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殊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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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砚听着她说这些话,心都要软成水了。

    他情愿这些糟心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让他的小姑娘受这么多委屈。

    发丝被泪水打湿糊了一脸,宋静原吸了吸鼻子,陈砚抱着她行动不方便,放弃伸手够纸巾盒,直接用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白衬衫当手绢给她擦眼泪。

    宋静原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许是想起了之前那些独自奋斗的灰暗岁月,窝在陈砚怀里就很想哭,脸埋在他肩膀里,哭到一半意识到什么不对,推了推陈砚,努力把头偏到一边。

    陈砚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宋静原嗓子眼好像被糊上了一样,只能在喉咙里呜咽:“你、你这衣服太贵了。”

    声音含糊不清的,带着点哭腔,听起来还挺好玩。

    陈砚实在没忍住,闷声笑了两下,掐着她下巴把脸掰回来,不管不顾地继续擦着,用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像是在和她逗趣儿:“行啊媳妇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帮我省钱。”

    宋静原抽了两口气,把眼泪收回去了:“赚钱又不容易。”

    “你忘了?现在你男人可有钱。”

    宋静原睁着大眼睛看他,神情认真,像是在教育人:“有钱也不能随便浪费。”

    “行。”陈砚眼角里漾出点笑意,“都听我媳妇儿的,以后钱都给你保管行不?”

    他越说越来劲:“要是哪天我惹你不开心了,你就把我零花钱都克扣下来,然后我无处可去,只能赖在家陪你,哪也不能去。”

    “啧,想想还挺美好。”

    宋静原:“……”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讲理。”

    “是是是,我媳妇儿最贤惠。”

    被他打趣了这么几句,宋静原心情还真好了点,嘴边多了点笑。

    陈砚在她耳后亲了亲,蔓延到脸颊,然后是唇角,最后轻轻咬着她柔软又水润的唇瓣。

    不似之前那几次,这次他的动作很轻,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当中,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点点嘶磨,最后撬开她的唇舌,慢慢向内探索。

    夜幕悄然而至,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们周围,将人包裹在其中,白色墙面上映出两道紧紧相贴的身影。

    窗外飘起了小雪,雪落的声音悉悉簌簌,两个人的心头好像也因为这场雪而柔软了起来。

    气息交融的时候,宋静原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钻进自己耳朵里,像是有电流穿过。

    “就算你不来找我也没关系,因为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你是我永生不变的终点。

    -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折腾了一下午,宋静原消耗了不少体力,陈砚正把她压在沙发上深吻着,肚子不合时宜地传出一阵咕咕声,打破了这份旖旎。

    陈砚手撑在她身侧,头埋在她肩膀上,闷闷地笑了几声。

    宋静原觉得有些尴尬,脸上烧了起来。

    “饿了?”陈砚手向下探,在她小腹上摸了摸。

    “是有一点。”宋静原被他拉着坐起来,将凌乱的衣摆整理好。

    “行。”陈砚在她头顶上随意拨了几下,“那我去给你做饭。”

    宋静原扯了下他衣角:“家里有吃的吗?”

    上次她来陈砚家的时候随手看了下冰箱,里面基本是空的。

    “之前一个人在这住的时候确实没有。”陈砚垂眸,看着她那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就想欺负,手在她后颈的那块软肉了捏着,手感很好,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但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

    宋静原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不一样?”

    “现在呢,这不仅仅是我家。”陈砚扬眉,语气和从前一样懒懒散散的,“最关键的是,我得随时做好迎接我媳妇儿过来的准备,没吃的可不行。”

    宋静原脸皮薄,被他一口一个“媳妇儿”叫的面热。

    “陈砚,你……”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宋静原最后还是放弃和他交涉,随他叫什么都行。

    但陈砚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温暖的手掌在她头顶拍了拍:“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倒不是。”

    其实还挺喜欢的,听起来很亲密,就是他们还没走到那步,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但是我就想这么叫你啊。”陈砚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多了点狂妄,“老子以后的媳妇儿只可能是你。”

    那是他十七岁就想好的事情。

    七年的时间都熬过去了,这辈子就不会再变了。

    陈砚眯了下眼睛:“难道你不想嫁?”

    “没有。”宋静原摇头,眼神干净且坚定。

    “所以你得开心点儿啊。”陈砚捏着她鼻子,注意到小姑娘耳朵尖都红了,闷声笑,“别让我娶回来个整天哭鼻子的媳妇儿。”

    宋静原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总爱哭,心中刚生出点情绪,又听见陈砚先开口:“不过爱哭也没关系,小女孩不都这样吗?”

