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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领导家回来后,刘裕后特别忙,在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他和林若然一起约了三拨圈子里朋友,聊的都是关于钱的事情。他们很好地把握着分寸,没有说漏关于地皮的任何信息。
凯旋城那里还有一套别墅没有处理掉,而佳名花园所有的楼房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倒是把林若兮和小鞠累得够呛。那套别墅留下就留下吧,万一资金吃紧也只能作为房产进行抵押贷款了。
裕达的家底已经摸清楚,剩下的事情就是筹款,拿地,盖房。这六个字说得轻巧,可是每个字都是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若然,给,喝杯蜂蜜水吧,等我十来分钟,我安排好了就一起走。”林雅放在水杯就去安排关门打烊的事情。
林若然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手机,酒劲儿已经上来了,他的脸颊有些红。
酒桌就是他的战场,与辛苦在一线的工程师和工人们相比,他的工作并不轻松,虽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可是他已经有了轻度的酒精肝,他也想听从医生的建议适量饮酒,做些护肝养肝的事情,可是你来我往的应酬他不能不去,面子,和气,在这座小城市里看得更重。
都说大城市看机遇,小城市看关系,关系怎么来的,还不是应酬应酬就出来了。再说了,他处事圆滑,润滑油一桶,万花筒一枚,有了他的酒桌每个人必须喝得高高兴兴,没办法,他就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那么一个人。
“好了,走吧!剩下的事情让夏叔打理就行了。”林雅说到。
“好了,走着。”
二人上了车子很快转到了马路上。
“几点了?”
“我看看,哦,十一点了,你们那一桌够能折腾的。”
“今晚上都喝到了兴头上,这样的情形你也不是见到一次两次,有我在,喝不好就不能走。”
“你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哈哈……有的卖就成。”
“你喝酒了,慢点儿开,小心交警!”
“交警?没事,很晚了,都回家休息了。放心,我有数,小心着呢,看到了吧,只有50迈。”
“嗯嗯,还是小心点好,都是当爸的人了,你的身上可是拴着我和嘉树啊!”
“知道啦,放心吧!嘉树睡下了吧?”
“你这个当爸的,要我说什么好,他八点左右就睡了,现在他跟保姆的热乎劲儿比我要好,小张人真不错。”
“嗯嗯,人挺不错的,改天请她好好吃顿饭。”
“不用你请了,我都请了,还给她买了件双面羊毛绒衣,上秋了,天气凉了,需要穿外套了。”
“好好好,你想得周到,你看着办就行。”
“……老太太那边……还想着嘉树?”林雅转了话题。
“……嗨,自己的孙子,能不想吗?!我都不敢回去,一是怕她念叨,二是怕老爷子的脸色,跟你说,老爷子和若兮一个脾气,女儿像她爸,嘿,真说着了。”
“已经八个月了,总这样遮遮掩掩也不是个事儿,得空还是让老太太见见吧,了了她的一块心病,你说呢?”
“是倒是,可是我爸那边……等等再说吧……看看孩子过生日那天有没有合适的机会,算算日子,也就三四个月的事情,到时候我安排个饭店,就在索菲亚酒店吧,那里排场,比裕隆要上档次。到时候我把大家伙都叫来,说不定一乐呵乐呵老爷子就认可了呢,对吧?”
“希望如此吧……”林雅忧虑地说到。
“不过提前还是需要做些铺垫比较好。我妈那边你也不用操心,若兮怀上也有三个月了吧,够她操心的,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你也管不了。对了,芳华常过去?”
“姐姐常来,一般周末,还有婷婷,婷婷长大了,小嘴巴可甜了,能说会道,像你。”
“肯定像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的种儿,小棉袄,小棉袄,不像就不对了,哈哈……”
“那嘉树是什么?”林雅马上反问道。
“嘉树?他,男孩子,皮大衣嘛!没听说这样的话嘛,儿子是皮大衣,看着很高档,扔了很可惜,用着很小心,保养很费钱,只能用来穷装逼,哈哈……”
“就你能说会道,你说来说去不就是说婷婷好,嘉树不好嘛!”
“林小姐此言差矣,他们两个我都喜欢,没有左右,不分前后,都是我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肉啊!”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今晚上在家里过夜吧,天很晚了。”
“……行吧,没问题,求之不得啊!”
