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近你对我负责到底

槐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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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在进门时,裴恬只是心中存疑,那么在屋内坐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后,则是确定了疑『惑』,心情不断下沉。

    陈挽月本人,包括李阿姨,想要营造的都是一种若无其事的轻松氛围。

    让裴恬头一次,开始讨厌自己敏锐的感知力。

    尽管陈挽月已经尽力展现得和原来一般,但说话时数次错开的视线,无意识摩挲的指尖,以及回话时过长的反『射』弧,都让裴恬脊背发凉。

    终于在一个合适的间隙,裴恬看向旁边安静剥桔子的陆池舟。

    陈挽月面前的陆池舟,向来很乖,不然小时候也不会因为陈挽月的圣旨,将她时刻带在身边,从此走上“童养婿”之路。

    就如同现在这样,不带任何攻击『性』。

    感受到她的视线,陆池舟剥下最后的橘子皮,慢条斯理摘下一块橘肉,趁着裴恬还在懵,伸手塞进她红唇。

    唇上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温度。

    裴恬下意识一嚼,橘子汁水顿时盈满口腔。

    酸。

    酸得牙疼。酸得她瞬间忘记了看他的本意。

    “甜吗?”陆池舟问她。

    裴恬动了动快被酸得没知觉的牙腔,表情不变,甚至翘起一抹笑:“甜,好甜。”

    她从陆池舟手中拿过剩下的橘子,坦然道:“要不你也尝一口?”

    说完,不等陆池舟说话,她直接掰下一瓣送到他唇边。

    女孩虽绷着张脸,但那快要得逞的笑已经快溢出眼眶。陆池舟装作没看见,顺从地低头张唇。

    只是,舌尖在卷走橘肉时,极其不经意地触碰到了莹白的指尖。

    一触即分。

    却是让女孩整只手臂僵了下,纤长的眼睫直颤。

    陆池舟压下唇角,藏住笑意。

    得了想要的“报酬”,这戏自是要顺着演。

    陆池舟恰到好处地皱起眉,眼中几分生气,几分懊恼,艰难地咽下橘子,“你骗我?”

    裴恬正蜷着有些润湿的指尖,听到这话,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得意地笑出了声,“怎么样?没想到吧?”

    陆池舟状似气恼地别过脸,却再也忍不住笑。

    他望进了坐在单人沙发的陈挽月眼眸。

    那双自病后就失去神采的黑眸,此时似是拨开了云雾,望着他和裴恬。

    裴恬笑够了,双手捧着脸,看向陈挽月,笑意盈盈道:“姨,你说几何哥哥是不是活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想陈挽月开心一点。

    就好像,一切都没改变过一样。

    这回,陈挽月没有闪躲视线,那双有些空的眼眸终于染上情绪:“确实活该。”

    裴恬眯眼笑,冲陆池舟得意一挑眉,却在对上男人视线时,骇了下。

    那双丹凤眼很黑,深得一眼望不到低,直直看着她,带着让她承受不住的重量。

    裴恬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盯我干什么?”她又幸灾乐祸地笑,“牙酸麻了?”

    “是啊,你要怎么对哥哥负责?”陆池舟故意咬重“哥哥”二字,听得裴恬满身疙瘩。

    就这么被陈挽月和李阿姨看着,陆池舟还能『骚』得起来。

    裴恬:“你就是活该!”

    这样『插』科打诨了会,氛围倒好了很多。

    李阿姨忙着去做午饭,陈挽月冲裴恬道:“我去帮忙,你和几何随便逛。”

    裴恬乖巧点头,手心却悄悄握紧成拳。

    她能看出陈挽月见她时的局促,眉目间,尽是强撑出来的平静。

    客厅重回安静。

    裴恬看了眼关起的厨房门,“带我四处走走吧。”

    似早料到她的想法,陆池舟问:“上去坐坐?”

    “嗯。”

    裴恬跟着上了楼,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整栋房子除了墙面和家具的翻新,装修和陈设都没有大的变化。

    就像是,刻意拉住时光的罅隙。

    裴恬一路光在走神,不自主跟着陆池舟进了房门。

    她细细打量着周围。

    深蓝『色』的墙纸,书架上成排的外文名着,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机械模型。都是少年陆池舟的最爱。

    和几年前别无二致。就像是,他并未离开过。

    裴恬目光从书架,移到书桌,看到上面伫立的棉花娃娃,顿住。

    那个棉花娃娃,不是别人,正是她。也是十五岁时,陆池舟送给她的。

    只不过在那之后,陆池舟就走了。

    骤多回忆涌现,裴恬闭了闭眼,翻滚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勉强压下去。

    再出声时,声音已有些哑,“你……”结果下一秒,看清陆池舟的动作,裴恬差点咬到舌头,“干,干什么呢?”

    其实,陆池舟也没干什么。

    只不过是脱下了马甲,此时正在松衬衫领口而已。

    而她自己,莫名其妙就跟人来了卧室。

    孤男寡女的。

    说话的同时,陆池舟又松开了颗纽扣,『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他锁骨平直,蜿蜒到肩线,肤『色』又白。裴恬难以自控地,瞟了一眼又一眼。

    陆池舟的手还欲往下,似乎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看向她,状似提醒:“我换衣服。”

    裴恬偷瞄的视线还没收回,被抓了个正着,顿时有些炸『毛』,“你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

    “而且…换衣服喊我上来干什么?!”

