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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阻碍卢子钰做生意的人没了,本钱也有了,那她能做什么生意?
让卢子钰从摆摊开始是不可能的,眼下是农耕时代,摆个天长地久的摊都赚不到多少钱,且在乡下摆摊,她卖给谁去?
村里来一个货郎,做多也就做成一两百文的买卖。
好在卢子钰不是真正的乡下少女,她就是想做生意也不会太过心急。
弟弟卢子琅受她的影响多,对她也不会指手画脚。
卢子钰一有空就往县城跑,她不是想体会县城的繁荣,这种古代小县城,在卢子钰眼里除了原汁原味的古朴外一无是处,建筑低矮破落,街上行人也是穿着补丁衣服为多,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加灰扑扑,可见生活有多艰辛。
古装剧里那些宽阔的石板路,衣着整齐干净的行人,那都是假的,反正卢子钰在县城见到的也是满目穷困,不是没衣着光鲜的人,只那些人真是非常非常少的。
卢子钰上县城唯一的原因就是收集消息,陈家村是乡下地方,几乎除了换皇帝能被通知到,其他什么事都不知晓。
县城衙门最起码还有邸报抄送过来,卢子钰当然看不到邸报,可这些消息总会传出来。
卢子钰觉得买卖和生意是两码事,街头小摊贩卖馄饨汤饼的就是小买卖,有了铺子的才能称呼一声做生意。
卢子钰找的就是做生意的契机,让她十文八文去和人计较,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上辈子同事私底下都叫她钢铁侠,百晓生,就没有她搞不定的项目。
只卢子钰明白,所有项目的成功,背后都是她事无巨细做的各种工作,比如客户的性格爱好,亲朋关系,项目涉及到的各种信息,她都会了解透彻,这些工作都不足为外人道。
卢子钰不知道她在陈家村的风评已经降入了谷底,之前她为了守住家产泼辣一些倒还情有可原,可一转身她把地卖了!
卖了地那你好好过日子啊,不,她一个姑娘家见天往外头跑,这可是家里没人管她,然后性子越发野了,这种女子不堪为妇啊。
好在卢子钰压根不会理会这些眼光和看法,陈家村族长也管不到她卢家头上。
只要手里银子足够,卢子钰是准备带着弟弟卢子琅离开陈家村的。
可惜的是卢子钰所在的是个小县城,实在看不到有钱景的生意,她也不能走的更远了,手里钱就这么点,不可能一下子霍霍完。
这天卢子钰又来了县城,却听到街上行人乱哄哄的谈话,“……发来好些奴仆,先紧着大人们和千户百户们挑了……听说俊秀的下面被咔嚓了,送去了康王府……剩下的在人市里,去看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呢。”
另一个人就道,“想得美,到了这里的人市,那全都是没用的老弱病残了,还得费银子养着,有屁用!”
卢子钰心下一动,只念头还没成型,她转身去了人市。
卢子钰内心当然接受不了奴隶的存在,可她也知道入乡随俗,整个社会形态她一个人是绝无可能改变的。
进了人市,那些被串起来的奴隶们一脸麻木,他们衣不蔽体,伤痕累累,还要被人牙子拿棍子捅来捅去展示。
在这里的是最底层的奴隶了,如果卖不掉,等待他们的许是发往各矿区或是边疆修城墙挖河沟当劳力用了,然后无声无息死了就是死了。
只要略好一些,就能被人牙子留下,然后养好了,教好了,送去给大户人家挑选。
奴隶也是分等级阶层的。
卢子钰触目所及真的是地狱一般的场景,全是老弱病残,麻木的站着蹲着还有躺着。
人市上女人倒是不多,因为女人几乎都有地方去,只要不是老的掉牙,底层军户们还有很多打着光棍呢,他们的老婆很多就得依靠朝廷发。
朝廷不可能给军户发良家女子,发的是获罪的犯人家眷,以及他们家中的仆妇,也是挑剩下的才发下来。
小县城里人市有长长一条街,卢子钰强忍着不适从头走到尾。
全是苦命人,可她一个都救不了,她连自保都尚且勉强。
走到头再回头离开。
这时候旁边有个老人抱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苦求人牙子,“老爷,老爷,求求你了,孩子无辜啊……”
人牙子啐了一口,“你这老货有病啊,我看着像慈善人吗?熬的过就活,熬不过就死,指着我替这小崽子请医问药呢,真是笑话!”
