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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刀虽钝,也把桌面斩出一道深深的印迹!吓得星儿月儿两人花容失色,低声啜泣起来……只是韩影娘心里却有了些活泛开了……
“禹王寨?那不是他结义哥哥的寨口么,莫非他是想要接了我去做长久夫妻?只是那人儿自家都还没养得活,接了我去又待如何?”想到这里,韩影娘便开口问道:“可是他命你来接我的?”
沈忻怎知道那个他是谁?但见事有蹊巧,哪里有不打蛇随棍上的,便点头含糊应道:“正是俺们大寨主吩咐下来,让咱来办这事!”
谁知这话却正对得合适,韩影娘不疑有他,又问道:“他找我有何事?”
“这个却不知道!俺只管带你上山,谁会问这么些婆婆妈妈!”沈忻生怕夜长梦多,从背上解下麻绳,便要动手捆人。星儿、月儿眼看不妙,两人好象对上了什么意思,若是就这么任由少奶奶被贼人绑了去,只怕自家姐妹的处境却是大大的不妙。情急智来,二人本是双生,心意相通,一个反手拎过花瓶,一个抄起桌上的茶壶,一起朝着沈忻掷去!
掷出了手中的物事,二人也不看有无掷中,转身便跑出门去,一边跑一边惊叫道:“快来人哪!山贼来劫少奶奶啦……救命哪……”
冷不防被两样儿东西掷来,沈忻挥刀打开了茶壶,却没挡下那花瓶!正砸在头上,鲜血立时流了下来!他顾不得去查看,一把拉起韩影娘道:“速速与我去罢,不然见不到他,我可不理了!”
韩影娘心里好象乱麻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可危急时刻,一脑子竟全都是那和尚的身影,心头一热,顾不得许多,一咬牙起身跟着沈忻跑了出去……沈家巡夜的家人,早听见这里的尖叫,敲着铜锣一路小跑过来,拦下了还在拼命奔跑的星月姐妹。当一伙家人持着棍棒赶到的时候,房中只剩一地的狼籍,韩影娘早己不知去向!
当晚韩家大举灯火,追到了各处路口,谁又知道,那沈忻早己带了韩影娘转回自家旧院,这会儿正按了她在床上准备行那好事!
“怎么是你?”韩影娘当然认得沈忻这本家叔叔,惊异得嘴也合不拢了。
“我哥在外遭了横祸,我是他兄弟,自然要收继嫂嫂渡日!”沈忻说着话,手也没停,压着韩影娘来剥她的衣服。
“收继?可你己有娘子,如何收继?”韩影娘弱质女子,怎敌得过沈忻的**魔手,抓住了最后一条救命稻草,大声质问道。
“昨儿刚休了!”沈忻终于扯开她的衣襟。韩影娘双手无力的推拒了几个回合,终被他入了港去……垂着泪儿,无助得任他在身上驰骋……第二天一早,沈南便请来同族的两位叔伯长辈,陪着一夜风流,正是志得意满的沈忻来到沈真府上。
沈府昨夜闹了个通宵,沈真也是一晚没睡。正坐在房中叹这多事之秋,儿子不见踪影,如今媳妇也被人掠了去,难道是天要沈家家败么?心中正在郁闷,却听见家人禀报道:同族的几位亲戚一起上门请见。沈真有些疑惑的整了整衣裳,去到前厅见客。
昨晚占了韩影娘那如花似锦的身子,沈忻真好似小登科一般,虽说头上被掷伤一块,但仍是面带桃花,喜气盈盈。一见沈真出来,倒是先上前去磕了三个响头。
“大伯在上,小侄今天有事相禀,还请大伯成全!”沈忻是先把礼数尽得周全。
“哦?你且起来,有什么话先说说看……只怕老朽力薄,未必帮得了你。”虽不知这沈忻所为何事,但这父子两一向没什么好照应的,又拉扯来两位长辈助阵,估计这事怕还不会太小,所以沈真谨慎的答道。
沈忻己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又自忖在律条之内行事,倒也不虞他不应承!是以并没说些什么“大伯若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之类的废话。痛快的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尘土道:“说起来,倒也是桩好事!默大哥出外遭了不幸,魂归他方。可活人的日子还得过啊……”
刚说到这里,沈真的脸色陡然涨得通红!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说甚么!我家默儿不过是走失,过些日子自然回来!”
“大伯,节哀顺变吧,默哥这么大的人了,不过去了几十里外,真要在世,爬也爬得回来了。这都快两个月了,分明是遇了不测……”沈忻得意洋洋的说道:“按咱大元皇帝圣谕——‘小娘根底,阿嫂根底,收者!(元朝的圣旨:父死,长子可收继父亲妾室;兄死,弟可收继嫂嫂。)’,我哥即是没了,我这做兄弟的收了嫂嫂,也免得两家凄凉,岂不是件好事么?”
沈真听得怒从心头起,努力的撑着身子喝道:“沈忻!你还敢胡说?”
