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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宴李夫人表现良好,已经大半个月没在菡萏园留宿的秦修仪留在了菡萏园。
早上,邱晨前去菡萏园请安,婆子们报进去,秦修仪也觉得脸上有光,不枉他替大儿子出头,这儿媳妇倒是会做人,他之前也听说了,大儿媳妇自从过了门,每天晨昏定省就没落下过,只不过,李夫人之前借口身体有恙不见人罢了。
“老大家的这礼数孝道上做的周全,这么早就过来请安,就知道是个真孝顺的,你以后也亲近亲近……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是兴家之道!”秦修仪整理着衣裳,一边教导着李氏。
听着丈夫这些话,李氏心里膈应,脸上却不显。她不过三十许年纪,之前只出了一子,不过是因为丈夫亲近的少,若是笼络笼络丈夫,再生上一男半女的,不说丈夫高兴,就是儿子将来也有个帮手。
温顺地应和着,李氏道:“今儿邀请各府夫人小姐过来饮宴赏花,又有自家的姑太太姑奶奶们,就徐氏一个人怕是难以周全……妾身觉得不如让杨氏跟着徐氏去照应一二,她毕竟是初到京城,有这个机会认认人儿,也熟悉熟悉京里的人情往来。老爷觉得如何?”
“哈哈,我就说你是个周全的,老大的亲事办的妥当,这些事自然也就想的周全。”秦修仪听得妻子一番话,只觉得在理,也没有细想其中关窍,哈哈笑着赞扬一通,然后道,“就依你,让老大家的跟着……唔,若是你亲手教导自然最好,只是你这些日子身子不好,还是调养好身子最重要。就让她先跟着徐氏应酬过今日之事去,以后等你身子康健了,再慢慢教导她吧!”
李氏心里酸的难受,暗暗撇着嘴,脸上却是笑得温婉,还一脸的感激道:“妾身自然知道老爷是疼惜妾身,刚刚给老大办完了婚事,妾身也着实累了,正好借着老爷的疼惜歇上几日,调理调理身体……嗯,那日穆神医过来给妾身看诊还说了……”
李氏拿捏着表情声音,努力做出一副娇柔又贤惠的模样来,想要将话题带到想要个孩子的事情上去,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秦修仪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当家夫人就要有当家夫人的端庄,想当年纪氏不但有绝色容貌,更是端庄优雅,气度雍容,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无不显现出良好的教养和风范来,李氏之前爱哭丧着脸,倒还多少有些端庄模样,今儿也不知犯了什么邪了,居然学着小姑娘矫揉造作起来……殊不知,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就是昨日黄花,根本不复水灵灵鲜活模样,再做如此小女儿之态……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若说鲜活水灵,还是前几日刚刚收拢的那个舞姬,二八年华水当当的,那细腰只有一掐儿,身段儿软的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什么花活儿都能玩的尽兴……想想那细腰轻摇如风中柳的风情,秦修仪竟有些火热起来,打断了李氏的絮叨,丢下一句话:“行,这些事你看着安置就成。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用饭了!”
话音未落,就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走了。
李氏一脸尴尬气恼地呆愣了半晌,钱氏悄没声息地走进来,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老爷去了莺歌燕舞。”
李氏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莺歌燕舞,顾名思义就是梁国公府豢养歌伎舞姬的所在。这梁国公秦修仪虽然生性风流,却碍于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娶能纳的,前后两任妻子固然都是勋贵出身,几房妾除了两位夫人陪嫁丫头生育后提起来的,其他也都是官吏出身,并没有青楼歌伎之类的低贱女子。而这些歌伎舞姬在梁国公等人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玩意儿而已,挑着好的养在家里,同僚朋友看中了,也可以随意赠送讨要的,不过,这其中风情,却是妻妾们难以比拟的,也就难免在这些人身上消磨的多一些。
刚刚从自己屋里出去,一大早饭都顾不上吃,居然就跑去莺歌燕舞……这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呐!
李夫人脸色青白,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浑身都气的哆嗦起来。
哼,还指着她给他教导儿媳妇?想得美吧!
好一会儿,李夫人才平缓了胸中的一口怒气,咬着牙冷声道:“今儿宴客……就不必知会杨氏了!”