老人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只能跪抱着孩子呜呜呜的哭,旁边的人都无动于衷。
那人牙子用草杆剔牙,一边道,“听说你是杨家的匠人,怎么就落到这里了,一般匠人不都给别家早就挑走了么?”
老头含糊道,“我就会烧个粗瓷和琉璃砖……年纪也大了,没人要了。”
又不是什么精细活上的匠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手艺,年老了就没用了,要是主子还在,一碗饭总还有,只主子都烟消云散了,他们这些人也都没了着落。
卢子钰听了一耳朵,她那未成形的念头似乎有了萌芽。
她上前几步,“哎,你会烧瓷啊?”
老头泪眼朦胧的而看着卢子钰,卢子钰此刻穿的是弟弟的衣服,就是个少年模样,老头道,“……会。”
老人木木的,那人牙子却嗅到了商机,笑着开始兜售,“小哥可别小看这老汉,老是老了点,人家可是杨家的工匠,想想看,京城杨家啊,要不是犯了事主家没了,这老汉平时也是个体面人呢,又有手艺,又能干,小哥要是看上了就得赶紧下手,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卢子钰听他个鬼,她笑道,“这么好啊,那我可真不敢要了,我出不了大价钱,你这个一听就是大身价,没个几十上百的银子买不下,我还是别处看看去!”
旁边的人都笑了,人牙子也有些尴尬,看卢子钰提脚要走,赶紧道,“小哥小哥,我开价,你还价就是了,那我肯定要夸人好啊,不好不就更没人要了。”
卢子钰道,“谁也不眼瞎,好不好的看不明白啊,都这么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你就是吹也吹实在点,给个实在价格,行的话我就要,要不然就回见。”
人牙子撮牙花想了想,“八两!”
卢子钰转头就走,后面又在鬼叫,“小哥小哥别走啊,那你想要个什么价啊?”
这种奴隶弄到手里没花什么钱,可搁手里一日得给吃喝啊,虽然吃喝其实也花不了几个,因为不可能好吃好喝供应,但一日日卖不出去,那也是成本,要是生病死了,那就赔本了。
卢子钰张口,“三两!”
人牙子跳脚,“你不如去抢!”
卢子钰道,“我要是去抢,那肯定抢个年轻能干的,还不要你这老掉渣的人呢,行不行一句话的事。”
人牙子道,“五两,给你加个添头!”
指的是老头手里的孩子。
卢子钰嗤笑,“你觉着我眼瞎呢,一个快病死的孩子,送人都不要吧,你好意思开价,顶多出四两,两人我都要了,再叽咕我一个都不要了,这孩子还得给他用药呢,不知道填多少下去!”
人牙子衡量再三,再看看老人孩子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牙一咬,“成交!”
手续什么的一应都齐备,卢子钰交了钱,牙人把盖了印的身契交给她,人就能带走了。
接着人牙子道,“行了行了,抱着你孙子跟新主人走吧,求求新主人给你孙子看病去!”
老头抱着孩子温驯如羔羊般跟上了卢子钰,他期期艾艾的,不敢开口让卢子钰替孩子看病。
卢子钰直接把人带到了药房,这里有坐堂大夫,看病开药带熬药一条龙。
老头激动的了不得,只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夫看了孩子道,“吃坏了肚子,清清肠胃就行,开上三副药拿回去吃。”
既如此也没可说的,先回去吧。
陈家村知道卢子钰买回来两个老弱,背后直说她败家。
卢子琅问卢子钰,“这老翁有何用?”
姐姐不会无故买人回来。
卢子钰道,“先养几日看,小的等病好了给你当个书童,老的我得问一下才知道怎么处理。”
几贴药下去,那孩子果然好了,老头带着他过来磕头谢主人,看着一老一少在他们姐弟面前磕头,卢子钰确实心下不忍,但还是熬住了。
老头叫李平,小孩子没名字,只一个小名叫狗儿。
卢子钰道,“不是说你们是什么杨家的人么,不姓杨?”
