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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驴子今年十七了,个头儿却还没长足,在白莲军的时候一直便跟着徐免,因为精灵机巧,带着人挑了原先的驴牌寨,又在白莲教的教义上一直没学好,所以当日才会被徐免从驴牌寨中带到了沈家别院。这才知道……原来白莲军的徐统领竟是沈家的人!
在于徐免来说,当兵打仗,不过是图个饱,混个好而己。跟着白莲军还是跟着沈老爷谁理会得。所以他才会被徐横财派遣去了沈家别院,成为一名武备营的百夫长。可到他换上了结实轻巧的藤甲,用上了精制锋锐的长枪,吃上了天天有油荤的饭菜,徐免却立即对沈家表现出了极大的忠诚。
小驴子的轨迹与徐免有些不同,因为年轻机灵,他被分派到了另一处叫特训营的地方当差。在这里,领着队的是名叫毛贵的年青人,比之小驴子不过大了两岁而己,这只小小的十人队里的人全部都是这样二十岁之下的后生。
队里每日的训练比之一般的兵士很有些不同,带着大伙儿的,却不是单只有何福教官!而是由几名教官轮着来训。有的时候是莫风莫教官,有时候是钟哲安钟教官,还有的时候却是沈老爷自己。教的却有些杂,教着大伙儿认字,还要练些武艺,教些战法,甚至还琢磨过刺杀与斥候的法子,后期中更多的却是学了些枪法。虽然看得出来,长官们有时候也不知道要教些什么,只能是想到什么便教些什么。
一年后,毛贵离开了队里。沈老爷的徒弟张无忌却成了新的领队。慢慢得教官们教的东西也象是定了下来,潜伏、追踪、识字、格杀、战法、刺探。虽然有的时候,小驴子觉得教官们教的也很粗浅,沈老爷更是有些异想天开,不时得跟大伙儿聊天扯家常得,便算是一节课;还提出要大家研究易容改扮,甚至还让大伙儿集体扮成过女人!虽然想起沈老爷的怪异想法就想要笑出声来,可小驴子对于这些五花八门的训练,却感兴趣得很。
小驴子的幸福生活并没有过上太久,不久前,他己经回到了驴牌寨中。对人只说是先前在外流浪了许久,没得生路,这才又回到寨中。好在寨子里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回出现。徐统领只是一点头,便又把他招回了寨中。
而小驴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的两天后,特训营中又来了一名新的成员……李根背着一捆铺盖卷儿,来到这所位于招信古城中的一所特别的院落中时,还有些激动劲儿没过。
当日沈老爷问他想不想接手一个任务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得便答应了下来。便被一辆马车,悄悄得送到了这一座院子里。
因为小时候跟着爹娘认过些字,李根并没有象一般学员一样头痛于文化训练。而他在潜伏上的天份也让教官们很是赞赏,还把他的一些经验编进了新的教材中去。没有人知道的是:李根当年就是为了潜入人来人往的***香里偷看玉凤姑娘洗澡,才生生得练出了这些本事。
或是因为有了沈默的指示,对李根的训练比之一般人似乎要集中一些。沈默这一段时间,也经常来找到他聊天,说话,有的时候还会讲些古时候的故事。倒是比那些说话本儿的先生们说得还精彩着些,象是关云长挂印封金,千里单骑护嫂而还,他与刘皇叔的忠义之交;还有荆坷与太子丹的生死之交;李逵、花荣跟及时雨宋大哥的情义之交……
有的时候,李根不禁在想,若是日后大夫人与二夫人陷入人手……呸呸!两位夫人这么高的武技,特训营的武技训练不时便会由她二人轮流着来教导的,又如何会落入人手!那就是星姨娘与月姨娘罢,若是她二人陷入人手,自己也该当能够护着她二人全身而还,成就一番忠义之名罢!
就在李根受训的这段时间,刘福通却顶住了脱脱的兄弟也先帖木儿带来征讨的大军。一时之间,红巾之势声嚣震天!郭子兴便派人与刘福通联络上,奉了刘福通为主。竟是终没有听从沈默的谋算,放弃了南攻集庆的出路。
对于这一切,沈默也并不十分在意。似乎历史的车轮在自己这儿,从来没有象在别的穿越者那里一样,动不动就改变方向。蝴蝶的翅膀也象是始终没有掀起过飓风。可是他相信,量变终会引发质变!所以,眼下他也顾不上去理会郭子兴,甚至顾不上理会可能己经投靠了濠州的朱元璋。他现在正在集中力量,忙着给近卫营装配上火枪这事。
因为战乱,别院的生意受了些影响,附近开设的酒庄大多收了回来。经营人才一时间多了起来。赵长生渐渐觉得自己的事少了不少。虽然因为沈家船队的护航有力,苏州的商路仍然顺畅,自家的石榴酒的销路不成问题,可赵长生知道,如果眼下的乱局不快些平靖,受到影响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正坐在管事房中看着这个月的产销表,外面却来了两名近卫营的兵士道:“赵管事,属下奉命带你走一趟。”
“哦?是什么事?去哪里?”赵长生疑道。
“俺们也不清楚,只管带了你去别院。”
赵长生无奈得跟着他们出了门去,门外早有一辆马车等着。
这一路的官道被沈默拓宽了不少,对向通过三辆马车亦有富裕。路面也平整得好象镜面一般。马车下面新式的避震颤颤得抖动着,让人坐在上面,舒适而安稳。天气热了不少,己经入了夏。道旁的谷场上堆起了高高的麦草垛。天气晴朗的时候,农夫们会把新收的麦仁摊在场上晒干。今年雨水不错,倒是个好收成。可四下因为战乱,倒有不少麦草还没等收割,就被踩倒或是烧了去,竟是被**生生得逼出了一场饥荒来!