    “我想让你做我一辈子的小女孩,所以哭是你的权利,哄是我的本事。”

    “当然了。”陈砚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下,“以后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哭的。”

    他会替她扛掉所有苦难。

    陈砚将身上那件脏了的白衬衫脱下,换了件休闲的灰色家居服,然后进厨房给宋静原做晚饭,宋静原本想过去帮忙,但是被陈砚按回在沙发上。

    “你在这乖乖等着就行,厨房不是你该进的地儿。”

    说完还拿了一大堆零食过来,让她饿了先垫垫肚子,然后从卧室里拿了个很大的玩具熊塞到她怀里,最后打开客厅的电视。

    宋静原哭笑不得,看着他这一套标准的哄孩子流程,甚至怀疑下一秒陈砚就要把电视调成少儿频道。

    不过陈砚没这么干,他给她放了个外国电影,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这才进厨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厨艺倒是进步了许多,对宋静原的喜好拿捏得也很准,宋静原这一餐吃得很开心,嘴角没放下来过,一个劲儿地夸陈砚。

    看见她开心,陈砚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正经不过一会就又要犯浑:“给你做晚饭,那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嗯。”宋静原没注意到他的陷阱,“谢谢你给我准备晚饭。”

    “那怎么谢啊?”

    “……?”

    “今晚别回去了,在这陪我住吧。”

    宋静原咬了下筷子:“我明天还要上班的。”

    是一种委婉地提醒。

    “没事儿。”陈砚装作听不懂,“我开车送你去。”

    宋静原:“……”

    吃过饭后,陈砚进厨房洗碗,同样没让宋静原跟着。

    宋静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盯着厨房那个身影看,袖子被挽起来一截,露出冷白结实的小臂,头顶柔和的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她无声弯了弯唇角。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外面的雪大了许多,成了暴雪。

    也不知道今年江北是怎么了,已经快三月中旬了,惊蛰都过了,气候还跟寒冬似的。

    好几段路都被暴雪堵上了,市中心因为路面问题出了个连环车祸,手机上不停推送新闻,出租车纷纷罢工。

    陈砚根本没打算送她,在一旁看热闹:“这下你是真回不去了。”

    宋静原鼓了鼓腮帮子,只好在这留下。

    陈砚从衣柜里面给她翻了件干净的衬衫当睡衣,又找了干净的浴巾和洗漱工具,一起放到她怀里:“洗澡去。”

    女孩子洗澡总是要麻烦些,宋静原洗好后换上陈砚那件衬衫,镜子被热气烘得一片白雾,她用纸巾擦了擦,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陈砚衣服的尺码向来大,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倒像是个裙子。

    发丝上水珠顺着脖颈滑到锁骨上,凉丝丝的,惹的人一个激灵。

    头发擦了一半,浴室的门被人敲了几下,不等她说话,就被人推开了。

    她怔了秒:“你怎么进来了?”

    陈砚的发丝上同样滴着水,应该是在卧室里面的浴室中洗过澡了。

    “来给媳妇儿吹头发。”

    他是真喜欢这个称呼。

    宋静原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陈砚单手揽住了腰,她实在太瘦,稍用点力就被抱着放到了洗手台上。

    她下面没穿裤子,洗手台上的凉意刺得她一个激灵。

    陈砚把浴巾拽了过来,锢着腰往上抱了抱,塞在她身底下。

    “还凉吗?”

    宋静原摇头。

    陈砚把吹风机插上,向上推开开关,用手试好温度,风扇发出嗡嗡的声音。

    修长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因为怕弄疼了她,所以动作很轻。

    宋静原微微仰起头,盯着他的下巴看了很久,突然伸手虚虚地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感受到那抹柔软,陈砚喉结滑动了下,勾起唇角:“这么主动?”

    宋静原半阖着眼,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松:“就是想抱抱你。”

    “行。”陈砚听起来心情很好,“想怎么抱都行。”

    宋静原没再乱动,话都没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抱着他,乖的不行,由着他折腾自己的头发。她身上那件衬衫的扣子没有完全扣上,胸口处开了几颗,陈砚不经意垂下眼,看见她锁骨处裸露出的大片白皙,像是被泼了牛奶一样,向下延伸,两抹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

    喉咙一阵发紧,陈砚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上也燥热了起来。

    吹完头发,陈砚关了吹风机,托着她的臀向上把人抱起来,宋静原趴在他身上,刚好瞥见他领口处露出来的小片皮肤有些异样的红,突然想起来,那年在火场里,陈砚肩膀被烧伤了一小块。

    她之前一直没留意过。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勾了勾那块布料,想要看看那块疤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还没等看见,陈砚先按住了她的手:“干什么呢?”

    宋静原舔了下嘴唇,对上他的目光:“我想看看你肩膀上的那块疤。”

    陈砚轻笑了一声:“想脱我衣服直说。”

    “……”

    “算了。”宋静原收回视线,“我不看了。”

    话题一旦被挑起来,陈砚哪能这么放了她,抱着她把人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好整以暇地坐在她旁边,语气挺坦荡:“脱吧,从哪儿开始?”

    “……”

    宋静原抿了抿嘴唇,磨蹭半天还是慢吞吞地移到他旁边,指尖勾着领口往旁边拉。

    肩膀上俨然又一道红色的疤痕。

    烧伤留下的疤痕一向都不怎么好看,像是条匍匐前行的虫子。

    他皮肤白,一丁点儿伤口都会格外明显,更别说是这么狰狞的疤了。

    宋静原指腹贴上去,轻轻蹭了蹭,心疼得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疼吗?”

