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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人传令弓部。
弓部失过火?什么时候的事?晴天整个人懵着,他昨天才回来,没人跟他提过弓部失火的事,而他素来讨厌在弓部供职,也没有问家人。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忍不住用眼角瞥勇,勇说他跟老张好言要回了铠甲,希望是真的,千万不要是勇偷回来的。
心思单纯的晴天根本猜不到弓部事件有多血腥。
勇表面平静,内心其实已经焦灼到沸腾,脑中急转思考如何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弓部派来的是晴天的老熟人,老张的大弟子,学徒们的大师哥小禾。
小禾上得大殿,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身体半弓着,手脚都在发抖。
张挥问:“你来看看,见过这件铠甲吗?”
小禾一眼就认出了铠甲,“这是我师父的,没错,我见过。”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师父还说这件铠甲做得很精细,不像帝宫出品。”
“这件铠甲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
“是……”小禾犹豫。
“是什么?”
小禾的头垂得更低了,铠甲是师父敲诈来的,说出来不会被张家虐死吧?要是师父回来知道他出卖自己,他会死得很惨。
“快说。你师父现在生死不明,这件铠甲也许就是线索。”张挥吼道。
吓得小禾一缩脖子,实话脱口而出,“是晴天他爹默离送给师父的。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师父是我说的,我没想出卖他。”
原来是老张索贿的赃物!所有官员一齐倒吸口冷气,索贿官员都会,但当众爆出来以后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了。
现在的重点不是赃物,而是默离居然能向弓部主管老张行贿铠甲。
人人都知道晴天出身平民,他的父亲默离虽然是战魂勇士,但十五岁以后才凝聚出战魂,一直郁郁不得志,本人也没有过硬的本事,平日里也就是跟随低级狩猎小队进山狩猎混口饭吃,这种家境买不起昂贵的铠甲,何况铠甲从不公开买卖。
“晴天,这是你家的铠甲?”张挥已经有所怀疑了,既然是晴天家的铠甲,他为什么不承认?晴天是金龙战魂勇士,潜力惊人,跟他的小儿子张永泰一直有矛盾,难不成真是晴天干的?
“我……”晴天有点儿慌了,老张失踪了,难道勇取走铠甲的时候还取走了老张的命,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太可怕了。
勇眼神示意,绝对不能承认。
晴天咬着下唇硬撑,“我不知道。”
这时,天如忽然插话,“父亲,儿子曾见晴天穿过这件铠甲。”不能怪天如插刀,他确实亲眼见过。
大公子玄嚣默默看天如一眼,他还是出手了。
马上有几个少年勇士也表示,见过晴天穿这件铠甲。
朔月和微风脸色微沉,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曾经看见过晴天穿着铠甲,问题是这件铠甲真的与弓部主管张永泰失踪有关吗?
晴天更加局促不安,“我……我不记得了。”
张挥凝视着晴天,听着他言不由衷地抵赖,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他器重的年轻人会不会就是杀死他小儿子的凶手?
青阳道:“陛下,请传晴天的父亲默离前来对质。”
坏了!晴天变了脸色。
勇的心沉下去,拳头暗暗握起,怎么办?
默离不知其中情由,帝宫之中意念传音也不能用,部落第一勇士黄帝就在上面坐着,哪个敢班门弄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晴天和勇始终想不出化解危机的办法。
默离被带到。
张挥把铠甲扔到他面前,“这是你送给张永泰的?”
默离一见铠甲就愣了,尽管铠甲已破碎不堪,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儿子孝敬他的那件铠甲,他曾经高兴得一夜未眠,抚摸着它又哭又笑,也曾在被迫送与老张前抱着它潸然泪下,他知道铠甲的每一个细节,不会认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默离一时间找不到话说。
张挥继续道:“有人穿着它参加了春猎。”
张挥此举厉害,默离马上联想到晴天,除了晴天不可能有其他人穿这件铠甲。春猎前一晚弓部失火,老张失踪,他就怀疑与晴天有关,今日一见铠甲,正是他送给老张那件,更加确定晴天是凶手。默离只觉世界在眼前崩塌,作为父亲,他该怎么办?
