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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愈蹊跷,可她却也不敢肯定,就算年华当真要造反了,她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想到此处,蔺宝便无力地叹了口气。
——连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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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蔺晚琛和蔺行舟回来之后,蔺宝这才意识到迎春说的话句句属实,且现下的形势有多严峻。
根据连澈查到的消息,他们得知年华和颜楚楚已经勾结朝中重臣准备造反了,而颜国更是偷偷派了两万兵马潜伏在京城之外,想来过不了多久,这战争就要打响了。
听完蔺晚琛的叙述,蔺宝看着他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心慌,倒了杯茶递给他,道:“哥,你也别太着急了。不过,那个安王造反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听说,安王其实是已灭风国的太子,而恰好风国是被连国所灭,此次和颜国联姻怕也是早就计划好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复国。”蔺晚琛如此道。
听闻此言,蔺宝只觉得惊讶无比,她以为年华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罢了,而他身上的那种高贵气息也是因为他个人的学识修养,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风国的太子!
若说他是风国太子,那么如烟不就是风国的公主咯?年华现下复国一定巴不得连家的人死光光,那么这样一来夏侯锦年未免能躲过,可如烟这么喜欢夏侯锦年,那么他俩岂不是再无相爱的可能?
蔺宝倏然抿紧了双唇,却又听蔺行舟道:“说来有件事儿倒是挺巧的。这安王的妹妹不是挺喜欢夏侯公子的么,可惜安王的父母都是被夏侯公子的父母亲手杀死的,不过最后夏侯将军夫妇也没有活着回来,听说好像是被皇宫里的暗卫给杀死了。”
——如此一来,那么岂不是说,夏侯锦年他爹妈是如烟已故父母的仇人?
蔺宝倏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真是不能想象如烟若是知晓了这件事,日后要如何面对夏侯锦年。她了解如烟的性子,那个倔强的小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爱憎分明的人,这辈子怕是只会爱上一个男人,可现下遇到了这种事,只怕她会恨死自己吧。
想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蔺晚琛,终是忍不住道:“那……哥哥,皇上现下情况如何?安王以前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如今遭到兄弟背叛,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难过?这估计就是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了,皇上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喜怒哀乐的,除非那个人他信任至极,愿意将自己的每一面都给那个人看。不过,今儿个倒还真有些特别,一向注重面相的他,这回居然一副邋遢样,听安公公说,似乎是被那个包公公给骗了。依我看,被骗了也好,省得皇上再栽在那个宦官身上。”
蔺晚琛轻笑道,脑海里浮现着连澈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他的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想来应该是晚上失眠了。
不过,能让连澈变成这副样子,那宦官的本事也真够大的!
蔺宝听了蔺晚琛的话,只觉得脑子乱嗡嗡的,可这心底却是涌起了一丝雀跃——难道说连澈昨儿个认出那个女人不是她了?可一旦认出那个女人不是她,只怕连澈会更加失落和惊慌吧。
只是,现下担忧连澈的情况,不如先担心担心这要造反的情况,毕竟前者只是个人感情,可后者却有关整个连国的存亡啊!
酝酿半晌,蔺宝又开口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可是国家机密,哥就是想说都不能同你说啊,晚颜,你还是先回去歇着,这几日提早收拾好东西,我怕过几日可能就得先让你们出去避避风头了。”
说罢,他便将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作势将她推出去。
蔺宝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已被他赶出了门外。
不知怎的,她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事实证明,蔺晚琛的分析是对的,年华和颜楚楚早就准备造反了,只是这时间却是在连澈召他们父子俩谈话后的翌日,可以说,整个京城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两万精兵攻入京城时,所有的老百姓都慌了,可是只有其中一部分精兵留下来将百姓全都镇压住且并未对他们来个烧杀抢虐,而其他的精兵则全都涌入了皇宫。
当众大臣接到消息赶往皇宫时,整个皇宫早已血流成河。
而接到消息的蔺宝,则是趁着府中看守松懈,背着迎春溜出了丞相府,直奔皇宫。
可以说,皇宫内和皇宫外是完全两幅场景,一边是血腥的战场,可另一边却是安静的街道。
让蔺宝没想通的是,这些精兵居然没有伤害京城中任何一个百姓,甚至在宫门口都没有人把守,可以说他们太过自负,全心全意投入到了杀敌这事儿,不过这也给了她可趁之机。
就在蔺宝匆匆忙忙赶往朝阳殿时,连澈早已腹背受敌。
看着四周满身鲜血手持染血长剑的颜国侍卫,连澈勾唇笑了笑,手中的长剑抵住地面,一双妖艳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纵使他一身狼狈,可身上的高贵气息和那凌人的气场依旧不容小觑。
年华一身战袍站在围攻他的侍卫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身的狼狈,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可以说,这三个字自连澈登基以来说过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在他的世界观里,没有人是天生有罪的,如果是小错,那么是值得人谅解的,可一旦做了不能让人饶恕的事儿,他才会对判官说出那三个字。
正因如此,在连国的百姓心目中,连澈一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知晓分寸,能在你诚心悔改的时候给你机会,却不会再你犯第二次的时候给予原谅,当然,现在也是如此。
至少,他前些日子宠着一个小太监,那也没有因为那个小太监作出什么错事。
——这是皇帝很少有的理智。
而现在,连澈却觉得,他这一生,过得实在太没意思了,如果能就这样死了倒也不错,来世再重来有何不可?