    “疼什么疼。”陈砚轻哂一声,“都过去多少年了。”

    “那当时呢?”

    “当时也不疼,为了救你,这点儿疼算什么,而且当时你不一直在医院陪着呢么,你听我喊过疼?”

    但宋静原眉头皱的更深了,盯着那疤看了许久,最后低头,轻轻在上面吻了下。

    她的唇瓣很柔软,就好像棉花糖沾了上去。

    陈砚瞳孔一缩,脑袋中的某根神经断掉了。

    他早就被宋静原磨得受不了了,体内的那股火被肩膀上软腻的触感彻底刺激出来,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过去,将人压在床上,宋静原生涩地回应着他,暧昧气氛迅速增长。

    陈砚一路向下,吻在她的脖子又吻在她的锁骨上,宋静原没忍住出了点声儿,脸红的能滴血。

    陈砚指尖挑起她衣服下摆,滚烫的温度碰上去,宋静原一瞬间紧张起来,但是没有推开陈砚,而是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一切都顺理成章。

    陈砚抬手把灯关了,房间里只剩下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宋静原羞赧地把脸埋在床单里。

    陈砚亲着她下巴,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声音低哑地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在她耳边说尽浑话,手按在她小腹上,喊她宝宝又要夸她真软真乖。

    宋静原仿佛被他拖进风浪里,一次又一次的,意识混乱不清,声音染了哭腔。

    她咬在他的肩膀上,想到那块疤又忍不下心,最后变成了湿吻,细细碎碎地落在上面。

    她抱着陈砚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水蒙蒙的,断断续续地问:“陈砚,要是你爷爷不同意我们……”

    陈砚用吻堵住了她后半句话,像是给了她一剂定心丸:“放心,没人能阻拦我们。”

    他这么说了,宋静原也真的就放心了,被他拽着再一次跌进红尘当中。

    到最后,宋静原被折磨得小声哭了起来,陈砚和她十指相扣,潮湿的水汽滴在她锁骨里面,声音很哑:“宝贝,你爱我吗?”

    宋静原费力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啊,一直都爱你。”

    都说爱人的眼里有星辰大海。

    可那一刻,他们只能看见彼此。

    ……

    夜晚总是安静得不像话。

    宋静原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像个布偶娃娃一样被陈砚抱着去洗澡,靠在他的怀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

    她今晚好像格外粘人,抱着陈砚的手臂不肯松开。

    陈砚挠了挠她下巴,跟逗猫似的:“不够?”

    宋静原摇摇头,那双竹竿似的细胳膊却没动。

    陈砚也没再弄她,搂得更紧了点儿,胸膛贴在一起,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她倦怠地半阖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陈砚,你为什么要复读呀?”

    陈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听沈睿说你只报了我们学校,是要来找我吗?”

    陈砚揪她的脸:“不然呢?”

    还能去找谁。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没来呢?”

    不知怎的,陈砚在她语气里听出了点委屈,心头都要化成一滩水儿了,在她头发上顺了顺:“出了点意外。”

    但是到底是什么意外,他没说,宋静原也没锲而不舍地问。

    半梦半醒的时候,宋静原感到自己的手被他捉去套了个什么东西,一个冰凉的触感附上指节。

    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无名指上多了个素戒,愣了几秒。

    “别多想。”陈砚和她十指相扣,“买回来给你带着玩的。”

    宋静原抬起手仔细打量着这个戒指,尺寸刚好贴合她的手指,虽然款式简单,但戴在手上挺好看的。

    她收回视线,偏头看向陈砚:“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陈砚把玩着她的头发,想了下:“你走那年夏天,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宋静原愣了下。

    那天一大早,还没等他睡醒呢,沈睿和那帮狐朋狗友轮番给他打电话,说要出来给他好好庆祝一下十八岁生日,那阵仗,不知道以为要给他过八十大寿。

    陈砚烦躁地推了所有活动,起床从冰箱里拿出来提前买好的草莓蛋糕,坐在餐桌上,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放了个兔子玩偶。

    和之前他给宋静原赢回来的一样,不过那个被她带走了,他后来费力找到了当时玩的游戏摊子,重新弄了一个回来,就当她还在身边陪着。

    他之前从来不喜欢吃蛋糕,但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忍着眼眶的酸涩,将整份蛋糕都塞了下去。

    像是在思念某个人。

    吃完蛋糕后,他习惯性地给那个号码拨了过去,但冰冷的机械女音依旧提醒他该号码为空号。

    陈砚心里空落落的,手机不断响着,都是其他人发来的祝福,他一条也没看,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从白天到黑夜,将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全部走了个遍,最后停在了DR门店的门口。

    他之前听身边人说过DR戒指的意义。

    只有成年之后才能购买。

    所以在十八岁的第一天,他给心爱的女孩定制了一生只能买一次的戒指。

    当时店员还笑着打趣,说他才这么年轻,这种事儿得好好想着,以后分手了可不好弄。

    陈砚在那个方方正正的黑丝绒盒子上摩挲了几下,最后收进口袋里,懒散的笑里多了几分苦涩:“想好了。”

    这辈子就栽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