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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有泪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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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再说龚美、兰儿等一行五人。

    上路第二日中午,到达一处集镇名为杨家集。这里比华阳镇自然远远不及,几千户人家还是有的,不输任何县城。正街沿街都是店铺,各色招子迎风飘扬,街上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行人。

    十字街路口有一位耍猴的老者,‘铛铛铛’铜锣声不绝于耳。一看周围好多人,龚美心中一乐,这不是省了很多招揽的力气?

    龚美自驴背上卸下工具箱、折叠小案板,兰儿、范度、范祥都过来帮忙,云儿帮着照看大家的驴子、马匹。七手八脚,几个人很快支起摊子。

    龚美高喊:

    “华阳镇银匠,打造各色金银首饰——华阳镇银匠,打造各色金银首饰——”

    兰儿取出播鼗,手中转动播鼗‘咚咚’。兰儿想要舞蹈配合,腰臀疼痛实在无法舞动。索性兰儿豁出去脸面,反正这里人也都不认得,开口唱起晚唐韦庄的菩萨蛮,道: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

    兰儿人美、歌声悦耳、播鼗咚咚,不一会围上一大群人。

    一曲唱罢,兰儿稍做休息。

    龚美高喊道:“华阳镇银匠,打造各色金银首饰——华阳镇银匠,打造各色金银首饰——”

    有人道:“小娘子唱得极好,接着唱啊!”

    云儿接过话来,顽皮说道:“唱得好么?”

    “好!”

    云儿:“好想听么?”

    “想!”

    云儿:“那就回家找银器来打,才能继续唱……”

    “好!大家都回去娶银子,打个镯子也是好的。”竟有很多人附和。接着真的回去不少人。

    开局很顺利,出乎兰儿预料。原来出门在外谋生,也不是想象的艰难。她不知道,麻烦不久就来了。

    走过来两个六七岁小乞丐,衣衫褴褛、脸儿黝黑,看不出男女。两个小乞丐来到兰儿近前,伸出脏兮兮小手,是来讨钱的。刚开始摆摊尚未有收入,这时掏钱不吉利。

    兰儿回头看看哥哥龚美。龚美摇摇头,意思是现在不能给。

    兰儿七年前曾经也做过一段时日乞丐,怎能让两个娃娃空手而去?兰儿一狠心将银耳环摘下一个,放到小花子手中:“去换点吃的吧。”

    小花子作揖而去。

    范度在身后看见暗挑大指,兰儿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自己眼光不错!自然更加喜欢兰儿。

    人们陆续拿银子、银器来打造。龚美暗自高兴今日生意不错。忽然他高声叫道:“哎呀,银锤哪里去了?”

    兰儿返身过来帮着找,却也不见银锤踪影。说是银锤,其实是一把青铜锤,只不过是打造银子的,才称为银锤。银锤没了,任何活计也无法进行,这可怎么办?

    只听云儿喝道:“小猢狲看你哪里跑!”

    云儿扬起手中长鞭子向一旁柳树上抽去。

    原来是小猴子偷偷拿走了银锤,爬上树正要放到一处枝丫上。云儿手中长鞭子恰好卷住猴子,连同银锤一同扯下树来。

    云儿收回皮鞭,银锤落地,小猴子乖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云儿也不好惩罚它什么,笑骂道:“滚吧!”

    小猴儿急急逃回到老者身边,它也受到了惊吓。众人心中起疑,小猴儿怎会去偷沉重的银锤?不禁目光都看向老者。耍猴老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收拾家什蔫退走掉了。

    不用说,就是老者捣鬼。见这边人多,他羡慕妒恨,索性就搞破坏。真是人心险恶,诡异江湖啊!随时都有下绊子的小鬼。

    既然银锤找回,龚美叮叮当当开始打造银器,精湛的技艺是杨家集人没见过的,花样模子也更多、更美!

    应众人央求,兰儿多次播鼗、唱曲。播鼗叮咚,歌声婉转宛如天籁,不时传来阵阵叫好。范度也沉醉其中,如此美妙的歌声,只怕世间难觅!

    兰儿见范度一旁打着拍子沉醉其中,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所谓千古知音难觅啊!你的妙处,总有人懂得、欣赏才行!

