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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之际,一个如同卡车头般大小的脑袋从船舷旁边探了上来,这颗脑袋上长满了白色的絮状物,仔细看不像是毛发,反倒更像是鲸鱼嘴里的鲸须,其吻部很长,从比例上讲甚至超过了尖吻海豚,而且上唇长度远远超出了下唇,竟是有一米多长软趴趴地耷拉着,仿佛是大象的鼻子一般,很是怪异。一双巨大的眼睛充满了感情色彩和灵智的光芒,正不善地盯着凌浩他们。身后似龙虾一般分成四瓣儿的尾巴拍打着海面,水花四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很显然它绝对不是鱼类,但也没有任何一种海洋哺乳动物与其相似,即便勉强属于鲸类,也应该是一个比较“偏”的品种,属于没有什么“近亲”的那种。这正是刚才覆灭了“洛基”组织最后残余的那头“长毛鲸”。
“该死的人类,你们也是来捕杀我的吗?”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这不是靠声音传递的交流方式,应该是一种意识的沟通,或者用更容易让人理解的说法就是“心灵感应”。显然,说话的就是眼前的这头“长毛鲸”。
海巫大汉“巴多”连忙来到众人前面,对长毛鲸喊道:“冷静,不要误会,我身边的这位大人便是如今的‘镇海龙户’凌浩,事实上我们是来剿灭这些捕鲸人的,刚才你弄沉的那艘船,便是这个捕鲸组织的最后残余,自此巴伦支海上再也不会有这些丧心病狂的偷猎者了。”
“‘镇海龙户’?”长毛鲸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凌浩。“你的消息现在已经传得满大海都是,听说你已经联络上了很多海洋种族,打算跟鲛人一族死磕到底,是吗?”
凌浩上前一步,抬头直视长毛鲸的眼睛说道:“不错,鲛人一族生性残暴,繁殖能力又极强,如果它们独霸了海洋,所有的海洋族群恐怕都会如人鱼一族一样,面临着亡族灭种的命运。无奈各个族群如群星一样散布在茫茫大洋深处,平时联络沟通很少,根本无法有效的联合在一起抵御侵略。我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各个族群被逐一击破,所以才奔走四海,多方联络,希望能够形成一个反鲛人的联盟,打败它们,还海洋一片祥和。”
一阵不屑地大笑声在凌浩众人脑中响起,长毛鲸嗤笑道:“就凭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们就得跟着你去玩儿命吗?北冰洋寒冷,鲛人无法在这里生活,它们到这里的可能性不大,我长毛鲸一族是北冰洋的王,别的族群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凌浩冷笑:“鲛人不需要到这里生活,过来灭了你们就走不行吗?若每个族群都像你这么想,那便只等着挨个被吃干抹净罢了。到时就剩你一族留在北冰洋,你会很有安全感吗?偌大的苍茫大海中,只剩下了一头巨鲨和一条小鱼,这小鱼得靠什么来说服自己巨鲨不会吃它?”
长毛鲸则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说道:“你别吓唬我,你们不是已经联合了不少族群了吗?我绝对相信你们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们长毛鲸族群数量太少了,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头而已,说是族群,事实上就是个家庭而已。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天塌下来还得是你们这些高个子的顶着,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们只要沐浴在‘镇海龙户’大人的恩泽之中,并且感恩戴德地活着也就是了。”
“巴多”听闻此言大怒,指着长毛鲸道:“你也太无耻了,让别人上战场,自己却躲在后面享受胜利果实,长毛鲸族群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样是哪样?你当我傻吗?你们海巫要是痛快答应出兵,这日理万机的‘镇海龙户’又怎么会跑到巴伦支海来剿灭偷猎者?我可不觉得你们海巫一族比我高尚多少!”长毛鲸有些不高兴了,大尾巴狠狠拍打一下海面说道:“也别给我整那么多虚的,让我们卖命可以,总得给足够的好处吧?你‘镇海龙户’权倾四海,战争胜利之后把‘白令海’封给我族,如何?”
凌浩一阵无语,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长毛鲸竟然会像一个社会混混似的。他对“巴多”说道:“我们走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长毛鲸战力极强,让我再争取一下吧。”“巴多”还有些不死心。
没等凌浩回答,长毛鲸则是抢过了话头:“讨价还价就免了,我的要求就这些,你同意咱们就合作,不同意就一拍两散!”
