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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裴锦瑶并不太满意。那么大一盆屎汤子扣她脑袋上,受的惩罚只是回家读书?还不敌种菜累呢。
不满归不满,裴锦瑶没有不依不饶。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横竖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找补回来。
裴锦瑶打定主意,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说多了话冒虚汗。”
仪风帝关切道:“请池太医给你写个补身的方子吃吃。年纪小,调理起来也容易。”
裴锦瑶感激涕零,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珠,“臣不敢隐瞒陛下,池太医已经给臣诊过脉了,调理是调理不好的。只能慢慢熬着,熬到哪天算哪天。”
仪风帝唏嘘不已,冯嘉也跟着摇头。
小裴还没及笄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里大人不得哭死啊。
裴锦瑶捏着帕子擦擦脸,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臣把独虎王子也一并带回来了。”
仪风帝闻听此言喜出望外,“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裴锦瑶捏帕子的手捂住胸口,轻轻咳嗽两声,“原本臣想问问究竟是谁带他出京的,可是……独虎王子精神头不大好,整日昏睡。”
裴三还算妥帖。仪风帝点点头,对冯嘉说道:“叫陈戈问问吧。”
陈戈是刘禄川的上峰,拱卫司大都督。是仪风帝信得过的。
裴锦瑶心尖打个突。由此可见,仪风帝不信东厂也不信燕六了。幸亏她早有准备,事先给独虎下了道符,陈戈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仪风帝端起茶盏,随口问道:“辽东的邪物鬼祟都除干净了?”
这话应该怎么回?裴锦瑶眼珠转了转,身子一软从锦杌上滑下来,声音颤颤,“臣无能!臣险些命丧邪祟魔爪之下。”
所以,邪祟是有爪子的吗?冯嘉拧起眉头。真想亲眼看一看。
仪风帝摆摆手,“罢了,罢了。快起来吧。”
裴锦瑶谢了又谢,扶着锦杌艰难的重新坐回去。
瞧这架势,小裴捱不到过年了。冯嘉一边暗自摇头,一边给裴锦瑶倒了杯热水。身子骨差成这样,蜜水还是少喝吧。
裴锦瑶用帕子垫着,两手握住水玉杯,柔声向冯嘉道谢。
以前的小裴活泼又可爱。虽说嘴巴不饶人,可也不讨厌。孩子嘛,就该顽皮点,淘气点。
冯嘉难过的当儿。小黄门进进来禀报,“陈戈求见。”
仪风帝一听就笑了,“快,快宣。”抬眼看向裴锦瑶,“我正想给他派差事,他就来了”
等不多时,殿外响起嚯嚯靴声。陈戈昂首挺胸走了进来。裴锦瑶扭转头,视线停留在他腰间那柄镶嵌五颜六色宝石的剑鞘。
那柄剑更像饰物,但是由此可以看出仪风帝对陈戈的宠信。进宫之前,小密探告诉过她,陈戈是武安侯的次子。也是武安侯唯一的庶子。
裴锦瑶收回视线。她有好些漂亮石头,等忙完这段儿,镶一把匕首玩玩。
陈戈给仪风帝见过礼,坐在裴锦瑶旁边的锦杌上,笑着跟裴锦瑶寒暄。
这件事他本不想插手。可是当他听说了东厂小领班对刘禄川说的那番话之后就决定进宫探探仪风帝口风。拱卫司设立不久,副都督就犯蠢,去找神机司的麻烦。要是刘禄川做的干净利落也就罢了。
那个蠢货不但栽在裴三手里,还栽的那么难看。单单是蠢陈戈也不会如此气愤互。刘禄川自大又自负。他凭什么以为仪风帝会责备裴三?裴三是功臣,哪怕是做样子,仪风帝也不会整治裴三。
陈戈把刘禄川打发回去,只身进宫求见。他不怕别的,就怕东厂探子那张臭嘴。他们稍稍漏出点风声,京城很快就会有拱卫司好男风的流言传扬出去。
哼!刘禄川那笔账他暂且记下,以后慢慢算。
陈戈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裴锦瑶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人。但又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
“今次的事,是拱卫司唐突了。”陈戈十分诚恳的对仪风帝说道:“您是知道的,拱卫司没办过像样的案子。小的们没有经验。说起来,也怨我平时太过纵容。”
仪风帝缓缓摇头,“刘禄川不堪大用。让他做副都督属实吃力。原本我想给他铺条好走的路,现在看来反倒是害了他。就让他回家多读书吧。”
陈戈松口气。仪风帝没有因为刘禄川而对拱卫司心生恶感。这样就很好了。至于刘禄川……他别想再回拱卫司了。
如此甚好。
仪风帝又将独虎的事吩咐下去,陈戈和裴锦瑶一同告退出了崇贤殿。
陈戈甩开大步走在前面,裴锦瑶攥紧帕子一边咳嗽一边抖着肩膀慢慢磨蹭。
都是同僚,理当问一问。哪怕虚情假意也得装的像一点。陈戈住了脚步,耐着性子问道:“裴神机使感染风寒了吗?”
风寒?什么眼神啊?她这是快夭折了!裴锦瑶睨他一眼,“不是啦。不瞒陈大人,我身子太虚,又在仙歌楼用了法术。再加上之前泄漏天机过多,怕是会……”
余下的话不用说,陈戈就都明白了。正如坊间传言那般,裴三活不长了。
陈戈对于仪风帝的心意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忌惮裴三却也不敢把她惹毛了。但是裴三很快就要死了,没了这块心腹大患,接下来要对付就是东厂。除去燕六,拱卫司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陈戈深吸口气,温声安慰道:“裴神机使不要多想,太医们的医术都很高明,慢慢调养很快就能恢复。”
“我这不是病。”裴锦瑶面露愁苦,“治不好的。”不等说完话,就又捂着嘴咳嗽。
她要是不装的像一点,仪风帝又得出幺蛾子。还有眼前这位陈大都督,肯定也巴不得她死。
陈戈皱起眉头,“那……裴神机使不能跟七十二道观斗法了吧?”
“说出去的话想收回来也不行啊。”裴锦瑶懊恼不已,“唉,早吃如此何必当初呢。我不该把话说的太满。现而今,可真是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