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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茗娘啊。”沈默微一抬眼,点点头,指着小几上的空位道:“放在这儿吧。”
一盅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清茶,便被轻轻巧巧的置在了几上。清新嫩绿的茶水中,雀舌尖儿一般的茶叶一根根儿的竖立在水中微微的摇摆着。
端起茶水来,轻轻的啜吸了一口,那原时空中的清香溢满了口中。没有这个时代里的茶水那种繁复的添加作料,也没有什么炒面、豆粉或是花瓣的搭配。便是这么清清爽爽的滑入了口中。沈默微闭上眼,任着茶水在口腔中清新的流动着。享受着这片刻回归原时空一般的感受。
“奴奴却不知当不当问,少爷为何要喝这种青涩的茶水?”
茗娘是沈家新买回来的侍姬,岁数不过十六,原是杭州一户人家的小姐,因着家人与方国珍有些姻亲又有些生意与私交。方国珍在台州路事发之后,便被人告发抄了家。家中女眷都被发了出来售卖。便有人牙子买了她和另一些丫环转到了盱眙寻些大户人家出手。
管家沈信按着沈默的意思,曾经买了几名相貌中和的侍姬,那人牙子便与他相熟了些,知道他府上殷实,又正买侍姬,这次有了些好货色,便急急的命人来报了信。沈信听着信问过了老爷沈真,这才出手,买下了茗娘与另一名丫环回来。现在星月姐妹都有了身子,被沈母拉去了她的院里照看。沈默房中一时空虚起来,这才叫了茗娘过来贴身服侍。
“这样喝着比较爽口些。”沈默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点了点,示意茗娘添水。茗娘这名字还是过来院里服侍之后,沈默给改的。她原来的名儿是叫香茶,沈默听着觉得别扭,便给改了。说来或是蒙人在草原上吃肉太多,喜欢茶叶吧,在元朝把女孩子称为茶茶的可不少。“茶叶与人大有益处,只是素日吃的煮茶,却白耗了许多精华所在。这般用开水冲泡着来喝,才不会暴殄天物。”
“哦?奴奴却不知还有这般说法。”茗娘思索道:“这茶是奴奴依着少爷的吩咐,拿了未曾炮制未曾研磨的生茶,只摘选出细嫩的芽尖出来冲泡。这又有什么说法?”
“自然是有的。芽尖味甜而叶片微涩。就如……嗯,一样儿是女人,为何世人多喜欢青春少艾的小娘子?也是一般的道理——嫩嘛!”
沈默一边随口答道,一边仍在低头查看着图纸,却听茗娘嘤咛一声,娇嗔道:“少爷……”
“嗯?”沈默头看去,却见茗娘低着头,俏脸微红。窗纸透进来的柔和的光线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好象给她蒙上了一层暧昧的光辉。
不知是炕上的火力,还是体内的热气,腾的一下冲到沈默脑门。许久未近女色的他顿时觉得呼吸不畅起来。拉过了茗娘的小手,轻轻儿往怀中一扯……两人便在炕台上倒作一团……
“少爷……且怜惜些个……奴……”娇羞而惊怯的话语透着的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晶莹的肌色却让沈默更加无法停手。
窗外孩子们的欢笑声这会子早己远去,只有北风掠过窗棂发出的呼呼的啸叫声不时响起。窗外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是炽热如荼。茗娘柔若无骨的身体被按在热滚滚的炕台上,也不知是炕台的热力还是身子在发烧,嗓中干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炕台上的小几被打翻落地,却没有人去理会。精致的宋窑茶碗跌落下地,碎裂成了几半;那叠图纸也飘散开来,和茗娘的衣裳一起落在了地上……
“少爷,这是在做什么?”看着沈默在嘴上插上了一根白色的小纸棍,拿了只黄色的火折子,“叭”的一声引着了火,点燃了纸棍。茗娘居然发现少爷的口中鼻中喷出一股股的烟雾出来。
“呃,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沈默轻轻一笑道。拉过茗娘那激情未褪,还泛着潮红的身子,揽在自己怀里。脑中一片满足后的晕眩与飘飘然的快感。
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事后烟的快乐了?沈默己经记不太清。尽管己是在省着抽了,那烟也不过还余了几枝。或者,这个世界本就不该有这东西的存在吧!
即然这样,那便……再来一根儿吧!沈默嘴角忽得邪邪一笑,指尖一弹,飞开烟头,又再俯身亲吻下去……
“默哥哥?”书房的房门又被人推开……周若儿带着一股寒气,缩着脖儿从外面闪身进来,又急急的关上了房门。一转身,却看到书房里一片狼藉,炕台上的两人赤着身子正拧做一团……
“呀!”周若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脑中腾得一下子混乱起来……
“若儿?”沈默也是一惊,急忙翻身下马,扯起皮袍套在了身上,顺手一把扯过被子,掩着茗娘。
周若儿没再说什么,只是猛得拉开了房门,一头冲进了外面冰冷的空气中去……
“若儿!”沈默刚想去追,却被茗娘拼命抱住了腰身。
“少爷不可!”茗娘刚也是吃了一惊,见着沈默想要冲去追周姑娘,却不知哪里来的劲头,死死的抱住了他,急切道:“少爷刚泄了身子发了汗,这会子出去,怕不是要折腾场病出来。眼看要过年了,若是少爷病了,却不是让老爷太太也过不好这年节么?”
