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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黎昭亭终于站起身,叫停了孩子们的叽叽喳喳,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不早了,季老师今天来院里已经很累了…大家也该休息了…”
“好~”孩子们作鸟兽散,黎颜禾上楼之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季泊舟,或者准确点说是季泊舟手上的小狗…
“一定要还给我哦!”
“老师我们很期待你做的公仔。”
孩子们雀跃着上了楼,一时间一楼就只剩下了黎昭亭,季泊舟和准备慢慢上楼的方易修…
“阿修,”黎昭亭突然叫住方易修,男孩侧过身子直直看向黎昭亭,黎昭亭开口:“要像和琼小姐相处一样和季老师相处好哦。”
“好的,我知道了。”方易修点点头,然后转身上楼。
和琼.一样?
方易修自知他可能做不到…毕竟她骗了他。
季泊舟看着方易修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开口发问:“那孩子和…索尼娅老师的关系很好嘛?”
“是的…整个孤儿院里,他最愿意对索妮娅笑,他虽然对我十分尊重,但是像索妮娅那样走进他内心…我绝对做不到…”
黎昭亭的话十分中肯,话语之间都可以听出来她对那位索妮娅老师的尊重和喜爱…
“这样啊…”季泊舟捻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向黎昭亭道别:“那我先上楼了。”
走出两步,季泊舟突然回头:“那个,有针线吗?”
“你真的要做娃娃?”
“是的。”
黎昭亭没有去劝,而是去找了针线和几件破衣裳。
从黎昭亭那边拿到了几件已经完全不能再穿的旧衣裳和一盒针线。季泊舟向黎昭亭道谢,然后上了楼。
黎昭亭独自坐在一楼的旧沙发上,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季泊舟拿着那个歪嘴小狗走进今天刚收拾出来的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洁,没什么装饰。
房间昏暗,季泊舟走到靠窗的一张书桌边,他抬头朝窗外望了望,然后一手拉开桌上的台灯…
青年在书桌前坐下,就着台灯的灯光,细细翻看着手上的布偶。
他的手指不断摩挲过布偶细密的针脚,顺着针线的纹路,他仿佛能看见那位缝制布偶的制作者…
突然他手指一顿,他的目光落在布偶上,在一处被隐藏得很好的角落,那里被缝上了一朵白色小花…而在针脚隐藏下的边缘,却略略藏着点点暗红色…
季泊舟沉默了良久,终于他叹了口气,慢慢拿起身边的破衣裳…
……………
清晨,今天天气不错,天边的鱼肚白泛起太阳的光华。
在其他人还在梦乡时,方易修独自一人走到了院子的水龙头边…
“阿修!”突然的男声把方易修吓得一激灵,他扭过头,又是不知什么时候,青年走到了他身边。
“干什么?”方易修脸色很快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的慌乱根本没出现过。
季泊舟朝方易修递出一个东西:“看看。”
方易修并没注意到青年沙哑的声音。
方易修的目光落在青年朝自己伸出的手上,他的手心里,乖乖躺着一个长得不那么乖的丑娃娃…
丑娃娃的笑容歪着,呆呆傻傻。
“……”方易修抿了抿唇,他抬头看向季泊舟,刚想说这什么玩意,就看见季泊舟的表情了…
青年一脸快要死掉的样子,浓重的黑眼圈顶着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明明已经成了这样,他满脸的期冀还是难以掩盖…
“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方易修张张嘴,最后还是生硬地对季泊舟表示了认可。
季泊舟松了口气似的,然后就直接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方易修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季泊舟,伸手在青年的鼻尖探了下…
还有呼吸,还以为这个人死得比自己还早…
方易修确认他没死后,准备离开了,然后他就看见了季泊舟的左手——几根手指几乎无一幸免,全部缠着白色的绷带…