默离漠然良久,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下,铠甲是他亲自拿给老张的,怎么又到了晴天手里,难道老张真是晴天杀的。如果罪名是真的,他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她的儿子。
其实,勇用部落奖给晴天和野人熊的两件铠甲打造出三件铠甲,野人熊的那件随他一起沉入水底,晴天的两件,一件被默离送给老张,一件被他拿到黑市上换了两件兽皮甲。默离本可以把大家的视线转移到黑市交换出去的铠甲上,可又怕揭穿后更加无法收拾,再扣上一项欺君之罪,恐怕全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思虑再三,他咬牙做了决定,“陛下,我有罪,老张是我杀的。”
“什么?!”众皆哗然。
晴天绝不相信他老实巴交的父亲会杀人,铠甲并不是父亲给他的,而是勇,可是他不可能把勇供出来,勇帮他太多,而勇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要是死了,他家就没人了。
勇也很震惊,从来不知默离能为晴天做到这份上,明明默离只是晴天的养父。
默离继续编着理由,“晴天在部落大比得了一件铠甲,老张威胁我,向我索要这件铠甲,我没办法就背着晴天给了他。事后,我心有不甘,就趁夜把老张杀……”
“胡说!”青阳大怒,打断默离,“莫说这只是一件普通的铠甲,就算镶珠坠玉的宝甲我孙儿张永泰又岂会看在眼里,再说索贿,他为何向你索贿?”
默离已然豁出去了,尽管心里惧怕青阳,还是面对面跟他对质,“老张拿晴天的前途威胁我,向我索贿,此事千真万确,至于他为何看上我家这件普通的铠甲,你应该去问他,谁人不知老张此人贪得无厌,小肚鸡肠,向来贼不走空,雁过拔毛。”
青阳容不得人如此侮辱他的孙儿,还扣上索贿的罪名,如果罪名坐实,连他都要受牵连,抬手撤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就要斩了默离,被一旁见势不好的张挥抱住。
张挥脸色也是铁青一片,任谁被数说子女不是,都会觉得脸面下不来。
“父亲,此处是帝宫,有黄帝陛下作主。”
青阳听了儿子的话,知道自己唐突了,收了剑,向上方黄帝躬身,“陛下,默离污蔑我孙儿受贿,请陛下降旨治其污陷大臣之罪。”
黄帝淡然扫了青阳一眼,“你且站到一旁,待孤问明案情再做定夺。”
青阳心里一突,老张贪小便宜的毛病他自然是知道的,眼下看来黄帝陛下也有所知晓。
收敛了一些气焰,青阳忐忑不安地退到一旁。
黄帝凤目凝锁默离,金龙战魂勇士和帝王的威势下压,默离就觉自己的身上如压了一座大山,脑袋也似被抽空,几乎不能正常运转了。
“默离,你说是你杀了张永泰,孤且问你,你是如何杀害他的?你一个铜犬战魂勇士,怎么能人不知鬼不觉杀了银熊战魂勇士?”
在场众人一听,不愧是黄帝陛下,果然高明,直指问题的症结所在,战魂级别之间的差距不可逾越,在老张战力全开的前提下,矮其一个大阶层的默离就是竭尽全力也无法给对方造成重大伤害,更不要说杀死对方了。
默离也没考虑到这个最大的症结,额头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可他还在死撑,“我趁他不备,突然袭击……他一定是,一定是自视过高,太轻敌了。”
“默离你撒谎!”大殿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喝。
众人愕然望去,一身布衣裙的慧云急步而来,大殿上参事的都是男人,也不知慧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此事还能反转?
“慧云,真是我做的。我恨不过老张敲诈我们,而且晴天第一次参加春猎,确实需要铠甲护身,我一时糊涂,就做了错事。”默离边说,边冲慧云打眼色。
慧云根本不理他,直视黄帝,“黄帝陛下,默离所言不是事实,老张被杀的当晚他没出过家门,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
黄帝没有追究慧云的闯宫行为,她是银熊战魂勇士,要无声无息地避过侍卫进入帝宫很容易,而且他识得她,这个女人好久不见了,岁月不饶人,当年的小姑娘也见老了。
黄帝探究地看着她,“你毕竟是他的妻子,你的证词孤很难采信。”
慧云挺胸再进一步,“我还有证据。”
她的眼神越来越坚毅,手指突然指向晴天,“晴天不是默离的儿子。”
“不可能!”晴天失声,这个打击实在太大,比说他是杀人凶手还不可接受。
慧云没有与晴天对视,她平静地看着黄帝,“晴天不是默离的儿子,默离没有必要为他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