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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6日，荷兰，埃因霍温，中央车站。
早晨5点。
一辆风尘仆仆，从汉堡开来的长途巴士驶入了车站。
随着车门的打开，整整在车上呆了超过9个小时的乘客们，鱼贯走了出来。在清晨凉爽的空气中，曲峰等人伸展着身体，舒缓着长途旅行带来的不适。
在欧洲的最后一段行程中，众人选择了经济实惠的长途大巴。除了价格便宜以外，卧铺大巴还能省下一夜的旅馆费用。
“这就是埃因霍温？这城市不大啊。”
取好行李后，众人才有机会四处打量。
举着照相机，兴致勃勃，准备取景的黄楚雄，失望的把手又放了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拍的东西啊！”
过去的一周中，MEMS团队，从南到北，横扫了西德的主要大城市。慕尼黑的先进，法兰克福的繁荣，汉堡的发达，都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虽然欧洲国家，城市中并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主要以四五层高的建筑为主。其主要原因，一个是为了整体规划考虑，另外，欧洲的城市化进程已经结束，没有兴建大密度建筑的必要了。
但埃因霍温打破了这个惯例。
视野所及，埃因霍温市中心居然是以低矮的二层小楼为主。给众人以从城市回到了乡下的既视感。
如果仅论中央车站前的建筑，连冰城都能把埃因霍温甩出二里地。
“这里你都不满意，那我们要去的维尔德霍芬，你会更不满意了。”曲峰说。
维尔德霍芬实际是埃因霍温的一个卫星城。
“从地点上看，ASML这家企业就不怎么样了。建在乡下的企业，能高科技得了吗！”
黄楚雄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早知道如此，就没有必要坐近10小时的大巴，专门跑这么一趟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西德拜访的诸多高科技企业，所在地无一不是中心城市。大家还是第一次来如此偏僻的地方。
“你们不要小瞧埃因霍温，飞利浦的总部就在这里。”曲峰用手指了一下周围。
车站周围的很多建筑，都有飞利浦的商标。
“行吧。”
黄楚雄撇了一下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
众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陈泉。
自从在慕尼黑，陈泉显示出了傲人的带路天赋后，大家越来越多的把陈泉，看做德国通了。
“呃......”
陈泉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里我也不熟悉，还是找个当地人问问吧。”
“现在太早了。就算我们打车过去，ASML也没有人上班。不如就在城里先把早饭吃了，然后拍几张照片。”赵良材说。“从ASML出来后，我们直接去机场，就不回城里了。”
“好。”
曲峰点头答应。
.....
太阳还没有升起，在蒙蒙的晨光中，众人拖着行李，在埃因霍温市的街道上闲逛。
欧洲城镇的主要生活圈，都是围绕著教堂不断发展扩大。埃因霍温也是如此。市中心的几座教堂周边，聚集许多商场和餐馆，甚至还有整条街的酒吧。
虽然埃因霍温的城市建筑不甚高大，但由于历史的积累，每座建筑，都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教堂，青石地面，各具特色的建筑，五颜六色的招牌，霓虹灯，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相互呼应，形成了一种精致的美丽。
可惜的是，整座城市都是静悄悄，还没有彻底醒来。众人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营业的饭馆，直到看到麦当劳。
与空空荡荡的街道相比，麦当劳里反而人气十足。
与在国内，麦当劳和肯德基代表着先进，高档不同。在欧洲，麦当劳，肯德基，以及披萨饼算是三种常见的廉价快餐。地位与国内遍布大街小巷的早餐店性质差不多。
吃过早饭，又在市中心随便拍了一些照片，众人便驱车来到了ASML的所在地。
