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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告诉顾明子后,古药堂的这位亲传弟子怒火中烧,若不是有人按着他,等不到天亮就要去朱雀坊找丐帮讨个说法。
他修炼的功法极为偏门,浑身的本事都在一颗颗丹药之上,不同的丹药能为他带来不同的增幅,从入了古药堂后,顾明子一直是个奇奇怪怪的存在。
没有师承没有天赋,完全是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瞎琢磨,本修为不过地魄境四重,却硬生生靠着丹药,能与天阳境的高手过招而不落败。
此次来西水,古药堂在惊鹊城听到风声,有一株千年灵芝草现身,派他来不惜代价也要将其拿下,带回中州,却误打误撞遇到谢青山,这才想要借着这层身份,摸清楚惊鹊城诸多门庭的底细。
“既然已经风平浪静,我也不便多留,等天亮后咱们再见面。”费通起身就要告辞,他得趁着夜色抓紧回去,以免师父发现了心生疑虑。
是非功过就全看天亮后,西门里敢不敢登门拜访,到那时直接将他拿下扭送官府,县太爷那边也已经打点好关系,就等着飞贼入瓮。
顾明子跟着送到房门前,沉声说道:“就依你所说行事,飞贼哪能配得上谢家的千金!”
将费通送走后,一夜到天明,顾明子细细品着他所说的话,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费通想要借刀杀人,他偏偏喜欢凑热闹,自己天阳境之下无敌的存在,打个小毛贼易如反掌,何乐而不为?
今日的谢家大院不同往日,仆人们早早起床张灯结彩,红绸缎、厚地毯铺垫整齐,弟子门客也个个穿着新衣,精气神十足的站在堂前,等着里面的消息。
大堂内谢青山坐在首位,一旁站着低眉顺眼垂手而立的费通,柳小奕、阿翠、谢莺莺分坐两侧,众人脸上皆喜气洋洋,各怀喜悦的心事。
“柳小兄,今日也是凑巧,中州古药堂的亲传弟子要登门求亲,我设宴请客热闹热闹,还请小兄给份薄面,喝两杯再走也不迟。”谢青山将话说的诚诚恳恳,听得费通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什么时候见到自己严厉刻板的师父,说话如此客气?更何况对方只是个有点能耐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也不知是哪里来路的。
柳小奕随之笑道:“谢老爷高抬了,不必如此客气,在下近日也没什么忙碌的事情,近日一定奉陪!”
几人交谈片刻,就听到外面有鼓乐齐鸣的欢快动静,顾明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名仆从拉着马车,都是从惊鹊城各处商铺采买的贵重礼物,绫罗绸缎不计其数。
古药堂是何地方,金银财宝不计其数,顾明子又是堂主最后一位亲传弟子,更疼爱有加,腰间乾坤袋里满当当都是钱。
谢青山听到动静,满面春风起身迎出门外,来到堂前拱手说道:“我的好姑爷,昨晚睡得可好?来来来快些进屋坐下喝杯茶!”
顾明子极其好面子,看到如此阵仗迎接自己,心中早已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下马时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同样拱手笑谈:“哪里哪里,谢叔叔太客气了,晚辈何德何能让叔叔谬赞,来人卸车将礼物都送到后院!”
刚迈步进屋,还未曾坐下,顾明子就注意到一脸风轻云淡的柳小奕,仿佛自己从哪里见到过,又加上对方气度不凡,更是疑虑起来。
“这位兄台,你我是不是从何处见过面?”顾明子忽然问道。
柳小奕愕然一愣道:“我乃南荒人士,连古药堂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想来你是认错人了。”
古药堂是最近一年中才忽然在中州各处城池兴起的,那时柳小奕已步入大荒,丝毫的消息都不得而知,顾明子左思右想好半天,一拍大腿向后连退好几步,面色青红不定的。
“逍遥王!你是逍遥王!太子的书房里挂着一幅你的画像,时常会念叨着,就是你没有错!”
逍遥王?柳小奕听得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了王爷?便否认道:“那就更不对了,我是江湖散修剑客,家父也普通人家,没有王宫贵胄的亲戚,这逍遥王又是从何而来?”
