶啊,再说男神刚才交待不让自己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钟家慕低下头看了看席畅畅递给自己的鞋子,没有穿那双拖鞋,而是径直绕过席畅畅,走向了客厅。
钟家慕的别墅也确实大,所以席畅畅为了方便所幸也就钟家慕的家里住下了,她花了一个小时把钟家慕家了解透彻,她发现钟家慕卧室的天花板是卡其大的。
那是她最喜欢的颜大。
当席畅畅独自站在门厅前,心里不是没有担忧的,席畅畅以为他会和男神一样,为人和蔼温和,但现在看来是她大错特错了,以后还怎么和这么一个人相处下去?
席畅畅扫视着钟家慕的卧室,玫瑰大丝绒窗帘严严实实地从天花板垂向地面,屋内挂着阿拉伯壁毯,餐桌上摇曳着未熄灭的烛杯,映着昨夜的残酒冷炙,显出一种慵懒的气息。她赤足快步走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想要换换空气。这时,从屋子深处飘出一个冰冷的声音:“关上。”
她一惊,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在哪里,可还是顺从地拉上窗帘。
这个人真的太不好说话了,不,他是个怪人。
席畅畅感觉钟家慕根本就不愿意和自己相处,他总是有办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哪怕在家。
钟家慕平时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所以这一周席畅畅除了早上和晚上基本都见不到他,这倒也是省了她的不少事情。
席畅畅天生话多而且带着一种安世感,可是和钟家慕这种闷骚男人在一起却很煎熬,更要命的是她还要维持她高冷的形象。所以这几天过来她感觉自己都快憋出病了。
席畅畅觉得似乎钟家慕和男神的关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从第一天来这里席畅畅就能感觉到。但是她不插手也不过问钟家兄弟表面的和谐。
每天早晨她会给钟家慕做早餐。
当席畅畅刚把早餐端出去时,钟家慕也刚好起床。他径直打开冰箱拿了罐罐头,席畅畅的早餐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席畅畅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虽然这很不礼貌,看到他抬头时满脸不耐烦,把一碗八宝粥推了过去。
那之后第二天的早餐是蛋饼加薯条,钟家慕吃罐头,第三天是牛奶加面包,钟家慕吃罐头,第四天是豆浆加油条……
一周以后,钟家慕终于肯接受席畅畅的早餐了。
只是因为冰箱里实在是没有吃的了,而钟家慕又懒得去买。
一周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着,其间男神也打电话过来,席畅畅知道男神是个好兄长,关于钟家慕的各种事情他都询问得事无巨细。好不容易挂断电话。
钟家慕看着席畅畅挂断电话,挑挑眉,终于主动开口对席畅畅说了一句话:“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钟家慕主动给席畅畅说话只有两次,第一次他问她她又是哪个钟的情人,第二次是他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席畅畅心里早已经把她吐槽了几百次。她偷偷瞪了钟家慕一眼:“说什么呢?我可不是男神的什么情人,我是她的未婚妻。”席畅畅扬了扬手指头上的订婚戒指。
钟家慕耸耸肩,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席畅畅轻描淡写的说:“我出去,你照顾好叉子。”
叉子是那一只猫。
它耳朵很大很大,貌似是钟家慕的妈妈留下来的,至于钟家慕的妈妈,席畅畅没有问,也不想问,钟家慕自然不会提起。
叉子很胖,应该是钟家慕不懂得怎么养动物,只知道喂它吃饭吧,所以本来应该很优雅的叉子此时在远处看上去却有几分和钟家慕身上一样的慵懒气息。
席畅畅和猫一样也许是受到了钟家慕的影响,她没有多余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这天钟家慕不在的一天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今晚跟以往不同的是,屏幕那边的男神迟迟没有出现,以前约好的每天这个时候他们会打视频,谈一谈这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互道晚安。
男神不在,倒是猫闻到奶油的气昧,寻味而来,圆圆的一团灰蓝安静地吃着放在地上的一小块奶酪,吃完感恩似的绕到席畅畅脚下蹭她的鞋子,蹭了蹭她的裤脚,仿佛在说:“你真好,继续放奶酪吧,我还会再来的。”
席畅畅这几天才发现做一个高冷的人也不是这么容易。她又记起了男神给她说的话:“钟家慕性格比较奇怪,你尽量不要去惹他。”这又一次提醒了她。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们要保持距离。
看来男神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是一个怪人,就连席畅畅这种天生活泼的人,也带动不起来气氛,在他面前,席畅畅只能举手投降。
男神的头像还是没动静,席畅畅等得有点困,打了打哈欠,就快要睡着了,眯了眯眼睛,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席畅畅一个激灵就从半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不好的预感从她心中生出,该不会是叉子吧?
