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无法改变

炎若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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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沅等待沈梦莱的回应,每一次都是漫长的,就像那声“哥哥”,他到如今都没有等到过。

    他轻抚她血淋淋的脸庞,却抹不掉她惊恐的苍白,他倾尽毕生温柔,却难以安抚她此刻的无助。

    她哭着摇头,不安和无措,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她甚至还在恳求他放过她,远离她。

    姜沅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说不出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可是,他又该如何责备她呢?

    在这种情况下,非要她做出一些态度,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姜沅顿了顿,压下内心复杂而难受的情绪,也罢,不再逼迫沈梦莱认出自己,只当自己是个好心的路人。

    “你现在没事了,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不等姜沅把话说完,沈梦莱忽然伸手,扑进了姜沅的怀里,她一直都在哭,哭得说不清话。

    是的,她终于认出了他的声音。

    可是为何知道安全以后,她反而觉得更加委屈了呢?

    姜沅的要求在沈梦莱这里,一次次被拉低,一次次破底线,这样一个小举动,却足以弥补他多年来深受她的伤害。

    随着沈梦莱扑来,那雪白的衬衫被不知名的液体染红,但姜沅毫不在意,他抬起手,手心温柔地扣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他从未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过。

    姜沅是个不合格的学生,他一做完毕业设计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学校,连走个形式请个假都不情愿。

    傲慢的性格,喜欢独来独往,大学期间,从未参加过集体活动,甚至连毕业班的集体照都不愿意参加。

    这样的家伙,岂会受同学们喜欢?若不是家境优渥,有背景,怕招来麻烦,肯定有人组队教训他。

    万恶的是,还偏偏受女同学们喜欢,因为没能合影而难过。

    “哒哒哒……”

    隐没在暗处的高跟鞋,停在了车灯边上。

    原来在十分钟前,清雅大酒店的会议室里还坐满了人,还在开会,部署接下去的工作,但是总经理却忽然起来离开。

    安祺纳闷,便一路追了过来,当她目睹巷子里情形时,开始后悔,她十指拽紧,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阵阵疼痛。

    姜沅接手清雅,不是为了证明姜家继承人是否合格,只是因为南城有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安祺一早就有预感,但是亲眼目睹以后,她反而不愿意相信。

    姜沅不是神机妙算,料到沈梦莱今日会出事,他只是每天都会“接”她下晚自习放学,看着她平安回到酒店的员工宿舍。

    因为这个会议,分散了姜沅部分的注意力,当他意识过来,已经错过了十分钟。

    十八年前,姜沅也只是个孩子,对于很多事,他也无能为力,就像他得知父亲要将沈梦莱送去福利院一样,他不管如何恳求,都无法改变。

    姜沅觉得自己错过的已经够多了,他长大了,回来了,便不会再错过她,哪怕十分钟,也不可以。

    安祺转过身,回到路边另一辆车,她握紧方向盘,红唇紧抿,紧盯着正前方,而此刻,姜沅也抱着沈梦莱上了车。

    真是荒唐,他是姜家的独子,唯一的继承人,受过最好的教育,但他的眼见竟如此短浅,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小城镇,却是为了一个乡下丫头!

    那是个弃婴,据安祺所知,这是个十八年前就该死在路边的亡魂,连她自己的家人都嫌弃她,他姜沅倒好,当成了宝贝?

    但是最荒唐的人,好像是安祺自己。

    她是哪根神经不对,明明觉得姜沅回来的动机不纯,还要放弃纽约那么好的就业机会,跟随他来了这破地方。

    “原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打掩护,姜沅,你真的过分了,我可以原谅你一直无视我的感情,但我绝对不可能帮你成全!”

    就在姜沅发动引擎离开的时候,安祺从副驾驶的包包里掏出了大哥大,拨下六位码号,不久后,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犯困的声音。

    “祺祺,怎么这么晚给妈妈打电话?”

    “妈,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明天你可不可以抽个空,约见一下姜伯母,帮我转达四姜伯母一个惊天大秘密……”

    而另一边,沈梦莱一路都处于半清醒和半恍惚的状态,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全凭耳朵在分辨自己身处的环境。

    沈梦莱不知被姜沅带到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被放在了一块大理石上,她一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一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身侧的东西,以作分辨。

    姜沅俯下了身,打开浴缸里的水龙头,并从架子上扯下一块毛巾。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温水,冒着热气。

    对沈梦莱而已,就像在地狱走了一遭,余惊微散,她牢牢地抓着姜沅的衣角,就跟紧抓救命稻草一样。

    不过姜沅好像不这么认为,他低头看着狼狈却又不失可爱的她,笑了笑,并忽然产生了一丝邪恶的念头,他放下拧干的湿毛巾,打消了替她擦拭的念头。

    要不然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吧,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换做平时,想要靠她这么近,可不容易,更何况现在是她自己抓着他不放的。

    书包的带子,一条紧贴狭窄的肩膀,一条耷拉在胳膊上,马尾也乱了,蓬头垢面,着实狼狈。

    但形象在此刻早已不重要,沈梦莱侧着头,专注地聆听,认真地“望”着姜沅,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放在了洗手台上。

    咽喉处堵了一堆难以下咽的疑惑,这里是哪里,姜沅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她为什么看不见,是不是失明了。

    那紧张而不安的红唇,启开又合拢,沈梦莱不知如何开口,心头翻涌各种恐惧和疑惑,使她不敢轻举妄动。

    仿佛只要一开口,发出声音,她就会发现获救不过是幻觉里的泡沫,她又会立刻回到了那条阴暗的巷子里。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动静了?难道真的是幻觉吗?”

    沈梦莱想到这里,那脏兮兮的小脸上,布满了绝望,泪水不断滚落,瞎了,看来真的是又瞎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