李平道,“那得是杨家家生子才成,或是主家特别看的上,给了杨姓才是,我只是普通工匠,平时也在工坊干活……其实见得最多的是管事,见不到主子。”
卢子钰,“……哦,你会什么?”
李平道,“我主要是烧制琉璃瓦的,主家修缮房舍要用到琉璃瓦,平时也做些别的活。”
卢子钰道,“琉璃你会烧吗?”
李平低着头勾着背,“……会一些,只手艺不是太精。”手艺若精也不会被卖掉了。
卢子琅道,“阿姐要制琉璃?”
卢子钰摇头,“不,只是有个想法。”
人家穿越都能用玻璃,她也能用啊,只是卢子钰不准备把玻璃制作的方法卖出去,也不准备大肆生产,她只想做几套精品玻璃制品,然后回笼第一笔生意资金,这样也有钱搬离这里。
李平呐呐道,“主家,做琉璃得有料……”
琉璃不同玻璃,需要的原材料也不同,而且做琉璃的石料也不是随处都有,且价格不便宜。
卢子钰道,“我知道,我不做你知道的那些琉璃,你先给我把烧琉璃的场地工具准备起来。不要大的,我做的都是小件。”
李平就不说什么了,他习惯听吩咐办事,这次买下他祖孙的主家人很好,他也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
乡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家做什么事都有好几双眼睛看着,好些耳朵伸着偷听,卢子钰的玻璃作坊肯定不能在这里进行。
好在现在不是人口爆炸的年代,荒山野岭颇多,卢子钰就把作坊设在远离陈家村已经荒废了的一个猎户的住处,草房子略微修缮一下就行了。
对外就说李平年老不得用,让他进山砍柴拾蘑菇去,村人背地里又是暗笑。
作坊都是卢子钰带着弟弟和李平一点点拾掇起来的,狗子还小,让他望风。
等作坊好了,卢子琅依旧去读书,卢子钰让李平加高烧制温度,用石英石试着生产,不用急,可以慢慢试。
这一次她几乎把全副身家都投了进去。
不是从一无所有中摸索,而是从现有正确的方法中尝试,李平倒是很快做出了成品,他十分激动,卢子钰一看就不满意,这玻璃不通透,有些浑浊,器型也不好看。
于是卢子钰道,“李伯,不用着急,继续,我要的是通透明亮的琉璃,这些还不算精品。”
李平点头,“好!”
主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小孙子跟着二少爷,眼看身上的肉都有了,他虽然辛苦,主家并未亏待他。
半年后,李平终于做出了透明无杂色的玻璃,卢子钰笑了。
她道,“我要几个花瓶,几套茶具,杯子若干,果盘若干,只做这些就行了,做完,这个作坊就拆掉!”
卢子钰只要这些,但做出来器型不好看的全都砸了重来,反正原材料不贵。
李平从来不质疑主人的要求,终于把卢子钰要的都做了出来,他还做了不少玻璃珠,“您看看这个可要得,用来做饰品应该是不错的。”
卢子钰看着这些亮晶晶的珠子笑道,“也行吧,以后总有用处。”
这些物件全都严严实实收起来,然后这个地方就拆了,半成品全都砸碎了掩埋掉,这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然后李平就回到卢家先做个做杂事的老仆。
卢子钰开始寻找买家。
她想要先出手一对花瓶,这是玻璃器物中最大的了,约四十厘米高,晶莹通透,器型也好看。
她找了几个中人,拿了一只小玻璃杯出来,“有个大客户想要出手一套这种质地的琉璃花瓶,你们看看,找到了好买家,诸位的抽成不是问题,只这东西金贵,定是不便宜的,那客人虽然急等钱用,要是价格低了也不愿出手,说是宁愿拿着这个走门路去。”
小玻璃杯在众人手里转了好几圈,有个中人道,“保证和这杯子一样?”
卢子钰点头,“对,不会有一点差别,这个可以留下当个样品,可得要五百银子的押金,诸位自己思量。”
几个中人头碰头商量了一下,然后凑钱留下了玻璃杯,分头去找买家。
卢子钰深深吐了口气,成了!