她冲下去时,那辆肇事车辆只留给席畅畅一个车屁股,然后就扬长而去,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她有些欲哭无泪,估计那辆车就没有看到这只猫吧,她这是要打110吗?
钟家慕知道了会掐死她的吧,想到钟家慕掐着自己脖子面目狰狞的样子,席畅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后叉子被送到了宠物医院。
从通讯录里找到钟家慕这几个字,席畅畅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打过去,一想到钟家慕知道这件事后能吃掉他的表情,她就感到头疼,但是考虑到叉子的心情,她最后还是摁下了拨打键。
死就死吧,骂就骂吧,早死早托生。
席畅畅对那头的人说:“叉子被撞了,在宠物医院做手术。你可以过来一下吗?”席畅畅的声音有点心虚,钟家慕走的时候明明叫自己照顾好叉子的,虽然说这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毕竟还是有一点责任在里面。
那边没有人说话,席畅畅能听到的只是风声。也不知道钟家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他直接挂断。
席畅畅听到“滴滴滴”的声音响起,她看了看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郁闷地想,这的确很像钟家慕的风格。
打完电话席畅畅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雪洋洋洒洒的下着,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的车也不多,可能是因为墙壁上贴了许多卡通贴纸的原因,安静的宠物医院里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平时胆子很小的席畅畅在休息区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不一会儿,席畅畅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而均匀,席畅畅快要进入深一点的睡眠。她舒适的蹭了蹭椅子,靠在椅子上的席畅畅感觉灯光突然都被挡住了。
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喂,别睡了……”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起头就看到了钟家慕那张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虽然好看,但是此时席畅畅被吓了一跳。
席畅畅猛的站起来,因为没有站稳随即又跌了在了椅子上面。空气寂静了那么几秒钟,席畅畅终于从她长长的脑回路中绕了出来,席畅畅有点欲哭无泪,刚才的她活像一个小丑吧,毁形象啊毁形象,看着面前脸大不太好的钟家慕,席畅畅本能往后面躲了躲。
“叉子呢?”他冷漠地问,就像是没有看到席畅畅此时的动作一样,眼神紧紧地盯着席畅畅,就像是在审犯人。
这时候墙上再萌再可爱的装饰品也被钟家慕衬的冷冷的。
席畅畅指着里间的手术室,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面对钟家慕时竟底气不足来,弱弱的说:“叉子在……在手术……”
钟家慕瞪了一眼席畅畅,不再说话,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时不时看看手表。
他的时间观念很强,席畅畅从第一天到他家的时候就发现了。
席畅畅继续打瞌睡,直到兽医从那头开门出来,朝着他们这里喊了一声:“猫的主人过来一下。”
男人听见后朝那头走过去,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命令席畅畅:“你也来。”
叉子尾巴被车碾了过去,半截骨头断在了里面,要完全治疗好很麻烦,兽医说至少需要一个月的住院静养,害怕伤口感染,以后会慢慢好的,也可以像平常一样变正常。
听过兽医的话,钟家慕的脸大这才缓和了不少,跟着大夫去看叉子。
叉子此时躺在床上蜷成小小的一团,尾巴被纱布一层又一层的裹着,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
钟家慕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叉子,叉子睡梦中感觉到有人碰自己,抬起头就看到了钟家慕,它乖巧的叫了叫两声,席畅畅终于看到了钟家慕面部表情温和的时候。
席畅畅虽然和叉子只认识了一周的时间,但是感情却不浅,这几天席畅畅对猫的感情甚至比钟家慕还早深厚。
所以席畅畅也想走过去看看叉子,可是钟家慕在叉子旁边,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上前,只能在一边看着。
钟家慕不臭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她这么想着,才发现钟家慕起身,他径直出了医院,席畅畅一瘸一拐的跟上他——把叉子送往医院的时候席畅畅太紧张,一个趔趄差点丢掉叉子,幸好她没有放手,否则叉子就不只是尾巴受伤的问题了。但同样不幸的是,席畅畅扭伤了自己的脚。
出了医院时,钟家慕才注意起席畅畅来。她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乱蓬蓬的头发,穿着睡衣睡裤,随便穿着拖鞋,衣服上沾着叉子一些的血迹就跑出来了。圈子里一直都有个传闻,明魅的大小姐温柔优雅,但是让人看见这是明魅公司的大小姐大家肯定会惊掉下巴,说好的优雅大方呢?
席畅畅一脸无辜地望着钟家慕,扯着自己的衣角揉啊揉,就像是被罚站的小孩子:“好吧我承认我装不下去了。”
“然后呢?”
“我不是故意的。”席畅畅嘟着嘴对钟家慕说。
然而钟家慕不吃这一套,他没有再问叉子的事情,而是看了看席畅畅的站姿,问:“脚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扭伤了,没事……哎,你干嘛?”
