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京营营啸(二合一)

种十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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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丰台京营住宅。

    李进忠正在吃饭,有人敲门。

    李进祥开了门。

    只见赵四和刘钊风风火火的跑来。

    “怎么头上都冒汗了,”

    李进忠皱眉道。

    现在这两人都是他麾下的什长。

    有时候还是太毛躁啊。

    “百总,你可得为我等做主啊,”

    刘钊都带着哭音了。

    ‘球的,能有点出息吗,哭什么,’

    李进忠一瞪眼。

    他麾下都是大好男儿,这两个眼泪汪汪的作甚。

    ‘百总,你不知道,咱们十多亩的军田都让人吞了,都不是自己的了,’

    高大的赵四也是眼中含泪。

    “什么,怎么可能,”

    李进忠也惊了。

    虽然地也就是十多亩,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田亩,而且是京郊,一亩怎么也得值个三四两银子呢。

    “这是真的,当初有旧军的一个游击上门说租下田亩耕种,我等不在家,家里人都是替我等允了,结果,前几日有兄弟去找那个游击,那人说,我等是将田亩发卖他们了,不是租给他,现在和我等没关系了。”

    赵四眼睛喷火。

    “这不能够,那就是我等的啊,当初都是租约。”

    李进忠还是不信,租的就是租的,怎么可能是卖出去的。

    ‘百总,我和赵四去了那个游击那里,上面有我等的按下的手印,我回家去问了,我家二哥不识字,人家让他按手印他就按了,这个畜生是坑了我等啊,’

    刘钊眼睛都红了,他是憋屈的。

    “那怎么办,当时俺也是按的手印,俺也不识字啊,”

    一旁的李进祥已经傻了。

    当时他也听话的按了手印。

    李进祥等人现在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就是利用大军出征,他们这些识字的军卒不在家的空当里,使了手段诓骗他们不识字的家眷。

    “有多少人上当了,”

    李进忠愤怒起身。

    “好多,俺估摸怎么也得几百人,可能过千,”

    赵四道。

    “走,去看看去,”

    李进忠带着几个人快步走出家门。

    ...

    刘之虞正在大帐内忙碌。

    骑军出征后,钱粮兵甲支出大批,他在统合,还得尽快补充。

    他是尽可能的节约银钱,做好京营的大管家。

    “刘大人,很多军卒在大营中闹起来,他们聚集起来要去旧军争斗呢,”

    一个吏员慌忙进来。

    刘之虞皱眉,什么情况。

    军卒聚集,这是营啸吗,新军没有出现的事情。

    怎么就闹将起来。

    ‘因为何事,’

    吏员大致讲了讲。

    “大人,宣抚官们和各级军将正在安抚,不过这些军卒好像还想去旧军去闹一场,”

    刘之虞感觉很玄学了。

    难道是真的。

    谁这么大胆敢用这种手段鲸吞新军军卒的田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走,出去看一看,”

    刘之虞起身。

    他到现在也不大相信,还要亲眼看一看。

    刘之虞来到了大营门口,只见这里聚集了过千的军卒。

    他们表情愤怒,很多人脸色涨红,十分的激动,他们纷纷鼓噪着。

    在大营中的周遇吉、孙应元带着各级军将还有各级宣抚官在安抚这些人。

    ‘刘赞画,共有近三千人被骗,大约有三万亩之多,事情很大,军卒们舍生忘死的搏杀,不就是为了积攒点家底吗,十多亩田,几十两银子说没就没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周遇吉低声禀报着。

    “这事确凿吗,”

    刘之虞无法想象什么人有这样的狗胆。

    “千真万确,旧军游击将军左豫所为,就是他差遣人去诓骗来的田亩,有人去找他,他却说都是买入的,白纸黑字还有手印,言称军卒想要讹诈他,反咬一口,”

    周遇吉也是痛恨之极。

    “听说,这人是李国祯的嫡系部将,好像这些田亩最后都是落入了定国公、襄城伯等人的手中。”

    周遇吉低声道。

    周遇吉也是伯爵,但是毕竟才封爵,和这些高门大户比不了。

    这些都是老牌勋贵,京中人脉广阔。

    刘之虞一怔。

    涉及了这些勋贵,难怪,他不相信的关键就是一个游击也敢这么得罪京营新军,那真是不知死活了,殿下现在基本不来大营,不过,周遇吉、阎应元都是伯爵,毕竟是勋贵。

    但是现在就清晰明了。

    原来身后有几个大个头。

    “你等立即安抚军卒,让他们回营,”

    “大人,这些辽人军卒本来性子火爆,让这厮摆了一道,心中愤怒之极,只想一同去讨个说法,劝说不来啊,”

