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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鉴好似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象被人捂上了耳朵,只听得到自己急促得喘息与剧烈的心跳声。
也没人留意到,他们的后船己经烧得透了底,船上的同伙们己经开始跳入水中求生。
后船上不少贼人手里的矛杆都己经掷了出去,空着手对上车月儿,身后的大火烤得后背都好似要熟了。被她趁乱刺倒了三人,余下的见势不妙,船只也渐有些下沉,便干脆纷纷跳入水中。
站在冲天的火影中,车月儿一个纵身,握着鱼叉,象一只轻巧得水鸟,也投入了水里。清寒的河水之中,车月儿又象是一尾鲨鱼,飞快得游动起来,一个个的追赶着落入水中的贼人,追到后便是一叉,狠狠得刺去……
那尾细长的小船转了头后,竟没再去理会张明鉴,反是绕了个圈儿,转去了那边后船一带。车月儿的小船与贼船连在一起,烧出了通天的大火,把四下照得明亮一片。小船便在四下搜寻着,遇着了正在扑水求生的贼人,便有长枪刺出扎死他们。
白茅滩中的宿鸟们早被惊得飞起了身,望着这里熊熊得火焰打着盘旋却不敢靠近。只听着那些凄厉的呼喝声回荡在这秋夜的天际中……
车月儿又刺中了一名贼人,上身浮在水面上,只用脚踩着水张望着寻找着,贼人己经所剩无己。那只神秘的小船还在轻快得盘旋在水面,也在搜寻着幸存的贼人。四下看看,仅存的一名贼人己经将将爬上了滩头,正在手脚并用的惊徨着向着爬着,只要钻进前面那深深得茅草丛中,也许就能逃得一命了吧。
终于,脚下的泥泞慢慢结实起来,那贼人心中顿时也象是一块大石落了地,看也不看身后,用力得一撑地面,终于站起身来,便要发足狂奔,冲进眼前那片茂密的茅草丛中!
“呜!”
一声破空的呼啸声由远而近,贼人心道不好,正要低头闪避,后心却猛得一麻,一口气便提不上来,他踉跄着又走了两步,终于,一头扑倒在茅草丛的边缘。
贼人的双手握着草根,努力得向前爬行着,只盼能爬进去一些,再进去一些,躲开身后那女杀神。终于,整个人都慢慢得滑入了草丛中,秋风吹过,半人高的草丛摇曳起来,好象也在帮他掩去着藏身的痕迹……
越爬越深,越爬越深,贼人不敢回头,嘴里咬着一把茅草,生怕背上的剧痛让他叫出声来。双手努力得扒着前面的草根,借力爬着……
“啊!”
一阵剧痛,让贼人咬紧得牙关猛得张开,大叫了起来!
背上扎着的鱼叉,被人又狠狠得按了下去,还用力得晃了几晃!贼人惨叫着,双手把老大一片草根带着泥土扯了出来,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喜儿!你看到吗?姐帮你报仇啦!”回头望着烧得散了的小船,车月儿周身终于再无半分力气,软软得倒了下去……
远远传来车月儿嘶声的呼号,终于把张明鉴惊得醒来。
“快,划船去!快去啊!”踢打着一干发愣的手下,好容易才让他们定下神来,开始划动船儿。
“钟领队,贼人要跑了!”
茅草掩映中的黑暗里,另一只小船静静得漂在水面。
望着远处张明鉴的船拼命得在划着桨片,泼起了片片水花。钟哲安摇摇头道:“够了。老爷的令谕是打残不是剿灭……若是张明鉴死了,咱们老爷那县尉也就没什么当头了。”说着话,看了看问话的家丁笑道:“咱们来了十人,只使了五人,就灭了一半儿的贼人。大伙儿今晚做得不赖,下面且看徐领队的吧。”
说完,却又从箭囊里抽出一只圆头的箭来,向身边人一示意,便有人吹燃了火折子,点着箭头上垂下的引线。钟哲安仰天一张弓,“嗖”的一声,那箭便带着一丝火星飞去了半空,然后“嘭!”得一声在高空中炸开,发出一团耀眼得红光!
远远的,十几里外,也忽然有一团火球在空中爆裂开来。象是响应着这里的信号。
望着前方那火球终于湮灭在黑暗中,张明鉴心底里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快,全他妈给我划船去!没桨的就用船板。一个不许懒,老子也要划!”说着话,他就手操起一声船板,坐在船沿上用力得划动起来……
从这里到寨子,还有差不多三十里水路。拼力去划,也要一个多两个时辰才行。
可刚一到七里湖,就看见前面的岸上火光冲天,照得湖面上老大一片红光浮现。
“快,快划!”心中的警兆终于落到实处,张明鉴再没有了担心,只剩下了恨意!“沈默!你想弄死老子么?没那么容易!老子跟你没完!”
“老爷,平安回来了。”丫头叫醒了正躺在榻上午睡的沈默道。
“嗯?这么快。让他进来。”沈默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昨夜赶走了贼人后,他并没放下心来,直到见着十几里外白茅滩的烟火信号,知道钟哲安得了手,这才回了院里休息。
当日派了平安回去天门镇安排后,这一切事情都好象不再由自己掌握。只能看看手下们各自的发挥决断,也就是听天由命吧。要是有几部手机……嗯,电台都好。让我能随时能知道,部曲在哪里,行动怎么样了……我情愿出一千……不,一万贯也成啊!
