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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如果还能更糟糕一点的话——的是,火刑架边正站着大量的人。安叙的隔离措施开始以来,市场被中止,人最多的地方反而是火刑架,每天打死老鼠的人都往这儿跑,辛勤的人们怎么会嫌净化累呢?他们往火堆里丢老鼠时一个个相当虔诚,还有一种“今天也为雷霆堡的安危出了一份力”的责任感。
因此,当他们听说被神眷者带来的是“巫师”,一双双眼睛同仇敌忾地瞪向了面具人。
安叙后悔了,她不该(图方便)想着用事实说话,刚才在路上就应该跟新npc解释清楚啊!这会儿如果有提示,无数个“好感度-1”的提示音可能已经开始刷屏,安叙都开始担心对方要变成红名。
“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她抢答道,“那个火刑架只烧老鼠!”
“现在是它真正履行职责的时候了!”领头人被烧掉后一直在附近铲灰念经抵罪的外来教士们激动地喊道,喊完眼巴巴看着安叙,一脸拍完马屁求表扬的表情。
安叙想把这群猪队友踢火里去。
“的确,我就是那个巫师。”面具人用清晰到足以被附近的人都听见的声音说,“是我制造了这场瘟疫。”
卧槽,安叙想,我说怎么招募这么方便,敢情幺蛾子在这儿吗?
所有人一片哗然,观望的人愤怒起来,边境军得努力维持秩序,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面具人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们,等噪音减小,继续道:“但我听从神谕而行。”
刚被勉强安抚的人群沸腾了,教士们面面相觑,连边境军也产生了一点骚动。神眷者一言不发,飞起来,对人群打出安静的手势。
令行禁止。
面具人抬头看了看神眷者,对她微微颔首。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被神眷者的威望慑服,反而显得更加从容。
“在此,我需要声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听从神谕而行。”他又重复了一遍,“如有人反对神灵的意志,那就烧死我吧。”
“凭你也配妄言神谕?”有教士气红了脸,怒不可遏地跳了出来,“一名巫师!你还穿着丧服,一名死了alpha的寡夫!你这恶毒的怪物!”
“我穿着黑衣服,”面具人冷淡地说,“是因为它耐脏。”
“噗!”
大家抬头看向喷笑出来的神眷者,场面十分尴尬。
面具人一定有很大定力,他轻易从粘稠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对神眷者欠了欠身。“我对您的壮举有所耳闻,神眷者,雷霆都要在您手中低伏。”他不急不缓地说,“请您对我投下雷电的试炼,倘若我安然无恙,就证明我所言非虚。”
所有人向面具人投去异样的眼神,他们都知道神眷者的雷霆能有多可怕,完全不觉得那是人类可以抵挡的力量。这个巫师这样要求,是不自量力,想换种死法,还是他真的得到了神谕?迷信着神眷者的人,已经有一大半迅速倒戈,开始怀疑起瘟疫来自天授的可能。
“你认真的?”安叙瞪大了眼睛。
“绝无虚言。”面具人坦然道。
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投向安叙,有一会儿安叙担心一不小心把这家伙劈没了。这是哪门子招募条件?难道存在“不会被雷劈死”的异能吗?她看向见多识广的简和夏洛特,从她们的表情上看来,并没有那种东西。
“你自己要求的哦。”安叙嘟哝道,小小的放了一道雷下去,力度大概能让人麻痹到摔倒。
电弧在空气中一闪而逝,如同一道光,隐没在面具人身上。他一动不动,过了几秒钟,对安叙点了点头,说:“这种程度您就满意了吗?”
这家伙从站姿、说话的语调到内容,都是教科书级别的嘲讽,还是那种看起来很文明礼貌但不知为何让人火大得想冲过去打的类型。“不行!”简脱口而出,抬头看向安叙,满眼是催促。
第二道雷电降下,胳膊粗的电蛇扑向面具人。雷光在他身上一闪而逝,悄无声息地灭掉了。
安叙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
第三道雷足有水桶粗,周围本已退开很多的人匆忙更向远处避去。强烈的闪光吞没了人影,人们被刺得睁不开眼睛,等噼啪声停下才小心翼翼地把挡着脸的胳膊移开。他们看见焦黑的空地上立着一个人,像一个影子或一枚钉子,连斗篷都未被掀下。
同时响起的抽气声汇合成一片声浪。
“感谢您的帮助。”面具人说,“神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他对着神眷者再次欠了欠身,不理会其他人,转身向城外走去。但此时没人觉得他傲慢得不知天高地厚,在人们眼中,能得到神谕的人理当不理会凡人。
但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安叙降了下去,正落在面具人边上。她飞下去时搭住对方的肩膀,一路摸到手,在被打开前确认了摸到的东西:不是柔软的皮肤,而是硬质的金属丝,有些像锁子甲。面具人连手指尖都被软甲覆盖着。
安叙笑了。
“你平时也穿着这套行头吗?”她说,从对方的面具扫到袍子下面露出的靴子,“都是铁的……不,都是银的吧?”
