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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随致刚一转身,一身毛茸茸的少女“咻”一下就扑了上来,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一年多未见,她的个子好像又高了一点,小脑袋“哐当”一下砸在他胸口,疼得随致闷哼了声。
“吓死我了,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
许是刚才真的吓坏了,小姑娘抱着随致不撒手,手臂揽在他的腰腹处,毛茸茸的脑袋瓜在他胸膛蹭来蹭去,像只粘人的小猫。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撒娇得很。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唇角挂起很轻的弧度,几不可察。
然而转念间,随致便想起了自己刚进门时撞见的一幕,但凡他再晚到一分钟,自家小孩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想到这男人逐渐敛了笑,凤眼微暗,眼底隐有戾气蔓延。
“……好好说话。”
按住少女瘦弱的肩膀,把人拉开了些,随致刻意冷着脸:“说多少遍了,遇到这种事别强出头。”
平日里看她胆子挺小,怎么每回遇到这种事总爱凑上去,没心没肺的。
冬日午后暖暖的日光从头顶落下,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擦出一道金线,鸦黑长睫垂至下眼睑处,与冷白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清冷。
他生气的时候,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淡漠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下颌也绷得紧紧的,叫杨漾漾心不自觉瑟缩了下。
随致哥哥不会生气了吧?
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该不会这一生气,就跟上回一样不理她了……
怕随致再揪着问题不放,杨漾漾飞快转动着大脑,黑眼珠也跟着滴溜溜转。
她可不想再惹他生气了,得赶紧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对!
做点什么。
“我、我去把地扫一扫!”
低头瞥见满地狼藉,杨漾漾灵机一动,迅速捡起地上的扫把,装模作样忙碌起来。
这么一来,随致果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男人淡淡睨了她一眼,这才去把放在门口的行李拿进来。
好险。
幸好她够聪明。
杨漾漾背过身去悄悄吐了吐舌头,乐完了才赶紧整理好表情,扯开嗓门冲随致喊道:“哥哥你也来帮忙,这些东西我抬不动呀!”
“……放那别动。”
随致刚把地上那些危险的铁钉、玻璃渣扫到一边,抬头一看,眉心一阵跳动。
小姑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居然试图一个人抬起被掀翻在地的八仙桌。
结果不用说,她抱着一条桌腿使出了喝奶的劲,那桌子也纹丝不动。
倒是她那张小脸,因为憋气变得红通通的,像是只快爆炸的番茄。
啧,好蠢。
男人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朝她走了过去。
手掌微一用力,轻轻松松就把八仙桌恢复原位。
“好了。”
小姑娘仰着脸看他,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亮晶晶的,写满了真诚的崇拜。
“哥哥你好厉害!”
果然是个傻的。
就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
但不得不说,男人这种生物的大脑有时候就是特别简单,无论到了多少岁,都是喜欢听这种直白夸赞的。
纵然他是随致,依旧不能免俗。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少女的额上轻轻点了下,男人那双清寂的眼无波无澜,像是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但在转过身去的一瞬,他却无声勾了勾唇。
两人刚收拾完家里,宁芝和随礼才回到家。
原来,宁芝刚做完一桌子饭菜,那伙催债的人便找上门来,随礼性格冲动,撸起袖子就要跟他们动手,被宁芝苦苦哀求拦下了。
母子俩趁乱从后门跑了出去,在派/出/所报完案,回来的路上听邻居说到那伙人已经走了,这才敢回家来看。
“妈,你就不该拦着我!”随礼握拳对着大门猛地砸了一下,“就该给那些王八蛋一点教训。”
“你这孩子!”宁芝气不打一处来,“明年就高考了,你给我安安分分的!”
大儿子原本一片光明的人生已经被毁掉,宁芝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若是随礼因为打架斗殴有了案底,要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原谅自己?
“妈,你们收拾一下,今天出去吃吧。”
随致在屋里走了一圈检查了下,家里大部分电器都被砸烂,能修的他修,不能修的,只能换新了。
许久未见到大儿子,宁芝眼角含泪,连声道:“好、好!大过年的,咱们去饭店吃。”
随礼心思单纯,没一会气性就消得差不多,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他哥身后站着的杨漾漾,“咩咩,你也一起来。”
“阿姨,随礼。”小姑娘从随致身后探出头来,面上挂着甜甜的笑:“春节快乐,恭喜发财!”