“呃!”沈默自然也知道茗娘说的在理,可自己刚和若儿有了点那个意思,这一来,总觉得象是劈腿的渣男被女朋友捉奸在床一样,不追出去,心里如何放得下来。一时也犹豫起来。
“少爷可是喜欢那周家小姐?”茗娘解开沈默的皮袍,帮他好生的穿起衣服,口中继续问道:“或是若儿小姐,或是还要加上芷儿小姐,少爷可是想娶了回来?”
“这个……”沈默想了一想,终于点头道:“确是如此。”
“那便不怕了……奴奴不过是沈家买来的侍姬,便是少爷怜惜,终也不过是个侍妾、姨娘的身份罢了。若是知道少爷的心思,周小姐自不会再与少爷过意不去。这时节少爷房中空虚,周小姐也没过门,不要奴奴侍候着,又待如何?”茗娘帮着沈默穿上内衣,重又把他的皮袍裹在了外面扣上了扣子,又说道:“少爷只需使了媒人去说或是私下先挑明了心意,那周小姐必定是转怒回喜的。少爷又何必急在这会子?”
听着茗娘说话,思路敏捷又见条理,沈默倒觉要另眼相看这个高中女生花季年纪的女孩儿,不禁问道:“你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如何知道男人泄了身子吃不得冻,又如何知道这些人情世故了?”
茗娘脸上一红,低头偎在沈默怀中轻声道:“奴奴过了年便十六了,本预着开了春便要出门子嫁人。是以今年以来,母亲教诲了些伺候丈夫、整顿家务的事理,也免得过了门去一无所知。”
婚前性教育?哦,还不只呢,这得算是婚前综合培训吧。沈默笑道:“你许得却是何人家?却是这般无福。如此一个妙人儿,竟益了我。”
茗娘半是凄苦半是柔弱道:“一切都是命数。我与那人也不过是父母之命,面也不曾见过。奴奴家中遭了祸事之后,这些只如浮云随风而逝,再也不曾想过。”
见到怀中佳人情绪暗伤,沈默只好劝道:“却不必这般伤感,即跟了我,我自会好生善待。日后再与我生个一男半女,咱们也一样儿的白头到老,可好?”
听着少爷贴心熨肺的话儿,茗娘心里眼里蓄着的泪水终于奔流而下,抱紧了沈默,口中呜咽着竟不能言,只把螓首用力的点了点。
“傻孩子……”揽着这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女孩,沈默心里不禁柔软起来,抚着她乌黑的长发,任她钻在自己怀中抽泣着……刺骨的寒冬终于没能挡下渐渐走来的年节。眼看就要到了除夕,朱元璋虽是一省再省,还是早把从老鼠洞里挖出来的杂粮吃得精光。前些天开始,就不得不想了个借口,开始出门化起缘来。
好在年节时候,家家倒是有些果子,饮饼备着送与些乞食的孤寡贫丐。朱元璋化缘的成绩倒是不错,每天都能吃上饱饭之余,竟能存出些余粮出来。只是要和四邻街坊说起自己如何出现在这所常年空置的小院里,却还要费上一番唇舌。
“小僧洪武,这里本是俺俗家姐姐的宅子。俺姐是叫常艳红的,俺姐夫姓燕,她二人一向在苏州做着生意,这所院儿无人看顾,这才命俺住下,且帮她看管照看。”这会儿朱元璋正把想好的台词说给邻居。
这位邻居是名黑大汉,听着浑家说起旁边一户人家居然住进了个和尚,便拎起一条扁担过来查问。听着这和尚的说辞的确对得上,又见他拿着院门的锁匙,开得了院门上常年挂着的那柄旧锁头。这才缓下表情点头道:“即是燕大哥的舅哥,怎得去做了和尚?常家姐姐极和气的,家境倒也还说得过去,怎得你不跟着姐夫姐姐讨个生活?”
“唉,说来可恼。俺出生八字硬,有算命的先生说俺是童子命,上克父母下克姐妹的,要送去做二十四年和尚吃千家饭穿百纳衣,才能化了此劫。俺过了年不过二十二,还得再吃两年苦头,姐夫才敢收容俺。”说起这话,朱元璋一脸的凄凉足以令到见者动容。
“这事儿也能听那算命的话么?”黑脸汉子哂道:“俺浑家乃是濠州虹县(今安徽泗县)的,前些天便听说乡里有家姓韩的跟着个算命先生打起来了。”
“这竟是为何?”朱元璋奇道。一般人家哪个不是对算命先生礼敬有加,便是不信这些,也不过是逐而远之罢了,怎么会打了起来?
“那日韩家的婆娘正在门口纳鞋,正遇着个算命先生好象是叫啥金不二还是金不三的打着幡儿路过。这婆娘一时起意,想要给儿子算算。那先生拿了她儿的八字一算,可不得了,说道——这可是贵命啊!命中当为驸马!你说,这可不是好事么!”黑脸汉子讲解道。
“姓韩的?是汉人还是色目人?”朱元璋怪道。
“是汉人!”黑脸汉子答道。
“那怎么能当了驸马?”朱元璋疑惑道:“大元兴朝以来,未听闻有汉人做了驸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