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近你在逃公主

槐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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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记忆门前雕梁画壁,led灯条缠绕檐壁,亮如白昼。

    轿车刚停下,便有门童过来开车门。

    初秋的傍晚黑得很早,晚风习习,凉入心脾。

    纪臣候在门口,不住搓着手,看见陆池舟下车,连忙迎了上去,殷勤道:“陆总,总算等到您了。”

    他落后陆池舟半步,斟酌着语气,“您…”

    陆池舟脚步不停,“进去说。”

    “是是是。”

    门两边的旗袍小姐展开大门,笑容清甜喊着“欢迎光临。”

    会所的内部金碧辉煌,极尽奢华。走到每个路口,都有面容姣好的旗袍小姐躬身指引。

    纪臣跟在陆池舟身后,一时辨不出男人的态度。

    现今陆氏表面风平浪静,内部早已动『荡』不堪。

    陆老爷子昏『迷』不醒,陆枫能力不足,陆池舟锋芒毕『露』。不少股东观望不前。

    正是拉拢人心之时,纪臣身为中间人帮着牵线,现动作大了,瞒不住上头。

    这不,陆枫亲自出了手,邀请陆池舟今晚赴宴。

    今日这一遭,是不是鸿门宴还未可知。

    “陆枫带了哪些人?”陆池舟声音淡淡。

    纪臣:“刘沛和王充。”

    陆池舟淡哂。

    纪臣没敢说话。

    谁都知道,这二人加上陆枫,曾为陆老爷子最为信任的得力下属,却也是背刺陆池舟的主要推手。

    曲廊幽深处,旗袍小姐打开木门,躬身迎客:“请。”

    陆池舟站在门口,往里环视一圈。

    居于主位的男人,正是陆枫。几年奢靡日子过下来,面『色』浮肿虚白,不复当年半分风采。

    “池舟来了。”陆枫打着招呼,面上笑意不变。

    陆池舟一来,居于副首的刘沛和王充当即起身,客气地将陆枫身旁另一个主位让给他。

    陆池舟理所应当地坐下,面上无半分寒暄的意味。

    纪臣居于下首,拂了把冷汗。

    “咱叔侄俩也好些年没见过了。”陆枫依然是笑,他抬手给陆池舟斟了满杯酒,“今儿怎么也要好好叙叙旧。”

    陆池舟笑了声,“不知我和叔叔,有什么旧好叙?”

    他伸出手指,似没拿稳般,碰倒了酒杯。酒水浸湿了桌布,留下圈水痕,酒红『色』的桌布瞬间变得深红,一滴滴顺着边沿滴上地板。

    陆枫倒也沉得住气,只挥手,让服务员处理狼藉。

    “不叙旧,那就说点现在的事?”陆枫抿了口酒,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医生和我说,爸最近的情况不太妙,身体各项体征逐渐衰弱,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陆池舟骤然抬眼,黑眸深得可怕,“你什么意思?”

    陆枫轻咂一口酒,笑得胸腔直颤。

    “叔叔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凑到陆池舟耳边,一字一句沙哑浑浊。

    “你要现在能收手,老爷子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餐饭的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没人知道陆枫在陆池舟的耳边说了什么。

    大门被推开,萧瑟秋风拂面,吹走了金陵记忆靡丽的香氛味。

    纪臣跟在陆池舟身后,心中翻山倒海。

    谁都知道,陆枫这么多年的猖狂,全都建立在老爷子在世的基础上。其一旦阖眼,遗嘱生效,陆池舟将是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但陆枫此番动作,竟是疯魔到,拿陆老爷子的命,赌陆池舟的良心。

    陆老爷子这些年的医生和『药』物,全都掌控在陆枫手中。如果陆池舟继续争权,他有一百种方式让其无声无息地出意外。

    到那时,哪将陆枫送进监狱,陆池舟也一辈子摆脱不了良心的谴责。

    这一招,阴毒又致命。

    “陆总。”纪臣看了眼陆池舟,试探道:“有几个陆氏的股东找上我,想私下见见您,”

    车泊在近前。

    “暂时不见。”

    纪臣听到陆池舟这样说。

    司机已经拉开车门。

    纪臣面『色』萧索,“那就这样了吗?”