    陆池舟平静地解开第三颗纽扣,匀称的肌理顺着衣间的缝隙往下,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回家换件衣服,不很正常吗?”他歪头,似笑非笑的样子,“倒是你,为什么…”

    “还盯着我看?”

    “有人要脱,我为什么不看?”裴恬强自镇定,原本还飘忽的视线定格,直勾勾盯着陆池舟的动作,“你继续。”

    天高任尔『骚』,她怕算她输。

    话毕,裴恬懒洋洋抱臂,靠在桌沿边,抬着下巴观赏。

    陆池舟解纽扣的手微顿,一秒后,又继续下移。

    他便是连指甲都清透光滑,如玉指节缠绕浅『色』纽扣,动作慢条斯理。偏偏面无表情,瞳孔漆黑如墨地看着她。

    屋内尤其安静。遮光窗帘拉到一半,外面不甚明艳的光线透进,整个房间半明半暗。

    分开的衬衫虚虚掩在男人肌理,劲瘦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裴恬不自觉蜷起了沁满汗『液』的手,但眼睛却似沾了胶水般,怎么也移不开。

    到底几块腹肌?一、二、三……

    直至最后一颗纽扣解开。

    男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更慢了,指节放在衬衫边缘,“还看?”

    像是突然被敲醒。

    裴恬终于,后知后觉地,耳后根发烫。

    眼看着陆池舟动了动手,衬衣就要全部脱下,裴恬心快得要跳出来,她连忙捂住眼,“你还真脱啊!!!”

    总算绷不住了。

    陆池舟失笑,臂弯捞起要换上的卫衣,进了浴室。

    却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长吁一口气,『揉』了把泛红的耳根。

    -

    等到陆池舟关上浴室门,裴恬才放下捂住眼睛的手。

    到这时,脸颊才开始,涨红,发烫。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

    裴恬发懵地坐在桌前,又看见桌上的棉花娃娃,拿了过来。

    娃娃是她十五岁的模样,还穿着初中毕业汇演时的舞裙,也是陆池舟回赠她的毕业礼物。

    至于为什么会重回他手上。

    裴恬忆起,陆池舟走前,拿他自己的换了这个。

    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却是坏了个彻底,走也不走干净,留下个娃娃天天放她面前碍眼。

    浴室门突然被打开,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停在她背后。

    裴恬没有回头,她把娃娃抱在怀里,声音很低:“我要把它带走。”

    “不行。”陆池舟不带一丝犹豫。

    裴恬重重呼一口气,咽下所有的闷气,“它本来就是我的!”

    “但是拿我自己换来的。”陆池舟微微俯身,直视她眼,笑容温和:“你也同意了。”

    “我换回来!”

    陆池舟笑了,轻声吐出两个字:“不换。”

    裴恬气得脸都红了,“你凭什么不换?”

    陆池舟从她手里抽回娃娃,指尖轻抚娃娃憨态可掬的面颊,再抬眼时,眼眸深不见底地望着她:“凭她现在是我的。”

    裴恬被看得呼吸一窒,张了张唇,干巴巴道:“这不行。”

    陆池舟拖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他抱着娃娃,姿态闲散地靠着,“怎么?”

    裴恬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那么个不那么蹩脚的理由。

    “我未来男朋友知道,会不高兴。”她说:“你懂吧?就好像你未来女朋友知道……”

    “我不懂。”话未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陆池舟说话时,总会带着点懒洋洋的尾调,这些年来,一直未变。但这声,腔调陡然转厉,听在耳边泛着料峭的寒。

    裴恬一愣,眨了眨眼,看见陆池舟面上散了笑意,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捏着娃娃的脸蛋。

    修长指尖突然用了力,拉着娃娃的脸往外扯。

    嘶。

    看着自己模样的脸被人这么不留情地□□,裴恬心疼道:“你干什么啊?”

    陆池舟不说话,完全拒绝交谈的态度。

    裴恬:“你生气了?”

    陆池舟紧抿着唇,细碎额发挡住了眼眸,依旧不吭声。

    裴恬根本没琢磨到他生气的点。

    想到他说的“我不懂”,裴恬一皱眉,顿时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不懂。

    说明他不能理解,不能共情,说明他找不到女朋友。

    而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又绕回来了。因为她曾捆绑他做了十几年的童养婿,一般女孩子,估计都在意这个。

    回过神来,裴恬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陆池舟骤然抬起头,手上动作也停了。

    “找不到女朋友有我的原因。”裴恬道:“但现在你不说,我不说,大家也不会说,以前那档子事也就过去了。”

    陆池舟定定看着她,突然笑了,只是眼里并没几分温度。

    “过不去。”

    裴恬一愣,只觉被其看得头皮发麻,又听陆池舟一字一顿道:“你轻飘飘一句过去了,就能弥补吗?”

    “那要…怎么办?”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赖上了,裴恬心中尖叫鸡直打鸣。

    “要对我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