天门镇这里倒还好些。先前彻里不花带人来找过些麻烦,却被沈老爷命着飞虎队与近卫营有多狠打多狠,大打了一通之后,官兵留下了几百具尸首,再也没敢来滋扰过。沈老爷一纸通文,报去了盱眙县,说是乱军生祸劫掠乡间。与乡间互搏,各有死伤……
盱眙的官老爷们眼下只要自己安稳,沈默不起事造反,就己经谢天谢地了,只管拿着沈默的说词报了上去。可天知道,死的就是全官兵了,飞虎队与近卫营伤了不过十几人,在藤甲的保护下多数不过是轻微的箭伤,还有两人是自己扭伤了脚的!
如今那些官兵的尸首就埋在别院伸出卡在官道边上的棱堡处不远,还特意立了一块石碑。几百具尸首,挖了老大的一个坑,堆了老高的一个小土山。石碑也有一人多高,上面用得鲜红的油漆写着:扰乡乱军埋骨之所,离着老远便看得清楚!
快到了别院的时候,路边便看到不少逃荒乞食的男女老弱,呆滞得坐在路边的树荫下歇着脚,眼珠儿却盯着官道上飞驰的马车,祈望着车上的贵人能扔下些吃的。赵长生摸了摸怀中,只摸到一小块糕饼。这是准备自己午食后饿了的小点心。看着路旁一名瘦得象只棍儿的小女孩,他掏出了糕饼,轻轻扔了过去……
“赵管事,请除衫。”
来到了近卫营,听着沈乐的话,赵长生愣住了。
“除衫?”赵长生的衣衫上,缀着两片金片,这是金领管事的标志!在沈家就意味着高人一等的身份与地位。难道……是上次我招惹了官兵,老爷要处置我?赵长生的心里不禁嘀咕了起来。
“是,请除衫。”沈乐不怒不喜的重复了一遍,使了个眼色。带着赵长生来的两名兵士便动手要着他解开衣衫……
“我自己来……自己来”赵长生急忙闪开兵士的手,自己小心得脱去了外衣。
“穿上这个罢。”沈乐一转身,从身后捧来了一套衣服。
这是一套靖安军的军服!那种百夫长以上才配发的奇特的带檐帽子上,还缀着一只圆圆的闪着金光的帽徽。那是靖安军的军徽,是两枝火枪斜着靠在一起,中间却又用两条横着的麦穗连在一起。看着是一个奇怪得三角的样子,象是“A”的形状。可沈老爷却说,这代表着“安”的意思——因为三角形的东西最稳固,而且有枪有粮心中不慌。后来赵长生自己也试过,的确把木条订成三角的框子,是摇不动的!四角与五角或是更多的角,却能拉扯得变了形状……
“这是要召我从军?”虽然依言穿上了军装,赵长生却还是一腹的犹疑。
“统领大人自有安排,俺却不得而知了。”沈乐笑笑得看赵长生换下了长衫,穿上了两截样式的军装。这才带了他走去理事房的院中。
“嗯?穿上军装了!”看着一身戎装的赵长生,沈默笑了笑道:“不错,不错,穿上这个倒还有些英武之气。”
“沈老爷命在下换装,是要我从军?却不知所司何职?”赵长生小心问道。他可记得,上次沈默说过,自己亏了不在军中,不然就要大棍子抽上了。可现在自己穿了军装,只怕日后再有闪失,便不是骂两句的事了。
“你从别院过来,这一路见到逃难的灾民了没?”沈默却转而问道。
“在下见着了。”赵长生面有戚容道:“拖家带口的,得有上千人了吧。一路上都是。”
“上千?那只是今天!这几天来得快有上万了!”沈默猛得站起身道:“前些时候颖州大战,麦田尽毁!没毁的也被刘福通派人抢割了去做军粮。濠州这里也好不多少。今天彻里不花抢,明日郭子兴抢!反正当兵打仗就要吃粮,不让他们抢粮,跟要他们的命没甚么分别!”
“那老爷的意思是?”赵长生心中一动,紧接着问道。
“如今管生产经营的人手够了。你那脑子虽说有时候想太多了,不过总还有可取之处。我召你来做个参军,把这些灾民都给我管起来!”沈默一挥手道:“人要饭要到我门前了,却不能家里有粮,看着他们饿死去。”
“哦……”赵长生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定道:“那老爷是要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这是大善事啊,长生愿为!”
“你傻啊!”沈默一翻白眼道:“我又不是官府,又不守官仓,哪里有什么平白无故开仓放粮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