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月宾小产

虞姬存希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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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十年三月,端婕妤查出已有两月身孕。玄凌下旨晋封齐月宾为贵嫔。

    “端姐姐入宫多年,一朝有喜,嫔妾只觉得这天儿都亮堂了。”敬婉仪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和彤就要有弟弟了。”欣容华也在一旁附和着。

    “如今才两个月,哪里就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本宫倒希望是个女孩,像和彤一样乖巧贴心。”端贵嫔手覆在尚未显怀的小腹上,眉眼温柔。

    “是男是女都好,咱们都会一样疼爱。”季欣然和端贵嫔是同年册封的,如今端贵嫔也有孕了,不知她的孩子何时会来。

    五月中,玄凌带着后宫众人去往行宫避暑。此次除了皇后,玄凌只带了季欣然和华芳仪并几位皇子帝姬与各自生母,是以冯若昭便为留下的妃嫔中位分最高的,玄凌便让她暂且行使管理后宫之职,并借此升了她的位分为容华。而悫贵嫔和欣容华也在予漓与和彤的周岁宴上分别晋为修仪和婕妤。

    行宫仪制如旧,嫔妃们还是住在各自此前的住处,玄凌又为华芳仪安排住进了碧桐书院。至七月里,端贵嫔已有孕六个月,因着玄凌如今子嗣尚少,端贵嫔又是跟随玄凌近十年的老人儿,且素日多有几分恩宠,因此玄凌格外重视这胎。

    这日季欣然正与玄凌一道用着午膳,便听李长来报,端贵嫔小产了。

    这一消息直接炸懵了玄凌和季欣然,端贵嫔的胎一向十分稳固,怎么会突然小产呢?玄凌更是直接摔了筷子,问李长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长也说不清事情的具体经过,只道仿佛是端贵嫔喝了碗梅子汤便觉得不舒服了,之后更是见了红,等太医到时胎儿已然保不住了。

    玄凌带着季欣然匆匆赶到端贵嫔所住的雨花阁,皇后及其他嫔妃都已经到了,端贵嫔正躺着床上昏迷不醒,互相见礼后,玄凌和皇后居于正殿主位,季欣然三人分别坐于下首,殿中央两位太医跪倒在地。

    “启禀皇上,微臣为贵嫔娘娘诊脉,发现娘娘似乎是服食了极阴寒之物,对胎儿及母体都大为不利。”

    “贵嫔如何?”玄凌皱眉问道。

    “贵嫔娘娘猝然小产,对身体损伤极大,且贵嫔娘娘身子素来孱弱,日后……怕是……”太医说罢重重叩首。

    季欣然心里一阵伤感,月宾那样喜欢孩子,她仿佛还记得她温柔抚摸小腹的样子,她甚至想过将来月宾的孩子会如和彤一样乖巧懂事,会甜甜的叫她熙母妃,如今一夕之间孩子没了,月宾也不能再孕了,她醒了若知道又该是何等的痛苦。玄凌闭着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如果顺利的话,这会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他会像予漓一样对着他笑,也会叫他父皇,他的孩子怎就如此艰难,皇后不能再孕,端贵嫔也不能再孕了,究竟是何缘故。

    “端贵嫔的贴身宫女何在?”沉默许久,玄凌睁开眼睛问道。

    “奴婢在。”端贵嫔的贴身宫女吉祥和如意上前回话。

    “你们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一遍。”

    “早膳娘娘只吃了一碗小米粥,便没有再吃旁的东西,午膳时娘娘说没有胃口,只喝了御膳房送来的梅子汤,因着娘娘有孕后喜食酸的,这梅子汤是每日都要用一盏的,娘娘往日喝着并无问题,谁知今日才喝下就……”

    “李长,去查,今日都有谁去过御膳房。”

    “是,奴才这就去。”

    不多时,李长回来禀报,“皇上,奴才问过了御膳房众人,皆说今日只有华芳仪宫中的灵芝去过御膳房为华芳仪拿蟹粉酥。”

    “皇上,嫔妾只是因着天气炎热,没有食欲,便让灵芝去取些蟹粉酥来,未曾命人害过贵嫔娘娘。”华芳仪一脸急切的说道。

    “除了华芳仪当真便再无旁人去过御膳房么?”

