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沈毅风

树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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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过完后,加上赵炎,四人一块回到京北,作为贺昇的好哥们,不敢联系本人的,统统骚扰上他。

    之前网上有种情侣,心血来潮搞个结婚证假图,在朋友圈瞎炫一波,过两天又搞分手。

    手机上一天十好几个消息,全是来打探贺昇是不是真结婚了的,还是P图P着玩。

    但这俩是真结,被问得多了,他都想骂人,骂骂咧咧发个朋友圈:【结婚证是真的,再问拉黑。】

    这才消停一点。

    大四开学后,大家要么考研,要不给四年学业收个尾,收拾铺盖跑去实习。

    沈毅风在外头租了个房子自己住,贺昇交换到国外攻读一年,等人回来后,沈毅风也偶尔拉他一块过去做个伴。

    当然,也就于澄不在的时候,贺昇才会搭理他一下。

    前几天五一假期的时候,赵一钱把玩得好的一帮人拉了个大群,商量着来个毕业旅行的事,于澄也把课修得差不多了,跟他们一起,准备一块去自驾318川藏线,从四川出发,一路进藏。

    京北的出发一波,留在苏省的一块从南城走,祁原带着齐荚走厦门直接过去,大家到那边下飞机再一块去租车,找个专业的人带队。

    这点子一出,都觉得不错,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这天周末,为了庆祝实习工作顺利结束,沈毅风决定请这俩超级富二代一块出来喝酒。

    清吧邻近大学城,气氛舒缓,是个适合三俩朋友聊天小坐的场合,灯光半明半昧地打在头顶,吧台前酒杯折射光线。

    于澄有事脱不开身,得迟一会到,贺昇靠在角落里,左手无聊地捋着头发,右手在手机上翻看微信消息。

    “哟,还有妹妹给你发小作文呢。”沈毅风瞄一眼,打趣他。

    “嗯。”贺昇淡淡应了声。

    “挺好奇。”沈毅风拉着椅子靠过去:“你俩领完证,你们那些追求者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贺昇单脚搭在高脚椅上,懒懒地支肘往旁边靠,抬起眼:“前两天于澄微信上有个弟弟问她什么时候离婚,这算不算变化?”

    以前最多问一句分没分,现在问离不离。

    变化真的挺大。

    “离婚?”一句话出来,沈毅风直接笑岔气了,简直不敢相信,整个歪倒在椅子上半天都停不下来:“这他妈连离婚都开始想上了,变化够大的。”

    “嗯。”贺昇漫不经心地扯下嘴角:“变化真大。”

    “哪边的弟弟啊,这么猛?”沈毅风是真好奇,咧得嘴角都合不拢。

    “不知道。”贺昇眼睫稍垂,单手托腮,神情清冷地回忆着:“备注名字就是,弟弟。”

    这两个字的备注,于澄那天顺手在列表搜索栏搜了下,一口气出来二十几个,这要是养鱼,鱼塘都得塞不下。

    关键于澄自己压根不记得什么时候加的,那么多弟弟脑子里也对不上谁是谁。

    “要不你俩回头再搜个哥哥试试?”沈毅风冲他不正经地挑眉,纯好奇,又带着点煽风点火的意思。

    “搜了。”贺昇开口回他。

    “然后呢?”

    他浑不正经地笑一下:“也他妈出来一排。”

    一大排。

    “操,还真有啊。”沈毅风笑得直不起腰,激动地拍着桌面:“我他妈要笑死了,靠,我真服了。”

    “……”

    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样,贺昇低下头都懒得再搭理。

    头顶音乐缓缓播放,布鲁斯的微醺感弥漫整个酒吧,微妙又暧昧。

    等沈毅风缓过劲来,就闻见周边飘过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呛得人鼻子发痒。

    这味道他熟,他前前女友也喷。

    吧台边缘靠过来一个金发熟女,大耳环烟熏妆,眼神直直黏在贺昇身上:“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