二人说着话,车子已经到了楼下。林若然很快停好车子,林雅先行下了车。
林雅站在楼梯口等待着林若然下车一起上楼,林若然却在车子里磨蹭着什么。两三分钟后,车子却重新启动,开灯,后退,调头后一个加速窜到她的跟前。
“林雅,婷婷发烧了,张芳华让我马上回去送孩子去医院,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林若然说完又一个加速,车子带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快离开了林雅的视线。
没等自己说上一句话,他就离开了。林雅站在楼梯口很久,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泪水淌过脸颊……
她有了一种被冷落被丢弃的感觉。原本多么好的夜晚,因为张芳华一个电话就把它毁坏了,而这个夜晚是属于自己的,她林雅一个人的!
什么掌上明珠心头肉肉,什么皮大衣,都是假的,男人的话,说说而已,只能去听听,不能当真的。
当她再次躺进熟悉的孤独寂寞的那个被窝,她觉得冷得有些发抖。这里就是圈禁自己的冷宫,会让自己发疯的冷宫!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自己错了,错的荒唐可笑。
自己,其实是需要家的,这个家是需要两个人一起捂热的,离开了一个男人的体温和阳刚之气,这个家必然是冷的。
她也明白了张芳华对自己好的用意。她越是对自己好,那她觉得亏欠自己的就越多,因为对方至今还几乎完全占有着自己的枕边人!
可笑,自己真是可笑。
她要把他夺回来!
据为己有!
她要让张芳华去感受无穷的孤独的夜!
海蓝的夜是宁静的,没有了喧哗,也没有的吵闹,窗里的世界和窗外的世界几乎一样,安静,黝黑。
即使游荡在路边的野猫,也本分地瞪着发亮的眼睛,不想弄出一丁点儿的动静。夜很晚了,暮色渲染着海蓝的各处角落,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天刚蒙蒙亮,疲惫的林雅才带着丝丝倦意睡着。
此时,林若然也进了车子把车座放倒准备睡一会儿,昨晚经过三四个小时折腾,他的确很困了。
原本他想给林雅去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昨晚上事发突然,自己独自离去,她的心里不会好受,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病房里,婷婷睡得很安静,高烧已经退去,床边,张芳华趴在那里,也睡着了。
拍卖会在即,刘裕后也忙了半个月。凯旋城的那套别墅到底还是没有卖出去,继续等待后期升值已成定局。
9月18日,市地产交易中心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今天有三块地需要拍卖,浩瀚裙带厂那块地排在了最后。他和林若然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前两块地的拍卖与他们无关,只能作为看客看着眼前的热闹。
昨天晚上刘裕后专门理了发,烫了澡,还专门穿了宋佳丽为他定做的西服,拜了拜家里供奉的关二爷,可谓虔诚之至。
这种超强的仪式感让他肃穆,沐浴焚香,俯首叩拜的同时他的心情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大战在即,自己必须全身心去面对。
他的这身行头让林若然吃了一惊,这个只穿夹克不穿西装的老同学竟把这块地看得如此之重!
拍卖师介绍了自己和宣读了相关法律法规条款后,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地块位于北区,有三万四千平方米,住宅用地,临近海边的一处地块,适合开发海景房,地理位置优越,起拍价是五千五百万。
一起竞价的有三四家,可以明显看出来他们的热情并不高,这就说明北区并不被人们所看好。也是,马上又要进入冬季了,北风肆虐,冻得人们骨头疼,热闹的海水浴场又会变得冷冷清清,候鸟们又会飞向南方了,谁会去那个地方过生活。
最终这块地以七千三百万的价格成交。
第二块位于南区,面积约有两万两千平方米,住宅用地,拍卖师说明土地信息后就宣布竞价开始了。该块地距离新火车站很近,位置优越,起拍价就是七千六百万。会场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价格在竞拍师的有效调动下接连攀升,八千万,八千五百万,九千万……硝烟味越来越浓,最终的落槌价格竟然是一亿两千万!
