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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次呢?
连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一次退缩投降,自己不会死,恰恰相反他可以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舒适圈,那是他曾经很熟悉,也能够把握掌控的世界。
在那里,他是大宗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可以过得好过百万人。
所以,退吧,投降吧。
人总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平庸。
“可是,我不接受啊!”
连山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阳朔,眼中洋溢的坚定,一如很多年前的那一天,整个世界都在否定他,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连野狗都要来欺负他。
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平庸还是伟大,我自己说了才算!
生活是一把无情的刻刀,肆意的改变着每个人的面貌,于是最后所有人就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伟大的是命运,强悍的是生活。
于是有些东西,就不得不信。
就像许多人说的一样,似乎成熟的标志,就是学会接受自己的平庸。
但有的人,永远学不会。
连山可以不要脸皮的对梁寒纳头就拜,不是因为他想要苟活于世,而是因为梁寒的出现为他打开了那扇他一直向往的大门。
所以他谦卑。
但现在,有人想要将他好不容易推开的那扇大门重新关上,所以,不能接受啊!
轰!
连山踏步,挥拳,他好不容易终于推开了那扇通往非凡世界的大门,现在却有人想要他退出,让他回到平凡的世界,没有任何奇迹,没有任何希望。
阳朔想要将飞出笼子的鸟儿,重新关回笼子里。想要将见过沧海的蝴蝶,重新束缚在田野之间。想要将跃出大地飞向天空的蝉,重新囚禁在地底中。
于是,不能接受!
死也不能接受!
连山继续挥拳,带着他的坚定,带着他的义无反顾、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如此决绝,便好像很多年前,面对那只想要抢走他最后食物的野狗。
幼年的他可以挥拳,可以战斗,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嗯?!竟然还有如此血性?!”
传承神舟上的护道人们顿时都是纷纷动容,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没有选择退缩投降,而是悍然对着阳朔挥拳的连山,眼中闪过异彩。
“怪不得你会带上他,天赋虽然差了点,但这颗向道之心,却是让人惊叹。不过可惜了,若是放在千年之前,就凭借他这颗向道之心,贫道便可以收他为徒,授他大道。”
有人叹息道。
阳山道人也是颇为惊叹,但很快哂笑一声,“的确有点骨气。但不知变通,却也是个蠢货。罗山,你还不出手救他一救。我那徒儿脾气可不好,他这么忤逆,怕是转眼就要被打死了。”
罗山道人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他有些动容,因为连山的向道之心,他不忍见连山送死,但若是出手救下连山,却又超出了他的计划。
最后罗山道人也只能对阳山道人拱拱手,“阳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让你那弟子高抬贵手……”
“哈哈,试炼之中无恩情。罗山,咱们是护道人,就应该有护道人的样子,插手试炼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提了。你若真是怜惜你那弟子,便舍了自己的名额,救他便是了。其他的,就不要说出来丢人了。”
阳山道人嘲笑一声,“你要快一点哦。我那徒儿性子暴烈,怕是不会给你太多考虑的时间。”
“阳山,你不要欺人太甚……”
罗山道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砰,悬崖之上,连山被阳朔一拳轰飞,战斗在一瞬间就分出了结果。
“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阳朔怒极反笑,一脚踩在连山的心口上,脚上用力,连山大口吐血,胸骨近碎,“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来,求我,然后自己乖乖的退出试炼,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的话,我这就送你归西!”
连山大口咳血,眼眸开始涣散,但听到阳朔的话,只是惨笑一声,缓缓举起右手,啪的一下,打在阳朔的腿上。
阳朔愣了一下,勃然大怒,“你找死!”
轰!
阳朔脚下一动,轰的一声,将连山踢飞。
哇!
连山大口咳血,身躯都仿佛断折一般,扭曲不成人形,只凭借着炼血境获得的人体极限掌控,还勉强保持着生命。
阳朔脚下一点,再次来到连山身边,居高临下,面色阴沉,“最后一次机会。跪下求饶,然后滚出这场试炼,老老实实回去做你的普通人,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死!”
连山目光焕然,但眼眸却明亮若有光,他只是看着阳朔,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呸的一声,一口血沫吐到阳朔的脸上。
阳朔愕然,难以置信的伸手擦掉连山吐到他脸上的血沫,脸色扭曲,目光狰狞,“啊!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你这个该死的垃圾!废物,给我去死吧!”
轰!
阳朔杀意扭曲,一拳轰出,连山瞬间再次飞起,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着悬崖坠落而去,好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
巨大的痛苦与死亡的阴影清晰,但连山的心灵却变得明亮,这命运要他做一个平庸的人,但是,他偏不!
可惜还是没能走到最后,没能彻底改变自身的命运,但足够了,他没有在命运面前屈服,他没有被打倒,他可以死,但他没有输。
命运要他委曲求全,现实要他甘于平凡。
但他偏不!