    听见声音,贺昇偏过头,淡淡地看了眼,又收回视线,维持的还是跟沈毅风聊天的姿态。

    也不管对面的人想不想搭理,金发女顺势往前靠,挨着他,眼神朝他看,嘴里却喊着调酒师:“来杯马天尼。”

    马天尼,有名的失身酒。

    “……”贺昇终于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没钱。”

    金发女略一挑眉,眼神瞟向他衣角上的小logo,这个牌子单件都得四位数起,她笑了:“没关系,你请客,我付钱。”

    眼神里都是赤.裸裸地想要拿下他。

    “这多不好意思。”贺昇弯起唇角,边说边抬起左手,无名指带着枚银戒,眼神又看向沈毅风:“让他请,他单身。”

    “只想让你请。”金发女看都没看沈毅风一眼,舔舔下唇,直接把话说开:“我不介意OneNightStand。”

    OneNightStand,一夜情。

    见贺昇不理睬,她拿过刚推过来的酒,举杯:“怕什么,你老婆又不知道。”

    她顿了顿,往前趴,把身材凹出来,还挺辣,极具暗示地开口:“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试,玩什么都可以。”

    沈毅风见这场景直叹气,不得不说,这女的是真的很懂大部分已婚男人的想法。

    一夜关系,用不着负责,爽完之后各走各的,大家普遍也都不会拒绝这么一场艳遇。

    他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两人在一块玩这么多年,他也发现贺昇身上是真的有点东西,有吸引异性的一些特质。

    比如从高中那会两人穿着校服出去,就有二十多岁的女的过来勾搭。

    一口一个弟弟,但想干的不是正经姐姐该干的事。

    看着金发女锲而不舍地继续跟贺昇交谈,沈毅风好整以暇地翻着手机,从Q.Q相册里翻出一张,高一时偷拍贺昇的照片。

    七年前了,像素跟这会比模糊很多,教室里贺昇穿着附中的校服外套,整个人埋进臂弯里,就露出一点眉眼,还有那一头被陈宏书扯着不知道骂了多少回的蓝发。

    对,就是蓝头发。

    他初中就在附中初中部上的,直接升考的高中部,贺昇一直到上学期快上一半的时候才转来,第一天就在全校出了名。

    被陈宏书领着进教室的时候,贺昇身上还穿着京北实验高中红黑色的校服,一看就知道转学过来的有多匆忙,连身衣服都来不及换。

    那场景他还记得,贺昇出名不是因为成绩,那会还没考试,是因为这人是顶着那一头蓝头发来的,染得蓝是天蓝,特二次元的那一种,不漂到九度十度,都染不出这个色。

    往人堆里一站,特扎眼。

    新同学脸上压着黑色棒球帽,头发藏的严严实实,单手拎着挎包杵大门口,陈宏书让他介绍下自己,他直接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两个字——

    【贺昇。】

    这就算是介绍了,一句话都懒得多讲。

    加上他下巴上当时有伤,见他的第一秒,沈毅风就判定这人是个刺头,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从京北被安排匆匆转来南城的。

    有同学转来,得先安排个座位,附中每次大考过后会调整,当时班里座位已经固定了,下次调得是期中考过后,全班就剩他身边还有个空座。

    讲台前,陈宏书巡视一圈,手指一抬,就把“刺头”新同学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沈毅风:“……”

    新同学眼都没眨一下,拎着包直直朝他走过去。

    这让脑子慢半拍的沈毅风产生一种,就算陈宏书给他指的是垃圾桶,他都能面不改色坐过去的错觉。

    新同学走到桌子前,挎包一撂,抬脚勾过板凳就直接坐了下来,过程中两人视线对上了那么一瞬间,沈毅风刚对上就假装别过眼。

    靠,他好怕新同学直接给他一拳。

    安排好转校生后,陈宏书叮嘱两句直接走人,贺昇靠在后黑板上摘下棒球帽,伸手随意地捋两把。

    数学老师正在前头讲课,瞧见后明显愣住,紧接着又不动声色地继续讲题,假装没看着。

    沈毅风直接看傻眼了。

    “那个,你这头发……”他主动开口,如果同桌不是刺头那很好,万一真是个刺头,他更得提前打好关系。

    “噢,染的。”新同桌淡淡回一句。

    “……我知道。”沈毅风开口:“我意思是,我们学校不给染头,特别是,这种颜色。”

    “嗯,全国高中都不给染。”贺昇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那你还染?”

