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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认识十四年来,第一个真真切切的拥抱。
没有隔阂,没有隐忍,只有说不清的想念与缠绵。
江宇铎手臂紧紧地将她锢着,手指穿进她的发丝当中,鼻腔萦绕着她身上的香甜,感受着她身上的每一寸柔软,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沈枝意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当中,伸手揽住他精瘦的腰身,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汲取他身上的体温,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擂鼓。
最后他们两个人身上都出了层薄薄的汗,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沈枝意仰头看他,鸦黑的睫毛不住颤抖,眼睫湿漉漉的,好像藏着一汪水,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让眼泪不落下来:“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答应过你。”江宇铎看着她,声线温柔,“要早点回来。”
“那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沈枝意眨了眨眼睛,企图将里面的酸意憋回去,“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慌慌张张地将有些凌乱的衣摆整理好,碎发都别到耳后,拇指在手背上轻轻蹭着,试图将上面黑灰色的铅笔印擦掉。
“枝枝。”江宇铎有些好笑地止住她的动作,指节抵在她的额头上,嘴角带着笑,“不用这样,在我这里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沈枝意忍不住笑了下,害羞地别开眼,看见门外的梧桐大道翻涌着绿浪,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来,淡蓝色的公交车穿行而过,美好得像是日本动漫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少说这些好听的来骗我。”
女孩子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心里的欣喜都要溢出来了,还是不肯承认。
“是真心话。”江宇铎的声音又漾在耳畔,和春风一样温和。
沈枝意还在窃笑,但是没看他。
学妹看出两人之间的小悸动,主动说自己还有事,不在这多打扰了。
“你先在这坐一会。”沈枝意给他从旁边拉出一把椅子,“奔波一路肯定很累吧。”
沈枝意钻进后面的小房间里,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热气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带着些许缱绻,就像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
隔壁的奶茶店放起了方大同的那首《特别的人》。
——我们是对方,特别的人,奋不顾身,难舍难分。
江宇铎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干燥的嘴唇和喉咙都得到了滋润,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沈枝意身上,就好像要把这些年没能光明正大看到的都填补回来。
“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好吗?”
从前总是嫌这种话太过客套,可等自己面临这种久别重逢的情景的时候,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
沈枝意下意识要说“好”,但是小女孩那种傲娇别扭的心思又在这时候蹦了出来,于是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不好”。
“一点都不好。”沈枝意低着头,手指悄悄拨弄着衣摆,“收不到你的消息,我都要急死了。”
江宇铎目光里多了几分愧疚的意味,这么多年却是是他亏欠她,一直在消耗她的感情和情绪。
他是自责的,也有些无措。
“对不起,枝枝。”
沈枝意心脏跳得还是很快,她咬了咬唇内的细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他:“你呢?”
“你过得好吗?”
“还好。”江宇铎语气缓缓,“就是——”
他也鼓起勇气,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就是很想你。”
沈枝意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换为惊喜,嘴角牵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指甲在手心掐了下,留下一个弯弯的月牙弧度。
外面太阳西斜,橙黄色的夕阳给整座城市蒙上一层光。
江宇铎垂眼看着沈枝意,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浅浅的酒窝,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突然就想去捏一捏她的脸。
手感一定像棉花糖一样好。
怎么会有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啊。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江宇铎开口。
“好。”沈枝意点点头。
“那你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江宇铎问,“我等你。”
“现在就可以,但我想先进去换件衣服。”
“好。”江宇铎在她头顶摸了摸,“不急。”
沈枝意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后背贴在门板上,乌黑的瞳孔有些湿润,倒映着房间里的一切。
她用手背在脸颊上贴了贴,纵使他们俩已经认识十四年了,并且在聊天软件上说过很多次话,甚至还打过视频电话,但是眼前发生的种种还是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真的就这样冰释前嫌了吗?