尼玛,那些开时空门的位面商,就不能来一个到元末吗?一古脑跑去明朝、清朝的算什么?恶性竞争有没有!老子大把钱,你们竟没人来挣……
正腹诽着那些骗古人钱的家伙,平安笑嘻嘻的脸儿一挑门帘,伸了进来。
“老爷,大喜!”平安一进门先道喜,倒让沈默心底的担心先放了下来。
“快说说,都怎么样了?”
“昨夜贼人来了两只船共五十人出动。在白茅滩被大力带人烧了一条去,另一条上面也扔了几只大菠萝,差不多算着死了一多半儿,能回去二十个就不错了。”平安笑着说道:“今日在白茅滩上捞起的尸首便有二十出头!俺来时,都给拖了来。给老爷请功用。”
“好!徐横财那里呢?”虽说杀了一半儿的贼人,可这都是没什么利头的事,徐横财那里才是打这一仗的关键。所以,沈默急着追问起战果道。
“横财大哥那里,昨晚和远图大哥带了四十人出动去抄张明鉴老窝。还亏了人多,那张明鉴老窝里留着不少人,凭着招信古城的残墙,修了个寨子。咱们的人用了五只大菠萝,才把门给炸开,攻了进去。”
“嗯嗯,说结果!”沈默急问道。
“那张明鉴攒了不少钱钞财货。嘿嘿,都叫远图大哥给拉回来了,我赶着回来,没等细细点出结果,听信叔说,钞钱跟银锭就能有近万贯!还有好些首饰、玉器没去估价。对了,还有几名女子,问过了都是掳来的良家女子,也给咱们带回别院了,准备晚些时候便送她们回家去。”
“嘿!真肥啊。”
近万贯!差不多五六百万人民币了啊。尼玛,那张明鉴当贼都当成土豪了。听到扫荡没落空,沈默的心事总算放了下来,这一次动员了几乎沈氏一族全部的武装力量,兵分三部来分别完成守城、设伏与扫荡三个战略目标,结果上看,应该可以算是皆大欢喜。
“咱们的人有无死伤?”沈默打心底里不太愿意问这个问题。倒不是不重视那些家丁们……开玩笑,安身立命的手下,谁敢说不重视?可不打仗,没钱,没势没地位。打了仗,就会有死有伤。
“上回去打华英超,咱们的人就伤着一个,还是自己扭到脚的。这回打张明鉴倒是伤了不少。”平安面色也稍有些凝重:“在白茅滩设伏的时候,有两人被投矛刺中,伤的都不算轻。打张明鉴老窝时候,伤了十来个,咱们家的沈顺子怕是要瘸了,还有个新丁,被贼人斩在脖颈上,死了。”
“嗯……都安顿好了没?”听到果然有损伤,沈默的心也沉重起来。一死十几伤,说来对着张明鉴这战,算是大胜。可人命,都只有一条,死了的,便永远没了……
“那新丁有个媳妇儿,还有个孩子。按着老爷的规矩,媳妇儿去针线房,孩子有别院养着。伤的人也都诊治下了。”
“嗯,做的不错。”沈默点点头。
“对了,老爷。咱们还见着一仓粮实。”
“没动吧?”沈默一听,扬眉道。
“没动,老爷不是特意交待过,金银钱铁和女人,有多少抢多少,粮实不许动么。”平安心里还有些不忿道:“那些粮实也都是不义之财,来不及抢,一把火烧了,也好过便宜张明鉴那厮!”
“你懂什么。”沈默松了口气道:“没钱没女人,他张明鉴还不至马上发疯。若是没了粮食,还不是马上要去抢周围百姓?咱们是要控制着他,不给他坐大,可也不能让他发疯乱抢……”
“可……老爷,是贼,还有不抢百姓的?”平安疑惑道。
“抢别家的,我管不了,抢咱们盱眙的,有我坐着县尉一天,就不行!”沈默意味深长道。
“这……”平安脑中转了转,好象有些似懂非懂。
“你叫人去捎个信回家,防着张明鉴报复。这阵子,家里的守备要留神。那张明鉴吃了这么大亏,怕是会想咬回来。”沈默想了想,又嘱咐道:“他张明鉴自号枪法无敌,又在水面上吃了大亏,要来肯定是在陆上出动,你叫人在西山村设个哨。他们要从老窝去咱们家,西山村那里是必经之路。”
“老爷放心,这事钟哲安己经安排下了。”平安笑道:“这会儿且去西门看看吧,一船的尸首,还等在码头上呢。”
“呃……”沈默皱皱眉,无奈得起身道:“我去请达鲁花赤和县尹同去。嗯?对了。哪儿来这么大的船装着这么些尸首啊。”
“远安号啊!反正老爷的货还没备齐,一时半会也不去苏州。”平安坦然道。
“你大爷的!那是我的座船啊!”沈默飞起一脚,正踹在平安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