    周遇吉苦脸。

    “那也得劝回军营,那些人是有证据证明收购的田亩,他们去闹,有理吗,他们闹出事来,正好被人抓住把柄,只怕有些人因此攻讦殿下,殿下如何应付,”

    刘之虞焦急道,周遇吉讲完,他立即明白这里面的微妙处。

    如果军卒出去闹一场,被人攻讦是营啸,如果有人伤亡,那就是天大的事儿,毕竟这是京营,陛下亲军,还是在京师。

    而百官弹劾,必然直指殿下,特别是有些人恨不能将这一切归罪于殿下。

    周遇吉听到这里,脸上冒出冷汗。

    这是否是一个圈套。

    周遇吉方才心里已经默认这些军卒去闹一场了。

    反正在理上,闹一场怎么了。

    现在经过刘之虞解说,他才发现这事非同小可,是不是针对殿下的一场阴谋呢。

    可说如果刘之虞不来,他已经上套了。

    “告诉他们,殿下会为他们做主,快,将他们安抚回营,”

    刘之虞厉声道。

    他知道决不能闹出事来,周延儒等人正要解除他赞画司的事权,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如果闹大了,他刘之虞被迫离开京营,得利的一定是周延儒等人。

    “遵命,”

    周遇吉立即领命而去。

    周遇吉在军中很有声望,不过也不会马上平息此事。

    但是当他说出太子殿下过问此事的时候,军卒们终于听命返回大营。

    朱慈烺的话在京营等同圣旨,可以信不过其他人,太子殿下的话如何信不得。

    刘之虞则是立即下令大门紧闭,不许一人外出。

    他则是赶往了城内。

    朱慈烺听到第一时间的反应和刘之虞相同。

    这不可能吧,太荒诞了。

    不过仔细想想,却又发现你即使发现他们手法拙劣,却是无可奈何。

    毕竟这些军卒的家人在上面签字画押了。

    荒谬也在这里,他们就敢将买断的契约放在这些人面前,大刺刺的让他们签字,就是欺负这些人都是睁眼瞎。

    而现在朱慈烺蓦然发现他想为军卒做主,竟然无从入手。

    毕竟这些契约从明面上一点毛病没有,却是买地的契约,贵为太子又如何,总不能无故废除这些契约吧。

    “殿下,臣下以为这些人志不在此,他们是要离间殿下和军卒们的关系,毁坏殿下在京营的威望,此计恶毒啊,”

    刘之虞道。

    不过三万亩田亩,分这些勋贵家每家能多少。

    但是这事会让朱慈烺束手无策。

    讨要吧,明面上手续齐全,没有证据说明是诓骗。

    不讨要,那这些军卒怎么罢休,如果忍不住过千人去讨个说法,有心人做些手脚,引发营啸。

    陛下震怒,朱慈烺真可能完全失去对京营的节制。

    这手段很毒辣。

    ‘他们要的是刘卿家离开京营,换做自己人执掌大营,’

    朱慈烺看出的是另一遭,毕竟他是太子,这些人还威胁不了他,也不敢。

    但是他们可以利用这个事儿让京营变天。

    “这些人好胆,就不怕将来殿下登上大宝,找他们算账吗,”

    李德荣愤怒之极。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殿下不知道哪一天呢,再者,如果殿下因为此事进退失据,出了大错漏,一切都不好说了,”

    刘之虞忧虑道。

    “呵呵,果然这些奸徒内讧时候最为老道,”

    朱慈烺怒极反笑。

    甭说,这手段确是阴毒。

    他一个应对不好,就是内外失据,十分狼狈。

    如果怒气上涌,昏招迭出,真就不好说了,大约这才是那些人希望的吧。

    “刘赞画,你且返回军营监看军卒,此事本宫自会处置,如果谁敢擅自出营去闹,立即锁拿问罪,”

    朱慈烺道。

    刘之虞领命,他想要说什么,最后叹口气走人了。

    他不放心,但是想到朱慈烺一向来的手段,他是远远不及,就不必多嘴多舌了。

    朱慈烺想了一刻钟,把事情原委好生想了想。

    ‘李德荣,派得力的人,招钟岳来此,’

    ...