听着拍卖师节节攀升的报价,看着台下不断举起的竞价牌,刘裕后的心有了些激动,原来这里才是资本大鳄出没的地方啊!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他看着手机计算器上的数字,一亩地就是三百七十万,看来这次自己兜里的银子怕是不够了。
当两块地都有了竞得人后,原本热闹的会场变得冷清,人们陆续离开,剩下了寥寥的五个人!林若然瞟着眼前正在打量自己的那帮人,向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是的,剩下的就是两拨人。
他当然明白老同学的意思,于是示意林若然跟着自己向会场靠前居中的位置坐了过去。
看着如此场面,刘裕后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还是土地面积太小,入不了大中型房地产公司的眼球?
难道一百万一亩太便宜?可是自己为了挣到五百万,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还是地块位置有些偏僻,不适合做投资?可是老领导并没有跟自己说什么不适合投资的事情啊!
他想到了海蓝鱼市上经常听到的故事,有的渔船出海打鱼因为船长的判断失误来回一趟赔个一二十万很正常。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什么封锁消息,其实根本就不用,在这一行里混,个个都是人精,再说了,拍卖会举办方做得如此公开,公平,公正,岂是一个小小的刘裕后能够把信息隐藏得了的?!
不管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钱不是还在自己的兜里嘛,何况保证金也不是不退。
拍卖师看着台下的景致,倒是无所谓,也许他见到的这种场面太多了的缘故,清了清嗓子后,便宣读起第三个地块的土地信息。
当他宣布竞拍开始时,台下本就安静的两拨人竟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方愿意率先加价。
拍卖师再次说了一声起拍价,然后看着台下。
刘裕后示意林若然举了号码牌,
“480万!”拍卖师见此情形马上喊到。
对方见刘裕后他们有了动静,也迅速举起了号码牌。
“49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朋友?”拍卖师来了热情,鼓噪似地喊到。他的声音自带磁性,感染着台下的竞拍者。
林若然再次举起了号码牌。
就这样两拨人在拍卖师的热情下你来我往,价格很快在对方那里停到了580万。
“还有没有加价,请竞买人尽快出价……580万一次,580万两次……”
“600万!”刘裕后拿起了林若然手里的号码牌,说了一句。
“……好的,现在是600万!60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请竞买人尽快出价……”
对方的人在低着头窃窃私语,并迟疑地再次举起了号码牌。
“610万!”拍卖师斩钉截铁地喊了一句。
刘裕后毫不犹豫地又一次举起了牌子。
“620万!现在是62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请竞买人尽快出价……”
对方举牌者看了一眼刘裕后,然后回过头说着什么。
“现在是62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请竞买人尽快出价……620万一次,620万两次,620万……620万……三次!成交!”他干脆利索地落了槌头。
“恭喜这位竞得人!稍后请跟我同事一起签订《拍卖成交确认书》,好了,我宣布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拍卖师走后,刘裕后示意林若然一起主动走向了对手。
“幸会,幸会,你好,我是裕达安装公司的刘裕后,阁下是……”刘裕后主动伸出了右手。
“哦,刘总,你好,你好,我是原浩瀚裙带厂的李运昌,幸会,幸会。”李运昌也伸出握了手。
“原来是李总啊,这块地您……”
“呵呵,这块地……原来有些曲折,说来话就长了,既然你得到了它,那就好好开发利用它吧。”
“李总,你看也快中午了,我们算得上不打不相识,一起吃顿便饭吧,好好聊一聊怎么样?”刘裕后邀请道。
“这个……还是我请你吧!”