“……”见到这一幕的方易修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把这个人搬进屋子里…
方易修忙活了很久,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才勉勉强强把他搬到了大门口的台阶下…
方易修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男孩喘着气。
他不想找别人帮忙,那样会给别人添麻烦,他本来就已经是一个大麻烦了,就不要再添堵了…
“阿修?”黎昭亭早上出来,刚刚好看见这一幕,她站在方易修身后,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季泊舟。
……………
“他应该是低血糖,昨天晚上也没休息好…”黎昭亭端着一碗刚刚泡出来的红糖水,凑到季泊舟旁边,慢慢地喂进季泊舟的嘴里。
方易修站在一边,他看着黎昭亭给季泊舟喂糖水,没有说话。
季泊舟终于醒转,他睁开眼,入目是方易修和黎昭亭。
“你昏倒了。”
“啊…是,我有点低血糖的…”
季泊舟说着就想坐起身子,然后就被黎昭亭制止了:“你还是先休息会儿。”
黎昭亭想了想,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两颗水果糖——这是平时用来奖励孩子们用的。
“身边带点糖。”也许是因为照顾孩子们照顾习惯了,黎昭亭会对年轻的季泊舟关怀有加。
“哦…”
“我去给孩子们做早餐,阿修照顾一下季老师。”
方易修点头答应:“好的。”
黎昭亭走后,方易修和季泊舟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你好麻烦。”方易修嫌弃得面无表情。
“谢谢评价。”季泊舟回应得有气无力。
……………
当那只丑娃娃出现在黎颜禾面前时,黎颜禾一下子懵了…
这什么东西?
黎颜禾性子直快,她直接一脸嫌弃地开口:“季老师,你根本不会做公仔嘛?”
“抱歉,我尽力了。”季泊舟脸色尴尬,他也觉得丑,感觉这玩意和隔壁樱现的巫咒娃娃都差不多了…
“算啦,把我的小狗还给我吧!”黎颜禾从季泊舟手上接过那只歪嘴小狗,一蹦一跳地就找她的小伙伴去了。
季泊舟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看手上的歪嘴娃娃,他捏了捏娃娃的头,让它的笑容变得正常…
突然一只小手伸进他的视野,摊在他的眼前…
是方易修。
季泊舟愣住了,就听方易修面无表情地开口:“给我,我要。”
季泊舟下意识把手上的娃娃递给了方易修…
“其实还行,谢谢你。”方易修说完,转身离开。
季泊舟站在原地发愣,他终于反应过来,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
是一天黄昏,霞光被乌云吸附,只能在最遥远的西天分辨出橙红的点缀…
季泊舟来到黎明孤儿院已经半个多月了,他的性格随和开朗,很容易就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打成一团…
今天黎昭亭在市里面有事,所以暂时离开了,由季泊舟来看护。
“哈啊啊!”季泊舟站在大门口伸了个懒腰…今天相安无事,就看看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
然而在季泊舟不知道的地方,孤儿院的二楼,一个陌生的男人翻进了一个房间,他悄无人知地放下一根向下的绳索…
黎颜禾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的天色…
当季泊舟冲上二楼时,已然一片狼藉,他只能看见一个男人扛着昏迷的黎颜禾,顺着绳索从窗户翻了下去。
人贩子?!
季泊舟目眦欲裂,他冲到窗边,就看见男人把黎颜禾放进一辆停在院墙外的面包车后备箱…
他可以看见后备箱里还有几个孩子…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
黎颜悦…黎颜祁还有…方易修。
季泊舟赶紧直接抓着人贩子留下的绳索,一路向下,然后没刹住,直接跌坐在地上,季泊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接着冲到院墙边,翻上院墙,就看见那辆面包车已经发动…
“停下!!”季泊舟面目狰狞,他嘶吼着,翻过院墙却因为太过心急直接摔在地上。
季泊舟赶紧爬起来接着追。
但是人的腿怎么能跑过车子呢?
