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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传福市侩但忠厚,甚至还对一个毫无背景的穷苦老汉为失言而道歉。
老汉摆手道:“没关系,冷嘲热讽,我听多了。昨天我去的那家古玩店,也在这条街上,叫什么‘诚信’古玩店,老板不在,管事的是他小舅子。他还建议我去租一辆压路机碾碎这把刀刀身上的锈壳子呢,你说那不是扯蛋吗?”
“呸!”老汉啐道:“看人下菜碟,瞧不起我穷老汉,该天打五雷轰!”
“有这样的小舅子,那家店老板恐怕也不是啥好人。”
“估计跟那家‘诚信’古玩店搭上关系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像你,这位老板,懂礼数,看着就亲切,和善!”
“额……哈哈,谢谢夸奖!”李传福一阵汗颜,颇为心虚。
‘诚信’古玩店的老板,那不就是范坚强吗?范坚强出去度假了,留他小舅子叶宗辉看店。而‘诚信’古玩店,如今是‘宝斋’的友军了。
老汉无形中,把李传福也给骂了……
见李传福有礼貌,好相处,老汉请求道:“老板,就算你不收这把刀,能不能给我详细讲一讲?毕竟算是我家祖辈传的,我守了这么多年还对它一无所知,连它是把什么类型的刀都不清楚。”
“没问题!”李传福耸肩道:“小事一桩,反正也没生意,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我店里这些打杂的瓜娃子开眼界了。我说对说错,周小姐和小秦也能帮我做个补充。”
对待急缺钱的穷苦顾客,让李传福送钱?不可能。
但似这般的举手之劳,李传福向来不会拒绝。
李传福从老汉手中接过这把刀身完全被锈死的短刀,指指点点讲解道:“看这形制,环首,直刃,以及通过锈壳下的大致形状判断……”
“这应该是一把苗刀,但颇为诡异的是:苗刀应是长刀才对。”
“苗刀是我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个战刀的种类,我相信老哥你或多或少听说过‘苗刀’之名。”
“苗刀又称‘御林军刀’,被称为‘苗刀’主要是靠两点原因。”
“第一,苗刀刀身修长,很苗条,因此得名。第二,是在古代苗族老铁的手中,苗刀杀敌无数,封侯万户,得以大放异彩。”
“在苗刀出现的时代,它是一类极度先进的兵器。后续,苗刀的出现,也对我国冷兵器史,乃至后世近战械击技术,奠定了重要基础。”
“苗刀起源于西汉初年的环首刀类,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其创制成名于著名抵抗东洋贼寇英雄将领戚继光。”
“标准的苗刀,环首,直刃,总长五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兼集中了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因为单、双手交换使用时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
“苗刀结构优良,所以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实用价值及高,杀伤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抵挡!”
“《苗刀考证》有云:明戚继光将军,改铸精绝,传之于其部下,杀敌致果,斩将擎旗,赖以刀法,威震东国!”
“戚继光时代,东洋贼寇成为明朝军队心头大患的原因,主要是东洋贼寇很重视东洋刀本身的性能。几位有先见之明的将领认为,东洋贼寇使用东洋刀时,身法轻盈敏捷、刀身又锋利,在许多方面皆占尽优势,无往不利。”
“戚继光在一次与东洋贼寇的对战中,取得了《阴流剑术》,在研究之后,改制了专门用以克制东洋刀的苗刀,并写成了《辛酉刀法》。这是在宋朝时东国本土双手刀刀术失传以后,再次出现的双手刀法新著作。”
“总之,苗刀包含一套完整的技法,它内涵丰富,结构严谨,技击性强,具有很高的科学性、实战性与锻炼价值。”
李传福展现了他身为古玩行老鸟、资深店主的专业性一面。
他对赫赫有名的苗刀,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讲解。
最后,他指点着老汉带来的这把短刀,困惑道:“不过还是那句话。”
“老哥,这把锈成烧火棍的短刀,确实像苗刀。”
“可苗刀应该是长刀才对。”
“我也搞不懂,你这根烧火棍……呸,你这把刀,为啥长了个很像苗刀的样子,又这么短呢?标准制式的苗刀,人家单是刀柄,就快赶上你这整把刀,从头到尾一样长了!”
说完,李传福将目光落在周嫣和秦霄脸上,希望能得到补充。
对此,周嫣没什么好补充的。
因为她在这把短刀上,并没有看出比李传福更多的信息来。
尤其是每个人侧重的方向不同,兵器类古玩,男掌眼更擅长,她作为女掌眼,兵器类古玩从小都是弱项,她最擅长的鉴定领域是古代首饰、服饰等。
至于秦霄……
虽说秦霄已经从初见到这把刀时的失态中缓过来了,但依然表情麻木,并没有对李传福所言进行补充的意思。
他在皱眉,他在沉思,他在考量着什么。
“原来如此!”老汉听李传福讲述一番后,总算是对自己这把家传的短刀,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了。
可悲的是,家里祖上传了多少年,他都对这把短刀两眼一抹黑。
直到他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打算卖掉这把刀后,才对这把刀有所了解。
“苗刀形制,不过苗刀是长刀,我这把是短刀……”老汉默念了一遍,将其记在心里。紧接着,他向李传福由衷道谢,摸出二十块钱要当鉴定费。
李传福婉拒了他的鉴定费,并衷心祝愿他能找到办法凑齐儿子的彩礼钱。
至此,平平无奇的一段小插曲,一番没有太高含金量的鉴古,一单没有做成的交易,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老汉又是一声重重叹息,收了钱和刀,准备出门,再尝试寻找一个愿意出二十万购买这把短刀的买主。
然而,就在这时,全程沉默的秦霄,终于开口了。
“且慢!”秦霄站起身,挽留道:“老大爷,能给我看看你的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