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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亦步亦绉跟在皇子妃身后,语气十分捧场:“皇子妃可是要给殿下求平安符?殿下收到了,定然是极为高兴的。”
扶姞瞧了青芜一眼,觉得这婢子多少是有些不清醒了。皇子妃就算有这心思给殿下求平安符,也不会是一来观中就奔着平安符去了,非得是自己的事情处理完,玩尽兴了之后才能想起殿下差不多。
江嘤嘤确实不是去求什么平安,她压根不信这些,她来此处,是想瞧瞧那个胡观主。
胡观主素日里来都是穿的如同寻常弟子一般,可能会出现在这观中的任何一处地方。要想寻他,既容易也不容易。
如今因为赵天师的到来,整个观中都颇有些扬眉吐气,全都以那位赵天师为荣,也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想起这位胡观主了。
江嘤嘤深知这位胡观主的秉性,这就是一个心向正道,心思敏感的大好人,只要施予其一点点恩惠,便能将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全力以报。
正好啊,李燃找来的赵天师不断给这位胡观主吃暗亏,江嘤嘤再适当的施以援手,博取此人信任。
简直不要太合适,江嘤嘤想起来便忍不住眉梢翘起。
扶姞就惊悚的瞧见,皇子妃在和继夫人分别之后,又恢复了那副看着乖巧善良的模样,在瞧见路边的小道童摔倒之后,甚至愿意屈尊降贵伸手将人扶起来。
穿过两侧殿宇间的小径,直走进里间最偏僻的一处殿宇,便能条件院中的大铜鼎中烧着三柱高香。
这里人迹罕见,平日里应当是没有什么人过来的。殿中摆的是钟馗,驱邪避祟,两侧种的都是成片的槐树。
江嘤嘤只是随处乱晃,没想到走到最里了也没有瞧见疑似胡凊的人,她眉梢一横,有些不高兴,欲转身离开。
却瞧见小径的另一侧殿宇中,盈盈走出来几个华衣,被婢女拥簇的女子。
中间的女子头戴帷帽,一身灰蓝色简约素裙,腰间只点缀着简单的彩色丝绦,垂环佩叮当。
那窈窕的身姿,极为的让人熟悉。
江嘤嘤一眼就认出来了,站在那女子身侧的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华衣妇人,正是元家夫人。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稍退了几步,借着身侧的槐树遮住了身形,望着那帷幔女子,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测,随着微风轻轻吹起那人纱帘的一角,一张熟悉略有些憔悴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是,元雅容。
随之而来的一段剧情,映入脑中。
太子被禁足东宫,元家遇到如此困境,于是元雅容便想出宫去,查清个缘由。
江嘤嘤就猜到,元雅容身为女主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自己父族没落,自己丈夫低位岌岌可危。
陛下虽将太子禁足与东宫中,但是并未做的太绝,元家人想要进宫看望太子妃依旧可以。
早在今日之前,元雅容就已经借着元家的帮助,从东宫之中出来了,应当已经在元家住了好些日子了。
因为不能惹人注目,元雅容这次出来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带了一个元夫人,和身后的婢女一样,极为小心的扶着元雅容。
元夫人仔细的扶着元雅容走下一层层台阶,一边叹惋道:“殿下如今是遭了小人了,咱们来这观中好好拜一拜,等回头再找赵天师好好瞧一瞧,这个坎儿总能过去的。”
元雅容小心的拢好纱帘,她并不想来此处,但是母亲想要来,她只好同行。从东宫出来这些天,她有些着急,原本是想去太傅府中拜访的,却一直抽不到机会。
她勉强地弯了弯唇角,道了句:“母亲说的是。”
“太子和咱们家的事,都有你爹爹操心,你如今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养好腹中胎儿。只要有这个孩子