    俞伯牙和钟子期一对知音密友,流传千古。钟子期亡故,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知音死了,纵有万千妙音有谁来听!

    可见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兰儿感动之余,渐渐对范度好感徒增。

    街上走来两位本地泼皮无赖。

    贾三郎道:“我说哥哥,那播鼗唱词的小娘皮宛若天仙,若是我们哥俩个今晚压上一压,不是更加美艳无双了么?嗯——哈哈哈。”

    刘达道:“可不是,贤弟言之有理。今晚定要压上一压!不消多说,上去抢人就走!看他们谁能挡住俺的铁拳!嘿嘿!”

    贾三郎三角眼顿时眉花眼笑:“嘿嘿!哥哥铁拳名震杨家集,去年一拳打死疯牛,整个杨家集谁不怕哥哥!谅他们也不敢反抗!哼!”

    ‘呯!呯!’两声过后,贾三郎与刘达被身后一人一掌打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呸、呸……”

    刘达吐出口中泥土,强忍肩膀疼痛翻身坐起来骂道:“谁他娘的敢打爷爷!”他额头在地上擦破了皮,泥土混着血黏黏糊糊罩住半只眼睛,看他灰头土脸的惨样,周围人想笑又不敢笑。

    话音未落,那人一脚踢在刘达屁股后头,刘达凭空移动五尺开外。刘达后鞧一阵剧痛。

    “你娘的,兄弟,贾三郎!给我打他!嗯……人呢?”

    刘达再回头找贾三郎,早就不见了人影!平日里称兄道弟,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誓言,都是狗屁!真玩命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这就是江湖上的瓷器兄弟!一碰就碎啊!

    刘达龇牙咧嘴正要起身报仇,嘴里还骂着:

    “你娘的,你是不晓得爷爷厉害,去年爷爷一拳打死疯牛!今日定教你死无全尸!”

    他是狗脑子,刚刚被人一掌打趴下,一脚踢飞。这样的对手,还用过招么?

    没等他起身,那人飞身过来,抓住他胸前衣襟提起、举到空中,一气呵成!

    “腌臜小人!你再骂,今日我就废了你!”凌厉声音响在耳边,刘达被人揪住,只剩下空中手脚乱挠。此刻他才明白,这个人是他再厉害十倍,也惹不起的人物。

    口中求饶道:“爷爷!小的服了!爷爷!小的真服了!放小的下来吧——”

    动武之人正是范祥!范祥见刘达满脸血泥的惨相,心中不忍,也就放了他。刘达一落地,撒丫子就跑。嘴里喊着:“贾三郎——你给我站住——看爷爷今天不锤死你——”

    众人哄笑中,纷纷称赞范祥。

    “好一个少年大侠!”

    “小郎君!去禁军吧,定会谋个禁军教头!”

    “如此年纪轻轻,功夫已经罕见对手。将来天下武功第一,就是你的!”

    “小郎君如何称呼?”

    “在下范祥,哪里称得上大侠?”范祥作揖道。

    “小郎君应该有个江湖赫号!”

    有人说:“叫蜀地龙如何?”

    书生模样人道:“不好,太土!”

    又有人说:“西侠!这个赫号大气!”

    书生模样人道:“不好,太俗!”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书生,刚刚说西侠的人气哼哼道:“你秦书生有才气,起个赫号来听听!”

    秦书生昂着头、抿着嘴看看左右,才慢条斯理道:“看小侠士不过一十六、七岁,何不叫‘十六郎君’?去掉杀伐之气,徒增翩翩公子之姿,岂不是好?”

    众人一阵沉默,忽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好——十六郎君!”

    “不愧是秦书生!”

    “好赫号!”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位少侠,赫号为:十六郎君!”

