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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年,即,末世来临后的一千一百天。
全国各地的基地再度进行纪录片拍摄活动。
方央央是这项录制纪录片的主要负责人——高元眉因身体原因卸任,回归幕后,只做后勤文职工作。播音室的播音工作全权交给了这三位年轻人,而方央央则是三位中职位最高的那个。
基地内很少以年龄来论资历,在青壮年充当建设主力的当下,只论能力不论年龄,这样才能选拔出最优秀的人。
嘉市临时基地的纪录片,最早上传至全国官网后,就受到不少观众的好评:嘉市建设的进度,基地成员们的积极向上态度,几位备受关注的俊男美女等等。
有人戏谑称,嘉市这纪录片上传以后,其他城市不由自主地也开始“卷”起来。
挑具有鲜明特色,令人耳目一新的发言人,将各个城市基地内最好、最优秀的建筑、区域规划一一展示出,以获取全国人民的关注度。
在失去了末世前绝大部分“娱乐文化”环境的当下,纪录片成为某种供全国上下人民们寻求消遣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交通不便的如今,让全国人民对国内现状了解的最快途径。
……
这一次,拍摄纪录片的时间点不再是八月尾。
嘉市选择了十月初,初秋时节。
基地外部,天气明净,摄影师特意使用了大疆无人机进行航拍。
规划整齐的试验田,如四四方方的眼影色块,作物枝桠与结果的红黄绿粉,再衬着点土壤的黄灰红褐,景观入眼,美不胜收。
巨大的钢铁巨兽——最原始的嘉市临时基地外形,末世前的特大工厂,最终成为挽救数万个家庭的基地原始地址。这里容纳了嘉市的幸存者们,将嘉市生存、建设的希望火种保存下来。
在钢铁巨兽外部,有着半开放,未曾封顶的活动区域。
航拍下,能见到如蚂蚁般微小的人活动的踪影,活动区域根据末世前城建管理等专业人士安排为了合适休闲、工作、居住的区域,在这些半开放区域外部,以厚厚结实的铁网电网保护着嘉市居民们,确保变异动物不会进入该区域。
这一次,航拍视频不仅仅拍摄了目前已重新纳入人类活动居住的区域。
嘉市面积约有五千平方公里,在末世前是国内最为发达的超一线城市之一。
无人机拍摄完人类活动区域,亦转向人类暂时没有收回的领地。
无人机在西池校区上空徘徊,将变异植物纠结缠绕生长的校园环境忠实记录下来,原有的教学楼已布满尘土,缠着阴郁绿色,这方天地难以看出当年“华国知名学府”的盛大光景。
嘉市第一人民医院,总院、分院,原来雪白的医院大楼早已经人去楼空,从前挤挤挨挨,总也找不到停车位的区域,横斜躺着许多废旧、失去主人的车,空位极多,一片苍凉。
嘉市师大附中、附小,红色的橡胶操场被变异植物顶破,赭红色的颗粒状橡胶在地面凸起,像是可怖的瘤子。
……
这不是令人愉快的视频记录,谁都知道这一点。
但这是很有必要,在人类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记录。
摄影团队主摄负责人叹了口气,“看得心里头憋闷。”
他们都聚在屏幕前,看着无人机反馈的视频。叹气之时,谁都不太好受,几刻钟后,他听到有人说:“咱们这个纪录片,最后要放对比吗?”
“什么对比?”
“去年的无人机航拍这些区域,和今年无人机航拍这些区域的对比——”那人叹息着道。
房门开了,挤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年轻的播音员齐娜笑眯眯地:“大家都在这?下午的拍摄工作几点开始?”
方央央在她身后,慢腾腾走了进来,貌美播音员依旧被点名负责着整个纪录片的主镜头引导。走进时,她没有错过原来交谈的话题,摄影师朝她点了点头以做示意,他们都已经是很熟的朋友了。
“在说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
“嗯。在考虑要不要把去年、今年的对比放进去。都是咱们目前还管不到的区域。”
方央央几乎没有考虑太多,她挑了一下眉头,嘴角上扬,眼瞳清澈明亮,直接道,“为什么不放?”
信息近乎是随手拈来,带着真诚的笑意,精准概括了基地目前人类居住范围:“去年人类居住区仅有四十平方公里,从我们住的钢铁基地所在方位辐射性地向外扩散,今年我们的居住区已经有六十平方公里——已经将之前的第二医院区域收回,这是多大的成就。”
她说着,还皱了皱鼻子,“多棒啊,不把这对比放上去,咱们国人怎么能知道我们嘉市这么厉害?”