    “回皇上,确无旁人。”

    “既如此,虽无确凿的证据,但只有芳仪身边的人去过御膳房,那芳仪也免不了有些嫌疑,便先暂且禁足吧。待朕查明真相后,若真不是你做的,朕必会还你清白。”

    “是。”纵然华芳仪觉得冤枉,却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便也不得不先听皇上的安排。

    “至于其他人,把给端贵嫔做汤的以及送汤的奴才交由慎刑司严加审问,至于御膳房其他人和端贵嫔宫里的人,便交由皇后和熙昭仪调查审问吧。”

    “是,臣妾一定会和熙妹妹好好调查此事。”

    皇后一脸贤惠的模样,她心里所想的只是想让玄凌相信她,而季欣然想得则是,究竟是谁要害齐月宾。齐月宾每日都喝的梅子汤,太医只在今日的汤中发现了大量阴寒之物,若说是巧合,她可是一万个不信。这样的东西能进到齐月宾的汤里,可不单单只一个普通的御膳房御厨或是送膳太监能做到的,这两人中至少有一人被收买,要么是御厨做汤时下进去的,要么是送膳太监在路上下进去的,无论是哪一种这个幕后黑手的目的都是要齐月宾落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欣婕妤怀和彤帝姬时候好好的,没遭一点算计,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和彤帝姬是女儿,而齐月宾怀着的是男胎。只是这个消息只有她们几人知晓,太医又是齐月宾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齐月宾身边有人走漏了风声。

    这样一来,季欣然首先便确定了一个嫌疑人,悫修仪。满宫里只有她有儿子,且予漓刚出生时,皇上和太后可谓是把她们母子捧上天了,虽如今玄凌对她恩宠不如以往,看在予漓的份上每月也会去她那里三两日,可如今端贵嫔也怀了儿子,且端贵嫔一向恩宠多于她,若再生下儿子,不但位份上会超过她,说不准予漓的恩宠也会被分淡了。这样想来,悫修仪确实有害端贵嫔的嫌疑。

    这只是一种可能,季欣然又想端贵嫔每日都要喝碗梅子汤到如今也一月有余了,为何往日没事,偏偏今日就小产了呢?这阴寒之物是每日放进去一点点,到今日积累的多了一并爆发还是单单只有今日才加进去的?若是前者,太医为何之前都没有发现?是幕后黑手太小心还是太医已被收买?若是后者,又为何偏偏选在今日呢?季欣然突然想到了华芳仪,对了,今日午膳之时华芳仪身边的宫女也去了御膳房,这样一来,借由这件事不但能打掉端贵嫔的胎,还能牵连上华芳仪,一箭双雕的做法,倒有些像皇后。而第三种,若说是华芳仪做的,也同样有可能,予漓与和彤皆是在她进宫之前便已生下,端贵嫔的孩子却是她进宫之后才怀上的,若是说怕端贵嫔生下孩子后会分去玄凌更多注意力进而使她的恩宠变少,继而生怨,便想提早下手,防患于未然,倒也合情合理。

    季欣然脑子实在太乱了,她着实需要去跟玄凌讨论一下。虽说玄凌让她协助皇后调查那些宫人,但她知道皇后是怎样的人,配合皇后面上过得去就是了,内里的东西她还是只会和玄凌说。

    而玄凌这厢,直至子时,慎刑司的人来报,御膳房的厨子和送膳太监皆因受不住刑而咬舌自尽了,却至死未招出幕后主使,只一味说自己并不知情。而皇后身边的人也来回禀,御膳房其他的人和端贵嫔身边的宫人并无问题。

    这件事到这便断了线索,很多人有嫌疑,却无证据证明到底与谁有关系,玄凌便只对外说是灵芝仗着自己主子得宠,素日对宫中其他宫女太监颐指气使,那送膳的太监也时常被训斥,便怀恨在心,便在梅子汤中下药,只想假装孝敬给灵芝,以图报复,不想心中慌乱,错送到了端贵嫔处。玄凌便又以华芳仪御下不严为由,命华芳仪禁足半月,罚俸三月,又将灵芝发配到了浣衣局,而齐月宾则被晋位昭容以示补偿。

