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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儿胸中一股热血上涌,紧张与害怕也被一股怒意取代,一双眼睛瞪着姚铁,大声厉吼道:“你到底是谁,凭什么无缘无故拉住我,你想做什么?”
姚铁忽然笑了,但搭在憨儿身上的那只手,却又在慢慢用力,嘴中的话却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也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谁?是不是曾白虎将你带到这里来的?”
憨儿的肩膀开始剧烈疼痛,但他咬着牙道:“放开我。我并不认识什么曾白虎。”
姚铁冷笑:“你在撒谎。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自己。告诉我,曾白虎现在在哪里?”
憨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挺起胸,他肩膀上剧烈的疼痛,也被他忽略。
他直视着姚铁,也冷冷的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撒谎,我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曾白虎。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找曾白虎,有本事你自己找去。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一样不知道曾白虎在哪里!”
“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姚铁冷冷从牙缝中挤出他的恼怒:“像你这样的贱子,死了也就死了。”
憨儿双目忽然变得赤红,冲着姚铁咬牙道:“好,来呀,有本事你就来打死我。爷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孬种!”
姚铁终于楞了一下,才发觉,面前的这个在他眼中,毛都没长齐的子,竟是个无惧生死的好汉子。
并且,他相信自己没看错,这个少年,敢于和他在这里和他针锋相对,完全是因为曾白虎。
也就是说,这个子,完全愿意为曾白虎去死。
为什么,曾白虎这种亡命江湖的人,在哪里都会有能生死相托的兄弟?而自己堂堂一个徐城的总捕,手底下连一个敢于信赖的兄弟都没有。
望着眼前这个倔强,而又带着些许狂野的少年,姚铁竟然平息了胸中的怒气,心中也长长叹息一阵,才淡淡问憨儿:“你真的不怕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憨儿直视着姚铁冷笑,眼睛里甚至有了浓浓的讥刺之意:“看你也是个人物,难道没听说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句话吗?老子就算被你打死,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就差点说出“士为知己者死”这几个字了。
奇怪的是,姚铁对憨儿的讥刺,居然没有再升起怒意,反而笑了。
“你很有趣,姚爷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姚铁笑道:“既然你死都不怕,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敢不敢去?”
这次轮到憨儿楞了一下。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从恼怒到杀人,忽然变得笑容满面,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他胸中那股豪不服软的倔性,驱使他冲口而出道:“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
“好,你跟我来。”姚铁放开抓住憨儿肩膀的手,回头就走。
他再不看憨儿一眼,但他知道,憨儿一定会跟上来。
憨儿果然没让他失望。憨儿当然也知道,无论怎样,他都逃不过眼前这个人的手心。既然如此,他还何必要逃。他命是一条,若能为知几兄弟而死,死又何妨?
更何况,曾白虎对他说过,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弃自己。
他相信曾白虎。白虎哥现在没现身,一定有他的道理。
姚铁带憨儿去的地方,居然是白虎楼。
白虎楼中,二送过来的豆浆和油酥百花糕,还放在姚铁刚刚坐过的那张桌子上,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只是桌边的椅子上,却正对大门,居中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在喝一口豆浆,再夹一块百花糕,吃得津津有味。
好像这白虎楼的早点,每个人都喜欢,都不会缺人吃一样。
这个人,却正是曾川,伤势已经大好的曾川。
他看起来,比以往还要瘦上那么一点。只是他的眼睛,不但却比以前更有光泽,还带着如剑一般冰冷的寒意。
他的剑,就连鞘横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在喝着豆浆,吃着百花糕,但他的右手,却始终不离剑柄五分的距离。
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微放松,又有些紧张的状态。坐着的身子,也微微弓曲,就如一只随时要扑出猎食的豹子。
他随时都准备着拔剑扑出,他的人,也犹如一柄势要离鞘的剑。
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显然也冷静,成熟了许多。
这就是白虎楼大战之后,伤愈复出的曾川。
不说涅槃重生,也算是卧薪尝胆,今非昔比。
他已经看到了朝白虎楼大门走过来的姚铁,也看到了姚铁背后跟着的憨儿。
姚铁走路的气势,显然比起以前更威风。以前的总捕头,绝不会有现在这般旁若无人的夸张。但他现在傲然八面,睥睨四顾的样子,好像已经胜过了徐城知州,甚至胜过了战神沈醉。
只不过,他在笑,一种若有若无的笑,笑得让人有些不可捉摸。
姚铁背后的憨儿,却带着满脸的野性和愤恨,还有一种视死亡如归宿的凛然豪气。
他跟在姚铁的背后,仿佛姚铁就如同勾魂索命的鬼,要带他到鬼门关去一样。
他眼中的光辉,就如同频死的野兽一般,带着凄然和毫不畏惧的光芒。但曾川分明注意到,在憨儿仰头看着白虎楼牌匾的方向时,脚步微微顿了一顿,目光中,也露出些许狂热,和一种到家了一般的温暖。
但他马上就复归了原来的表情。
曾川的瞳孔,也微微缩了一缩。
姚铁已经大步跨入白虎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曾川,看到了士别三日,当让他刮目相看的曾川。
曾川并没有动,看着姚铁,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曼声道:“姚捕头请坐。”
姚铁按捺住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快,缓缓走到曾川对面,就站在那里,凝视着曾川。
只有这样,他仿佛才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曾川喝了一口豆浆,淡淡道:“二,还不去给捕头大人,来份豆浆和油酥百花糕。你难道忘了,我吃的这份,本该是姚捕头的。”
姚铁哈哈大笑,终于对着曾川坐下。
“看起来,川的变化不少。”姚铁的笑意,越是显得深沉。
“哦!”曾川又喝了口豆浆,云淡风轻的道:“姚捕头不觉得,人总是会变的么。”
姚铁点点头,心想自己岂不也是刚刚从一名捕头,已摇身一变,成了朱家第一护龙卫,这世间的万千变幻,又怎能说得清楚。禁不住感慨道:“川你说得不错,世事难料。此一时和彼一时,哪能相提并论。只是你白虎楼和我姚铁,一向有些交情,想来是不会变的吧?”
他既有拉拢曾川和白虎堂之心,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曾川忽然也笑了笑,看着姚铁道:“姚捕头既然这样说,那今天两次驾临白虎楼,一定是冲着咱们的交情,送好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