    范祥也觉得有趣。十六郎君!他环看四周,哥哥范度、兰儿都投来赞许的目光。范祥也很兴奋,自己终于在哥哥面前露回脸,作为庶子的自卑也少了一分。尤其是兰儿身后是云儿满眼的小星星,范祥几乎要幸福死了。

    呀!范祥一愣,云儿竟然对他笑!云儿笑起来太美了!范祥憋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满脑子美梦遐思。

    “祥弟!”一声称呼把范祥惊醒。眼前并不是云儿,而是兄长范度。再看云儿,与兰儿一起照看驴马去了。刚刚人多,驴马被惊吓躲到很远,好在缰绳都系在一起,才没有走脱。

    “哦!长兄!呼——”范祥从迷糊中清醒,吐出一口闷气。

    范度高兴道:“这个赫号很好,以后行走江湖,就叫‘十六郎君’吧!”

    范祥点头:“长兄如父,您说成就成。我无所谓。”

    范度一笑:“真的不错,什么叫无所谓?给人家先生茶资,不能白了人家,快去!”

    范祥掏出一块银子,估摸有半两。走到秦书生面前双手奉上道:“感谢先生命名。这是茶钱,还请先生不嫌弃笑纳。”

    秦书生见到银子眼冒金星。一边说别客气,这多不好意思,一边接过银子塞进袖口。

    一旁人笑道:“这多不好意思,您还真不客气。”

    秦书生脸色涨红回怼道:“人家少侠一番心意,诚诚恳恳,哪好驳了人家颜面?总得让人下得台面不是?你们哪——什么都不懂……这人情世故学问大着呢……你们哪里能懂得……”

    一边说着话,秦书生一边开溜。

    在众人哄笑声中,秦书生走远了。

    ……

    刚刚云儿看得清清楚楚,范祥的武功招式迅捷无比,一气呵成。如今师兄的功力远远超过自己数倍,平日里两人对练一直是谦让而已。

    师兄妹二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日不见的。每日既斗口,又动手,早已习惯谁也不服谁。现下云儿彻底服气了。

    云儿忽然心中不自觉将范度与范祥进行比较。与范祥如同左手摸右手,距离太近而看不到范祥长处。与范度好久才见一次,保持着神秘感,还有对范度温文尔雅、书卷气息的崇拜。

    云儿自问,真的喜欢诗词歌赋么?答案是否定的。云儿身上有豪放不羁的侠客情结,怎能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范度是一静,云儿自己恰恰是一动。一位是鸽子、一位是大雁,根本是玩不到一处的两种鸟儿。

    范祥呢?两人日日一处,云儿早已将范祥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当做理所应当,最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忽然范祥不照顾自己了,那才是咄咄怪事。范祥会变么?不会!

    蓦然,云儿发现自己对范祥无比信任。就是到了生死关头,范祥也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别人会么?——当然不会!

    得到这个结论之时,云儿自己也惊吓一跳。她从未细细想过,范祥对自己竟如此重要!

    …………

    一个下午,龚美竟然赚了四百五十文。这足以兄妹二人住店和打尖三、五日日了。

    一贯钱原本是一千个铜钱,宋时流行省陌,“以七十七钱为百”,即一贯钱为七百七十钱。至于铜钱与银两的换算,则变化很大:北宋宋初为一两银兑一贯钱,到徽宗时,一两银兑两贯钱。

    龚美今日收入大致与半两银子差不多。

    回到客栈里。

    兰儿拿着几小块散碎银子和铜钱傻笑。

    “哥哥,如此一路下来除去盘缠咱们还有剩头呢!”

    “妹妹倒是很知足啊!人家范祥起个赫号,打赏就是半两银子。哥哥忙一下午,还不如先生一句话。”

    兰儿抬头看一眼哥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又低头看着银子。

    “不在于银钱多少,这些是哥哥辛辛苦苦赚来的,才金贵无比。嗨,今日妹妹是长了不少见识啊!先是小叫花子,再有耍猴老人偷银锤,更有无赖欺负上门。今日若不是范家三兄妹在侧,咱兄妹还真是处处为难啊!”

    龚美点点头。

    “亏得范家三兄妹同行,要不这些麻烦还真是难搞!江湖险恶啊!哥哥我也是长居华阳镇,没出过远门。这些鬼蜮伎俩哥哥也应付不来……”

    “还有更让人生气的呢!”

    兄妹二人抬头,是范度潇潇洒洒走进来。

    “龚家哥哥,兰儿妹妹。”范度拱手辑礼。

    龚美拱手,兰儿跟着万福还礼。

    龚美问道:“是何事更让人生气?”

