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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牌对讲机大获成功,这些天让沈默很大程度上象是得到了新鲜玩具。在这古代,没网络,没电脑,甚至电视机与收音机都没有!看书的话……繁体竖排的书倒是有几本,本来是堆在书桌上。沈默看了一眼,《龙阳君传》、《分桃秘录》……只看得头皮发麻,马上叫星儿给收了起来。
晚食的时候,又是绣姐来叫沈默去吃饭。绣姐现在与沈默亲近多了,一见他便扑上来奶声奶气道:“达达,抱绣姐儿。”
“绣姐今日可乖?”沈默抱起绣姐儿,抬步向饭厅行去。
“乖……”绣姐儿大声答道。
“那好,回头我问过奶奶,她若也赞你乖巧,达达便送件礼物给你。”
“好……绣姐很听话的,奶奶必也会赞绣姐的。”
“是不是啊,那好,今天先教你一首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来跟我一起唱……”
这些日子里,眼见着沈默全不似原先那般不问世事、淡薄无情的样儿。沈真心里开心得什么似的,见着儿子又抱着孙女儿走进来,点头笑着命二人快些入席,只恨儿子怀里的不是孙子,还不能让自己了无牵挂。
吃罢饭食,沈真却没急着回去,叫住沈默道:“默儿,你自回来也近一月了。身子可还好?”
“回父亲,孩儿身子己经养好,除了前事未曾记起,其余皆不用父亲忧心。”
“如此便好……今日为父且要与你说件事情……且跟我书房叙话吧。”
沈默点头应了声,跟着沈真一路行去书房。
“默儿,你如今受了一次伤,却也知道了些人情冷暖。为父看着极是欣慰。”说着话,沈真抚着下巴的胡须,温和的笑着。
“回父亲,之前的事孩儿虽不记得,却也听家人说过,先前太过孤冷。让父母高堂伤了不少心。自从上次死里逃生,孩儿悟到一句话——且行且惜眼前人。”
“嗯,好一个‘且行且惜眼前人’!可如今,眼前的人儿为父也没见你珍惜啊!”沈真说到这儿,脸色忽得变得严峻。
“嗯?儿子未曾珍惜何人?”
“你那房中的星儿与月儿,你珍惜了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不说去正经圆了房,成天尽鼓弄些铁炉车马的。你当为父不知道你在后园弄的那些个物件么?总算你还知道去寻胡三九,要是找着个不知底细的匠人,岂不是早晚惹出事端?”沈真想到儿子忽然打造铁器,这事虽犯了些忌讳,好在不过是自家后园里鼓弄一二,倒也不易传扬出去。但若不敲打敲打,任了他闯出祸来,日后或也麻烦。
听沈真说起这个,沈默倒不惧怕,沉着道:“父亲容禀,此事原是大有来历。儿子只是不得不防……”
“你防什么?”听着里面有事,沈真也紧张起来。
“父亲可知,前次我为何会受伤?却是我那好媳妇儿韩影娘与她的奸夫——朱重八,在外行奸被我撞破,想要杀人灭口!天幸儿子命不该绝,总算是死里逃生!”
“什么?”沈真还是头一次知道这等秘辛,惊得撑在椅上险些跳将起来,怒道:“这等奸夫淫妇!还不递了帖子,报了官去捉来,木驴游街,等甚么?”
“报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咱沈家却是丢不起这脸面!是以孩儿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韩影娘给弄出家门……好在这事,还要谢谢我那好兄弟沈忻!不然,却还真有些烦恼。”
“原来如此……”沈真听了原由,这才知道为何当日,沈默这么快的动作,便把韩影娘给了沈忻。虽说当日如此处置,最不伤脸面,却还是白白丢了个媳妇儿。原来背后竟有这般缘由!“可这又与你打造兵器有何关系?”
“父亲可知那朱重八,与禹王寨的大当家是结义兄弟。此次儿子回家途中,便遭那朱重八率人两次劫杀!若非儿子身边有高人护佑,这时候怕是己经谷底的肉泥,河底的鱼食了……”
“竟有这等事?”沈默惊得嘴也合不拢,手掌紧紧得握了拳头,好象准备与那随时可能冲进书房的朱重八生死一搏!
“儿子虽说总算平安归来,但与那朱重八己是水火之势!这世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瞒父亲,孩儿在外面得的两名侍妾,也都死在这朱重八手里!所以才寻了胡师傅来,打造兵器,防身护卫。”
“原来如此……”听着儿子竟背负这么大的危险,沈真心里不禁混乱成一团。本想着敲打他一二,让他收了心,生个孙子,然后好好照应家中的田产庄稼,现在看来,这朱重八即是这等凶悍,做些防范,也的确是当下的要务!
“儿子现在身边倒是有几名信得过的好手,只是家中还有父母与绣姐,家丁们护卫不足,上次那沈忻,只买通了个婆子,便能够进到后宅,掠了韩影娘去。若是那朱元璋来了……只怕咱一家老小的命,他说拿也能拿了去……”
“他敢!”沈真尝过一次失去儿子的感觉,便是叫他尽付家产,也不愿儿子再有任何闪失了。此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沉着脸道:“即是我儿有此大患,却不能让他快活了去!禹王寨是么?哼,我倒要见识一下,他敌不敌得过朝廷的官兵!”