    李开先府上,朱纯臣、徐允祯、李国祯、薛濂、李开先等人围坐一处。

    众人畅饮了一番,都是满面红光。

    显然心情舒畅的紧。

    ‘方才家仆来报,京营门口有过千的军卒闹将起来,呵呵,大约刘之虞、周遇吉、孙应元等人头疼欲裂了吧,哈哈哈,’

    朱纯臣笑的脸上肥肉直颤。

    大肚皮掀起波浪。

    ‘真正头疼的是那位殿下,呵呵,现在看着京营内乱而无可奈何吧,’

    李国祯扇着折扇淡淡道。

    他接掌京营整军被驳回,他对殿下为首的一派痛恨之极。

    ‘李兄想出的法子绝妙啊,我等不如,’

    薛濂大笑着。

    李开先笑而不语,很是得意。

    他虽然只是一个侯爵,不过几个国公都不入他眼,论智谋,这些人很垃圾了。

    “我等这样做,就不怕殿下痛恨我等,日后,唉,”

    徐允祯是胆子最小的。

    总觉得右眼直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怕什么,字据都在,他们亲自按下手印,没人逼他们吧,呵呵,就是殿下也得遵守法纪,否则我等去陛下那里告御状,这位殿下如何自处啊,”

    朱纯臣冷笑着。

    至于被这位惦念,本来暗斗多次,还能更恶劣吗。

    再者,当今才三十多岁,正值鼎盛,最后谁能继承大宝,还不知道呢。

    ...

    秦记车马行店正在忙碌着给一个客人装运货物,一个几十辆马车的车队就要出发。

    大门处,围拢来二十多人。

    一个三十多脸色苍白的人一指门口,

    “老七,待人守住门口,不许人出入,敢强闯的拿下,”

    四五人留在了这里。

    剩余的十余人快步进入了大院。

    看到院子内正在装载货物的马车众多。

    一个店伙迎上来笑道,

    ‘几位爷可是有用到秦记车马行之处,’

    脸色苍白这人一扬手,一个牌子亮出来,

    “锦衣卫办事,滚一边去,”

    店伙像是见鬼般踉跄退后。

    秦记一个掌柜的走上前来刚要说话。

    “锦衣校尉张旭办事,院中人一个不许乱动,”

    张旭扬了扬手中的铭牌。

    掌柜的慌忙的向后喊着,

    “弟兄们先放下手里物件,等在一旁,锦衣卫老爷办差了,”

    二十几个店伙,将放下手里的活计,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旁。

    实在是在京城锦衣卫和东厂并列,恶名远播。

    张旭一挥手,一众锦衣卫力士开始在马车上翻找。

    张旭则是负手在一旁站着。

    锦衣卫们如狼似虎的将物件从马车上推下去。

    店伙们看着,都不敢言声。

    ‘大人,没找到啊,’

    一个力士擦着汗道。

    张旭上前,抽出了雁翎刀,连着刀鞘在马车上敲敲打打着。

    一连敲打了几个马车的底板。

    直到一个马车前,张旭敲打了几下,冷冷一笑。

    ‘来人,将这里拆开,’

    几个力士上前立即暴力破拆。

    几个底板被撬起,下面露出池远山绝望的一张脸,他躺平在暗格里,上半身显露出来,下半身依旧陷在暗格最里面。

    突然两个店伙撒腿跑向院门。几个力士大吼着抽出雁翎刀追击。

    这两人刚出院门口,就被门口的锦衣卫力士砍倒了。

    “把你等的东主叫出来,事发了,”

    张旭狞笑着。

    ...

    潘六爷背着手笑眯眯的走着,和左右邻里打着招呼。

    他身边两个家仆跟随着。

    潘六爷向东走了半条街,来到了一个里弄。

    向里面走了几十步,忽然中间一户人家的院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七八个大汉,他们将不大的街巷堵上。

    当先两个汉子抽出两把刀,冷冷的看向了潘六等三人。

    潘六眼睛一缩,身子发寒,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刚跑了几步,从巷口涌入了七八个人,他们一人手中一把长刀,快步冲来。

    潘六只是看了那几把雁翎刀,眼睛一缩,立即向右侧跑了几步,向上攀爬一旁的院墙。

    后面追来的几个人扑到,潘六的两个从人从身上抽出匕首迎击。

    潘六乘机翻过院墙,接着几个大汉也翻过院墙追击而来。

    潘六全力冲向了院门,希望从院门跑出去。

    不过这个院门竟然有个搭扣,还挺紧的。

    潘六掰了两下,才打开,他一半身子刚探出院们,衣领被人拽住,巨力传来,潘六一个后仰倒在地上。

    接着一支大脚踩在了潘六的胸前。

    潘六差点背过气去,他气喘吁吁道,

    ‘兄弟,什么事好说,能不能放我一马,小的给钱就是了,’

    ‘呵呵,老小子有道行啊,你知不知道你事发了,’

    上面的大汉冷笑着。

    “我这里有两百两银票,兄弟拿去吃酒,不够,小的回店面取就是,”

    潘六指着自己的衣袖,潘六让自己镇定,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汉奸潘六,你别演了,’

    大汉抽出了一个铭牌。

    看到了锦衣卫几个字,潘六绝望的闭上眼,他知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