年轻女孩穿着一身笔挺女式西装,线条凛冽,眉眼间却透着温柔与耐心,那种脉脉柔情,语气中的清浅诙谐,顿时让室内原有的低迷气氛一扫而空。
摄影师被她说得斗志昂扬,兴致大发,甚至摩拳擦掌起来,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如何剪辑这对比:“靠,央央,你说的真对!”
无人机拍摄到的荒芜景色,经由她这么一说,居然染上了无数积极向上、明亮鲜艳的色彩来。
方央央笑眯眯地和他击掌了一下。
室内一片欢闹,齐娜靠在门边,忍俊不禁想:她就是有这种魅力,能让人瞬间开心起来。
……
[嘉市临时基地年度纪录片]
依旧是熟悉的开片,嘉市摄影、剪辑团队优秀,都是末世前负责影视剪辑的拔尖人才。这次,三周年的纪录片从航拍的嘉市临时基地活动区域开始……
试验田、铁网电网围住的半开放活动区域,以及全国上下人民们都熟悉的“钢铁巨兽”外壳。在秋天的日光下,片片白云飘过,航拍的视角完美且充满生机,让人不禁展颜微笑。
“大家好,”清澈柔亮的悦耳女声,熟悉的美丽面孔,年轻的播音员对着镜头弯起嘴角,“我是方央央。”
“这里是嘉市,我们生活的地方,目前我所在的地方是嘉市临时基地的播音室,他们是我的同事,将在我与摄影团队负责摄影记录基地动态的时刻,进行基地内的播音工作。”
一男一女朝着镜头招了招手,很快又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和嘉市第一年所拍摄的纪录片一样,摄像镜头跟着年轻播音员出发,跟随着她的脚步,忠实地记载拍摄下嘉市临时基地的所有信息。
从播音室开始,镜头温柔而和缓地转向了第一年纪录片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貌美播音员的指尖点过了熟悉的,又有点陌生的基地建筑——和那一年相比,食堂、星星园、医务室等地有了更多变化。举例医务室,医疗设备多了不少,由于拍摄的时间正逢秋季,是流感频发的季节,已经有小孩、大人咳嗽流着清涕,来找医生看病取药。
依旧是很多人和播音员打招呼,不但有医生还有病人,就是被母亲抱在怀里,才不过刚学会说话,显然是末世后一代新生儿的小孩都朝她露出一个可爱无敌的笑容。
播音员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她歪了歪头,伸手悬空地点了下小朋友的鼻尖,问她妈妈:“宝宝怎么了?”
年轻女人抱着小孩,忧心忡忡地道,“有点发烧……”
“别担心,一定没什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播音员星眸闪闪,柔和道。
“借你吉言。”年轻女人终于舒展了眉头,她轻轻捏着宝宝的手,冲着镜头挥了挥,“来,和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从医务室到星星园,再到科研人员工作的地址。
和最早的纪录片拍摄几乎一样的流程。
只不过这次,没有在医务室见到英俊医生,观众们再见到英俊帅哥的契机在农业项目组——时隔近两年时光,这位英俊男人依旧好看到在镜头下没有缺陷。
身量高,容颜俊,他双手插兜,大步地走在基地内农业项目组负责的小片试验田旁,不停地与身边同事快速交流着信息。
“最近的一批数据,结果率还是达不到预期,我可以再试试看用异能催发新种……”他说着说着,仿佛察觉到什么般,下意识地朝着摄像团队……和播音员的方向看来。
漆黑的瞳孔在秋日辉光下,像是被点亮的星辰。
他忽然间就绽放了一个笑容,很浅很淡,可就只是这样,已经很抓人。
“嗨。”他说。
播音员也就笑眯眯着地,温柔地回应:“嗨,下午好。”
“忙?”