在,陛下不会怪罪太子多久的。”
元夫人道,如今太子和元家皆处怒陛下,但是陛下却对太子妃宽容的很,并未将两边的事情牵扯到太子妃身上,可见对这个孩子的看重。
陛下纵然是陛下,他也是一个凡人。没有哪个人上了年纪不喜欢孩子的,到底是自家血脉,稚子无辜,看在皇孙的面子上,陛下也不会将太子关太久的。
元雅容微微蹙眉,修长的指节微微捂住了小腹,是一种保护的姿态。她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并非是为了以他为筹码,想要拿捏谁想要救赎谁。
然而当着母亲的面,她却并未说什么。
几行槐树投下的阴影,和小径形成的一个交错的角,正好将对面人的视线隔开了。
江嘤嘤也想起了些什么,文中这个时候他好像也在此处,然后顺势想要残害女主。
最后残害不成,反而倒打一耙,想要指控元雅容私逃出宫。
然而元家动作迅速很,很快便利落的将元雅容送回了宫中,换了另一个和太子妃身影相似的女子来。因为元雅容一直是带着帷帽遮着脸的,在场的人早闻太子妃贤德之名,且又并未看见太子妃真容,便口径一致的觉得是二皇子妃陷害太子妃。
江嘤嘤食指芊芊扣住老树枯败的树皮,冷笑一声,扬眉看向身后还在发愣的乌暨,瞧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踩了他一脚,低声呵道:“太子妃私逃出宫,还不快去报官?”
若这个时候,陛下去东宫瞧一瞧太子,问一问为何太子妃不来拜见,这便是极有意思的事了,江嘤嘤甚至想亲自陪狗皇帝去东宫看戏。
乌暨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过去的那人是太子妃。他脚下顿了顿,憋了一口气,终于道:“殿下一直着人盯着东宫,打从一开始元雅容离宫之时,便已经知晓此事。”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除掉元雅容及她腹中的孩子。
若是不出意外,此刻这临安观中已经设下层层陷阱,就等着一个好时机,然后殿下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送这几人归西。
乌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殿下只知今日皇子妃要与江家继夫人出来游玩,却不知皇子妃会来这临安观中。
他顿时便有些不淡定了,想要立刻拉着皇子妃离开。殿下若是瞧见皇子妃在此处,定是又要分心,又要担忧,说不定怕伤了人干脆改变计划。
江嘤嘤察觉到乌暨异样,便瞬间察觉到了什么。
书里可不只是江嘤嘤想要害死元雅容,最想要让元雅容死的,还是李燃。
陛下有多重视元雅容腹中的这个皇孙,李燃就有多想除掉他。
许是规则知道,江嘤嘤不会按照剧情再次对元雅容下手,于是便将李燃刺杀元雅容的剧情提前了?
江嘤嘤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瞧见暗处有箭矢划破长空,冰冷锐利的向元雅容而去,箭头的寒芒一闪而过,直逼着元雅容的后背心。
不出意外这一击肯定是要落空的,江嘤嘤看到一阵风划过,挡住了那箭头。
江嘤嘤当机立断地看向了乌暨,扬眉冷笑道:“本妃的吩咐你听不见吗,太子妃出逃还不快去报官!”
“便是要让元雅容死在这里,也要做两手准备。很快这里的动静就会惊动旁处的人,再到那时候想动手也来不及了,在让人撤下之前,只要京兆尹的人先到,先人赃俱获拿了个准,到时候元雅容不死也要死了。”
乌暨觉得不过是刺杀个没带什么护卫的弱女子,又不是刺杀什么太子,必不用费多少时间。皇子妃说的对,然而他脚下刚移开一个步子,就想起了临行前殿下森寒的警告声。
“若敢离开皇子妃半步,便拿尔命来抵。”
于是他刚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去,一言不发的抱剑站在江嘤
嘤身后,梗着脖子道:“其余的事情殿下自会处理,属下要做的便是保护皇子妃安全。”
江嘤嘤并没有时间和他在这磨蹭,见他不欲答应,直接将视线转向了扶姞,让她去官府报信:“你便说是我瞧见太子妃,私自出宫遇刺,请求府尹前来救驾!”