钱氏闻言,看着自家夫人仍旧怒色满面,连忙应和着,又劝慰道:“夫人且消消气,今儿可是请了福安公主,那福安公主也答应过来了……有那前嫌在,倒不如叫杨氏过去。就福安公主那性子,根本不用夫人操心,福安公主也不会不出手!”
李氏按捺着怒气,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应承下来,只不过吩咐钱氏:“你去知会徐氏一声,就说老爷的吩咐,让她带着大奶奶铺排今日的会宴事宜!”
钱氏抬头看向李氏,跟李氏的目光相对,主仆俩会意地同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邱晨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出了梁国公府,她才想起昨日所说府中宴客一事,于是对秦铮道:“昨日说是府中宴客,我们离开是否不妥?”
秦铮正抱着阿福阿满透过车窗介绍着外头的街道宅院,听邱晨这话,连眼皮儿都没撩,淡淡道:“无妨。我打发人跟父亲说了,今儿雍王请我们过府做客。”
“雍王?文庸?”邱晨疑惑地问道。
秦铮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邱晨点点头,眼中含笑道:“正是。”
看着邱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秦铮又道:“那林娴娘就在雍王府……唔,你不是一直挂着?去了也可以见见。”
邱晨这才点头答应下来,秦铮见她不再疑问,也就转回头去跟孩子们继续介绍京城风物去了。
垂着头,邱晨默默地在心里思量着,那林娴娘蒙她救过一命,后来又投奔到刘家岙,也是她看在林旭的面子上加以收留……性子大方开朗,跟她也算亲近,只是功利心太重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家仇执念,还是自身野心太重……
若是挑个普通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也就罢了,她却跟着杨璟郁私奔,又峰回路转地被杨璟郁送进了雍王府……
可以说,此女如今就是站在悬崖边儿上,若是被杨璟庸收了,或许有一日就能凤舞九天,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若是被杨璟庸嫌弃冷落,终其一生孤独终老就算是最好的下场!
说句心里话,自从林娴娘私奔,她就没想过再跟这个女人有瓜葛,可在秦铮,或者说在杨璟庸眼里,显然不是如此认为。在他们看来,邱晨特意几次询问林娴娘的下落情况,是很关切挂念的表现,这才安排这一次会面……或者,这也是杨璟庸虽然忌惮、腻歪林娴娘过了杨璟郁的手,却仍旧好好地养在别院的缘由。
就林娴娘的性子,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让她嫁给普通男人相夫教子,每日为柴米油盐操心地过日子,根本不会答应。她想要的是出人头地,成为拥有权力的人上人……若是她请求、甚至哭求自己帮她向杨璟庸说话,她能说么?
她不想管这种事,也不应该管,所以,邱晨不想见林娴娘。
只是,若这么直白地跟秦铮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寡情?说起来,她跟林娴娘可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再说她也不亏欠林娴娘什么!
思忖良久,邱晨也没做出决定,但是,她决定在去见林娴娘之前,跟秦铮谈谈。
车子很快到了十刹海畔的靖北侯府,一直驶进大门,在二门外停了下来。
秦铮带着两个孩子先下了车,又回头将邱晨接了下来。
两名俊俏的大丫头已经在二门上候着了,其中一个就是邱晨已经见过的青鸢!
微微眯了眯眼睛,邱晨暗暗叹了口气,招呼着后边车子上下来的婆子丫头:“你们带着少爷小姐去各处转转,小心看着些,别去水边玩耍!”
阿福阿满的嬷嬷丫头连忙答应着,牵了阿福阿满的手,进了二门,两个孩子就跟出了笼的小鸟儿一般,欢快地往后园跑去。后园的湖里养了好些鱼,他们早就惦记着去喂鱼钓鱼了。
邱晨随着秦铮走到二门处,两个大丫头带着一群丫头婆子躬身行礼请安:“见过侯爷、夫人!”
秦铮略略哼了一声,算是应着。
青鸢咬着嘴看着揽着揽在邱晨腰上的那支手臂有些发怔,青禾见此情形,连忙往前走了半步,含笑恭声道:“回侯爷、夫人,昨儿德叔已经将工匠们找来了,如今都在后园里候着呢!”