    “没什么,气气家里人。”

    “哦哦。”沈毅风一下子就懂了,叛逆少年,很正常。

    他又说:“那你要不要回头去染回来,每周升旗仪式都得仪容仪表检查,附中管的很严,陈宏书没事就过来转,被逮着就得骂。”

    “陈宏书是谁?”贺昇又问。

    “就刚刚那个送你过来的。”

    “哦。”

    “那你要不要染回来?下午下课我可以陪你去门口那理发店搞一下,估计晚自习之前能回来。”沈毅风是真热情。

    “不染。”贺昇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嗯?”

    “刚染,再染伤头发。”

    “……”

    伤头发。

    这他妈说的好有道理啊。

    结束这场谈话后,新同学撩起眼朝门口看了眼,紧接着低下头,一手扯着领口的拉链头把下巴往里缩,一手放到桌底下玩手机。

    教室里全是唰唰的动笔声,沈毅风看得直咂舌,这人知不知道附中本部有多卷啊,还玩手机,服了。

    他这新同桌有点学渣的样子。

    仅仅只用一天,全校就传遍了。

    高一转来个新生,蓝头发,长贼帅,上第一节课手机就被老师没收了。

    当天晚自习,陈宏书就晃悠到了他们班,万花丛中一点蓝,他一眼就瞟见了那个蓝脑袋,紧接着推开门,把贺昇拉出去谈话。

    沈毅风停下手里的笔竖起耳朵听。

    因为是新同学,陈宏书难得的愿意理解,觉得刚来第一天不知道校规校纪很正常,所以语气态度还算柔和。

    他的新同桌端端正正地站在那,眼皮耷拉着,看着挺乖,但经过半天相处,沈毅风一眼就瞧出他这新同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的同桌依旧是顶着这头蓝毛来上的学。

    之后的两星期,只要上课,贺昇就是低头玩手机,课间没事就是趴着睡觉。

    没几天就是期中考试,看着同桌依旧我行我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散样,沈毅风都能想到他们班是怎么被他一个人,从年级平均分前三的位置拉到倒数的。

    附中的期中考试座位,从一班第一个座位开始排,贺昇是新转来的,所以坐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看着他的同桌临考前只准备了一支黑笔,沈毅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觉得该提醒两句。

    “那个,你要不要多准备点文具,我这有多的,可以借给你。”

    “不用,谢了。”贺昇伸出腿把板凳踢到座位前放好,捏着那支笔转头就上了五楼。

    看着同桌高瘦潇洒的背影,沈毅风怀疑这逼是不是准备只写个名字,再睡个两小时,交白卷。

    没救了,真没救了。

    等到考完试后,贺昇从五楼下来,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坐下来就是趴下睡觉。

    看着班里同学交头接耳地讨论刚才的试卷,他合理怀疑,他的同桌白天上学,晚上就去酒吧857,那头蓝毛也不是为了气家里,而是为了方便蹦迪。

    要不然正常人怎么能天天困成这个样子。

    但这个想法没持续几天就被打破了,因为期中考试下来了,他站在成绩单前,感觉自己眼瞎了。

    年级第一一直都在他们班,这次的年级第一也在他们班,但换了个名字,叫贺昇。

    妈的,贺昇。

    他同桌。

    紧挨着的两个名次分数直接断层,拉他们班前年级第一二十多分。

    凭借一己之力,把班级平均分拉到年级第一。

    直接从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位置飞到第一考场第一个位置,一战成名。

    这下又传开了,那个新转来的蓝毛,不仅一张脸血帅,还是个学霸。

    看着桌面上摊着的分数不同的两张试卷,沈毅风怎么着都想不通,问:“你上课不是天天玩手机吗,没见你听过啊,怎么考的你?”

