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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柳逸辰立于宁州城墙之上,目送鲁明的迎亲车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方才下令送亲队伍回程。江汐瑶临行前的托付太过沉重,他心里慌慌的,说不出的难受。
走了不过三日,随从就来报告,宁州府有大事要禀报。
宁州邮役双手递上一封轻飘飘的信件,“柳大人,这是宁州知府特命小人加急送来,请您务必奏报皇上。”
柳逸辰心头一惊,接过信件,颤抖着手指拆开。信中的内容让他如遭雷击,‘大齐国明王鲁明与侧妃江汐瑶两人,昨夜不幸在南城府客栈遭遇意外火灾,双双身亡。’
柳逸辰呆住了,心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无力挥挥手,让人退下。
这绝对不是意外,柳逸辰百分百相信这是江汐瑶故意纵火,从分别那日对自己说的一席话,要求陪嫁的宫女侍卫全部回去,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鲁明同归于尽,这是她们江家宁死不屈的祖传傲骨。
眼前浮现出江汐瑶那温婉清丽的面容,她的微笑,每一次回眸,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底。她曾是他的梦想,如今,她却永远地消失在了那片遥远的土地上。
柳逸辰的眼眶微红,转头望向后面,那是大齐的方向。少年时期心仪的女子,如今却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永远地离他而去。心中充满了悲痛,能做的仅仅只是朝着那个方向三鞠躬。
楚云琪在御书房听柳逸辰的禀告,惊愕一刻后,拿着书信质疑,“鲁明身手不凡,身边又有诸多侍卫,怎么就被火烧了呢,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他们大齐国其他皇子所为,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可怜了阿瑶这样聪慧伶俐之人竟遭此横祸。”
紧接着,楚云琪又是一脸庆幸,“亏好不是在大越境内动手,要不然这个强盗之国又要赖上大越朝,少不得要赔款割地息事宁人。”
柳逸辰瞧着楚云琪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怜悯与心疼,表情淡漠,仿佛江汐瑶的死与他毫无关系,对皇上这种平静,柳逸辰不由得一阵心寒,可怜的阿瑶,救过他的命,临死前还想着保住宫女侍卫的命,甚至为了不给大越朝添麻烦,选择过境动手,这个皇上真的不值阿瑶这么做。
心里悲愤,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躬身行礼告退。
出了御书房,柳逸辰在殿外看见执勤的梁锦南,想着他与江汐瑶是故人,知会他一声吧。
梁锦南得知江汐瑶被火烧死,根本就不信,一叠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阿瑶那么警觉,怎么可能会被火烧死,你这是哪里的小道消息。”
柳逸辰解释了几句,见他还是不相信,便有些气恼,“我与阿瑶自幼相识,平白的就会咒她死不成?这是宁州府衙发的官方消息,你不信去问皇上啊。阿瑶人格高尚,死在南城府异国他乡,香魂都无法回归故里,怎不叫人伤心?”
梁锦南这才有些慌张,他记得南城府还不到雁鸣山,兄长当时说好在雁鸣山设下埋伏,准备劫走江汐瑶的,难道是人还没劫到,就出意外了?
梁锦南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心惊胆战。急忙转身进殿,去找皇上求证。
楚云琪轻轻颔首,扔下公文信件,自以为是的说:“必定是大齐皇室内斗,牵连到阿瑶。”
梁锦南双手哆嗦着捡起信件。信上的字迹清晰,府衙印章鲜明,不容置疑地证实了那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挺拔的身躯霎时垮了下来,浑身的劲被人卸了一般,瘫在地上,只觉五内俱焚,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梁锦南头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嘴里呼唤着阿瑶的名字,失去江汐瑶的痛苦,就像无边的黑暗,将他笼罩在其中,无法自拔。
楚云琪被粱锦南这样激烈的反应惊吓到了,这得对江汐瑶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哭的像个失去了心爱物件的孩子,无助而绝望。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侍卫长拉下去。”
福顺和小太监们一拥而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梁锦南抬离原地。
太监们刚扶着梁锦南站起来,转眼间就见他吐出一口鲜血,人跟着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人事不醒。
楚云琪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梁锦南,想起江汐瑶临去大齐前,恳求自己要梁锦南做陪嫁人员,随她一同前往大齐。那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是江汐瑶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如今看来,除了信任,还有深深的眷恋和不舍,俩人关系不简单啊。
梁锦南静静地躺在地上,面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竟是跟死人一个样了。
福顺平时跟粱锦南一道在御前当差,私下里关系挺好,他小心翼翼地请旨,“皇上,侍卫长他这是……吐血昏厥了,恐怕需要御医诊治。”
醋意涌上心头,楚云琪瞥了福顺一眼,冷声道:“侍卫长身体强健,只不过受了刺激,回去养养便是。”说完,广袖一甩,转身走了。
侍卫们将人弄上马车送回家,一路上,梁锦南静静地躺着,了无生气,到了梁府,人还没醒。
见到梁锦南嘴角有血,奄奄一息,陈护院吓得是魂飞魄散,打发周嫂子去请大夫,问过侍卫们,只道是江姑姑被火烧死,侍卫长就这般模样了。
得知江汐瑶死讯,陈护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他为梁锦南擦拭嘴角的血迹,从少年到现在,这孩子就是一片痴心,江汐瑶死了,这孩子也好不了啦。
梁府内,一片沉寂,昏暗的烛光照着梁府三人,周嫂子低低的啜泣着,陈护院守在梁锦南的床边,目光空洞地望向他,大夫看诊了,只说急火攻心,气血阴阳逆乱,开了宁神静心的汤药,可根本就喂不进去,病人牙关紧咬,汤药顺着嘴角直淌。
陈护院的心,也随着他的昏睡不醒而愈加不安。这样的打击对梁锦南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而他们除了等人醒来,别无他法。
梁锦南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两夜,水米不进,半死不活的。陈护院愁的头发都全白了。
求了大夫扎完针,摸着梁锦南鼻息还算均匀,实在熬不住,陈护院歪在床边打盹。
周嫂子进屋来,说外面有个男人自称受梁锦安所托,有信给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