她这话提醒了随致,他瞬间想起自己刚才忘了什么。
“妈,春节快乐。”
男人从黑色书包里层拿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把最厚的那个拿给了宁芝。
宁芝愣了一下,伸出的手微微颤抖。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也没有什么亲戚愿意和他们走动,每年春节都是冷冷清清的。至于收红包,这对宁芝来说是很久以前孩童时候的她才有的待遇。
夜深人静时,她也曾后悔过,在婚姻大事上听了父母的安排,糊里糊涂嫁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最后吃尽苦头,但她从没有后悔生下两个儿子。
望着眼前眉目俊朗的大儿子,宁芝心头感到一阵欣慰。
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少年便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哥!谢谢了!”随礼一拿到红包就迫不及待打开来,等看清里边的数目,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一家人喜气洋洋,在家人面前,轮廓冷硬的男人眉眼也难得柔和了些。
他侧过头,似笑非笑盯住正踮着脚偷偷摸摸观察他表情的某人。
“……”
杨漾漾眨了眨眼,干笑了声。
偷看他还被他抓包了,真的好尴尬……
“看够了?”
随致挑了挑眉,欣赏够小姑娘这幅羞愤欲死的模样,才把手中最后一个红包递到她眼前。
“小呆子,春节快乐。”
“哥哥!”
杨漾漾脚一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气呼呼鼓着腮帮子:“我才不呆!”
话虽如此,少女身体动作却是诚实,她一把接过红包,心满意足眯了眯眼。
虽然每年春节都能收到红包,杨漾漾早就不觉得新鲜了,但今天这个可不一样,它是随致给的,自然意义非凡。
宁芝用新买的锁把门锁上,带着三个孩子出发去附近的百年老饭店。
虽然已经过了元宵,大街小巷还是弥漫着浓浓的年味,迎面而来的每个人都是一脸喜气。
毕竟刚过完春节,家家户户还剩下不少大鱼大肉,因此来饭店用餐的人并不多。
“哥哥,我想去楼上看看。”
杨漾漾扯了扯随致的衣袖,之前就听说过这家店楼上的包间装潢典雅、古色古香,还能边吃饭边听戏,她一直都想有机会瞧上一眼。
小姑娘满脸写着期待,换做别人,怕也舍不得拒绝。
随致轻轻颔首,“那就到楼上去吃。”
嗯?
杨漾漾疑心自己听错,虽是一模一样的菜单,可楼上和楼下收取的茶位费可不一样。连她一个外地人都知道,随致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冲男人眨了眨眼,无声做着口型:“太、贵、了!”
随致却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
杨漾漾更急了,伸出手在脖子上作势砍了一刀。
小姑娘这着急得胡乱比划手势的模样,落在随致眼里十分好玩,于是便他故意装作看不懂她的意思,任由她拼命地对着他挤眉弄眼。
直到杨漾漾急得快哭了,男人才慢悠悠开口:“花不了多少钱的,上楼吧。”
既然付钱的人都决定了,杨漾漾也不再说什么,她原本就很想上楼上听戏去的。
少女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今天这一顿花费太多,她回去就把刚才收到的红包偷偷塞回给随致。
反正,她收到的压岁钱那么多,也花不完。
选了靠窗的一桌,宁芝拿着菜单仔细地问杨漾漾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然后才勾上些孩子们都爱吃的菜。
菜很快全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白鲞虾米汤、八宝菜、元宝鱼、鲞冻肉、走油蹄……
虽然出门前已经吃过午饭,但这会杨漾漾还是忍不住盯着那盘鲞冻肉,悄悄咽了咽口水。
也不能怪她馋,那猪五花肉经过文火细煮后酥糯红亮,香味扑鼻,叫人食指大动。
小姑娘握着筷子,眼巴巴瞅着桌上的菜,活像一只馋嘴的猫。
还是吃饱了就只知道瘫在阳光下一动不动,翻着圆滚滚肚皮,表情懒洋洋的那种。
想象到那个画面,男人眸光微动,胸腔里闷着笑,微不可闻。
终于等到大家开动,杨漾漾迫不及待就把筷子对准那晶莹鲜香的鲞冻肉。
小口一张,夹起大块肉便塞了进去。
唔!
好好吃!
