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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恍惚间感觉自己不停在下沉。
周遭没有一丝光线,好似置身深海。
因为她是水神,所以可以在水中呼吸自如,只不过,包裹她的这些液体,好像并不听她的话。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冰冷刺骨的液体间,不停的下沉。
我在哪里,为什么这些液体,不听我的话。
晶体碎裂的声音突然响彻耳畔,失重感也随之消失,坚实有力的臂膀将若水托起,沉稳淡雅的沉香木气氤氲而来。
默離喜欢熏沉香。
是木黎。
若水想说话,却又觉得自己的神识像被抽离了身体,活死人一样。
默離横抱着若水,心痛的目光中带着冷戾:“别害怕,是我,我带你回家。”
不用说话,若水都知道是他。
若水只是想告诉木黎,她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浑身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动弹不得,几经挣扎,她还是做不到。
一路上默離都没有再说话,若水感觉默離抱着自己走了许久,明明出来时没有这样久的。
不知走了多久,若水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一阵温热自眉间涌进体内,若水慢慢没了意识。
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也许是六界之内,最脆弱的神了吧,父帝,母后,哥,阿鸾,你们,可别嫌弃我。
要想我啊。
对不起啊,下辈子,若水不想做神了。
若水,想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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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日头已昏黄。
晚霞淡淡的透过门框打在地上,若水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是个有几分熟悉的环境。
在哪见过的样子。
沉香气......
这里......不会是!!!
思及此,若水猛地坐起,飞快地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衣物。
殷红上襦,云纹下襦,和出门前一模一样,腰上的宫绦都没变。
想什么呢啊……真是的。
木黎......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幽幽箫声飘入屋内,哀婉戚侧,活像死了老婆。
若水起身出门探去,默離正坐在屋外的假山上,吹着一根奇长的箫。
又是若水只在书里见过的事物,默離真的是从头到脚都是这般低调奢华,清新脱俗。
霞光铺散了整个庭院,远远看去,默離坐在假山上,风过发梢,箫声四起,就如从天而降的神明。
若水倚门听了一曲,默離放下长箫,注意到了若水,轻而易举跃下假山,持剑般将长箫背手立于身后,缓缓行向若水。
霞光灿烂,景色宜人,公子款款,一切就像是若水书中男女主浪漫相遇的那般。
若水见默離走近,下意识微笑道:“我真的很好奇,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默離没有在意若水的崇拜之语,淡然道:“身体可有不适。”
若水闻言,在默離面前转了一圈,道:“如你所见,好得很。”
默離再次打量了若水,道:“无恙便好,我已帮你收拾了东西,回家去吧。”
若水被这突如其来的驱逐令弄的捉摸不到头脑,她对上默離的眼睛,妄图从这个素日难见悲喜的人眼中看到一丝涟漪。
为她而起的涟漪。
可她还是输了,他没有。
一切都像是那样理所应当,那样平静,就像是主人赶走一个多余的下人。
“为什么突然赶我走。”
“主人赶走下人,不需要理由。”
若水看着默離的眼睛,认真道:“我对你来说,只是下人吗。”
看着若水一脸认真的样子,默離突然扑哧笑了出来:“不然呢,下人总比奶妈好听吧。”
若水目光微动,缓缓摇头,道:“那昆仑玉,又算什么。”
默離轻蔑扬起一边嘴角,将长箫抱在臂间,道:“啊,你说那地摊货啊,既然你宝贝它,那就当你这大半年的工钱好了。”
“如此也好,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
好一个,两不相欠......
“谁稀罕你的玉,我现在就将它还给你。”
若水探到颈间,粗暴地解着悬在脖子上的挂绳,却怎么也取不下这块昆仑玉了。
她晓得昆仑玉有灵,这昆仑玉,恐怕在到她手上的时候,就已经认她做了主。
真可笑,连上苍都罚要她欠着他的。
默離靠在柱子上挑眉看着若水拉扯了许久,轻呵一声,歪头刻薄道:“想要就直说,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奋力的演。”
“假的很。”
也许是委屈,也许是愤怒,默離下一秒便挨了若水一记响亮的耳光。
戏谑转为惊诧,默離保持着耳光后的姿势,迟迟没有向若水发难。
喉头窜动,默離深深呼吸,压住了怀间蠢蠢欲动想为主人还手的灵箫陌寒,沙哑道:“还不走,等着主人发难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主人。”
默離轻轻扬起嘴角,听着若水脚步声自身边远去,靠着柱子,缓缓滑倒了地上。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大门轰然倒地的声音,甚至他都觉得地砖跟着震了震。
默離无奈地看向大门的方向,笑了笑,摇了摇头。
若水的小姐脾气,他了解。
他知道,她想以破坏他藏品的形式,引出他的火气。
三千多岁,还是太小,太天真了,天真过了头。
“木黎!王八蛋!人渣!老娘走了!”
喊声自大门口传来,那样响亮。
默離靠着柱子,笑着摇了摇头,翻手取出一壶酒,饮了一口,看向大门方向,道:“走吧,走了好。”
门外有默離为若水准备的马车,他的下属会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神魔两界估计不久后就会开战,昆仑玉可以护她平安。
车轱辘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淡去,再也没了声响,默離看向烟蓝色的晚空,眼眸温柔。
“霜练,多少万年了。”
“我终于在凡间,见到了一个,特别,特别,像你的女子。”
壶中酒被默離于身前洒了个弧线,他放下酒壶,接着道。
“也是下雨天,也是青石板路,我在一间,转卖的药铺门口,看见她打伞在翻找被老板丢弃的医书。”
“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神界的帝女。”
“可是,你知道吗,她也很像你。”
“她很像你,只是,她不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