“嗯,德保人呢?”秦铮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问道。
青鸢这会儿也晃过神来,因为恐惧脸色有些青白起来,只好垂了头,以躲避那道含着笑的审视目光。
青禾见她如此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回道:“刚刚雍王爷打发人送了几笼……呃,几笼家禽来,说是给小少爷和小小姐的玩意儿。府里没有人侍弄过这个,也没有笼舍,德叔急赶着去寻人了。”
秦铮微微一愕,回头正好对上邱晨望过来的目光,看着她眸子里几乎隐忍不住的笑意,也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来。
那日,邱晨说了一句养上几百只鸭子才好,没想到那个不着调的王爷居然就真的给送了几笼过来……他实在难以想象,号称十刹海八景之首的镜湖晓月养上几百只鸭子后会变成什么样儿……
罢了,不过是几百只鸭子……刘家岙也不见家里养多少鸭子,有限的几只鸡鸭打理的也很干净……秦铮暗暗宽慰着自己。
邱晨睨着秦铮难得的脸色变化,终于忍俊不禁道:“放心吧,留上两三只给孩子们玩耍,剩下的或交给小喜,或送去庄子上也就是了。”
说起豢养鸡鸭家禽来,从现代来的邱晨比秦铮更不能接受。毕竟,习惯了城市生活的人,哪怕说是种田,也有些不能接受,其中满院子乱跑的鸡鸭,还有随时都可能踩到的鸡鸭排泄物,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秦铮闻言松了一口气,就听邱晨笑微微道:“雍王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来,咱们也要回一份礼才好……不然,岂不是让人说成不懂礼数了!”
秦铮瞅着她失笑着摇摇头,很不在意地点头应下:“好,你做主就好!”
回什么礼……他才不管,到时候他只需要站在干岸上看热闹就好!话说,他可是很乐意看雍王殿下笑话的!
两人说笑着进了二门,一路往后园走去。
青鸢下意识地就要跟上秦铮的脚步,却被青禾伸手拉住。
“你拉我作甚?”青鸢被阻住,有些不高兴地回头问道。
青禾吃了一惊,完全是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青鸢的嘴巴,然后飞快地看了前头的侯爷夫人,见二人相依相携着一路走下去,似乎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对跟着过来的丫头婆子们陪着笑脸点点头,拖着青鸢就退到二门的门房里。
门房里的两个婆子刚刚跟着青鸢青禾在门口迎接,这会儿,见两个大丫头进了门房,她们也很有眼力劲儿地没有跟上,还远远地退开了两步,大声地说着话。
到了这里,青禾仍旧没有松开青鸢,瞪着她道:“你想死我管不了你,只是求你看着我们四人多年情同姐妹的份儿上,让我们有了去处再动作……你可别说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信你不知道,若是你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三个还能有活路?不被你连累死,下半辈子也交代了,说不定就是个生不如死!”
青鸢狠狠地瞪着青禾,那目光从凶狠渐渐化成颓然和无比的沮丧和绝望……她满眼绝望地眨眨眼,又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闹了,青禾这才迟迟疑疑地松开手,却仍旧紧紧挽着她。
“放开我吧,我再不会做什么了!”青鸢颓然地说着,眼看着青禾迟疑片刻,还是放开了手。
青鸢垂着头无声地苦笑起来。
曾几何时,她们四个大丫头,她因为心灵眼快,看事通透,被尊为四人之首,在侯爷面前也是最说得上话的……
或许,正是因为离得近,她才被那人深深地吸引……一个细微的蹙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甚至一个眼神,就能瞬间天堂!