连山在坠落,但他感觉自己却在飞翔,死在前进路上的人,不丢人。
噗!
连山感觉自己坠落的身躯忽然停下,整个人似乎真的在逆风飞翔,他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梁寒。
梁寒面无表情,他从悬崖下上来,看着连山坠落而下,他接住他,然后带着他,重新回到悬崖上,没有去看阳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连山,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和林茉宛只不过是来的路上慢了一点,连山怎么就要死了?
“师傅。”
连山的眼眸在发光,他望着梁寒,洒然微笑,“我要死了。但我,没有认输。”
“我知道。”
梁寒点点头,然后就是无比的愤怒,他想质问连山为什么不认输,不是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一旦遇到危险,就投降认输,选择退出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投降认输?!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命运赐我平庸,要我平凡,要我坐井观天,要我碌碌无为,要我见识不了天空的极限,要我领会不到大地的宽广。它要我做个普通人,生不知天地之大,死不知天地之广。它要我平凡的生,它要我平庸的死。
但我不!我命由我不由它。”
连山喃喃着,最后的回光返照,死死的抓着梁寒的手,“我死了,但我没有输,我没有投降,我没有!”
呜呜!
林茉宛心中酸楚,捂着脸,不让自己的泪落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初那个卑微的,在她,在很多人眼里只是苟且偷生的连山,原来从来没有真正背离过他想要的东西。
梁寒低着头,看着连山,看着他眼中散去的光辉,梁寒知道他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所以他就只能微笑,第一次亲口承认他和连山的师徒关系。
“是的。你没有输,没有对命运投降。为师,看到了。现在,你也睁大眼睛看好了,为师,帮你报仇。”
轰!
剑气轰鸣,悬崖破碎,仿佛天河坠落下来,无边剑气,瞬间淹没一切,阳朔瞳孔一缩,怒喝一声,双拳轰出,“狂妄!区区一个炼脉境,就想给这废物报仇?那就连你一起杀了!太阳神拳,给我爆!爆!爆!”
轰!
梁寒一剑而落,万剑咆哮,剑气轰鸣如天河坠落。
阳朔双拳轰出,太阳神拳,至刚至阳,宛若手握太阳一般,骤然光亮,照见四方,狂笑一声,与梁寒正面对决。
“啧啧。果然不愧是罗山你交出来的弟子,都是这么头铁啊。一个炼血境挑战炼煞境,死了也就死了,现在一个炼脉境还叫嚣着要给炼血境的报仇,哈哈。罗山,你这次收的弟子都是来搞笑的吗?”
王山道人忍不住嘲笑一声,觉得罗山道人的弟子实在太有趣了。
明明都是些排名垫底的货色,却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阳山道人冷笑一声,“罗山聪明着呢。先派一个炼血境的来送死,然后又让一个炼脉境的来消耗我弟子的真气,最后留一个炼煞境的徒弟以逸待劳。
可惜了。罗山,你是真的蠢。阳朔修炼的是太阳神拳,又是九阳圣体,当初炼煞时候所炼化的那道煞气,乃是贫道抽取太阳精金的精气炼制而成,正是配合他的九阳圣体与太阳神拳。
相辅相成,就算是真正的太阳神体,也不过如此罢了。你那弟子虽然是太阴神体,但炼化的煞气应该是从月光石中抽取炼化而成的吧。勉强算是个中品煞气,拿什么跟我弟子拼?
就算让你消耗了我弟子些许真气,但阴阳相克,你那太阴神体的弟子,怕是正好给我弟子做磨砺用。说不得我还要谢谢你。”
其他的护道人就微微颌首,觉得阳山道人的说法没有太多的问题。
林茉宛的太阴神体虽然比阳朔的九阳圣体强大一些,但水无常形,火无常势,具体战斗以来,还是要看各自的修为境界。
而显然阳朔的修为实力比起林茉宛要高出何止一筹。
罗山道人的弟子若是打着先消耗阳朔,然后再出手的想法,恐怕最后只能平白为阳朔做了嫁衣。
反而让阳朔借此机会,激荡自己的九阳圣体,借助太阴神体的刺激,有着向太阳神体升华演变的可能。
罗山道人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他只是凝望着梁寒,尽管他也知道梁寒比起阳朔差了一个境界,但他对梁寒有信心。
“不说话。也对,现在你肯定紧张着等会儿该出手救下哪一个了。没关系,罗山,你放心。你离开之后,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弟子的。”
王山道人阴恻恻的说着,刺激了罗山道人一句,低下头继续看去,就忽然愣住了。
其他人也是惊疑不定,有些难以置信,阳山道人瞳孔一缩,豁然站立而起,震惊失声,“怎么可能?!”
……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剑气呼啸,日月无光。
梁寒和阳朔的战斗突然而起,又突然而终,爆发交手只在一瞬间。
阳朔的太阳神拳,强横伟大,仿佛带着大日之力,沛然伟力,仿佛可以烧融高山,蒸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