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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一道深渊,深不可测,不能见底,黑暗得令人绝望。
在深渊上方,有一道光,它微微发亮,从狭小的缝隙里钻进来,这或许、应该是黎明的微光。
这是一个孤独者内心的独白:
这到底是哪儿?
暗无天日的绝望深渊?
又或是一座看不到希望的牢笼?
我被关在这儿多久呢?
一秒、两秒、三秒……1万、2万、10万秒……时间太久,数字越来越大,数据乱了,想不起来到底数了多少。
干脆我不再记录时间、天数,开始习惯将目光聚焦在头顶,单纯的数数,数到4万秒,又重新来过。
头顶上方那儿有一道缝隙,每当数到第4万秒时,缝隙里就会透过一道微弱的光。
每天如此,数数和期待,那道微光是我唯一的希望,也许那里有能出去的地方。
无时无刻,我渴望着自由!
很可惜,我不能动,因为我陷入一个怪异的状态。
我仿佛除了“自我”的存在和视线的感官,可能整个人已经瘫痪,又或者已经根本没有躯体存在。
除了视线,我已经没有任何感官。
刚开始,我还在思考,这到底是谁的阴谋将我囚禁在此。
可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黑暗半精灵混血儿奴隶,根本不值得被人如此图谋不轨。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肉体已经死去,不知饥饿、不知疲惫,只剩下灵魂苟活。
这个封闭我自由的地方,是一座灵魂的牢笼。
记忆里传说,有擅长玩弄灵魂的巫师,他们最喜欢收集灵魂,将其吞噬壮大自身,又或者利用巫术制成邪恶的法器。
巫师,传说中邪恶的存在,他们是罪恶的象征。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记忆开始渐渐复苏。
我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弗洛。
……
弗洛是一个人族与黑暗精灵结合的混血儿,同时他也是一个骑士贵族的奴隶。
记忆里的骑士大人,是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
他跟着她长大,骑士大人将其抚养成人。
黑暗精灵的血统,给了弗洛华丽的容颜,也给他带来了不幸的人生。
这种黑暗血统,注定是见不得光。
想来,他应该已经死去,被黑暗仲裁者无情抹杀。
………
那是一个温暖的下午,黄昏下的贵族庄园仍旧美丽。
这是骑士大人的领地。
从出生起,弗洛就待在骑士大人身边。
这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未曾虐待过弗洛,反而一直教导他如何成为一正直的个人。
在骑士大人的言传身教之下,弗洛学会:名誉、礼仪、谦卑、坚毅、忠诚、骄傲、虔诚的骑士精神。
骑士大人寄予希望弗洛能成为一个具有骑士精神的人,或许将具备黑暗精灵血统的混血儿培养成为一个正直的骑士,是她的最终目的。
弗洛也未曾让骑士大人失望,十六岁那年,他通过了预备役骑士的考核,成为了一名预备骑士。
他记忆中最后的片段:
骑士大人给他了举行了隆重的践行礼,那也是他的成人礼。
礼物是一柄骑士大剑,骑士大人告诉他就是用这柄大剑亲手杀死了一位黑暗精灵强者,她也因为这卓越的功勋跻身贵族的阶层,被教廷封赏了领地。
回想起骑士大人说这事时眼中露出的仇恨目光,弗洛至今难以忘怀。
他从未见过这个温柔的女人如此一反常态,在她并不强壮反而生得娇小的身型中竟然散发出暴烈的气息。
那种恨意,是永远无法释怀、原谅的仇恨。
弗洛不明白既然骑士大人如此仇恨黑暗精灵,为何又如此对他那么好。
他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相比其他凄惨的奴隶,他是幸运的,因为骑士大人对他真的不一样。
有时候,弗洛也在暗自幻想:如果,如果骑士大人是他的母亲,该有多好!
然而,令人悲痛的是骑士大人对他的背叛。
他的身份被发现了,黑暗精灵的混血儿身份被人揭发,并且上报了给了教廷。
他的身份除了骑士大人知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得知。
因为他长得和人族没有任何区别,他没有黑暗精灵的一头黑发,他没有黑暗精灵尖尖的耳朵,更没有黑暗精灵的黑色瞳孔,甚至体内更无黑暗气息的痕迹。
他有一头飘逸的金发,蓝色的瞳孔,俊俏的人族容颜,相比那些平庸的奴隶人族,他更像一个拥有高贵血统的贵族。
揭发身份的后果,面对弗洛的就是无尽的猎杀。
教廷的黑暗仲裁者,为钱财不择手段的赏金猎人、组团的佣兵接踵而至,为了所谓的正义、功勋、金钱……这些人手段残忍,利用弗洛的善良,将其引入圈套。
这一切,弗洛并不知道,他还在为了践行自己的骑士精神,兴奋满满的准备去完成守护任务。
在途中,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弗洛在后知后觉中死去。
若不是因为那个将匕首插入他胸口的女孩一句话:“肮脏的黑暗精灵,去死吧!”
他才反应过来身份已经暴露,原来那位骑士大人已经将他出卖。
黑暗精灵混血儿的身份,是骑大人亲口告诉他的啊……
弗洛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骑士大人为什么如此对待他?
是仇恨?
那种暴烈的仇恨,对吗?
那个具备骑士精神的骑士大人,她的心灵难道已经扭曲了吗?
弗洛不是单纯的傻瓜,在骑士大人的培养之下,反而颇具智慧。
骑士大人对于他的培养,绝对是尽心尽力的,亲手传授他家传斗气、圣堂战技,那些都是旁人想到不敢想的奢望。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仇恨,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
给了一个人希望,又将更大的绝望赋予,这是魔鬼才能做出的事情。
为了复仇,骑士大人真是处心积虑。
她难道不知我还是一个孩子吗?
一个在她身边整整待了十六年的孩子,即便是仇恨,又为何给予那么多的“爱”?
弗洛深知在世人眼中,黑暗精灵是邪恶的存在。
可他,真的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比起某些人,更像一个人。
他秉着骑士精神为人,信奉正义,心向光明,他是一个执着的光明神信徒。
曾经,他也崇拜《光明圣经》里的信条。
他觉得光明神是一个无私的神祇,带给了这个世间“爱”和“希望”,还有温暖的光。
他在这座灵魂牢笼里,祈祷了一万遍《光明圣经》,听老信徒说,当人念足一万遍《光明圣经》,光明神能聆听到信徒的诉求。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骗人的,老信徒骗了他,这个传播光明神信仰的传教士是个十足的大骗子!
这世间有没有神,弗洛不得而知。
然而那些《光明圣经》里的信条,弗洛却从未在世人身上真正感知过。
世人身披着伪装,那些所谓的“好人”其实比坏人更坏,有的坏人写在脸上反而更好防备,有的好人写在脸上却防不胜防,心里却是黑暗、肮脏、邪恶……
就比如那些为了教廷任务的黑暗仲裁者、赏金猎人、佣兵,都渴望他的死能换来利益。
他们得逞了,往后在世人口中传播的应该是正义的赞颂,他们的行为将被游吟诗人编成诗歌流传。
弗洛不甘心的是:
我一直践行着骑士精神,我想做一个人,从未做恶,为何我要为这一切去承后果?
就因为我黑暗精灵混血儿的身份吗?
如果能有来生,弗洛希望自己真的能做一些恶事来,将这些岸貌道然的虚伪之人全部抹杀,让他们的灵魂去地狱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