“父亲的意思?”
“为父明日便向盱眙县递上名帖,请动官兵进剿禹王山!不过是出些钱粮罢了,就算倾了这家,也要帮我儿除此大患!若是默儿再有何闪失,老父留下这些钱,却又有何用!老夫便不信,这禹王寨还硬得过盱眙县去?”说着话,沈真不禁想起当日被沈忻父子上门相逼时的情形,一股悲愤决绝之情溢于脸上。
见到父亲真情流露,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剿灭禹王寨的决心,沈默心头不由一暖,上前扶着沈真坐回椅中,这才道:“父亲莫要急怒乱了心,即便这禹王寨打不过官兵,却也可以溜,他在暗,我在明。请官兵进剿,只怕与事无补,徒费银钞而己。”
沈真一时气急,说了些子气话,这会儿也明白,那些官兵,只怕真的不太济事。见儿子似有主意,不禁问计道:“即是如此,我儿却有何打算。”
“父亲大人且听我说……”
外面的夜色渐渐的深了,房里的父子两还在长谈,一只猫静静的伏在阶前,盯着院里的动静,偶然间,一只虫儿爬过,那猫象是得了好玩的玩具,一掌便给按住,而后轻轻的抬起了爪子来看看收获。可惜虫子不经压,早己蹬了腿……猫儿惋惜的“喵……”了一声,弓着身子,打了个哈欠,静悄无声的走去另一处寻些乐子。猫儿刚一走开,那虫子却忽的一下,收起了腿,抖抖翅膀,纵身一跃……飞走了!
有时候朱元璋觉得自己就象一根吊毛,生得憋屈而窝囊。好容易泡了一个白富肥的高玉兰,眼看就要走向人生的巅峰,可万万没想到,忽然而来的徐横财,轻易的便打碎了这一切。所以,他只好漏夜之中仓皇的逃离了于觉寺。
朱元璋没敢去投奔自己的亲友,即是沈默手下来寻仇,想必知道自己家乡;同样的,周德兴那里只怕也未必太平到哪儿去。反正是无处可去,朱元璋竟放宽了心,一只木杖、一双麻鞋、披了件旧僧袍、背了只破包袱,就这么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
“且在外躲上数月,待得那姓沈的手下走了,俺再寻了玉兰妹子远远的离开这里便是。”一边想着心事,眼前己走到一条小溪边。
这里前后入目极远之处皆不见人烟村落,朱元璋脱了僧袍,赤了上身,挽起了裤脚,站在溪水中擦洗着身上的汗尘,溪水清澈凉润,站在溪水中,分外的惬意。忽得,一件红艳艳的衣衫随着溪水,一路漂流着,来到他的面前……
“好料子啊。”拎起那衣衫来一看,居然是件女子的合欢襟,丝绵织就的料子上绣着戏水的鸳鸯,并蒂的莲花,摸着那顺滑的质料,朱元璋不禁有些开始想入非非。
“那和尚!你拿的可是俺漂下来的衣裳?”溪水上游跑下一名妇人,一身的红衣,发髻微斜,上面还插了朵红花儿,站在岸上叫道。
“大姐,你说的可是这件?”朱元璋双手展开合欢襟子给那妇人来看。
“正是俺的,劳烦法师还了俺罢。这厢先谢了。”妇人见自己的贴身衣物被这个半裸的和尚拎在手里,有些羞涩起来。看岁数不过是二十出头的一个小媳妇,生得肥肥白白,看着甚是可人。
“事儿倒不麻烦,只是如何说这衣物是你的?万一若是还错了人,岂不是小僧的错失?”好容易遇着个看着合眼的小妇人,朱元璋怎能不调笑两句。
“法师说笑了,溪上头便只得俺一人在洗衣裳。若是人家的,还不早寻来了?”
“这可难说……”朱元璋笑道:“你这大姐生得这般窈窕,又怎用得这等宽松的襟子?一定不是你的,可不能给你。”
“你这和尚,怎么这般磨牙!”妇人正要着恼,却见着朱元璋一脸笑的趟着水走来。
“大姐,俺这行了一天的路程,也没见着什么人。跟你说笑两句,切莫着恼。”朱元璋笑着把手里的合欢襟递了过去。
妇人这才止嗔为喜,伸手接过自己的襟子,正要取回。朱元璋的手却并不松开,两人便拉着襟子,一个溪上,一个溪中,对视起来……一望这和尚,刚洗的头面上,还有些水花淋淋,却是额若寿星,嘴如神龙,更有那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好象勾得人心里有些发痒……妇人咬了咬唇道:“你这和尚,说要还俺,却不撒手。又是为何?”
“俺见这襟子宽松,竟看不出大姐的胸怀有如此宽伟……一时想得痴了……”朱元璋笑道,却仍不松手。
“那你待如何,难不成要俺穿给你看看,方才合你心意?”妇人似笑非笑的斜了眼瞥着朱元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