    男人上车的动作不停,音『色』堪称薄凉:“可能吗?”

    男声隐没在冷风中,听得不太分明。

    纪臣怔在原地,脊背一片寒凉,看着轿车扬长而去,须臾不见影。

    杨执坐在副驾,能感觉到后座比来时更冰冷的温度。

    男人手肘撑着窗户,侧颜笼罩在一片暗『色』间。

    回国后,自家老板多了很多情绪。但这一瞬间,却恍如四年前那个孑然一身,黑暗不见光的青年。

    “陆总,是回兰汀吗?”司机打破了寂静。

    按照陆池舟的习惯,工作日会回公司旁的公寓;到周末,会回陆夫人在的兰汀。

    “嗯。”陆池舟应,头枕在后座椅,突然道:“明早八点,麻烦你来兰汀一趟。”

    司机一愣,连忙答:“好。”

    陆池舟吩咐事情从不多话,今天倒是难得多了句嘴。

    “来兰汀后,送我去明江。”

    杨执指尖顿住,耳朵动了动,又听后座声音带了些温度,“接人回家。”

    -

    又是周五深夜,本该是躺在被窝里嗑cp的绝美时光。

    但想到明天要“早起”,裴恬失了熬夜的兴趣,只在临睡前草草翻了翻微博。

    手机嗡动一声,显示有关注的博主发文。

    是[深不可测的江江]。他最近似乎有些emo,发的都是些青春伤痛文学。

    [姐姐今天又没理我。]

    [已经二十天零三个小时没见姐姐了。]

    [好在后天就能见了。]

    ……

    好家伙,这是受情伤了啊,怪不得最近都没产粮。

    裴恬默默看了过去,翻到下面的最新资讯,指尖一顿。

    有个不知名营销号爆料,江深和唐羽将低调进组电影《危险关系》,大ip改编,拥有众多原着粉。

    因为微博带的都是最近最火的男女演员,评论里一片谩骂,两家粉丝都上场,骂营销号溜粉蹭热度。

    看到唐羽,裴恬才忆起今天电梯里的见面。

    她拿过梳妆柜上的镜子,照了照。

    也不大众脸呀。

    为什么唐羽一副认识她的模样?

    裴恬皱了皱眉,没再多想,只找到许之漓的微信,问她:[江深和唐羽要演《危险关系》?]

    原着裴恬是看过的。女一号风情万种,亦正亦邪,是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角『色』。私心里,裴恬觉得周以晴特别适合。

    但这么大的ip,裴恬也自觉没什么希望。

    许之漓正在外省拍戏,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消息回得很慢。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男主定了,确实是江深。]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大概是觉得打字太烦,许之漓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才下戏,大半夜的,好冷呀。”许之漓嘟囔着,不难听出其声音的颤抖。

    裴恬连忙叮嘱:“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又提出:“我给你织条围巾过冬?”

    “好哦!!!”许之漓弯唇笑,“我们恬妹怎么什么都会。”

    裴恬抿唇笑,“一般般会啦。”

    毕竟,当初那个棉花娃娃那么难做,她也做得像模像样。

    许之漓:“后天我要回京城,和我们恬妹贴贴。”

    两人天南地北侃了会,才回归正题。

    许之漓说:“女一号的人选其实还没定,这么大一个ip谁都想试试,唐羽团队可谓是势在必得。”

    唐羽的模样,过于干瘦,五官也不够精致,裴恬下意识答:“她不适合。”

    许之漓啧了声,“娱乐圈哪有什么适不适合?资本要她上,屎都能说成香的。”

    “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许之漓说。

    “嗯?”