顾明子急着解释,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着说道:“前两年铁王朝大乱,有位少年剑客挺身而出,天明宫外相助先皇一定江山,在那之后剑客逍遥自在云游四方,先皇重列文武百官,这剑客便为逍遥王,有画像挂在朝堂石柱上,太子也有一副。”
原来是秦王在大赦天下、封赏文武群臣时,一时兴起给柳小奕也弄了个头衔,反正知道柳小奕不在乎这些,就鼓吹鼓吹,把他的形象弄得愈发高大,引得中州内的青年才俊们,人人竞相模仿,习武之风更加盛行。
古药堂趁势而上,兜售跌打损伤、内外气血的药剂,不出半年时间就在中州各个城池扎稳脚跟,将势力开枝散叶,渗透进白玉京内。
归根结底与柳小奕,还有三五分的关系在,因此顾明子对这位从未谋面的逍遥王很是看重,自己也有天阳境左右的实力,比当时的逍遥王还要强些,怎么就不能建功立业?
今日当面见到本尊,顾明子一时间气血翻涌,失了分寸不说,来之前打定主意要让情敌出糗的想法,也一并抛之脑后。
柳小奕听罢事情原委后,再问道:“先皇?现如今的皇帝,是四皇子廖述?”
“先皇在位不到一年,就暴病而亡,传位于太子廖述,等来年春天举行登基大典,古药堂也会前去观礼,届时逍遥王一定要去,给天下的侠客们一个惊喜!”
顾明子一提,谢青山同样恍然,当初先皇封逍遥王时,就封了一副肖像画卷,还惹得百官议论纷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力压自己一头的少剑客,就是逍遥王。
谢莺莺低声问道:“阿翠姐,你家老爷怎么认得逍遥王的?听中州来的人说逍遥王多么年少英才,若他回朝定然是一尊擎天白玉柱,不得了的人物!”
“他几位朋友受伤,来请老爷救治,本相互不认识的,他也没说过是逍遥王,我不清楚。”阿翠摇摇头,她对这些功名利禄并不放心上。
还未等大家安顿下来,外屋房檐哒哒哒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飞落下一人,手中提着个丝绒包袱,气喘吁吁的径直来到堂前。
谢青山见到对方不禁大怒道:“你这厮好不通情理,几次三番来我家院落,真欺我谢家无人?众弟子听令,将此人拿下!”
“慢着慢着!谢老爷子休要发怒,我将千金方所配的药剂带来了,先让莺莺小姐服下,将病症去了才是!”西门里打开包袱,里面有一沉甸甸的玉瓶,还有半根没用完的灵芝草。
顾明子出身古药堂,当然认识千百药草,看到这残缺的灵芝草正是自己要寻的那株,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有弟子恰到好处从院外进来,刚想回禀什么事情,见堂前气氛有些压抑,瞥了瞥西门里来了,就老实退在身边看好戏。
“我女儿的病不是一日两日的,请那么多名医都不得方法,你能有办法?简直是胡闹!”谢青山欲要动手,被柳小奕先一步拦住。
“事已至此还不如让他一试,若是真成了,岂不了却一桩心事?”柳小奕朝着西门里眨眨眼,让后者放心大胆的托药瓶走到跟前来。
先有谢家的医官验药,再混着温水让谢莺莺服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谢莺莺浑身寒气尽消,将厚实的棉披肩解开脱了下来。
“爹爹,这药管用……”谢莺莺自觉着恢复不少,刚想向父亲求情时,忽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费通见状大吼一声抽刀直奔西门里:“匹夫!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敢给大小姐下毒!”
“这不可能!千金方绝不会有错!”西门里抽出鹰爪刀相迎,两人就在堂前打在一处,顾明子也摸出两枚丹丸吞下,双拳攥紧跟了上去。
谢青山扶着女儿,真气试探几次想要冲进经脉内查探情况,都被汹涌的药力顶了回去,急得冷汗直冒。
“谢老爷,如果信任我,还请让我来查探。”柳小奕心中暗自纳闷,西门里如此痴情,断然不会下毒,其中肯定有蹊跷才是。
剑气长驱直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柳小奕紧皱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来,他的修为要高出谢青山太多,这点药力不足以挡住他的冲击。
“大小姐只是忽然康复,有些不适应身体,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在谢莺莺体内,并没有什么毒素,健康得很,“但这三位该当如何?就放着这里打?”
堂前三人打的难解难分,桌椅板凳皆被打的粉碎,谢青山虽知道是自己这大徒弟挑事,却也不好说什么。
柳小奕看出当师父的心思,自己又不愿看到西门里吃亏,就抽剑说道:“我心疼花花草草的,就代谢老爷出手管上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