“别别别,今天你让我顺利成了赢家,理当我来做东庆祝一下,请李总一定赏脸。林总,在裕隆安排一桌,叫上张总一起。”
“……也好,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刘裕后他们来到裕隆参馆时,张德仁和林雅已经在门前等待。众人进屋谦让着落了座,林雅马上吩咐服务员上菜。
觥筹交错之间,李运昌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经营浩瀚裙带厂有十二年之久,说是厂房,也就是自己在租赁的地皮上建设了五六间红瓦顶平房,雇工最多的时候能有四十人。
因自己生产的裙带产品单一,包装普通,口感一般,慢慢在市场竞争中失去口碑,终因销路受阻而倒闭。解散员工变卖了瓦房后他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了一家鱼竿厂,随着这几年海蓝市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他又再次赚到了钱。
这次过来参加拍卖会一来是圆个心愿,不是说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嘛,他想买回这块地,从那里重新开始。二来是听朋友说现在炒地皮也是一门学问,有利可图,所以就报名参加了拍卖会。
至于地买来干什么,倒是没有最终想好,毕竟是住宅用地,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放弃了买地的初衷,停止了和刘裕后继续竞拍下去,毕竟六百多万也是自己和朋友一起辛苦赚来的真金白银,还是谨慎处置较为妥当。
酒足饭饱后双方相互交换了名片,李运昌有的是海钓方面的朋友,这是林若然求之不得的资源,便一口答应改日一定过去叨扰。
办理土地登记的事情就是林若然的了,还是那句话,这是他的特长,刘裕后对他的这位老同学真是太了解了。
“林总,在哪里忙啊?”一上班刘伟就拿起了办公电话。
“嗨哟,领导啊,东南西北区,区区都有我,对我您还不了解。”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儿,这样吧,下午两点钟你准时到下面等我吧,拿个本子,还有笔,需要做些记录。”
“您不是又要我去8号楼吧?不是已经进行了三遍整改了吗?好像现场已经封门了。”
“好了,来了就知道了。对了,你还是带个技术员吧,抽烟喝酒你在行,这施工的具体事情你就外行了。就这样了。”
挂了电话后,刘伟捋了捋手头的工作,又翻阅了相关的合同文件和付款文件。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刘总,单总让你到大堂等他。”
“好的,高秘书,我马上就到。”
文韬大楼的大堂,刘伟在那里轻轻地踱着步。电梯铃声响起,单文韬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刘伟急步迎了上去。
“走,一起走吧,刘总。”
司机已经把奔驰车停在了大门口,见单文韬过来,司机开门虚扶着他坐进了后座,刘伟从车后绕到副驾驶开门正要坐下。
“刘总,来来,到后面坐。”单文韬示意了一下。
刘伟迟疑了一下,然后关上前门迅速打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司机开动了车子,车子里气氛安静。
“刘总,泰昌府邸的进度有些慢啊!”
“泰昌那边……因为进度的事情已经召开过两次专题会,第二次会议海蓝建设集团五部的姚副总都来参加了。地下一二层开挖体量巨大,在海蓝市也是首例,加上过去两个月降水量比往年偏多,局部地区也出现了内涝,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请单总放心,我一定会在近来的三个月把进度赶上来。”
“姚庆祥吧,这个人我认识,作风扎实,海建集团的四大元老之一,有他出面调度,足见海建集团对泰昌的重视,我还是放心的。”
“对,是姚庆祥总,开完会后他还提到您呢。”
“嗯嗯。泰昌府邸是我们集团在南区打的第一张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张牌,十个多亿,不能大意了。你知道,我们做地产的,资金投进去了就希望见到成效,而这个过程,时间是弥足珍贵的,工程拖一天,商场开业就要延后一天,资金回笼也就跟着延后一天,所以刘总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我会谨记单总的话!”
“房地产行业流行一种万科速度,刘总闲下来了好好研究研究,现在互联网的时代,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获得这方面的信息和资源还是很方便的。”
“是的,单总,得空了我就去学习研究。”
“这就对了,你的位置很重要,除了知道如何管理,还要知道如何科学地去管理,要把传统和科学两样东西有效地结合起来嘛。”
“好的,好的。”
刘伟当然知道单大老板说的传统是什么意思。
二人一路探讨着,不知不觉到了8号楼的大门,司机按下遥控,大门很快打开,奔驰车稳稳地停进了大院,随后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司机停车后很快敲响了大门,里面竟然有一个四十左右的妇女出来开门,这是刘伟没想到的。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这栋别墅刘伟过来不下五次,希望单大老板这次能够放过他。
“嗯,这次的味道明显轻了许多,碳包几天换一次啊,小刘。”
刘伟以为问自己,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没曾想那个妇女应了声。
“碳包每三天拿出去晾晒一次,檀香一直焚在铜炉里熏着,窗户每天通风四到五个小时,上下楼都一样,有我在,您放心就是,单总。”
“好好好,就这么做。现在的甲醛检测设备虽然好,可是要想住得更健康更环保更安心,是要靠自己付出劳动的。”
“走吧,刘总,我们转转。”
自从单文韬从国外休养回来自己把8号别墅楼的钥匙交给他后,刘伟来这里还是第一次,边走边看,如今已是窗明几净,有了少有的人气儿。
在这里,质量高档可靠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在这里,刘伟才真正体会到富人生活,还有富人的消费理念,颠覆了他以往的消费观。
单文韬不会放过任何自己不满意的地方,例如铜质大门的做旧酸腐程度,开关面板与壁纸间接触缝隙大小,玻璃胶切割后留下毛刺的多少……真真做到了细致入微。
有了前几次的改进,这次来看虽然有了几处需要调整的部位,总体来说是过关了。
完事后二人坐下来喝了会儿茶,谈论着南区以后的发展和集团布局,刘伟原以为单大老板会去泰昌转上一圈,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安排。
“凯旋城的进度还算可以,整体保持这样的速度就可以了,别墅不同于商业,运作过程有自己的规律,那边速度放缓,这边就有了想象的空间。”单文韬幽幽地说着,好像并不是说给刘伟听的。
“后年如果泰昌府邸能够一炮而红,那整个南区的棋盘就活泛了,看你的了,刘总。走吧,回去吧,刚才说的那几点找人及时修整了,我们做工程的,房子质量就是我们产品的生命,要得到最好的产品,必须精益求精啊!”