    “我拿到了《危险关系》女三号的试镜机会,这次回京城就是为这事。”

    裴恬惊喜极了,“真的呀?!”

    许之漓在圈中『摸』爬滚打两年,从尸体到龙套,再到网剧的女n,这是头一回接触这么好的剧本。

    “没错。”许之漓压抑着兴奋,“而且这次,我听说周以晴要来试镜女二号。”

    “后天吗?”裴恬只差尖叫了,“江深会在吗?我要来看!!!”

    “又不是正式出演,江深怎么会在?”许之漓有些醋了,“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看他们?”

    裴恬完全被二人可能再次合作冲昏了头脑,这会子只顾着说好话了,软声道:“我都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宝啦……”

    许之漓根本受不住她模样,“好了好了,就知道撒娇。”

    “怎么不去和你那小童养婿撒撒娇,让他昏了头,最好一掷千金请江深和周以晴合作一部电影,你可以嗑个够。”

    听到这话,裴恬还认真思考了下可能『性』。

    想到陆池舟可能的表现,打了个寒颤。

    “呵呵。”裴恬冷笑,“那他孔雀尾巴可不要翘上天。”

    这夜,裴恬没睡好。

    睡前思绪过多,做了很多梦。

    闹钟在第二天早晨八点准时响起。

    她『揉』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撑起身子,想仔细回忆,梦中的场景却是一个也记不出来,最终无奈放弃。

    裴恬懒洋洋迈步下床,选衣服,化妆。一个精致名媛,就该从早上开始卷死那些睡懒觉的女人。

    裴恬里头穿了件大红『色』吊带,外头套了件白『色』针织衫,浓密黑卷发扎成高马尾。

    做完这一切,刚好是九点。

    裴恬迈着轻盈的步伐下楼梯。

    走到一半,想起程瑾总教训她没个正型,裴恬戏瘾一上来,准备来个闪亮登场。

    她将两手放在身侧,揪起翩飞的红『色』裙摆。

    又踮起脚尖,故意学着迪士尼公主的姿态,边迈着碎步,边转着圈,一步三回首地从楼梯上蹁跹而下。

    裴恬跟着苏念念学过几年芭蕾,做起这些动作,有模有样。

    至少她自己沉醉其中。

    跳到最后一阶时,裴恬甚至半蹲下,低首行了个公主礼,同时骄矜地伸出手臂,“迪士尼在逃公主恬前来报道。”

    裴恬等着程瑾或是裴言之,或是任何一个人来接住她的手捧个人场。

    半晌,没有动静。

    她动了动指尖,强调一句:“还不快来接着本公主?”

    有人缓步走近。

    脚步落在厚实的地毯上,静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裴恬以为是程瑾,毕竟大早上,她在的可能『性』最大。

    但下一秒,她的指尖被坚硬指骨握住。明明是冰凉的体温,却瞬间带起整只手臂的酥麻。

    裴恬一愣,下意识觉得不对,刚抬头,那只手已经破开她指尖,直至十指相扣。

    她想挣动,却被握得更紧,整只手都被包在掌心,不见天日。

    看清来人,裴恬脸都红了,支吾了半天,“怎,怎么是你啊?!”

    陆池舟低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女孩的手,这些年也没长大多少。依旧是一手就能丈量掌控的大小。

    仿佛握住了,就跑不掉。

    “不是我。”陆池舟淡淡答,又倏地转了语调,尾音绵长:“公主的手就没人接了。”

    裴恬:?

    她环视自家客厅。

    没人。

    只有他。

    所以,为什么陆池舟入她家如进无人之境。

    “作为唯一的观众。”陆池舟慢悠悠道:“我自然尽力要配合公主的表演。”

    裴恬默了会,硬生生从其语气中读出“我也不想的,但这里只有我,没办法只能我上”的耐人寻味。

    电光火石般,她突然就回忆起自己昨晚的梦。

    概括起来,应该叫——

    一只公孔雀的进化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