回到家,卢子钰对弟弟道,“准备搬家!”
卢子琅问,“搬去哪里?”
卢子钰露齿一笑,“江南!”
富贵繁华地,便于她做生意。
卢子琅问,“卖掉了?”
卢子钰笑的得意,“快了!”
姐弟俩相视而笑。
卢子钰道,“以后出门我得换男装,用你的身份,便宜一些。”
卢子琅无奈,“行。”
别看卢子琅一直在读书,可他也一直觉得姐姐比他聪明千百倍,只姐姐是女子,无法科考,否则他绝赶超不过姐姐。
先生只是照本宣科,姐姐却会让他自己思考书中那些道理是不是真的,对的,还是糊弄人的。
卢子琅也曾试着和姐姐辩驳,最后发现都是自己落败,姐姐的行为思想往往让他惊叹。
卢子琅不是那种迂腐书生,觉得女子只能憋在家中相夫教子,卢子钰就曾嘲笑似的对他道,“那不过是没本事的男人强加给女子的枷锁,这世道是男子的天下,他们怕女子如同上古那样掌握自主权,所以一力压下女子的思想,让女子成了男子的附庸,他们就不用担心子嗣血脉不纯。不过是既得利益者对另一方的剥削罢了。”
“你那书上君臣父子,讲的其实都是那个道理,你看着听着可以,如果内心也是这么想,那也不过禄蠹一个!”
卢子琅的脑子没有固化,他是被卢子钰影响着长大的,虽然知道姐姐的行为其实很惊世骇俗,他却不会一力阻止。
就拿现在说,卢子钰就道,“现在我们没了祖母和母亲,那个爹也毫无消息,外头的人已经对我们虎视眈眈,按照那书上说的,我得贞静贤良,你还得读书备考,那么咱们家怎么过下去?逆来顺受,让人把咱们一口口吞了,还得担心别硌着他们的牙是不是?”
卢子琅都听笑了。
很快中人就找到了买家,卢子钰的消息还是闭塞了些,中人们的消息就灵通多了,今年本地知府任期将满,要回京另谋职位,现在朝廷腐败,走关系就少不得拿银钱礼物开道,知府也在寻摸拿的出手的礼了。
这个玻璃杯就辗转到了知府手里,男人看玻璃杯看的是它的价值,就是能不能拿来送礼,值不值钱,知府夫人却爱不释手,“从未见如此通透的水晶杯子,太漂亮了!”
知府知道这只是样品,卖家出手的是同品种花瓶,只要质地一样,这种花瓶拿来送礼绝对拿的出手。
知府本人倒是想借着自己的官位压一下价格,可他是流官,中人们才不鸟他,他出的少,他们得的抽成也就不高,你都快走了,我们以后也不在你手下讨饭吃,你想低价购买,人卖家也不肯呢。
于是牵线的中人为难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这东西要是在小的手里,送给大人又何妨,只那卖家是咬死了不放的,价格低了他就不卖,说是宁愿拿着自己去送礼,现在难就难一点,他宁愿受着……且孙麻子也在扑腾,上回听说沧州钱大人任期也快到了,他也在寻摸稀有物件呢。”
知府心里就急了,那钱大人的任期比他还晚一年,他急个屁啊!
知府咬牙,“三万!”
中人道,“我这就去为大人奔走。”
卢子钰和中人们说好了,“卖出三万,你们拿百分之二十抽成,三万基础上多一万,那一万就再加百分之十抽成,封顶一半!卖的越多,你们拿的越多!”
卖出三万两他们拿六千两,卖出四万两,他们拿九千,卖出六万两,那就是对半分了。
这么个肥油油的饼子挂着,几个中人都铆足了劲找买家,还会暗地里添柴抬价,最后还是本地知府最急用,出价到了十万!
中人们光拿抽成就有四万多。
卢子钰根本没出面,都由中人把这生意办妥了,她只收银子就是,还道,“那个玻璃杯就当添头了。”
大家都很高兴。
知府虽心疼银子,可那一对玻璃花瓶到手,他看着也觉得值,这样一来谋好地方也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