沈忻却不惧他,只是笑道:“大伯,您这话怎么说的!俺也是依了律条办事不是?”说着话,却给一边坐着的父亲一递眼色。
沈南哪有不明白的,便接口道:“真哥,这不肖子虽是不会说话,可总还算入些情理,那韩影娘毕竟是嫁入了沈家的门,沈默这孩子死的虽是可惜,却也不能放归那韩影娘自回娘家,便宜了她韩家去是不是!”说完,看向他昨晚约好的同族叔伯。
收继婚本是蒙古人的习俗,后来汉人见到这种风俗能为男家增加人口、减少嫁娶的花销,便也有样学样的照搬了来,到了元朝后期,元帝更是直接下了圣旨,明确了收继的合法性,这事情便成了理所应当。所以沈南跟同族的叔伯们提起此事,两位叔伯便毫不为难的应承了下来!嫁来的女人,自然是要留在沈家才好,怎么说总是占着理的。
见到沈南的眼色使来,两位长辈中名叫沈连的那位,因着与沈真故去的父亲亲缘更近一些,便倚了老脸先开口道:“真大侄儿,且莫着恼。沈忻这小子一向不省心,只是这次却也没说错。媳妇儿虽是你家的,却也是沈家的。进了咱沈家的门,总不能让人再出了去!古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忻总算是你家侄儿,这事不便宜了他,却又便宜谁去?”
还未等沈真发话,另一位叔叔却是唤做沈逊的,因着沈南许下了五贯钱的润口,生怕被这沈迅一口说定,没了自己的功劳,也急急的接了话道:“人死不能复生,总还是要为活人打算才是。真侄儿啊,不是我做叔叔的说你,这事儿现如今己是由不得你了。你可知那韩影娘早就一门心思要改嫁,昨夜己经随了沈忻双宿双飞去了,我等今日仗着张老脸前来,也不过是说合说合,让两家正经有个交待罢了。”
“什么?”沈真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终于拍案而起,冲着沈忻吼道:“原来昨夜里劫了影娘的便是你这孽障!看我不打死你,再去报官,只道是夜半入民宅,诱拐民妇,打死勿论!”
“大侄儿啊,这话可就说的不是了。你想沈忻这么一个人,生得又单薄,怎么把影娘这么个大活人弄出沈府的?她若没有那个心,也成不了这个事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沈逊一边劝解道。
“况且,叔叔收继兄嫂,却也是咱大元皇命。也算不得诱拐。这事就是打起官司来,盱眙县也不能判我家沈忻半个罪名。”沈南顺口接道。
“大侄儿啊,连叔说不得要劝上一句了——少年寡妇不中留,留在家中,早晚生出事端。早些打发出去,也未尝不是件善事。”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沈真气得脸色红中泛青,隐隐间又有些黑气透了出来,牙齿也是咬得崩崩直响!只是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忻又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叔!侄儿确是有错,不该因着与那韩影娘两情相悦,便私自收继了她。即是错己铸成,侄儿……侄儿宁愿将此身过继给叔叔,日后侄儿便是叔叔的嫡亲儿子!待他日叔叔百年归老,也有人担幡摔盆;侄儿他日再得了子息,也全都过继在默哥名下,也让他在天之灵可以长享血食啊,真叔……”说着话,居然饱含了热泪,抱住了沈真的腿,号啕大哭起来!
一屋子人,连着沈南是知道他下一步的,都愣在当场。没想到前一件还没完事,这沈忻便又紧着提出这么件更加离谱的事来!是时候嘛?
可转脸看着沈真的脸色,这话说的,只怕还真有些……入了他的心去。
沈真虽是一直坚持着儿子没事,可谁都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自家这一门便要这么绝了后么?这些天他晚晚梦见儿子沈默一脸的鲜血,站在自家床头。梦中惊醒,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儿子恐怕真是遇着祸事了!
这沈忻一番话,真真的掐到他心里最脆弱的那一块儿。担幡摔盆这事其实他尚不看重,但若是真的可以让沈忻再生个儿子,过继在沈默名下,这事他没有办法不动心!
“大侄儿,沈忻说的在理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在天上的默哥儿吧!唉……今日这事,倒让我想起了我家老二,他便是死得早了些,身后无人哪!若不是他大哥过继个儿子过去,年节时候,连个磕头上香的人也没有啊!”沈忻明显是属于演技派的,居然把沈逊的伤心事也勾连起来,一时老泪纵横,拿手掂了衣袖不住的擦拭起来……眼见着大事可成,沈忻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中了,只盼着这沈真口风一软,点了头,自家马上就可以成为这沈家大少,从此锦衣玉食!他泪眼婆娑的望着沈真,见他神色略有些松动的意思,便抱紧了沈真大腿又再哭道:“可怜我那默哥!身后无人哪,若是自此绝了香火,在地下也是孤苦凄凉啊!”
沈真眼角不知何时竟己湿润起来,刚才厌弃沈忻的样子也淡了许多,嘴唇微微抖了几抖,正要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