所以,当长剑向他刺来时,他没有反抗。
只是,吉人自有天相,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只听“咻——”的一声,他周围的侍卫便尽数到底,大致瞄一眼并无大伤口,可仔细一看,却能看到他们脖颈上那刺目的血痕。
——据他所知,天下唯有南山派擅长此种功夫!
“掌门!”
一群白衣人持剑冲了进来,有人上前扶住了连澈,也有人趁机包围了企图造反的士兵和大臣。
年华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望向连澈,道:“你早就知晓我会在今日逼宫,所以前几日便放了消息给南山派?”
——果然,他不该低估他的对手!
只见连澈站在几个白衣少年之前,挑眉冷冷地看向他,“我的确料到你会在这几日造反逼宫,所以提早放了消息出去,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今日。不过,现在追究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年华抿唇,面上并未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他并没有对这场战役抱有太多期望,就算是他真的逼宫成功了,那他也不会登上这皇位,既然颜国这么想要,那给他们便是了。
他想要的,不过是带着如烟在小山丘上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罢了。
就在他张口准备答话时,只见颜楚楚倏然冲了进来,正欲上前扑到连澈怀里,却不想被一个白衣女子一脚踹到了地上,好笑的是,见她摔倒,并未有一个人上前扶她起来。
颜楚楚自然知晓现在形势逆转了,她捂着小腹艰难地爬到连澈脚下,脏兮兮的手拽住他的衣袍,双眸里满是氤氲,“师兄,你听我说,其实我并不打算和他造反的,可是年华逼我不得不造反,师兄你原谅我好不好——”
众人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好笑,再看向年华,那厮一脸平静,似乎她口中的“年华”和他并不是一个人似的。
连澈厌恶地踹开她,长剑指着她细嫩的脖颈,冷声道:“往日我念在你我同门数七年的感情便不计较你伤害宝儿的事,可你现在却做出了此等事情,我凭什么再原谅你?”
——若不是想着她的身份和他俩的交情,光是他伤了蔺宝这一条,他就能让她永远翻不了身!现在她居然还想要他原谅她,简直就是痴想妄想!
听了他的话,颜楚楚脸色一白,倏然攥紧了小腹处的衣裳,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呢喃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一旁的年华一惊,她居然怀孕了!
平日里他虽然讨厌她,可这孩子毕竟是他的血脉,再怎么说都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孩子,他怎能放之不理!
年华赶忙扔掉了护身的长剑,欲要将她抱起来,却未曾想,颜楚楚却是推开了他的手,倔强地起身,泪眼婆裟地看着连澈,抽泣道:“师兄,我用这个孩子给你赔罪好不好……你别怪我,别怪我……”
蓦地,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女人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自己孩子都快没了还不知道心疼,居然用孩子做借口跟别人求情!
一旁的南山派弟子都投以她鄙夷的眼光,只见连澈面不改色,冷漠道:“你就是死在我面前都不够我解恨,还有——凭你伤害了宝儿这一条,我便不会让你好过!”
曾经的宽恕,并不代表未来的谅解,如今宝儿失踪尚未找到,前些日子那个假宝儿居然也是颜楚楚帮忙糊弄他的!这叫他如何原谅,又从何原谅?
弟子们正听的津津有味,可听着听着便愣住了,面面厮觑低声道:“宝儿是谁?”
——怎么从来没有听掌门提到过?
听到他绝情的话,颜楚楚也不对自己抱多少希望了,小腹隐隐作痛,她的双腿几乎没了力气。
而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看着完好无损的连澈,总算是舒了口气,正欲朝他奔去,却只见颜楚楚疯了似的捡起了地上的长剑朝她刺来。
蔺宝躲闪不及,整个视线里都是她那狰狞的面貌,她听到她喊道:“贱人,我要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一起死!”
她还听到连澈高声唤道:“宝儿,小心!”
可随后,她便听到“咻——”的一声,眼前一白,还未缓过神来,便对上了年华清澈的双眸。
她听到年华嘴唇微启,唇边是淡淡的笑,眉眼间满是悦色,低声道:“我终于为你做了一件事儿了。”
蔺宝懵了,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看着那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那胸前立马绽开了一朵好看的血玫瑰。
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喘着气,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冰凉,像个孩子似的笑道:“你为我哭了——”
蔺宝瞪大双眼,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塞着,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费力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帮她擦干了泪,年华无力地趴在她的肩上,贴着她的脸颊,喘着气道:“抱抱我……”
“……好。”
她生涩地挤出一个字,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生怕弄疼了他。
得到满足的年华又是一笑,对着她的耳畔,喘着气道:“蔺宝……其实……我心悦……你很久了,我想……一直都这么……看着你呢,如果……能为你死了,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说罢,他便静静地趴在她的肩头一动不动了,连喘息声也听不到了。
蔺宝只觉得整个心脏猛烈地抽搐着,她伸手抱紧他,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溢出,无助地哭道:“不要,年华,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
他方才明明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可是现在却……
蔺宝愈哭愈凶,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