“放心,单总,今天下午就过来人。”
“你办事,我放心。小刘啊,我们走啦,有事给你阿姨打电话。”
“好的,单总。”
到了公司的刘伟斜靠在椅子里,他回想着老板说的每句话,认真地琢磨着里面的味道。这是他的习惯,温故而知新方能不断进步。
桌上的手机响了四五声后,他才接了按了接听键。
“走吧,刘总,午饭时间到了。我安排安排您?”
“不是说下午两点吗?”
“下午两点就过饭点儿啦,下了吧,领导。”
“我手头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今天中午不行了。下午准时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对于自己的矜持,刘伟是有心理预期的,与自己熟的人又不能太熟,自己生活工作的地方就是布满高爆地雷的雷区,不知道什么时候趟上一个,所以他很好地把握着分寸,让控制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而林若然那边,面对不冷不热的刘伟,他已经不能驾驭的了了,说白了,扮演的角色使然。
把车子停在文韬大厦停车场的林若然无奈地摘下墨镜,没办法,午饭只能一个人解决了,走吧,吃碗拉面对付对付吧。
正当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刘伟上了车子,“嘭”地一声低沉的关门声让他没了睡意。
“领导,您可终于下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走吧,8号楼,问题不少,去看看自己干的活儿吧。”
“问题不少?不会吧!得嘞,走着。”林若然打着了火儿。
“你的技术员呢?不是让你带个人吗?”
“技术员,我就是技术员,笔本都带着,您看看,放心吧,肯定不会误事的!”林若然拿起本子抖了抖。
“……走吧。”
当二人在8号楼转了一圈重新上路后,林若然问了句,
“领导,直接去文韬大厦?”
“不,到南区吧!”
