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公道团就该是主持“公道”的

弓庆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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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三章公道团就该是主持“公道”的

    盐店的几个掌柜迟迟不开门。有人开始对盐店的门窗用手乱捣用脚乱踢,嘴里高喊:“开门,买盐!”

    不一会,店门外贴出一张告示:“今日无盐”。

    又过一会那些等不及的顾客开始慢散。

    “大家不要散,有盐,他们是想利用庙会涨价!”那个在前面站着的吴树修朝着慢散的顾客高喊。

    那些顾客听到喊声有的站住,有的返回到队列里。

    吴树修对固村盐店哄抬盐价的作为早已不满,亲自动员村上和邻村的一些进步青年在庙会期间惩治那些黑心的盐贩子。庙会前一天盐店挂出来的牌子就是他们故意摘掉的

    第二日一大早,吴树修安排几个青年人早早排在队列里。

    “我们要买盐,我们没盐下锅!”。被吴树修安排在队列里的几个村青年故意起哄高喊。

    见到这个情景这时的苏大本不再着急走了,他上山是来干什么的?这个吴树修的行为跟他在漳德府的行为不是如出一辙吗。

    快中午时分,赶集的陆续增多,前来买盐的顾客聚集在盐店门口,看着一直不开门的盐店议论纷纷。

    排在前头的几个青年就是跟吴树修同龄的好友张泉忠和郭来保,他们不时地对着盐店的店门又打又踢又喊,后面排着队的顾客有他们壮胆子一动不动,弄得盐店东家掌柜一时束手无策。

    张贴出来“今日无盐”的告示也被他们撕掉。

    盐店的几个掌柜开始出店跟吴树修他们说:“吴相公,今天真的没盐,拉盐的车还在路上没有及时赶回来。”

    “昨天挂出来牌子是盐货紧缺,谨慎购买,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今日无盐了?”站在前排的张泉忠出来队列站在一个高处高声问店掌柜,他就是要让后面排着队的顾客都听到他们今天的用意。

    这时,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带着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来到盐店门口,后面跟着盐店东家。他们是盐店东家从县城请回来的救星,那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是县衙门里的公道团团长杨笃宽,左肩下带着一枚“主张公道团”牌子,牌子上有阎锡山的铜像,显得很威风。

    固村的公道团几个成员也纷纷出来迎接他们的团长,如果今日在盐店门口闹事的不是吴树修他们,就不会劳驾他们的团长亲自来主持这个“公道”的,他们都知道吴树修不好惹,他爷爷是村上有名的绅士,又是国民小学的校长,到处都有他的学生,有的学生就在县城当官。吴树修又是村上方圆四周的孩儿王,方圆各村都有他的“弟兄”,不少有钱的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距固村东南十里地的瓜掌村韩子英,是东南乡的最大富翁,他在荫城开设有“祥泰瑞”铁货商店,兼营鸦片烟土,在鸦片烟土中参入细砂,时间长了,竟把“祥泰瑞”后院的一个大砂石槽全部捣成细砂参完了。由于他们权势的根深蒂固,凡历任县长明知道他在私制鸦片却不敢拿他。后来吴树修跟几个青年人硬是收罗了他的事实将他告到官府,才使他有点收敛。这件事闹得全县百姓家喻户晓。

    其实,这个公道团团长杨笃宽对吴树修也惧怕三分,他感觉闹盐店这事就是专门跟他这个团长作对的,他在未担任这个公道团团长前就是倒腾私盐的,吴树修这些青年人就反对过他们。

    当上公道团团长后,他就像插翅又生风了,手中有了杀生大权,就连南党北党都对他另眼相看了,这个团长可是县长亲自委任的,总团长可是阎省长,他的任务就是暗里调查共产党的活动,明里惩治一些不守法的土豪劣绅,给百姓主持“公道”。

    看到固村街上贴出来的标语,杨笃宽就有点生疑了,除非是共产党出现了,这标语才会出现,不是共产党在活动,那个老百姓贴这些标语呢。再说,吴树修他们闹盐店这个举动就像是跟共产党有关系,他还得谨慎着点,若是抓到个共产党,他就立下头功了。

    杨笃宽看着这个吴树修心里就不是滋味,碍于赶集的群众他一不能失去他们公道团主持“公道”的作用,二是在吴树修面前还得显出他那狐假虎威的阵势,因为他在贩卖私盐这方面就是一个十足的黑盐贩子的保护派。

    杨笃宽唬哧他的手下不要拿着公家的俸禄吓唬百姓,用手指指盐店的东家开始主持起他的“公道”来。

    “盐店今天真的没有盐吗?”杨笃宽问。

    “报告团长,真的是还没有拉回来。”东家回答。

    “如果真的没有,那么这些个买盐的顾客可以下午或者明天有了再来买不就行了吗?何必没事找事呢!”杨笃宽说着看看吴树修,跟他友善地笑笑。

    吴树修道:“我们都是固村的,我们还不知道盐店到底有没有盐?”

    “那你说到底有没有?”杨笃宽道。

    “我说有的是。”吴树修道。

    “要是没有呢?”