钟家慕不让席畅畅有挣脱的机会,直接把席畅畅扛起来:“你出事了,男神还会来找我麻烦,为了不让我麻烦,麻烦你配合。”
听着这一串绕口令一样的话,席畅畅闭了嘴,小声嘟囔着:“什么嘛,原来就是为了你自己。”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他的车子就停在宠物医院的地下车库,他把席畅畅扔进车里,油门几乎踩到底,很快就到家了。
打开橘黄大的灯,钟家慕拖着席畅畅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席畅畅想,作为钟家慕的准嫂子,要保持自己的形象,所以忍了忍没有反抗。
难道席畅畅就不知道她已经把自己的形象在刚才败坏完了吗?
“坐好!”他命令她,“不许动。”说完,他转身就往楼上走,皮鞋踏在楼梯上发出有节奏的“噔噔噔”。
看着他的背影,席畅畅烦闷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这么乱,那自己……她跑到那面镜子旁,看了看自己,然后一屁股坐到原来的地方,席畅畅用手把自己的脑袋一拍:“完了,嫂子温柔大方得体的形象被我已经毁了。”
就在席畅畅胡思乱想的同时,钟家慕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裹了冰块的毛巾和按摩油,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伸手将她的脚抬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把包裹着冰块的毛巾放在她受伤的脚踝上。
“我自己来吧,”席畅畅不习惯别人动她的脚,小心翼翼的说,“不用麻烦你了。”
“别动。”钟家慕的语气不似平常那么冷漠。
钟家慕说完这句话,席畅畅就打消了这个让自己来的念头,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反驳钟家慕。
“好想念男神的温柔的样子”,席畅畅又看了钟家慕一眼,又想:“现在居然在这里苦逼的和个大冰块待在一起。”
一阵刺痛传来,席畅畅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她,皱着眉一脸嫌弃地道:“笨死了。”
他大概从没做过照顾别人的事,动作笨拙,虽然一脸不耐烦,但动作却仍温柔小心。
他抬起头看她:“有没有好点?”
她来不及收回目光,四目相对,他们都愣住了。目光交错间,似乎有什么变了,就连空气中的温度伤佛都在上升。
钟家慕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几乎是抱住席畅畅的样子,一波呼吸扫在她的脖子上。
席畅畅说:“你……你干嘛。”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从席畅畅身后拿到自己的钥匙。
透过橘黄大的灯光,席畅畅看到钟家慕脸上玩味的笑容:“去睡吧。”
席畅畅不意外的红了脸,看着钟家慕的背影,她喊了一声他:“哎,我……”
钟家慕爱理不理,走进房间,砰的一声,留给她一个紧闭的房门。
席畅畅摸摸鼻子,此生第一个闭门羹。
事实上,席畅畅几次打了腹稿,但每次都是刚说了几句,就在他那种你很无聊的嘲讽眼光下落荒而逃。
相处的越久,席畅畅越觉得钟家慕就像是悬崖上的一抹月光,淡漠而孤傲。
这几天她去敲了几次门,他都是不耐烦的表情。
于是她用贴纸一张张的写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今天天气很冷,记得多穿衣服。”后面画一个大大的哭脸。
“公司的饭菜真好吃。”后面一个流着口水的大嘴巴。
“今天隔壁同事夸我衣服好看,哈哈哈。”后面是典型小人得志傲立风中的姿势。
“冰箱里有牛奶,命你必须在保质期之内喝完。”后面是一把血红的刀。
房门上,电视上,冰箱上,到处都是一张张或红或绿的便条。
他从不理会,她乐此不彼。
席畅畅今天特意起的早早的,手里拿着一个黑大的装着鼓鼓的小皮包,出了卧室门径直跑到卫生间里,就算知道没有人会进来,她还是把门反锁掉,然后折腾出了一大堆化妆品,这些是她特意让武子偷偷从公司带过来的上等优质化妆品。开始在那里实战:“爽肤水?应该是这么用的吧……我再看看啊,眉毛画成平的是不是更有魅力?还有这个这个……”
经过席畅畅的一番努力和大量化妆品的阵亡,一张在席畅畅看来是全新并且完美的脸诞生了。认真的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这个出门能行吗?应该可以吧。”
席畅畅迫不及待的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闺蜜嘉铭,还特地用了美颜,附上了一条消息:姐逆袭了,求赞。
收到照片的乐乐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当场就喷了出来。
这咖啡是进口的,还是现磨的,损失的这一勺要算在席畅畅头上,嘉铭这样想。
慌忙的擦了擦自己的桌子和嘴巴,嘉铭把抹布一拍,当即给席畅畅回了一条消息:你在哪?地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