    “谁告诉你我玩手机的。”贺昇视线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那你在干嘛?”

    “在刷题。”

    沈毅风这下是真感觉自己眼瞎了:“?”

    “你们学的这个我之前自学过了,进度太简单。”他口吻平淡地叙述事实:“跟着听课太浪费时间,所以改在手机上刷题,我刚去买了些题册,以后不用在手机上刷了。”

    沈毅风:“......”

    靠,原来他同桌真的是学霸。

    不仅是期中这一次,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贺昇依旧是第一,成绩依旧是断层。

    教室里重新排座位,贺昇选择自己坐,沈毅风一下子失去了这个同桌,心里还觉得有点舍不得。

    知行楼下的红榜换了人,贴上去的那张照片是陈宏书拉着贺昇拍的,蓝头发刚被带去剪掉不久,陈宏书全程陪同,监督着tony给贺昇剪成了个标准的板寸才肯罢休。

    发型变得惨不忍睹,但他的前任同桌颜值一点都没受影响,挂在红榜上还是血帅。

    就在换完红榜的当天下午,班主任通知他和贺昇,去办公室填参加作文比赛的资料。

    他是语文课代表,作文还成,贺昇又是难得不偏科的全能学霸,正好一块参加。

    填完资料后,两人把报名表交给语文老师过目,没问题了,又一块往教室走。

    冬日的南城干燥,梧桐枝桠光秃秃的站在一旁,日光在头顶照着也觉得干冷。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见门是关上的,沈毅风自然而然地伸手推,皱眉推了半天纹丝不动。

    又推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教室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差生有明争暗斗,好生里面也有,附中尖子班的小团体很严重,基本都是几个几个抱团,平时互不干扰。

    贺昇一个新转来的,连着两次考试都拿第一,还直接换到知行楼红榜上,不少人看他不爽蛮久了,尤其是前年级第一,这事他略知一二。

    那会他不清楚贺昇是什么想法,反正在敲两下门后,里面还是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直接一把火蹿到头顶。

    沈毅风走到走廊边,猛地敲玻璃窗,打算直接给玩得好的几个人使眼色,让他们开个门。

    里面的人见沈毅风也在外头,犹豫几下后正准备起身,门那边就传来“嘭——!”地一声响。

    沈毅风惊恐地回过头看,他的前任同桌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正抬腿一脚一脚地踹那个门。

    “嘭!”

    “嘭!嘭!!”

    几声巨响吵得隔壁教室里的学生都把头从玻璃窗那探出来,一整条走廊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围观的人群。

    在贺昇又踹一脚后,门锁松动,卡着墙缝那边的细小石子乱飞,扬起一片沙尘,掉下来一地的石沙碎屑,整个门都开始不稳固。

    教室里的人大气不敢出,发愣地坐在位置上看门从外侧一下下被踹得凹进来,带着黑板上挂着的时钟都被震得摇摇晃晃。

    “别踹啊,有人开门了!”沈毅风连忙过去拉,但贺昇压根不听他的。

    最后一脚踹下去,整扇门应声倒地,轰隆隆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哐——!”地一声砸在讲台上。

    前排同学被吓得抱头尖叫,铁皮讲台被砸得凹陷下去一大块,放置在里面的电脑屏幕被挤压,应声破裂,摆放的物体砸落,粉笔被砸的噼里啪啦地洒一地,四处滚散。

    一片狼藉。

    短暂的惊慌过后,全班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因为紧张而呼吸加重,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昇,看他眼神淡漠地抬脚,踩着那扇门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程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带头的那个人坐在座位上心跳如擂。

    他回过头,见贺昇坐在座位上下巴微抬,眼皮薄而锋利,手里悠闲地转着支笔,也在朝他看。

    对视上的那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