可,终究,这一场看似美好的花季,只是她一个人的繁华。花开花落,那个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青鸢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木着脸往外就走。青禾看她这样子,又是忧心又是害怕,隐隐地竟生出一股不祥来。
她上前挽住青鸢的胳膊,一边随着她往外走,一边低声道:“侯爷对夫人什么样儿你都看到了,也该明白明白了,侯爷是好,没人比得上,可却不是我们能够想的……咱们做丫头的,伺候好主子,将来配个小厮或者自赎了,嫁个老实的……”
“自梳?”青鸢蓦地停住脚步,重复着一个词语,满脸的颓丧绝望一下子退了个干净,整个人重新明快起来。
是啊,她并不求嫁给那人,不过是想着能在不远处看着他也就够了。至于夫人……既然他那般敬重喜爱,那夫人也必定是值得如此的,她也完全可以尽心尽意地伺候。
其实,她早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跟他并肩而立,那么她就默默地为他和他所在意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正好?
“呃,是啊,假若你不想留在侯府,完全可以请求夫人自赎其身。咱们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自赎的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青禾疑惑地解释着,劝慰着,希望青鸢能够清醒明白过来,不要再沉迷那等妄想之中,招惹下大祸事来。
青鸢却轻快地笑起来,抬手点了点青禾的鼻头,笑道:“我说的不是自赎其身,我说的是自梳,我不要嫁人了,以后就留在侯府里伺候……嗯,我抽时机去请求夫人,想必夫人能够答应!”
“自,自梳?你要自梳?”青禾听着青鸢说的,再看她满脸的欢快明朗,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梳,那将意味着放弃嫁人、放弃生子,那将意味着终其一生孤苦,甚至孤独终老……若不是被逼无奈,有几个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啊?
青鸢敛了笑容,但神情却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茫然和沮丧,淡定地点头:“是!”
“你怎么可以……”青禾着急起来,开口就要劝说,希望能够劝得青鸢改主意。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青鸢淡笑着打断:“你不用劝我了,我打定主意了。”
青禾愕然着,就听青鸢又道:“之前我一直觉得没有了去路,往后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可你刚刚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嫁给侯爷,你说的对,侯爷那等人中龙凤不是我等能够想的……我也不过是敬慕侯爷的威名和为人,能让我在侯爷左近伺候着,哪怕不能如之前那样在侯爷近前伺候,只要在侯府里,只要是知道侯爷好好地,我能尽自己的一份力,伺候夫人、伺候少爷小姐都行。我能做会做的就是伺候人,我尽心尽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能够替侯爷分忧,我就知足了!”
青鸢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些,这会儿边想边说,难免有些断断续续,但她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很清楚了。
青禾张嘴结舌地看着重新明朗鲜活起来的青鸢,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反而是青鸢,理明白了,看透彻了,做出了决定之后,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颓势,重新变得明朗轻快起来,笑着碰了碰青禾:“行了,我知道,不会这会儿就去贸贸然跟夫人说这个,总得让夫人信了我再说!走吧,侯爷夫人去了后园,咱们还在这里磨蹭可不是个事儿!”
青禾被她推得清醒过来,又似乎仍旧有些迷糊不敢置信着,就跟着青鸢匆匆出了二门门房,径直往后园去了。
邱晨跟着秦铮来到后园,看到一溜儿摆着的二十多只竹篾笼子,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不过,走到近前细看,她就发现,固然有两笼鸭子,但其他的竹笼里则是各种各样的珍稀禽类。一般也数量不多,大都是一笼一对。有一对鹤,一对天鹅,一对和鸭子没多大区别的鸳鸯,两对锦鸡……还有一些则是她也叫不上名字来的。
这一细看,二十多只竹笼看着挺壮观,其实也没多少,统共也就四五十只禽类,还有水生陆生各有不同,靖北侯府偌大的一个后园放养这些禽类,基本也不会出现生态压力。
转念,邱晨又不由庆幸,靖北侯府的湖中只养了锦鲤,最小的也有两三斤的样子,若是养了珍珠鱼金鱼之类,放养了这些水禽下去,可就都成了鸟食儿了。
邱晨看到了,秦铮同样也看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暗道那位王爷还没有太不靠谱!
阿福阿满跑的快,自然比秦铮邱晨二人更早地被吸引到了这里来了。
邱晨看着阿满几乎趴在到了竹笼子上,连忙走过去将小丫头拉起来,一边招呼着丫头打水给小丫头洗手,一边告诫道:“这些以后就养在园子里,你们想看随时可以过来。但我要约法三章,一不许用手去碰它们;二不许胡乱投喂,以免撑到它们生了病;三玩耍之后要洗手洗脸,洗干净了才能喝水吃饭。你们要记住并做到这三条,咱们就留下它们,否则,就将它们再给你们文庸舅舅送回去!”