“南区?好好好。”
这时刘伟的手机打进了电话。
“喂,嗯,好的,大约半小时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怎么,领导,约了人?”林若然计算着时间和路程,随口问了句。
“一个朋友。”
“哦,得,得。”
车子停在了甲方项目部门前,李鹏等专业工程师走出了房门。门前还站着两个人,林若然看得分明,杰豪电梯公司的张亮,他们曾在佳名花园打过几次交道。也是,泰昌府邸如此超大的工程,人家过来开拓市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伟进了办公室询问了现场大概的情况后就带着一干人等叫上总包项目经理和监理总监就下了现场。
目前裙房结构浇筑到了第四层,一层和负一负二层的脚手架已经拆除清扫完毕,一队人马陆陆续续进了一层。
没事的林若然主动地跟张亮聊起了天,双方都认识,没有太多的客套,聊的话题无非是佳名花园和泰昌府邸的一些事情,至于李闻,张亮不提,林若然自然不会把话题转过去。
李闻,消失了很长时间了,从辞职宝元的那天开始,林若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不知道他的电话还能不能打得通?当初方圆的事情,他还帮过自己忙了呢。
工地很大,刘伟他们转上一圈还需要不少时间,林张二人见一时等不来他,便进了总包项目部借了两顶安全帽沿着主体周围转悠。
又过了半来个小时,刘伟来了电话,二人快步回到了总包项目部。林若然去还了帽子,张亮进了甲方办公室。
见此情形,林若然直接进了车子。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司机,泰昌这边暂时不关系自己一点儿事情。刘伟不喜欢那辆奥迪车,他是能够看出来的,这样反而成全了自己,也挺好。这事情转来转去,自己还要谢谢李闻,也是无语了。
他又想起了李闻,于是拿出手机翻动着存了五六百个电话号码的通讯录,他很快就找到了“李闻”两个字,端详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电话通了说什么,也只能算了。
张亮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了甲方项目部,好像几千万的电梯合同已收入他的囊中。林若然推门下车跟他打了招呼,二人便分手告别。
时间接近六点,太阳已经西斜,看上去也不那么刺眼了。云彩随意涂抹在蓝色的画布上,呈现出来的图案就算是达芬奇,梵高,毕加索他们也是画不出来的。
刘伟夹着包走出了项目部。
林若然为他递上一支香烟,然后打着了火机。
“走吧,林总,在华联商厦把我放下就行。”
“今晚与许美女有约?呵呵……”
“上车吧,路上说。”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子。
“喏,林总,给。”
正在开车的林若然一看是请帖,急忙减了车速,接过喜帖后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哎呀,刘总,您的?”
“当然是我的,10月16日晚上一定要去啊,你不去酒席可不热闹哟!”刘伟打趣说道。
“恭喜,恭喜了,刘总,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要说你和齐姐可是我的大媒人啊,有机会我和美琪单独请客,至于这次酒席,到时候你可要多喝几杯!”
“没问题,喝酒,对我来说可是小CASE!我的酒量您还不知道,哈哈……”
“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林总,你这里可是我送出的第一张喜帖,单总的还在我的包里呢!”
“哎哟,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领导!”
“到时候叫上刘总,一起热闹热闹。哦,对了,刘总最近忙什么呢?也不到我那里坐坐。”
“他啊……还不是在忙凯旋城的事情,基本上是一周一个例会,工程进度啊,质量啊,把我妹夫盯得死死的,几乎没了喘气儿的功夫。”林若然知道自己说了这些等于没说。
“是吗?刘总事事亲力亲为的精神可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那是,那是!……刘总……这泰昌府邸什么时候招标啊?”
“快了吧,按照现在的进度,应该是明年的三四月份,不着急,你也不能做中央空调,也只能干点公寓里的地热的活儿。”
“谁说的?水电暖我可是路路通啊!”
“这次要让你失望了,除了地热能够拿出来单独分包外,上下水啊,消防啊,电气啊,安防啊,全在海建集团大包的合同里了。”
“……是吗?您就没拿出点儿项目出来分包一下,那我们不得饿死!”
“拿出来的倒是有,所有设备倒是甲供材料,你也做不了啊!这么大的工程,设备厂商早就盯上了,有的已经找到了单大老板那里了,所以很多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行,回去后我跟我们刘总说说,不过,公寓楼的地热……还请您多操心啊!”
“你确定要过来干?”
“那是当然,这么大的一个标志性工程,谁不想干,这可是裕达公司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啊!”
“行,随你了,反正此前我也跟你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裕达这么好的公司能为文韬集团的建设添砖加瓦,我举双手赞成啊!”
“好的,领导,就冲您这句话,我裕达也要进去好好表现表现!”
刘伟下车走了,留下了在车上发呆的林若然。
大街上,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街道的两侧缓慢地流动着,直到此刻他才觉察到自己不知道去哪里?
林雅最近一段时间对自己不冷不热,他知道她在跟自己闹着情绪,即使回到自己的家里,张芳华一句“那边还好吧?”,也让他一时不知道怎样去回答。
他想起了当初老同学在办公室里骂自己的情形,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处在了有三个家却不能回的三难境地!
还是去兰亭阁吧,至少那里有一堆雀友等着自己。这样想着,他碰了一下灯光操作杆,车子很快汇入移动的车流。
所有人都显得很寂寞,用自己的方式想尽办法排遣寂寞,事实上仍是延续自己的寂寞,寂寞是造化对群居者的诅咒,孤独才是寂寞的唯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