“嗯。”他们距离有几米,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收音设备收入,英俊男人应了一声后,却还是腾出空来,示意摄影团队可以跟着他走,拍摄允许记录的内容。
播音员与他的距离不远不近,亲疏可见,是朋友之间的分寸。
最后分别时,英俊好看的男人弯着眼,撇去了原来和同事交流时的冷峻严肃,对着播音员微笑,挥手告别。
镜头多留了几刻,是摄影师平素的习惯,将整个实验室环境科研人员们工作的画面统一摄入,以做记录。
在他们的摄影团队远离——更具体些,是为首的播音员及后边的几位摄影师离开此地较远后,燕风及又恢复了原有的工作状态。
他低着眉眼,飞快地与同事们交流数据,进行着问题探讨。
笑意收敛干净,只剩下工作中的聚精会神、全心专注。
……
生物科研人员中,“未变异动物”项目在这几年间已经成为有着较为显著成果的团队。
团队早年间由着年长有经验、资历的科研人员挂名,后来出了点小成果,年长者也不要这挂名,申请将整个项目的负责管理权交给了项目组中付出最多的年轻人。
在最早的纪录片中同样出现过的面孔,年轻的科研人员戴着金丝框眼镜,清俊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沉思与凝重,摄影师悄悄地记录下了整个实验室内堪称沉寂的此刻。
现实中记录自然是等待了一段时间,才正式与科研人员们搭上话。
纪录片通过剪辑的方式,让观众迅速地了解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播音员在即将到达这个场地时,就简单描述了今年该科研团队在“未变异动物”上的进度如何,总结一番,便是在“跌跌撞撞”中获取有用的数据,失败乃常事,他们已习惯。
当然,播音员语气中饱含着期冀与信赖:“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做出成就。”
为首的年轻负责人,有着清俊长相的青年在播音员的问询下,温温柔柔地说了可以说的项目内容。他带着摄影团队“领略”了一圈实验室,没有好打扰同事们各自进行的工作,很快,拍摄结束,他在镜头下——众目睽睽之下,亲昵而缱绻地抱了一下播音员!
就这样坦然,大方,毫不避讳地抱了一下她。
然后松手。
后期剪辑时,不知道是抱着何种心思,将这短短几秒钟的动作保留下来。
直到后来,才有人从最后审批这个纪录片的领导口中得到答案,原因很简单:青年之间的爱情,也是值得被记录的嘛!
又简单又质朴的想法,最后直接挑明了播音员和这位年轻科研人员的恋情。
——在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网站上。
……
“现在在镜头下的,是当年刚下飞机就被我们‘抓到’被迫采访的孟机长。”
有着俊朗漂亮脸蛋的年轻男人笑出声来,他很有镜头感地挥挥手,热情道:“我近期在休假中,上周出了趟国际航班的任务,领导给放假两周!”
拍摄地点依旧是嘉市机场。
话筒对着他,播音员顺势追问:“那请问孟机长休假期间来机场做什么呢?”她问得诙谐清朗,笑意藏在尾音,被孟子昭捕捉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在镜头下,摸了摸鼻尖,有点羞赧地道:“帮着带几个实训的学生……”
“欸?”
年纪不到二十五,却已经出过很多趟航班,有勇有谋的孟机长,在镜头下,没有多夸大自己的作用,只说:“和年长有经验的机长一块带,培养未来的飞行员。”
而他,已经算是“年轻有经验”的机长中的一位了。
孟机长又咳嗽一声,侧过身,指了指外头的小型旋螺桨飞机,兴致勃勃道:“来,我领你们看看嘉市的飞机——”
秋天,白日下,微黄的太阳光灿烂地从天顶落下,几片稀疏的白云,淡灰裹蓝的天空,莫兰迪色调,温柔惆怅地笼罩进了镜头范围内。
旋螺桨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踏踏突突”声,眩光从机场的航站楼玻璃折射而来。
“先从螺旋桨飞机训练起,之后才是喷气式飞机……”
年轻的、年长的飞行员们在阳光下,或是对着镜头微笑,或是摆了摆手示意。
实训的年轻人如饥如渴地学习、吸纳着来自经验者的教导。
年轻的孟机长于最后时刻,笑着仰了仰头,用手指了指天空,笃定无比道:“飞行的时候,世界在之下,天空在之上。”
“我非常、非常喜欢。”
这一句话,他隐掉了宾语,袒露地,笑着对着举着话筒的播音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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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的嘉市临时基地纪录片——不论是最终转型为“嘉市基地”,还是在这之前,纪录片总会出现最初拍摄到的“俊男美女们”。
燕风及、窦清、孟子昭、之遥、苏一阳等等。
同时,永远不会缺少一个熟悉、美丽,富有魅力的播音员。
貌美播音员有着澄澈眼瞳,淡粉润唇,她的声线镇定、温柔,总是透着让人安心的音调,她对着镜头,含笑开口:
“大家好,”
太阳很明亮,一切都很好。
“……我是方央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