小姑娘两眼发光,小嘴咀嚼了两下,眼睛迅速眯成漂亮的月牙形。
“鸽、鸽鸽吃!这个、好好吃!”她嘴里还在吞咽着,说话也含糊不清的。
见随致没动,杨漾漾干脆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入他碗里。
这动作她做得十分自然,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其他三人,显然不这么想。
宁芝一直没怎么动筷,光顾着看孩子们,见到这一幕,有些错愕地呆住了。
本以为杨漾漾以前爱黏着随致,只是因为年纪小,对长得好看的大哥哥有滤镜。没想到快三年过去,她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还是这么喜欢亲近随致。
而自家小儿子的心思宁芝也是知道的,这下,她是彻底犯愁了。
杨漾漾这小姑娘长得漂亮不说,嘴巴还甜,宁芝自然是喜欢的。若是随礼能把人追上,她肯定不反对。
可惜看眼下这情形,她家小儿子是没什么戏了。
看着杨漾漾不时给他哥夹菜,随礼的心情十分复杂,几次想开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一桌几人各怀心思,都没有注意听戏台上青衣咿咿呀呀在唱什么。
*
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过来送了他们一壶本店特色的黄酒,说是能舒筋活血,适合体质偏寒的人。
以往在家,有宁芝盯着,两孩子是滴酒不沾。当然,她并不知道,兄弟俩在外可没少喝,尤其是随致,可以说是千杯不倒了。
今日心情好,宁芝便松了口,让大家都小饮一杯。
随致和随礼都没什么反应,只有杨漾漾兴奋得不得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她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有喝过酒呢。
随礼拿起杨漾漾的杯子给她倒酒,宁芝在一旁提醒:“别倒多了,女孩子尝一点就好,省得一会喝醉了。”
一语成谶。
这酒刚下肚时,杨漾漾并没什么感觉,没忍住就缠着随礼让她多喝了几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酒的后劲慢慢上来。
她眯了眯眼,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都像被罩上一层薄纱一般,迷迷蒙蒙的。
“怎、怎么有两、不、三个阿姨?”
杨漾漾刚站起来,身体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摇摇晃晃的,她不得不把手撑在椅背上。
侧头看去,怎么连随致也有了重影。
“咦?哥、哥哥?”
杨漾漾凑到他眼前,傻乎乎地笑:“嘿嘿,你是哥哥,我认得。”
说完,她便一下搂住他的腰,在他胸腹蹭了蹭,像小狗一样在他毛衣上嗅个不停,自言自语着:“就是哥哥的味道……”
随致眼皮一跳,低眼看去,小姑娘两颊酡红,脚步虚浮,明显已经醉的不轻。
不能喝还非要喝,他就一会没看住,就成了只小醉猫了。
“不是让你别给她倒太多吗?”
男人蹙着眉,把这锅扣在了自家弟弟身上。
随礼摊了摊手,很是委屈:“我也不知道咩咩酒量会这么差……”
谁能想到,这么低度数的酒,居然也能把她喝醉了。
碰巧宁芝下楼去结账时遇见了熟人,被绊住了一时半会走不开,只能吩咐随致先把弟弟妹妹安全送回家。
兄弟俩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头疼。
从刚才到现在,杨漾漾一直牢牢抱着随致的腰不放,跟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任凭随礼怎么用力都没法把人拉开。
“别拉我!你休、休想抢我哥哥!”
小姑娘光知道傻笑,随礼一过来拽她手就被她大力甩开,嘴上凶巴巴道:“你抢不走我的哥哥,我的,他是我的!”
随礼也来了气,“这是我哥,你放开!”
杨漾漾冲他做了个鬼脸,“就不放就不放,咧咧咧!”
两人鸡同鸭讲,竟也能吵起来。
吵起来也就算了,小姑娘虽是醉着,吵不过了竟然还记得使用眼泪攻击。
“你姓杨我哥姓随,你喊什么哥?”
随礼这一句刚把她彻底堵得哑口无言,下一秒,杨漾漾便突然“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她这么一哭,其他人纷纷侧目看来,弄得好像是随礼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偏她越哭还越来劲,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像是根本流不完,扁着小嘴哼哼唧唧:“不、不许和我抢,讨厌鬼,随礼你是讨厌鬼!”
跟三岁小孩似的。
随致按了按眉心,先把枪口对准了自家弟弟:“你跟个醉鬼吵什么?”
随礼气急又无奈,“哥,怎么把她带回去啊?”
“在这等着。”随致把杨漾漾扶稳了些,侧头对随礼道:“我先带她去洗下脸。”
*
卫生间在楼下,怕小姑娘脚一踩空摔下楼梯,随致略一思索,还得他把人抱下去安全些。
他蹲下身来,用手背拭去杨漾漾脸上的泪,动作十分轻柔。
“……别哭了,祖宗。”
小姑娘果然停了下来,没再嚎哭,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神清澈无辜,看得人心头一软。
男人散漫掀眼,浅淡眸子藏着几分宠溺,用哄小孩的无奈语气:“崽崽,回家再折腾呗,行不?”
