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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绣?”瀛烟愣住,有些不明白陆子虞说的是什么东西。
内绣最早是用在荷包、扇子上的,后来广泛运用到了儿郎们的衣衫上,因为它是将图案绣在衣裳里侧,有一定风雅之意蕴藏其中,不少贵家郎君都是喜爱。
不久,民间也有效仿,不少绣娘因为会了这内绣技艺,一大家子的温饱皆能解决了去。
不知何时,这内绣忽然时兴起来,绣工也开始不值钱了。
可这内绣毕竟比寻常绣活要难上不少,更是繁琐费神。一来二去,绣娘都不愿意在接这活了。
陆子虞深谙内绣精妙,不忍其百年后落个“无影无踪”的下场,故而将这绣艺展现在自己舞衣之上,想让世人都能重新了解这快要失传的一门绣技。
今日若不是瀛烟从中作梗,她还不能好好将这门子技艺讲述给众人听呢!
“郡主真是孤陋寡闻,连内绣竟然都没听过?”穆贵妃笑着出声,言语尽是诧异。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打算污蔑别人,谁知将自己才疏学浅的一面给暴露了出来。
瀛烟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双手紧紧攥成拳,搁在衣裙两侧微微颤抖。
陆子虞本不想当着众人打她的脸,可奈何瀛烟步步紧逼,死死揪着自己不放。
面子她给了,机会她也给了。只不过,瀛烟自以为是,不稀罕要罢了...
“朕还记得,当初宫里有一位老嬷嬷给朕做的衣裳都是内绣。”许久未说话的昭帝倏然出声,他神色略有惆怅,“朕不喜好传花纹繁杂的衣裳,那位嬷嬷便是熬了一夜把那章纹给绣在了里头。”
他叹息一声,又道,“自那嬷嬷逝去,宫中再无人会这技艺,如今却是要失传了...”
陆子虞劝慰,“臣女因深深喜爱内绣,不忍这技艺失传,千辛万苦找来了会这技艺的绣娘,如今便是在暮苍斋做活!”
穆贵妃听见此话,赶紧欣喜朝着昭帝谏言,“陛下,暮苍斋绣娘技艺精湛,不妨请入宫来也让其教导一番绣坊的姑娘们,若是人人皆学会了,这内绣也不至于失传!”
昭帝想了一番,连连颔首认可。
他深深看了一眼陆子虞,“陆家四娘子有心了。”
陆子虞波澜不惊躬身施礼,又笑盈盈看向瀛烟,“四娘如此为国分忧,怎么到了郡主口中便成了个心狠手辣之人?”
“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她说的极重,就像是个石头般狠狠砸入池底。
瀛烟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她轻垂着脑袋,脖颈上似压了千金重,怎么样都抬不起来。
就算没抬起来,她也能感觉到,殿上似乎有一道道嘲讽的目光朝着自己席卷而来。
那些素日自己瞧不起的贵女,这会儿定是拿了帕子掩着唇轻轻笑话她。
身为郡主,竟然不知道内绣为何物,眼前的小贱人怕是要笑出声了吧?
她瀛烟是孤女不假,可她性子要强,无论做什么都想比那些公主们做的还要好,还要精细。
可没想到,如今竟然在一个贵女身上屡屡受挫,万般让人瞧不起。
这贱人怕是高兴坏了吧?
瀛烟双眸泛着猩红,心里头的杀意愈发明显,若不是她耷拉着脑袋,这幅面孔被太后瞧见了,定要以为她这小棉袄可是撞了邪祟?
瀛夙瞧着瀛烟周身涌动的气势不对,沉了沉俊眉,不动声色将桌上的茶盏搁在手里把玩儿。
若是瀛烟敢有个什么动作,这茶盏便会朝着她飞过去。
瀛烟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拼死将那心头想要将陆子虞千刀万剐的念头给吞在肚子里。
她讪讪笑了两声,“是本郡主弄错了,原来四娘子褙子下竟然是内绣!”
这就完了?
陆子虞唇梢虽嗪着笑,可那笑意森然透骨。
“郡主虽身份尊贵,可刚才口口声声辱骂四娘,着实让人委屈...”
不等昭帝出声,太后便赶紧轻哄道,“烟儿,快跟陆家娘子赔个不是!”
太后心思仁慈,不愿往后这两个女儿家牵扯太多恩怨。
瀛烟显然是被怨恨给蒙了心,不明白太后良苦用意。
赔不是?
让她跟那贱人低三下四的赔不是?这老婆子怕不是疯了吧?!
瀛烟一动不动,一旁的徐嬷嬷又是悄声提醒,“郡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瀛烟垂首嗤笑了一声,她冷冷看向陆子虞,“是本郡主眼拙了,误会了陆家娘子,还望娘子勿怪!”
说罢,还盈盈施了一礼。
陆子虞半侧过身子,避开了她的礼,“四娘怎会怪郡主。”她莞尔一笑,打趣着道,“不过这内绣确实技艺精湛,绣出来的花样跟真物一样,群主瞧不出端倪来也是应该的。”
瀛烟不再说话,她攥着骨节泛白的手坐回了自己席位。
一桩闹剧草草收场,众人也都有些鄙夷郡主这般行径,她分明就是看不惯人家陆家娘子夺魁,偏要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来的。
乞巧宴四技之中,有三技魁首便落在了陆子虞的身上,初来京中便是如此风华绝艳大放异彩,这般美名既让贵女们羡慕,又让贵女们钦佩...
三场比试,让她们看的酣畅淋漓,如痴如醉。
“陆家娘子,你今日夺了三魁,心中若有愿便可跟朕说一说!”
陆子虞媚眼如丝,悄咪咪扫过一旁托腮瞧热闹的自家爷。
那俊面清冷禁欲,真是让人难以把持住!
瀛夙含笑望着自家娇娘,静心等着她开口。
他知晓她所求的心愿是何。
是他!
陆子虞清了清嗓子,羞赧矜持着道,“臣女却有一求!”
昭帝捋须大笑,“你尽管说来。”
众人心头也是好奇,不知晓这位陆家娘子所求的心愿会是何?
陆子虞玉面酡红,“臣女所求之愿,便是想请圣人赐...”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道女声给断了去,“臣女也有所求,可否容我先说?”
一众人随声望过去,只见一处阴暗的席位上,有位模样姣好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
她手里捧着一个镶黄木盒,从那阴暗之地迈步而出。
待容貌展露在华光之下,众人才看清了。
那...那是右相王家的嫡次女——王若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