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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什么时候进入大家的视线不太好考究,反正叶父叶母就没有关注过。
不过八七年的年中,厂里到是出了一个政策,股票摊派,每个职工一千股,每个领导两千股,厂长三千,购买股票的资金,厂里分担一半。
要是按后世来讲,这比发钱都实在,为了多买点,周围的人恨不得打成狗脑袋。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政策,厂里一多半的人都没有人上前,也就厂里的高层领导提前认购了。
他们做一回榜样,下边的职工可是不放心,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帮领导是不是后脚就退了,财务不还是人家说的算么。
而且谁知道股票是个什么东西,万一跟国库券一样用不了,还得扔在家里招老鼠,不带这么坑人的。
上面下了任务,厂里领导也为难,上级也是看酒厂的效益还算不错,这才有了这次政治任务的下达,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上。
所以叶父前段时间想内退,让儿子来顶位的事儿,就这么摆在了相关领导的桌上。
顶班这个事,酒厂已经停了两年了,透出的消息是最近要走一批最后的政策,以后就取消这个政策。
所以厂里的人多多少少有人动了心思,可真实的情况确是,外来人口多的临时工都用不过来,怎么可能有人同意再来几个正式工来这养大爷。
正好遇到这个事,叶父就被叫了过去,领导保证,只要你们家认这个摊派,这个事就能办,你也能以临时工的身份再来上班。
甚至还可以把你儿子安排到保卫科,看大门就行,甚至不上班,在家休息,开一半的钱也行,算他工龄。
话里话外到也是透着让叶父多认两千股的意思,毕竟自己这里还有两千股的任务,员工不想要,好像自己想要一样。
为了儿子的前途,还有以后的保障,叶父叶母就当了厂里的带头人。
看在家里那五栋楼的保证下,东挪西凑再借点,最后把住在家里那些人的保证金都用了一点。
这才拿出四万块钱,十块元一股,认了四千股,而股票上面的名字叫作“深市发展银行”。
有人带头,厂领导的工作,做起来轻松不少,虽然最后减免了一部分,最低额也降到了十股,二十股,五十股,但好在这个态度能够用来对上面解释。
而功臣一家,除了同事背后的议论,谩骂,叶新到是以正式工的身份,出现在了厂区门口,能光明正大的望天上班了。
这个世界哪来的平平静静,可能老天爷也看不了叶家过得舒服,叶家三口人,刚过了没几天安生日子。
虽然除了那好多年前的二十万免息钱,再加上最近入手股票的两三万块钱的外债,可这些在现在房子的房租越来越高的情下,根本成不了问题。
现在儿子也有了正式工作,叶父叶母还在商量,过些天就给自己的儿子介绍个对象,可还没来得及跟叶新说,不祥的事就来了。
八月的天,热的让人难受,晚上叶父正常上班,后半夜不知道谁弄出了点火星,一声巨响,让酿酒车间瞬间空无一人,叶父也倒在了现场,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个时候叶新已经在家里睡觉了,等厂里来人通知,叶新急着穿衣服,又赶紧敲响叶母的房门,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一时情急,抬脚就把门踹开。
躺在床上的叶母,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凉了半天了,等到了医院,医生给的诊断,饮酒后“急性心肌梗死”。
同一天,一瞬间,叶新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多年的压抑,在这场厂里举办的葬礼上,哭的是伤心欲绝,直至哭晕了过去,而再醒过来的叶新,就再不是从前的叶新了。
厂里给叶新放了长假,调理身体和心情。
虽然叶父是临时工,但毕竟给厂里以正式工的身份工作了那么多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补偿方案跟叶母同步,每人两万块钱的死亡“补”偿金,而没有用“赔”这个字。
刚醒过来的叶新还在考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事情,没有多提意见,签下了合解书,让厂领导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三天来,叶新结合记忆,找到叶母记录的帐本,用补偿的钱,挨家挨户把三万多块钱的外债,一次性全部还完。
每到一家都能收到各种劝解的话,反倒让叶新原主的某些记忆更深了一些。
账多账少,不知道叶母考虑了什么,终究对面赵爱国的家里,没有跟他们借过一分钱。
而叶新蹲在石台上,看着对面那栋一层七八个房间的五层楼,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起来原主内心里最深的情景。
小时候叶父一边打叶新,一边骂着他,连你以后的媳妇都跟老师告你的状,你还有什么出息。
教室内同学永远说着你就是个吃软饭的,永远也考不过你媳妇。
大街上,所有的邻居都会说着小涵真漂亮,给这么个淘小子,可惜了。
酒桌上,叶母陪笑求亲的那种屈辱。
多少次,透过饭店的窗户,叶新不止一次的看到,在饭店酒场上,叶母祈求定单的那种卑躬屈膝的笑容模样。
这七年来,父母永远不换的旧衣服,头上的苍苍白发,躬起来直不起的腰,多少次医院里叶母微闭的双眼,喝酒过多嘴角还没擦干净的血迹。
还有叶父那双裂口裂到发黑又肿胀的手,再回头看看自己家的那五栋七层高楼,百种滋味,万般苦涩,化作一种难言的仇恨,飘荡在心间。
看着父母那种辛苦,多少次叶新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久久难言,自己愿意蹲在这么,谁又知道呢。
看着对面车来车往,越发年轻的赵家父母,想着初中后再也没有见过的年轻少女,再看看自己这面经历的苦痛,谁的错?
房子为什么盖?
谁给他们的苦处?
那些四周的眼神,那些周边的言论,那些无理的要求,还有对面无言的态度,谁的错?是自己么?是赵家么?
所有的一切终究化作那么一股恨意,都有,又都没有,恐怕以后,自己再也不能理性面对赵家的所有人了。
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不是因为他们,父母应该有一个更加轻松的生活环境。
不是因为他们,父母不能是医院的常客。
不是因为他们,债主也不能年三十的晚上,堵在家门口大骂,说他们没有仁义,让全家三口出不得院门。
也不是因为他们,父母还将生活的更长更久。
虽然不是自己的记忆,但这股子想法,却让叶新变得久久难忘,继承下来。
叶新叹了口气,直起腰身,伸开双手,闭上双眼,抬头对着太阳,六十多年的岁月,心里本已古荡无波,无欲无求,直到这一刻,才找回那么一丝年轻的意味。
爱恨情仇已不再,笑眼云生看未来,人生苦短,苦乐自求,愿叶新你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忘却烦恼,重新生活,活出人生的精彩。
一九八七年,我,叶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