杨漾漾歪着头,并不说话。
随致难得耐心,继续跟她打着商量:“哥哥带你去把脸洗洗,嗯?”
四目相对,杨漾漾眨了下眼,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随致低笑了声,伸手揽在小姑娘腰部下方的位置,微一用力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一下突然悬在半空,杨漾漾显然有些不安,迅速搂住了随致的脖子,把头往他胸前凑了凑,闭着眼根本不敢往脚下看。
头顶落下男人嘶哑而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莫名有种蛊惑人的魔力。
“别怕,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奇怪的是,她真的也就不怕了,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
走过长长的木质楼梯,看到卫生间后,随致才把人放了下来。
小姑娘像是还没回过神来,揪着他的毛衣不放。
随致垂下眼,衣服上全是她的眼泪鼻涕,换做以前,按照他平日里严重洁癖的性子,这会估计要发火了。
做错了事,她还浑然不觉,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他,眼尾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茫然又无辜。
也就这小傻子,才敢这么在他身上乱擦乱蹭。
男人舔了舔唇,意味不明地低嗤一声。
抓着小傻子的手腕把人往洗手台边带,随致刚一拧开水龙头,才想起冬日里自来水很是冰冷刺骨。
他一个大男人倒也没什么,可这小傻子娇气得很,把她冷着了指不定又要哼哼唧唧。
男人微一蹙眉,抬头正好瞥见一个服务员经过,于是便叫住她要了壶温白开。
对方不仅端了水过来,还细心地准备了纸巾。
随致接过,语气客气而疏离:“谢谢。”
“不、不客气。”看清男人这张冷白/精致的面孔,服务员瞬间红了脸。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突然从男人身后冒了出来,“你不许看我哥哥,他、他有女朋友了。”
被这么直白地戳中心事,服务员又羞又臊,马上头也不回跑掉了。
小孩挺行的,喝醉了还知道替他挡桃花。
“……”
随致倒了点水在纸巾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小姑娘。
她心虚地迅速低下头。
杨漾漾当然不会承认,经过刚才大哭大闹一场后,她的酒气也散了不少。
这会,她比谁都清醒。
但反正脸都丢尽了,还不如继续借酒装疯,正好还能让随致多照顾自己一会。
刚才被他抱在怀里,她差点心跳骤停,直到这会,还有点缓不过来。
男人凝视了她好一会,才淡淡开口:“……闭眼。”
“哦……”
杨漾漾立马乖乖闭上眼睛,下一秒,温热的湿纸巾便贴了上来。
她能感觉到来自随致的那道淡漠视线落在自己面上,似火苗一般,在她脸上蔓延起来。
从脸到耳根都在发烫,她甚至疑心自己的头顶也开始冒烟。
于是,擦着擦着,随致便发现小姑娘的脸越来越红。
她的皮肤细嫩,像极剥了壳的荔枝,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炸开鲜甜的汁水。
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指好像有了自我意识般,往她脸上戳了一下。
触感很软,让他想起蓬松的面团。
被突然戳了那么一下,虽然力道不大,却也难以忽视,小姑娘倏地掀开眼皮,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空中撞上。
随致眸中掠过一瞬的慌乱,随即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一脸若无其事。
仿佛刚才那么幼稚无聊的人根本不是他。
杨漾漾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视线里,男人瞳孔漆黑,轮廓分明的下颌微抬起,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冷淡却又痞气,透了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就,突然很想摸摸他……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往他的脖颈上探去,随致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杨漾漾便肆无忌惮地摸上他的喉结,还摸了不止一下。
手心下那一点又滚动了一下。
有点硬,有点好玩……
少女眨了眨眼:“?”
男人这会已经回过神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开。
“它怎么会动?”杨漾漾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表情十分遗憾:“我没有呢……”
随致被噎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傻子没什么男女有别的意识,更不知道,男人身上有些地方,是万万不能碰的。
那双漂亮的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黑眼珠浸了水一般雾气迷蒙,清纯又无辜,当眼神逐渐迷离时,便多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停留在少女樱粉色的饱满唇瓣上。
不知怎的,随致的喉咙竟有些发干,偏她还不依不饶,手指又攥住他的衣角追问起来:“哥哥,为什么我没有呀?”
眉心蹙起一丝烦躁,男人那张清冷俊逸的脸慢慢逼近她,直至只剩一拳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他温热的呼吸都洒落在她的面上,杨漾漾心跳蓦然慢了半拍,大脑完全宕机。
头顶橘色的光线折射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亮得有些晃人眼。
四目相对,她不自觉舔了舔唇。
“笨蛋。”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眸光晦暗,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哥哥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