面包车已经开上大路,一个拐角,就没了影子…
季泊舟跑到大路上,好在那辆面包车还可以在这条大路上看见。
“师傅!”季泊舟着急忙慌的上了一辆出租车:“帮我追那辆面包车!”
“啊?”开车的是一个秃顶大叔,那大叔一听这什么事?
“人…人贩子!”季泊舟关上车门一边大喘气一边着急地拍打车门。
“啥!?”那秃顶大叔一听,直接就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小伙子别急,叔家里还有两张见义勇为的锦旗呢。”秃顶大叔展现了一位老司机的余韵。
前面的面包车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看了眼自己这一侧的后视镜,然后开口:“有个出租车在追…”
“看我甩掉他。”驾驶位上的男人开口,他皮肤黝黑,脸黑得和炭似的。他说完,也给了脚油。
但是出租车却能做到死死咬住面包车的距离。
甚至两辆车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
季泊舟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上,他从来没有感觉心跳这么快过…
“甩不掉啊?”尖嘴猴腮的男人急得直拍车门。
“马上!”黑皮男人突然猛打方向盘,差点把尖嘴猴腮男人给用安全带勒死。
后备箱里的孩子可就惨了。
昏迷状态的黎颜禾直接撞在方易修的身上,直接给方易修痛醒了…
方易修一边缓和自己身上的疼痛一边回忆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的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
他记得自己待在房间里,然后闯进来两个男人…把黎颜祁给捂晕过去…然后…
人贩子?!
方易修的脑海里瞬间出现这个词。他难得心里有了些慌张…
怎么办?
男孩环顾了四周,一个闭塞的后备车厢,黎颜禾…黎颜祁…黎颜悦…
四个孩子都在这里…
…………
“我叼!”那个秃顶大叔一下被这么一个转弯给拖慢了,他只能看着一个过斑马线的女人走过…
然后再次一脚油…
但是现在路上已经看不见那辆面包车了…
“师傅?!”
“莫急啊…”秃顶大叔一边开车一边开始注意路边的情况…显然他现在也有些急…
开出一段路后,季泊舟终于在一个拐角看见了那辆面包车,它停在那里。
“师傅!在那里!
“收哋啦!”秃顶大叔脸上笑容游刃有余,他一手猛切方向盘,然后右手快速降档。
车轮瞬间停转,然后在地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出租车猛地一抽,车尾几乎化为一道红芒弧线…
季泊舟只感觉强大的力量把他按在靠背上,就看见车窗外的房间开始剧烈旋转…
漂移…
这条路被那辆停在那里的面包车堵牢了,秃顶大叔开不进去,只能停下。
“小伙子,进去就全靠你哋…”
秃顶大叔和懵逼状态的季泊舟一起下车。
“我留这里迎接一下同志们啊。”下了车后,大叔就又开始讲普通话了…
季泊舟也没时间鸡脚那么多,直接冲了出去,留了一句:“谢了,师傅!”
……………
季泊舟刚跑两步就慢了下来…根本已经看不见人贩子的影子了…
季泊舟心急如焚,正当他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地上扎眼的猩红引起他的注意…
血…
谁受伤了?
季泊舟更着急了,他直接顺着鲜血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儿鲜血就拐了弯…
指向一家厂房…
厂房里6,7个工人站在机器前正操作着什么…
季泊舟走进厂房,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条血线一直延伸…
“你好,厂房不接受没预约的外访的。”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季泊舟身边,他脸色不善,他刚一出现,那几个工人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朝这里靠了过来。
季泊舟知道来者不善,他眯了眯眼…然后轻叹了一声。
“好吧,我知道了。”
季泊舟修长灵活的手指间多出一枚水晶牌,这枚牌通体是一种深沉而缄默的黑色,在牌面中心是一个纯白线条描绘的少女,她面带淡然柔和的笑意,双手环抱自己,却被倒挂在了牌面中心。
“the hanged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