“我靠!”“巴多”大怒,爆了句粗就想上前和对方理论,却是被凌浩一把拉住了:“你不必生气,更犯不着去跟它争辩,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它们一族加入,就这品格的,你敢把背后交给它们吗?我们寻找的是战友,不是雇佣军。”凌浩没有再跟长毛鲸多说一句,转身便回了船舱,吩咐发动引擎决然离去,只留下长毛鲸在海面上愤怒地用尾巴拍击着海面。它也就只能拿海水撒气了,毕竟耍嘴皮子还行,但攻击“镇海龙户”这种事情,再给它三个胆子,它也不敢做。
此间事了,凌浩一行与“巴多”告别,后者回到“海巫”族群报告“洛基”灭亡的事情以及安排履行双方的约定,而前者则继续沿着北冰洋航路向东航行。过了“新地岛”便进入了“喀拉海”,航行几天后到达了“喀拉海”最重要的港口“迪克森港”。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安妮为他们安排的破冰船就停靠在此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迪克森港”在这个季节非常地冷清,本来身处北冰洋航线便不甚繁忙,此时已经入秋,海面封冻的区域越来越大,即便是不封冻的地方,浮冰和冰山也非常多,在海面上肉眼可见的还好,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悬浮在水下的巨冰,肉眼根本无法发现,除非一直开着水下雷达不停探查才能航行,因此绝大多数这里的船只现在已经停在港口“猫冬”了。
凌浩他们的“玛丽安号”一到,便被港口中的一艘巨舰吸引了注意力,这艘船长达一百多米宽数十米,浑身刷满了醒目的红漆,一串硕大的白色俄文字母刷在船尾。“‘西伯利亚号’!我的上帝,你那英国女友路子可真够野的啊,能帮你租到一艘核动力的破冰船,这是俄国仅有的三艘核动力破冰船之一,我还没有听说过他们对外租赁过呢!”皮特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直到他感受到竹昕杀人般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上了嘴巴举起双手讪笑着投降。
“租是租不到的,我听安妮说,她家族和这艘船的船主俄国‘原子能集团’老板私人关系很好,所以算是借用,不过成本还是应该支付的。”凌浩神经大条,压根儿没发现身边竹昕的醋意,而是掏出手机联系着破冰船的船长瓦伦斯基。
俄国人的热情就如同伏特加一样,炽烈且直接,在将凌浩等一众人请上破冰船一顿老酒加熏肉、腌鱼、大列巴之后,双方便亲如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见凌浩着急,瓦伦斯基也干脆,第二天一早便起锚动身,沿着俄国以环境恶劣著称的“北方航线”向东驶去。
经过鱼产丰富的“拉普捷夫海”,领略了“新西伯利亚群岛”瑰丽的自然风光,凌浩他们进入了一片冰封的东西伯利亚海。这时就体现出核动力破冰船的威力了,“西伯利亚号”就如同一柄巨大的“破城锤”一般,近两米厚的冰层仿佛是玻璃片一样脆弱,伴随着连绵不断地“噼里啪啦”冰层碎裂声,雪白的冰面被笔直地割裂出一条航线。虽然航速只有十几节,但这条路比起南边的航线,路程仅仅是十分之一还不到,到达白令海的时间能够节省四分之三。
自打入秋,白天就一天比一天短,直至只有中午的几个小时还有阳光,漫漫长夜,众人从刚开始对极光的好奇和赞叹,最后变成熟视无睹、见怪不怪。看到破冰船上的俄国人用拖曳钓线捕捉到一长串的北极鳕鱼后,皮特他们也不甘落后,纷纷绑起钓线效法。而凌浩和竹昕则是在控制室标记着海图。
“进入‘楚科奇海’已经两天了,照这个速度,明天上午就能穿过白令海峡进入白令海了。”凌浩显得很是兴奋。
竹昕则是将脸蛋缩在大毛线围脖当中,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破冰船说道:“他们怎么开始掉头了?难道这就要回去了吗?”
