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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看到易厚生之后,瞳孔微微扩张,手指颤抖了几下,沉稳如他,安然赴死,也会有情绪波澜。
易厚生一步步走入,在老者面前的沙土地上随意坐下,宽袍大袖盖住了身体,只露出漂亮的脸孔。
“单和勋。”易厚生道。“好久不见。”
老者眯起眼睛。
“你我相遇的时候,我刚刚成就一道生灵不久,若严格论起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叔叔。”
“嗯。”易厚生点点头。“你的父亲曾与我在萨拉宇宙共事,当年意义世界的几支探险队抵达萨拉宇宙,被海洋文明的几个帝国联手围困,死伤过半,一名道主拼死突围,把消息传回意义世界,意义世界派出了三人前去救援,有我,有你父亲,任务完成,回归之时,我曾在你的家中暂住两日。”
说到这里,易厚生忽然叹了口气:“那已经是,快四十亿年前的事了。你踏入不朽,本该是不老不灭,怎会苍老到如此地步?真如传言所讲,你为了能够踏入不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单和勋道:“我的家族,我的父亲,都坚守传统,意义与不朽的战争爆发,单家开始迅速衰落,我虽然崇拜父亲,也相信传统的价值,但我更明白,不朽乃是大势所趋,因为每一个人,都有野心,而天下最大的美梦,莫过于不朽。
所以战争爆发之时,我立刻去探寻不朽的秘密,投入不朽之路的怀抱,也因此,与家族分裂。”
“这是你父亲的选择。”易厚生道。
单和勋一怔。
易厚生云淡风轻:“战争初爆发的时候,传统意义之路的势力之大,远超不朽之路的那些新兴家族,但你的父亲,是一个很睿智的人,他知道若所有人都坚信胜利,那么他就必须要考虑失败,否则,一旦坠落,就是无底深渊,你是你父亲的第五子,你父亲一共六个儿子,你在家族中的地位一向不高,也并不受重视,于是在你父亲考虑失败的时候,决定牺牲你,而恰巧,你又对不朽之路感兴趣,于是你的父亲抓住你一些差错,将你逐出家门,送往不朽的阵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成真了,不朽之路真的胜利了,起码家族里,还有一个站在不朽阵营的人,不至于坠入深渊。”
单和勋的表情完全愕然了。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易厚生继续道:“当年的你,肯定没有想到这些,只以为你的父亲抛弃了你。”
单和勋喉咙股东。
易厚生:“但当战争的局势渐渐被扭转,正如你所说,大势所趋,不朽一步步占据上风,你作为庞大单家的成员,被不朽阵营重视,也就着不朽崛起的气势一步步崛起,可一直以来,不朽阵营的许多人都对你有怀疑,毕竟,你的家族,是不朽的敌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你踏上了一条极端凶险的道路。
当年,不朽的概念刚刚出现,真正踏入不朽的道主,屈指可数,不朽物质少到可怜,那时候,还没有找到能缔造出不朽物质的方法,于是许多不朽阵营的道主,提出了无数的假想,并准备了数千个今日看起来可笑至极的实验。
你加入了这些实验。
并进行了一场豪赌。
其中有一场实验,看起来,成功的几率很高,可是风险也非常大,没有任何人愿意去尝试,是你,自告奋勇,实验才完成。
实验成功了,许多人都通过这场实验找出了一种缔造不朽物质的方法。
你也因为这场实验,踏入了不朽。
可代价是,你付出了九成九的寿元,衰老到了极点,气血也趋于枯竭。
可你毕竟踏入了不朽,所以尽管你无限衰老,似乎随时都会身死道消,可你不会死,除非最终寂灭到来。
战争结束之后,你为了不朽之路付出了这么多,本该是一名功臣。
奈何,你是单家人。
单家被灭族,在这个过程中,尽管你不断撇清关系,却仍然受到了牵连,最后,因为你有功,不能真的将你处死,不然的话,会寒了太多人的心,也会让刚刚获得的胜利变得脆弱,于是把你关押了起来,多年之后,又将你送到了洛天宇宙。
洛天宇宙是一座被遗忘的宇宙。
到了此处的你,也被遗忘了。”
单和勋听着易厚生的话,一直是目瞪口呆。
易厚生淡淡道:“前半部分,我都知道,后面,是我的推测,看来我的推测对了,而你,年轻的时候也许想不透你父亲的意思,但是到了洛天宇宙之后,你无事可做,也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应该已经明白你父亲的意思了,所以,不要怪罪你的父亲。”
单和勋艰难的张开口:“所以……”
“所以我是来杀你的。”易厚生道。“因为你知道一些秘密,那些传统意义世界的秘密不重要,那些战争中的阴谋诡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参与了那场成功的实验,知道了一种可以缔造不朽物质的方法。”
单和勋道:“但那方法,很难成功。”
“是的,那种方法,需要巨大的人力,浩瀚的资源和磅礴的法则。”易厚生声音渐渐低沉了。“一个巅峰生灵,要承受一座宇宙,甚至几座宇宙的所有法则的碾压,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毕竟是一种方法,不能让你带着这个秘密离开。”
单和勋终于平静下来。
他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再睁开,眼神已经很淡然。
“那么,你准备何时动手?”
“就是现在。”易厚生道。“可因为你父亲曾与我并肩作战,我想给你留一些时间,也想解答你的一些疑问,让你安然离去,而不是抱着各种疑惑。”
“好。”单和勋点首。“易家,到底是什么。”
易厚生沉默了一下,道:“天寿之人。”
单和勋道:“什么是天寿。”
易厚生道:“一个轮回纪元,当最终寂灭降临,万物消失,这就是天寿的终结。”
“所以……天寿就是不朽的意思?”
“不,各个大道主家族,都有不朽境界的人,所以天寿的意思不是有资格活到下一个轮回纪元,而是,我们已经活过了一个轮回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