    “今天责任我负。”

    “到底有没有呢?”杨笃宽又问盐店东家。

    “没有!”到这个时候了东家只有硬着头皮来了,就是有也不能说出来。

    “要是有呢,你能按照平常的盐价给庙会上的顾客出售吗?”吴树修问东家。

    盐店东家抬头看看杨笃宽。

    杨笃宽自然要按照吴树修的说法来,因为他说的就是个“公道”,公道团那敢不公道,于是呵斥东家:“看我干嘛,吴相公说的没错呀。”

    “对对对呀,不过真的没有。”东家道。

    “有!在这里。”一位跟吴树修年龄相仿的青年人在离盐店不远的一间平房处喊道。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年轻人身上。他是县城南八里地四家池村的王强,在他的身边还有固村南二里地桥头村的申斗金和固村东五里地东韩村的张书之。

    他们都是有上进心的热血青年,九一八事变后,他们的心更加系在了一起。王强也参加了公道团,因为他觉得公道团是主持公道的组织,在招人的时候,他就报名参加了,并负责在村口八里川路上盘查行人。

    后来王强已经对这个公道团的不公道有了反感情绪,特别是暗中要查共产党这件事,他就觉得不公平,但是他也弄不清那点不公平,有一样就是哄抬盐价他是十分反对,于是就参加了今天的事情。

    这次吴树修计划在庙会上惩治一下那些哄抬盐价的黑盐贩子,王强还是这次行动中的主要成员。

    他们事先就了解到那些盐贩子早已在固村囤足了盐,只等庙会上涨价,还派人摸清囤盐的地方。

    杨笃宽没有想到这个王强也在这里搅浑,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庙会前几天他就收受了这些个盐贩子的贿赂,虽然他知道固村这个地方比较乱,很可能有共产党在宣传他们的言论,可一时也查不出来,上面早就训斥了他几回了。

    王强见到杨笃宽,知道他是为那些盐贩子做保护的,就故意大声喊道:“杨团长,盐库都在这里。”意思是告诉大家,不是“今日无盐”,而是“今日有盐”,并且满足购买。

    你杨笃宽不是公道吗,这次我就要看看你怎样来主持这个公道的。

    王强话音刚落,站在那里的东韩村张书之也趁势喊起来:“有盐为什么说无盐,分明是利用会上要涨价,大家说怎么办!”张书之也跟王强一样是这次运动的主要人员。接着,排在前排的张泉忠、郭来保也喊着跑到了王强那里。

    王强见张泉忠他们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故意对着杨笃宽高声喊道:“大家不要乱来呀,今天有杨团长在场,谁乱来谁负责。”一边喊着一边阻止前来库房的人群。

    这时的杨笃宽被王强这一声喊长了面子,不愧是他的下属,没有跟他钣劲。他是公道团团长,这有盐不卖能说的过去吗,能是公道吗,这可不是胡乱抓个共产党那么简单,只要他的一句话,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让你坐牢你就得坐牢。

    杨笃宽又问东家:“到底有没有盐?”

    东家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说:“有倒是有,可那些盐还没有过秤交税呀。”

    “卖!卖!卖!”杨笃宽说着给东家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这个东家还算有脑袋,临场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要不然你这一库的盐就要算倒霉了。

    “开库放盐,卖!卖!卖!什么税呀,过秤呀,都是他妈的小事。”

    苏大本从头看到尾,想不到这一伙青年人就这样把个盐贩子给制服了。他本来想来到家乡是很难迈开第一步的,没想到这样容易。

    他没有主动去认识吴树修这个惩治盐霸的带头人,因为他的任务是先到城里纺织厂去见一个叫卫华的负责人,他得听从他的安排。

    固村离县城跟他的家乡离县城距离差不多,固村在县城东南,他的家乡辛寨在县城正南。若他要回家后再到县城就背路了,不如先到县城见了卫华再打算回家,他今次可不是来探亲的,他已经是有组织的人了。

    来参加闹盐霸的青年人还有县城那面的,他们怀着胜利后的喜悦说说唱唱相跟着往县城走,还有不少来赶集的乡民,手里都拿着平价买到的盐。

    苏大本一路上跟着他们到了县城天色已经黑下了,便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来,纺织厂就在西街,晚上不能进去,得等到天明,姚希圣来时嘱咐他办事要谨慎,防止有坏人跟踪。

    苏大本还不懂得这坏人指的是那种人,总之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来干什么,这是铁的纪律,毕命还重要。

    县城西街纺织厂是去年才开的,听说是在省城冯光道的儿子冯世豪开的,冯光道已经告老还乡了,他父亲冯鸿儒去世后携家眷到了游风约新安里,儿子冯世豪没有从官,在京城开服装生意。

    能来壶关县开纺织厂给冯世豪制作服装也是赤岗来担任县长时的事,没有这个靠山能在县城南北党的笼罩下经营生意是很难的,再说冯世豪跟王作丰的关系也很好,他是警务局的头,这关系也算好到家了。

    县城纺织厂招收的大部分是女工,这是壶关县开天辟地头一次有女子做工的工厂,招收女工的条件就是没有缠脚心灵手巧的女性,特别是要能够得到自己家里的同意。

    苏大本早忘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分文了,打明要退房摸摸口袋才想起来,于是早饭也没敢吃就来到纺织厂大门外等待开门。

    城里的百姓还是很安逸的,街上有不少老者伸伸胳膊踢踢腿在锻炼身体,呼吸着早上的新鲜空气,还不时传来晚上打烊了的商铺开始开窗户摘门板的声音。

    终于等到大门开了,苏大本跟开门的说要找这里的管事的,开门的说:“我就是。”

    “你就是卫科长?”苏大本看他比自己年龄要小。

    “是呀,你是?”

    “这里招男工吗?”

    “你学过裁缝?”

    “我会修理缝纫机。”

    “来吧进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