江宇铎在外面悄悄打量着她的工作室,其实他来过很多次了,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女孩忙碌的身影,今天第一次有机会看见里面的样子。
工作室的装修风格简单又温馨,和她这个人一样。
没过多久,那扇淡黄色的门被推开,沈枝意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针织衫,下身碎花长裙,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前,安静又带着些腼腆,朝他走来。
“很漂亮。”江宇铎真情实感地夸赞。
他们一起从工作室里面走出来,江宇铎偏头看着她,漆黑的睫毛被镀上一层光:“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沈枝意脑子有些乱,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那听我的。”
“好。”
路上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彼此沉默地走在路上,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说不上亲密也说不上疏离。
江宇铎喉结滚动了下,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姑娘,他其实想去牵她的手,但是又怕这样会让她觉得冒犯,所以抬到一半的手又缓缓放下,搭在裤线旁边,指尖微微蜷着。
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战区前线面对纷飞炮火的时候都不曾这样。
夕阳将两道身影拉的很长,斜斜地印在地上,江宇铎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动了一步,让他们的影子贴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在牵手。
路口不巧是红灯,两人停脚在原地等待,身后有个调皮的孩子朝着沈枝意这个方向跑过来,江宇铎眼疾手快地拉了她胳膊一把,才避免她被撞倒。
沈枝意后知后觉:“谢谢你。”
“和我还要这样客气吗?”江宇铎笑着看她,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松开,而是更加胆大地和她十指相扣。
沈枝意脸颊上多了一层绯红,却没挣脱他。
两个人掌心的温度交融,汗水也缠在一起,但是谁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最后江宇铎带她去了她母校京南师范对面的一家酸菜鱼,沈枝意上大学的时候总喜欢和室友来这里,他都知道。
两个人坐在最里面的包厢里,江宇铎拿着菜单点菜,都是沈枝意喜欢吃的,沈枝意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头顶的光落在他身上,凭空添了几分柔和。
他的眉眼很好看,鼻梁也好看,总之怎么看都很心动。
江宇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礼貌说了句谢谢,又注意到沈枝意的目光,眼里含着笑:“在看什么?”
沈枝意像个做错坏事被抓包的孩子,立刻低下头,对着面前那杯柠檬红茶发呆,耳尖好像被热气氤氲得红了,声音很小:“没什么。”
“是在看我吗?”
“才不是。”
“可是我想让你看我。”
沈枝意接不上他这句话,咬着吸管干巴巴地喝着柠檬茶,其实这茶一点都不好喝,有些酸还有些苦,但是她想用这种方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悸动,没过多久就喝了大半杯。
“有这么好喝吗?”江宇铎突然打断她,趁着她不注意从她手里拿走那杯茶,直接用她的吸管喝了一口。
“不太好喝。”江宇铎看似是在认真点评,“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喝甜的东西吗?”
沈枝意却瞪着眼睛,注意力全在那个吸管上。
他怎么直接用了自己的吸管啊?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她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简直烫的要爆炸了。
江宇铎浑然不觉什么,向服务员点了一杯白桃气泡推到她面前:“喝这个吧,你应该会喜欢。”
沈枝意乖乖被他安排着,但是有些坐立难安,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浑身燥热。
服务生将她们点好的菜品送上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种短暂的旖旎,沈枝意好像也终于得到解救,闷头专心吃饭。
江宇铎被她这样子逗得笑了下,她那点小心思被他看了个遍,但是也不揭穿。
沈枝意吃得很快,像是在赶时间,这种太快的下场就是不小心被热汤呛了一口,捂着嘴咳嗽起来。
江宇铎轻轻顺了顺她的背,递给她一张纸:“慢一点,我们又不赶时间。”
沈枝意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他:“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江宇铎也回望着她,“枝枝,我和上面报备过了。”
“这次我不走了。”
沈枝意怔怔地“啊”了声,眼帘低垂,微微颤抖着。
他不走了,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分开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还没完全想好。”江宇铎放下手中的东西,声音变得低沉,“不过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枝意眉头微蹙:“什么?”
江宇铎脊背挺得很直,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脸色和语气都变得郑重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是想亲口问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知道我让你等了很久,也辜负了你很多年,所以这次,我想把余生交给你,用尽所能地去弥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