    “是啊。”兰儿附和。

    “兰儿妹妹,今日你给那两个小叫花子一只银耳环是吧?”

    兰儿有些诧异。

    “是的,范家哥哥怎么问起这个?”

    范度惋惜道:

    “那两个小叫花子是与耍猴老人是一伙的!前边耍猴吸引众人视线,小叫花子混在人群中偷偷下手,今日有三个丢了东西的。有个主事的派人截住三人,将赃物全部抢了回来。其中就有妹妹的耳环!”

    说罢,范度托起手掌,掌心中正是灵儿的银耳环。

    “如今物归原主吧!出门在外,以后妹妹可不要轻易信人。”

    一片善心竟是被骗!灵儿气得胸脯不停起伏,伸手拿过银耳环放在丝帕里擦了又擦。觉得是被人亵渎了一般。

    范度见状一笑。

    “兰儿妹妹也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得。这是陌生人骗你,尚可忍受。真正伤人的,是你熟悉的人、信任的人,那种骗你才最伤人心!”

    几句话打动了兰儿。是啊!行走江湖,这些都是小把戏,登不得台面的东西。真正伤人的是亲人、近人,那种欺骗才是最难以防备,会伤筋动骨!

    兰儿上路刚刚两日,却明白了很多东西。人么!总要汲取经验教训,不能在同一地点犯错两次。明白了人心险恶,才会心思缜密。看透了利益纠葛,才懂得利弊权衡。

    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如今经历过事情,兰儿的目光更加清亮,多了几分睿智。

    范祥走进来。

    “龚家哥哥,明日还要做一日么?今日可是有不少百姓说明日一早就来的。”

    三人目光都投向龚美,这里他才是决定行程的人。

    龚美略一沉吟,抬头道:

    “那就再做半日!反正开头不错,多做些也好。遇到顺手之地,就多做。反之则匆匆而过。只要盘缠够了,多赚钱也没用。”

    范度兴奋说道:

    “龚家哥哥,是不是赚够了你们二人的盘缠,就可以快马加鞭直奔京城了呢?”

    龚美一愣。

    “就是这个道理,没错啊!”

    范度忽然感到自己失态,忙收敛情绪。

    “在下只是觉得龚家哥哥手艺高超,会很快赚够盘缠的,没别的意思。龚家哥哥可是不要多心,在下没有催促二位的意思。请您不要误解。”

    ……

    晚饭时刻,要自己开火。这里擅长烧饭、汤水的,只有兰儿了。就在街角处一家菜店里,兰儿看到了洁白如玉的吃食(平常豆腐,只不过众人都没见过)。店家娘子也的确叫它“白如玉”。

    兰儿很是好奇,尝过后问店家娘子,此物来历。店家娘子怎肯将秘密说出?这可是独家秘方,独家货物才好卖个高价。兰儿知晓是个难得的商机,想自己到了汴京城,完全可以此取利。

    兰儿仔细打听,店家娘子吞吞吐吐一直兜圈子。兰儿只好以利诱惑。

    “店家娘子,此物虽秘密您可尽数教与小女子。我这里有三两银子,您若是教会小女子就给您了。您不必担忧学会了会抢了您的生意。咱此去汴京城,距离此地两千五百里,断不会影响到您的。”

    说着,将银子放在秤盘中。

    这三两银子,几乎是哥哥放在自己手中的半副家当。兰儿之所以敢拿出一半来学白如玉工艺,是她看准了这其中蕴含的天大商机。好吃、不贵,而且是独家秘方。汴京城上百万人口,每日卖掉万斤白如玉也是小菜一碟。再说弄出大响动来之后,还可以收费传授加工技艺。可谓商机无限!

    店家娘子眼盯着白花花的银子,心中波澜顿起。一时还是下不得决心。这‘白如玉’可是己家独有的,若是将配方教给他人,岂不是泄露了独家商机?

    兰儿见她还是有些犹豫,怂恿道:

    “姐姐,小女子可以立下契约,只在汴京城制作,断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姐姐不必为难,您实在不情愿小女子就收起银子。”

    说着兰儿将银子抓在手中,故意在空中一抛,又接住。

    店家娘子的小心脏随着银子银在空中一荡,咬咬嘴唇又狠狠心。

    “就依妹妹,咱们可先签订契约,再行教授白如玉的做法。如何?”