出了市区，进入工业区后，反而道路两边的建筑，逐渐高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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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ML是一家成立于1984年，脱胎于飞利浦实验室的年轻公司。
在当前市场上，光刻机玩家众多，尼康和GCA是两个主要玩家，分别占据了国际光刻机市场的三成，Ultratech占约一成，其他玩家分享剩下的三成。
由于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就连飞利浦都不看好光刻机业务。所以，曲峰一行在ASML受到了隆重的热情招待。
“怪不得，他们要那么多的定制开发费用。”
站在ASML的设计中心，孙春生无限感慨。“这能不贵吗？”
在众人的面前，是整排整排的大脑袋工作站。
ASML工程师们使用的绘图软件，半数是ProE，另外半数，是UG。这种工作站专用的CAD软件，一套要3万美元起，再加上工作站硬件平台，每名工程师身上的硬件配置，就要接近5万美元。
数百台5万美元的同时出现，给人以金山银山的既视感。
“对吧。”ASML的项目经理，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也大概猜到了中国客人的想法。“我们的报价已经是最优报价了。我们甚至没有想从这个项目中赚取利润。”
急于找到市场出路的ASML，现在是有病乱投医。
由于光刻机市场上玩家众多，新生的ASML被逼无奈，只能避其锋芒，将重点放在新兴市场，例如中国台湾、韩国等地区。松花江半导体，也成了他们的攻略目标之一。
“我完全理解你们的成本，但现在不是有没有利润的问题，而是我们根本付不起。”曲峰有话直说。
“如果贵公司资金不足，我们可以牵线搭桥，帮你们找些外部投资人，甚至可以帮你们引进飞利浦。”
“让我们再想想吧。”
曲峰不置可否。
“那好吧，我们先去餐厅吃饭。也许你们在那里，还能看到一些老朋友。”项目经理十分热情。
“老朋友？”
“对。有些台湾来的工程师，在我们这里接受培训。通过他们，你们也可以对我们的设备性能，质量，有更多的认识。”
.......
与大多数北欧的高科技公司一样，ASML中午会向员工们提供免费的自助餐。
与中国不太一样，西欧公司招待客人，对餐饮看得并不太重。所以这些天，曲峰等人的午饭，基本上都是在各公司的食堂中度过。
当然了，与各公司的接触，尚属于初步阶段。项目一旦真的有眉目，昂贵的成人娱乐活动，是西方人比较喜欢的选择。更不要提，在荷兰，红灯区是完全合法。
“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台湾的张总。他带队来荷兰，是来接收设备的。”
项目经理很热情的为两队中国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松花江半导体的曲总......”
一群中国人，在荷兰，用英语开始了第一次接触。
这群台湾人来自一家刚刚成立的新企业，台积电。飞利浦以一亿美元，以及半导体生产技术入股。除了飞利浦等投资人的入股外，政府对台积电提供了大量的扶植政策与资金。台积电所有外派培训员工的相关费用，全部由台当局报销。因此，台积电在飞利浦长年有人常驻，学习半导体生产经验。
由于共同的股东，台积电的所有光刻机，都从ASML采购。这笔大订单，算是救了ASML的命。
“我听说过你，你很不错。”
等轮到陈泉的时候，那位矜持的中年人，双手使劲握了一下。“不少新闻报道中，都有你的名字。这很难得。”
“幸会，幸会。”
陈泉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双方一点都不熟悉。
这位张总，也就是跟陈泉握手的时候，稍微热情了一些，与其他人的接触都是点到为止。
两拨中国人，很快就脱离了接触。
......
“牛气什么啊？”
黄楚雄端着盘子，坐下的时候还有些不忿。“我问过了，台积电刚刚成立，连个像样的客户都没有。”
这些天，不论走到哪里，洋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今天头一次遇到个冷面孔。
更令黄楚雄不爽的是，这个冷面孔，居然是个华人。
“他们再刚成立，也比我们强多了。”
曲峰倒对此不怎么在意。毕竟，台胞在国内也是有特权，可以横着走的。“人家的投资额，是以亿美金为单位。除了有钱，还有人提供技术，提供政策支持，我们怎么比？我听说，台湾的所有高校，都为台积电调整了专业设置。”
“真的假的？台积电还没有开始生产，就这么牛？这家企业是什么来头？”
黄楚雄有些不信。“说我们是计划经济，台湾怎么也搞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