小丫头最初听到约法三章还有些苦脸,待听清娘亲说完约法三章后,发现娘亲的约法三章并没有不让她跟鸟儿玩,不过是不能碰、不能乱喂和讲究卫生,这些不用娘亲说他们平时也做的,不过是加了些禽鸟,也完全不成问题……于是,邱晨的话音刚落,小丫头阿满就一脸欢喜地跳着脚答应了下来。
邱晨接过丫头们打来的水,拉着小丫头洗着手,一边笑道:“这会儿答应的痛快,可别回头就给抛到脑后去,我可说好了,不管你们谁违犯了其中任意一条,我立刻就将它们送走!”
说到最后,邱晨已经敛了笑容,语气严肃起来。
两个孩子都是极懂事的,一见娘亲说的郑重严肃,也当即收起了玩笑之心,连连点头应诺下来。
邱晨这才重新展开笑容,给两个孩子耐心仔细地用香皂洗干净手,又叮嘱一番,才放他们去笼子边儿看鸟禽,自己则转回到秦铮身边,看着他笑道:“这回不用往庄子里送了!”
秦铮失笑着摇摇头,揽了邱晨往园子里几处需要改建的地方走去。
因为看过一次,如何修改大致上已经有了腹稿,这一路走下来,两个人略加商量也就定下了意见,陈氏在旁边听着,将两人商量的结果记下来,等过会儿再去转述给靖北侯府这边的管家纪德。
纪德也是秦铮的母亲留下来的老人,忠心耿耿,这些年秦铮在边关,秦铮母亲和外家留给他的产业都是纪德带人打理着。秦铮从边关立功返京,得了御赐的宅院,纪德就顺理成章地做了靖北侯府的大管家。
邱晨上一次过来见过一次,却没有交流,如今见寻找一个饲养鸟禽的人,纪德也不辞劳苦地亲自去,也不由感叹这位的兢兢业业,不是那种恃功而骄之人。
一圈儿转下来,天色也近了巳时中,既然要去雍王府,也就到时辰了。
走出最后一所院落,邱晨挥退了跟上来的亮轿,主动要求跟秦铮步行返回。
这么几步路秦铮还看不到眼里,邱晨如此说,他自然也不会反对,索性就当两人散步,让丫头婆子们远远跟着,二人并肩缓行。
再次思忖了一回,邱晨开口道:“林娴娘的事情想必你跟文庸都知道,我曾经待她如妹妹不错,可如今,我去见她,只怕她会有所请求……”
秦铮神色淡淡的点点头,之后微微挑着眉头看向邱晨:“你怕她还想跟着齐王?”
邱晨摇摇头:“齐王、雍王,在她没有不同!或者,雍王更为她看中!”
秦铮听了这句话,脸上微微的惊讶反而退了去,看着邱晨摇摇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他不是那样的人。”
顿住话头往前走了几步,秦铮缓缓开口:“你看着他好像重情重义,其实他才是真正冷静无情之人。……自从十四岁,徐婚后就赐给他教导宫女四人,再后来,也有他自己喜欢收在身边的,可到如今,再看他身边,最初那些人早不知去了哪里……换句话说,哪怕是你受了林娴娘的请托给她说项,他也不可能为此做出什么来……哪怕把她收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邱晨实在没想到秦铮会给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默然了片刻,道:“我只是不想参与其中……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知道她在那里,我就去见见吧!”
秦铮这么一说,之前一直让邱晨觉得困扰的问题却意外地豁然开朗了。
正如秦铮说的,杨璟庸不会为了她的几句说辞改变,而她又何尝不是没有义务为人做自己不喜之事!她又不欠林娴娘的,到了如今地步,也是她自己作为所致……
想开了,邱晨也就轻松起来,只转念再想到秦铮刚刚给杨璟庸下的评语,她不由又有些感叹。
看似多情,实则无情,这样的性格或许就是成为一名成功的上位者所必备的条件吧!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也只有冷情之人才能胜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