    兰儿欣然接受道:“就依姐姐!”

    签了契约。兰儿用半个时辰时间,将‘白如玉’做法全部记录下来。店家娘子是极不情愿的,一边口述白如玉做法,一边后悔。

    兰儿怕仅仅听一回不能学会,还不如实际从第一道工序开始,完整做一遍。就约下店家娘子,凌晨丑时来店里当一回学徒,实际操作一回,亲手做出‘白如玉’。

    店家娘子倒是很实在,说:“要泡菽豆,现下到后房。”

    兰儿欣然前往。

    次日凌晨,范度陪同兰儿前来学艺。从磨豆浆开始,再就是熬制豆浆、过包、降温、点石膏、入木盘、压石。范度与兰儿整整忙了三个时辰,也算累的不轻。

    在水汽蒸腾中,范度看兰儿越看越爱,开始没话找话。

    “兰儿妹妹,这个白如玉是好吃,咱也不至于为了吃它,吃一回累惨一次吧?”

    兰儿回头看一眼门外,店家娘子做完指挥,已经卖菜去了。兰儿小声说道:

    “范家哥哥,小女子学这个可不是为了咱几个吃的。汴京城据说有七八十万人口,像白如玉这等好吃不贵的东西,每日不是要消耗几万斤么?这可是个大生意!”

    范度登时瞪大眼睛,他没想到兰儿是为了到汴京城以后的生计着想。

    “兰儿妹妹,原来你是如此的有心,在下无话可说了。同样看到白如玉,在下可是想不到。敬佩之至。”范度频频点头。

    兰儿也有点小得意。

    “范家哥哥是商贾之家、宰辅之才,怎会动这样的小心思?只有小女子这样的平常谋生人家,才会处处思虑生计。刚刚那个石膏的配比,小女子算过正好是一百斤菽豆用二斤,你那里用的也是么?”

    范度笑着拿出一张纸,递给兰儿。兰儿一看之下,竟是范度用柴碳偷偷记下的每秤石膏数量。兰儿对着范度一挑大指,随后将纸张揣进怀中。

    范度心中甚美,如饮甘霖。这是兰儿第一次夸奖他。不禁话多起来,眉飞色舞。

    “兰儿妹妹要奖励在下什么?”

    兰儿高兴中,也没顾及范度刚刚立功就要奖励,其实是有点暧昧的情话。

    “范家哥哥先给白如玉起个名字,再奖励不迟。”

    范度冥思苦想半晌。

    “这个东西叫做白如玉,其中没涉及到豆子……此物有很多吃法,不如叫它豆什锦如何?”

    兰儿思索一下。

    “范家哥哥,这个名字很好。就是……就是……”

    “就是怎样?”

    “就会说有点不贴近寻常百姓,能在平实一点么?我觉得两个字最好,叫起来容易上口。”

    “那就叫豆花,做菜可以花样翻新的意思。还有点赞美之意……”

    兰儿登时拍掌笑道:“好名字,就叫豆花!范家哥哥果然是高才!”

    范度摇晃着脑袋殷勤笑着:

    “可以有奖励了么?”

    “好吧,奖励你一碗豆花!”

    兰儿给范度舀了一碗未压石的豆花。

    范度撇撇嘴。

    “好吧,我尝个鲜……”

    范度接过豆花,以木勺盛起入口。吃完一口盛赞。

    “很好吃,只是淡了一点。兰儿妹妹,你也尝尝。”

    兰儿见范度夸赞,自己也盛一勺入口。果然爽滑还带着豆香气。兰儿眼珠儿一转兴奋道:

    “又可以加一个吃法,未压石的豆花放可口的汤汁进来,也是一道美味。算起来一碗只收三、四文钱足矣,其价格实惠又好吃,谁能拒绝呢?若是就着炊饼吃,太适合普通百姓就餐吃食了呀。”

    “嗯——好聪明的兰儿妹妹。”

    范度由衷赞叹。兰儿心若七窍,实在是少有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