扶姞稍微愣了一下,便赶紧应是。
就在这个空档间,江嘤嘤瞧见对面横空丢来几块石头,便将那几个箭矢挡了下来。
江嘤嘤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道长,身后跟着一个俊秀的青年。
胡凊只是一个普通混吃等死的道长,当然没有这么精湛的武艺,那几块石头全然是身后的男人丢出去的。
那个男人瞧这眼生的很,但是能出现在此处的,必然是重要人物。
江嘤嘤想起了被自己支开的继夫人和江温檀,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她似乎猜到了眼前人是谁。
京中能有这般武艺的世家子弟并不多,再加上继夫人提过的谢家人,莫管这人是不是男配谢修柷,江嘤嘤也能给他和元雅容扯上几分私情来。
几乎是在那一刹那,江嘤嘤就将整个计划安排好了,她站在槐树林后冷笑,刚要转身离开,手腕便被一只手给攥住了。
她来不及转头,整个人便向后倾去,跌进了一个有些坚硬的怀抱。熟悉的草木香味席卷而来,李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颇有些气闷:“嘤嘤,你怎会在此处!”
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站在此处瞧了半天。箭矢无眼,这里离的并不算太远,若是不小心被伤到了,要如何是好!
江嘤嘤听见是他,便放松了下来,转身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十分不高兴的抱怨:“夫君,你吓死我了!”
“夫君要在此处动手,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今日本来与母亲和温檀妹妹出来玩呢,想要在这道观中散散心,结果兴致全被败坏了!”
李燃看着她这副娇气的模样,忍不住心道,方才瞧得正起劲,哪有半分兴致被败坏的模样,倒像是被挑起了兴致。
但是饶是如此想着,他还是十分顺畅的认了错,然后沉声吩咐乌暨,快些送皇子妃回去。
江嘤嘤哪里会愿意这样容易回去,当即扯住了李燃的衣袖,开口便要将谢大公子惦记元雅容已久的事说出来,然而却被规则恰到好处的禁言了,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
李燃疑惑的看向她,江嘤嘤只好改了口,勾住了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十分认真道:“夫君,记得早些回来!”
温热扫过脸颊,一瞬间李燃漆黑眉眼微怔,江嘤嘤已经转身干脆利落地带着人走。
乌暨赶紧告辞,跟了上去。
胡凊和谢修柷出现的太过及时,元雅容只是受了些轻微的惊吓,并无什么大碍。
就在几人打斗的空档,观中的守卫已经极速赶来。
武炎带人赶了过来,想让殿下撤退,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人将这里围住,他们便走不掉了。到时候即便是太子妃私自出宫有罪,然而他们意图行刺太子妃,才是更大的罪名。
然而,李燃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直直的从武炎手机接过弓箭,熟练的搭弓射箭。
对准的却不是元雅容的名门,而且其身侧谢修柷的喉心。
谢家虽然明面上并未站队,但是私底下早已偏向太子。
若是谢修柷因为太子妃而死在这里,谢家又焉能善罢甘休,如往常一般暗中给太子提供便利?
相较于一个皇孙来说,这样的做法似乎更为划算些。
李燃的箭法向来是无人敢出其右,出箭极为狠辣,寻常人只要被这箭尖锁住,根本无有可能躲得开。
然而就在利刃射过去的一瞬间,元雅容眼尖的
推了谢修柷一把,那道快箭便直直地擦着两人的胳膊而去,瞬间撕开了两人胳膊上的衣料,鲜血喷涌而出。
元雅容差点没站稳,唇色一白,整个人便往后跌倒而去。谢修柷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脸色一白,赶忙将人纳入怀中,失声喊道:“雅容!!”
身边的元夫人也被这一幕吓到,面色惨白,赶忙要人去找大夫过来。
然而身边大腹便便的道长却道:“不可不可,如今重中之重,便是赶紧送太子妃回宫。”
元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谢修柷来不及说些什么,扯下衣摆上的布带子给元雅容止血,然后一把将元雅容打横抱了起来抱了起来就要走。
外面琐碎的声音愈发接近,两方人马皆避之不及。
李燃不再恋战,沉声下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