“是啊,接下来一段航路已经没有大面积的冰层了,少量的浮冰我们也能应付,这艘核动力破冰船只有在北方航线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在没有冰层的海面上它的速度就显得太慢了。”凌浩掏出卫星电话,和瓦伦斯基寒暄道别,巨大的核动力破冰船拉响汽笛,缓缓离去,接下来的路就要“玛丽安号”自己去走了。
这些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平浪静,海面上能见度非常高,远远地就发现航道的两边隐隐地出现了两片陆地,所有人都上了甲板,像是要亲眼见证什么伟大时刻似的。
凌浩将竹昕搂在怀里介绍道:“这里是美洲大陆与欧亚大陆最接近的地方,左边的陆地便是阿拉斯加的‘威尔士亲王角’,右边的则是俄罗斯的‘杰日尼奥夫角’,看到前面的那两座小岛了吗,它们之间相距仅有4公里,‘国际日期变更线’正好从两岛之间穿过,直尺之间,日期便相差1天,神奇吧?其实白令海峡很浅,在很久以前这里其实是一座连接两座大陆的陆桥,甚至有人说在很早以前,人类便是从这里自亚洲迁徙到美洲的。过了这条海峡,我们也就从北冰洋进入了太平洋。你要做好准备,即便两座大洋仅仅隔着一条海峡,但是海峡对面的白令海,气候却是和这里有着极大的不同,虽然现在还是风和日丽的,但对面的白令海却是常年肆虐着暴风雪和大浪,只有真正的勇士和老海狼,才会在白令海讨生活。当年水灵星和她的家族就生活在那片海域。”
说话间,“玛丽安号”便已经通过了白令海峡,进入了白令海,就仿佛是穿越到了另外一片时空一般,咸腥的海风陡然凛冽了起来,海面上掀起了1米多高的大浪,漫卷的水雾在空气中被寒风冻成了冰屑,继而被刮得漫天飞舞、无孔不入,遮住了温暖的阳光,同时也让能见度不断降低,天空阴沉得仿佛是要刮起飓风一般。
坐了这么久的船,如今就连竹昕也没有任何晕船的症状了,所有人都忙碌着加固船上的东西,以免被大浪掀到海里去,大家都很自觉地穿上了水裤和雨衣,毕竟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再被海水浇成落汤鸡,那可绝非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竹昕指着远处忽隐忽现的一艘大概300吨级的渔船问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大的风浪,竟然还有渔船在作业,难道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彰显老海狼们的勇气吗?”
凌浩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一艘标准的‘白令海捕蟹船’,这片海域虽然气候恶劣,但却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丰富资源,我们通常听说的‘阿拉斯加帝王蟹’便产自于此。捕蟹人的工作的确是海上最危险的行当之一,但收入也是高得吓人,一周时间便是10万美元,即便如此,敢干这活的人依旧是少数。捕蟹船上危险无时无刻不在,尤其是在收蟹笼的时候,要保证将重达六七百公斤的蟹笼拖上颠簸的捕蟹船,同时还不能伤人,又要防止掉进笼子里,让自己成为第一只‘大螃蟹’。为了赶在捕蟹季节结束之前多捕蟹,捕蟹人们必须尽快将船装满。因此,在捕蟹季节,捕蟹人往往一天要工作21个小时,有时甚至是连轴转。极度地疲劳加上寒冷的气候,使捕蟹人的反应逐渐变得迟钝,在颠簸打滑的甲板上开始站立不稳,许多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凶猛的巨浪卷入海中,溺水身亡。当装满螃蟹的捕蟹笼被提上船时,捕蟹人在满怀喜悦的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他们可能不仅要经受时速高达128公里的狂风以及12?米高巨浪的吹打,而且还时刻处于被摇摆着的、重达六七百公斤的钢制捕蟹笼猛击的危险之中。几乎每一个捕蟹人回到岸上时身上都带着伤,压伤的手和手指,以及折断的肋骨、胳膊和腿。在最糟糕的意外事故中,还会有人丢掉性命。在丧生的人当中,80%以上是被异常凶猛的海水卷落下船淹死的。不过收货也是很客观的,板蟹、松叶蟹、帝王蟹,甚至还有价格堪比鱼子酱、黑松露的‘黄金帝王蟹’,一般人很难想象,上千只脸盆大的螃蟹装满蟹笼被拉上船时的那种刺激和收获感,或许这也是一些早已不为生计发愁的老海狼依旧愿意出海捕蟹的原因。‘白鲸记’描写中的捕鲸人生活被称为美国人的‘荷马史诗’。在我看来,也应该有人为捕蟹人写一本书,描写捕蟹人与大海争锋的点点滴滴,那应该就是白令海的‘荷马史诗’,一幅人与自然博弈和共存的鲜活画卷。”
竹昕认真地听着,看着凌浩眼中闪动的光彩,她心下不由暗叹一声,看样子将凌浩拉上岸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这男人本就属于大海。自己若是深爱这个男人,不愿意与他分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也将自己融入这片蔚蓝之中,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才能找到一片属于双方共同的阳光沙滩。
“也罢,好在我不讨厌大海,甚至还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未来的孩子,也应该喜欢大海吧?”竹昕遐想着,不知不觉脸都有些发红了。
突然间一声惊呼,不远处捕蟹船上缆绳绷断,一个巨大蟹笼轰然砸入水面,关键是,所有人都看得真切,蟹笼里还有两个穿着橙色雨衣的捕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