    这一切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但凡有心的人都会想到,一个送膳的小太监如何会有这样阴寒的药,便是要贿赂太医或管事,也要看银子是否足够。况且这样的心思大多出自于后宫女眷之手,宫人们若要互相陷害,倒不如设计偷了主子的东西更直接。且此事处罚这样轻,便是玄凌心中也知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且慕容世兰只刚进宫一年,他倒不觉得这事与她有关,他也不觉得她或者慕容氏现阶段有这么大的本事把这件事的痕迹抹的这么平。且以他了解慕容世兰的性格,若她真要害齐月宾,与其费时间费心力的想这样的方法,倒不如直接伸腿绊她一跤来得更有效。眼下虽没有线索继续往下查,但玄凌却打心里觉得此事与皇后或是悫修仪有莫大的关系,日后虽仍时常去看望予漓,却也慢慢对悫修仪冷了下来,此为后话。

    齐月宾醒来后知晓自己已经小产且不会再有孕了,默默哭了许久,九嫔之位又能怎样?用她儿子和往后的生育能力来换,她宁可不要,她这一刻突然理解了皇后当年的心情。可皇后当日尚且还有和嘉帝姬,她如今却什么都没有。这厢慕容世兰刚解了禁足,便带着颂芝直接去了端昭容的雨花阁。

    “娘娘,华芳仪非要见您,奴婢实在拦不住。”雨花阁内室,贴身宫女吉祥正在服侍端昭容喝药,慕容世兰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小宫女紧跟在后面跑进来向端昭容请罪。

    “吉祥,你带她们先下去吧。”齐月宾喝完药便示意吉祥先退下。

    “颂芝你也先出去。”

    “不是我害你的!”待宫女们都退下后,慕容世兰迫不及待的说道。

    “本宫知道。”齐月宾仿佛早已知情般缓缓说道。

    “你相信我?”慕容世兰设想了无数种到这里来之后会发生的情况,却万万没想到齐月宾会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觉得依你的性格不会也不屑做出这种事,你入宫这一年来我冷眼旁观,你的一喜一怒皆表现在明面上,若真要害我,自是会明刀明枪的来,这样阴狠的手段,倒不像你。且若真是你做的,便是皇上再宠爱你,也不会只这般轻轻揭过,即便你父亲为将军,但我也生于将门,纵然我父如今因伤致仕,但前朝的威名依然还在。”

    “谢昭容姐姐信任。妹妹今日唐突了,还请姐姐原谅。”

    两人聊了许久,慕容世兰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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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国库充盈,此次来行宫之前玄凌便命人将扶荔殿进行扩建。天气炎热,许多工匠中暑,一时人力不够,又恰巧赶上端昭容小产,皇上心情不虞,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因为一点小事便触霉头去请示皇上,因而便指使了几个新来的小太监暂时帮忙打下手。

    慕容世兰自雨花阁出来便漫无目的的走到这里,只让颂芝在后面远远跟着,扶荔殿阁楼正预备重新更换围栏,顶上的工匠一时不稳碰倒了一旁的圆木,底下新来的小太监们只能合力接住一根,眼看另一根便要砸到慕容世兰,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太监一把推开慕容世兰,却被掉下的圆木砸到腿。

    颂芝等人慌忙跑过来,扶起慕容世兰,一边检查她是否被伤到,一边不住的请罪。慕容世兰只觉得刚才有人推了她一把才救了她,回头便看到一个太监被圆木砸到了腿,忙指挥周围的宫人把他救了出来,又让人去请了太医。

    “是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周宁海。”

    “今日你救了我,我自是要报答你,你有什么想要的,金银珠宝或者田地庄子,我可以尽量满足你。”

    “奴才想跟随小主。”

    “为何?”

    “奴才自9岁便入宫了,一直在行宫扶荔殿侍奉,到如今已近20年了,小主也知道太监不比宫女,一辈子都出不了宫的,奴才只想跟个好主,也不白活一场。”

    慕容世兰刚进宫一年,根基未稳,身旁除了颂芝和灵芝二人便再无可信任之人,周宁海这人倒也算机灵,如今又救了她,若真能收为己用倒也是一个助力,这般想着,便道,“你若真想跟着我,倒也可以,倘若你忠心不二,我自不会亏待你,倘若你有异心,我也有的是办法了结你。”

    “是,奴才定会尽心竭力侍奉好小主,绝无二心。”

    正说着太医也赶了过来,给慕容世兰见了礼,慕容世兰便让太医好好给他医治,随后指挥着人说,“你们几个把他抬回他屋子去,”又看向周宁海,“待你腿好后,便到碧桐书院来吧。”

    “是,奴才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