“谁不喜欢银?”面具人反问道,“何况我还是个老omega。”
“没事,这个是你的自由。”安叙耸了耸肩,抬高了声音,“但我必须澄清,瘟疫不是神谕,你也不是什么巫师。”
这一波三折的反转让很多人露出了混乱的表情。
“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瘟疫会出现是因为不干净的食物或者水或者生活环境!有病菌……有没有自我意识也不能被谁操控的邪气藏在里面!”安叙大声说,“隔离是为了防止人被传染,不是为了驱逐有罪的人!会得病也不是因为有罪!谁再跟你们这么说,把他丢进疫区看他得不得病!”
教士们缩起了脖子。
“巫师也是,巫师是什么?养黑猫的吗?那养黑狗的怎么算?煮奇怪的汤吗?要不要把厨艺糟糕的人都烧死啊?用异能点火放水的人到处都是,你们还怕什么魔力巫术?”安叙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去找能治病的人,你们还在这里给我拆台添乱!逼得一个走科学分支的人都要自称是神的使者了,像话吗!啊?”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脸如同挨了班主任训。银面具下的那张脸扭曲了一下,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安叙说了一通,长出一口气,终于爽了。她正了正神色,对面具人说:“我知道你如何避过雷电,你身上穿着银丝盔甲,身体没有一个部分暴露在外,所以雷电会通过这些银丝一路到地下,而不会伤到你,你依靠的不是什么神眷或异能,只是‘知识’。”
面具人在两步以外的地方看着她,双手笼在袖口当中,抓住了什么东西。
“但是,这就是我要找你的理由。”安叙用自己最诚恳的眼光看着对方,“如果你避过雷电依靠的是什么神谕神恩,我理都不会理你!可你用了这种办法,我觉得你可以理解我……不用依靠不知何时会降下的‘神的怜悯’,或者说运气,这个世界的规律可以被发现,人们可以改造世界、拯救自己。如果不能这么做,人和待宰的牲畜有什么差别!”
这激动倒不是装的,发现面具人穿着什么时,安叙感到心花怒放,心情好似困在类人猿中的穿越者发现了同类。使用未破损的良导体制造“笼体”,使电流通过它直接传入大地,而身体不被电流通过——这是法拉第笼啊!中学物理小知识,高压防电服制造原理!安叙看面具人的眼睛都要冒光了,本以为这是个医学人才,结果物理学妥妥的也先进几百年呐!
面具人的手指为这番话抖了一下,几乎拿不住手里的东西。他深深地看进神眷者眼中,想要判断这段话发自真心,还是花言巧语。
“口说无凭,”安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板,递给了面具人,“我听说过你会制药,那你研究过邪气吗?不是神学概念那种,我是说真正的致病源。”
面具人点了点头,接过铜板。铜板中心有个针眼大小的小孔,小孔被玻璃珠堵着;一面固定着一根长针,针尖正对着小孔。安叙让人拿来一杯水,站了一滴在针尖上。
面具人看着她这么做,若有所思地翻看了铜板几下,把它举起来,没有小针的一面向下,对着光一照。
他忽然凝固在了原地,为透过玻璃珠看到的那个世界。
无数细小的生物在游动,成群结队抑或形影单只。细小如斑点的东西挤在一起,一条相形之下无比巨大的虫子慢慢游了过去,连丑恶的爪牙都务必明显。一般人第一次看见可能会被吓到吧,然而在他眼中,这一切绚烂如同星空,忽然间许许多多想不明白的东西得到了答案。
列文虎克的显微镜是细小的玻璃珠,离开课堂多年多年后,安叙只记得这句话。好在这是个操控玻璃的异能者都存在的世界,她不需要几十年去磨一个镜片,只要动动嘴皮子让异能者准备就好。
这是成功了还是不成功?安叙看着面具人僵硬的站姿忐忑起来,她正要说点什么加码,面具人猛地掀开了斗篷,拿掉了头盔,把眼睛贴近小孔仔仔细细地看起来。安叙发现面具下有一张长得很不错的脸,不过更夺人眼球的是那个人专注的神情,他凝视着玻璃珠,虔诚得如同注视奥秘之门。
“我拥有很多东西,就像这个,但我缺一个能使用它们的人。”安叙说。
那个人转向安叙,鹰隼般注视着她。
“实验环境,材料,器材……我可以给你提供我能提供的一切,在我的领土上,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收学徒和助手。”神眷者说,“我需要你,为了世界的奥秘,为了人类的现在和未来。”
“记住你的话,神眷者安娜.苏利文。”那个人嘶声说。
“我以我的灵魂起誓。”安叙说。
“炼金术师阿尔瓦,在此献上我的忠诚……直到您违背誓言的那一天。”阿尔瓦行礼道,这一次可比之前有诚意得多。
他直起身的瞬间手向火刑架一扬,有什么东西飞进火中。空气中炸开一声爆鸣,火焰窜起几米高,烟柱拔地而起久久不散。要不是刚才人们为了躲雷电避开了,这会儿铁定有所死伤。
“也请您记得我有索取违约金的能力。”阿尔瓦说。
简和夏洛特向阿尔瓦投去忌惮的眼神,安叙也完全失去了平静。她的眼珠子快要脱眶,心中的狂喜乱舞和惊吓过度混合成一片乱码,让她的表情固定在“微微惊讶”那一档上。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传说中的药剂师不仅物理领先几百年,化学也领先几百年?
这尼玛是黑#火#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