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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浓郁猩红在陆之郁双眸中肆意翻滚,暗色的死寂覆满他俊脸,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手背青筋跳跃。
前所未有的狼狈。
陆浠白看着他:“原本这些我也不知道,清绾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我和她认识多年,只见她喝醉酒失态过一次,就是那次她哭了,说出了这事。”
“我和清绾是挚友知己,但之郁,”他拍了拍陆之郁的肩,低声说,“我仍然帮不了她。
这些年她太克制,一直在为难自己,我希望是你解开她的心结。”
掌心下,他的身体线条十分紧绷。
陆浠白没再多说什么。
“陆浠白!”
有清脆的少女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陆浠白抬眸。
“好好对她,明白吗?”
最后说完,他抬脚离开走向少女。
“你跟来做什么?”
眉头轻拢,陆浠白神色严肃。
橙橙指了指自己的脚,明亮眼睛眨着:“脚崴了,陆浠白,你背我呗。”
陆浠白看了她一眼,扯扯唇,蹲下。
“上来。”
橙橙喜笑颜开,得逞地跳上他背,牢牢勾住他脖子。
“陆浠白。”
陆浠白不作声。
橙橙早已习惯,凑到他耳旁故意朝他耳朵里吹气:“诶,刚刚那个人就是你弟弟吗?
长得倒有点儿像,挺帅的。”
“当然啦,”她拖长音调,眼里闪着光,“没我的陆浠白叔叔帅,我家陆浠白最有男人味啦。”
陆浠白没理她。
橙橙哼笑,指尖戳戳他颈侧,小声说:“其实我见过他,在清绾姐姐那里,就是你们故意骗我那时候,我去找她摊牌。”
她停了下来。
陆浠白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顺着她的话问:“然后?”
“然后无意间看到一张藏起来的照片啊,就是你弟弟和清绾姐姐的合照,用拍立得拍的吧,很旧了,我从来没见过清绾姐姐笑得那么开心。”
“陆浠白。”
“嗯。”
“你当我男朋友,陪我去拍情侣写真吧。”
“……”
两人渐行渐远,不多时再也看不见。
独留陆之郁仍僵在原地。
恍然间,昨天明梨质问他的话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你觉得,自小在那样环境中长大的绾绾,她愿意和你在一起,为你怀孕,是为什么?
】
他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爱他。
可他,却伤了她的心,把她弄丢了。
墓园。
祭拜完,霍砚暂时先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她们姐妹俩。
明梨和沈清绾一起将一束白菊放在沈老夫人墓碑前,恭恭敬敬地鞠躬。
照片上的老人端庄优雅,嘴角噙着温淡的笑。
两人在墓前站了许久。
明梨能清楚感知绾绾的情绪变化,哪怕极为内敛,哪怕掩藏得很好,但她能感觉的到,绾绾祭拜母亲和奶奶的情绪是不一样的。
她握住了她的手。
目光落在沈老夫人脸上,她低声说:“奶奶陪你长大,你陪她变老,对奶奶来说,你是她最重要的人,奶奶一定希望你开心幸福。”
“绾绾,”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看向她,“别再为难自己。”
只一句,沈清绾便懂了。
梨梨知道了。
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她反握住她的手,唇角微扬,轻轻地说:“傻梨梨,我很好,找到你以后一直都很开心,没有为难自己。”
绝口不提陆之郁。
分明,是在逞强。
“走吧,”她率先转身,牵着明梨往回走,“伯父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特意推了应酬。”
明梨明知她在回避却没有办法。
“好吧,听绾绾的,谁让你是姐姐呢。”
紧紧挽过她手,她冲她俏皮地眨眼笑,只想哄她开心。
沈清绾见状,笑着摇头。
很快,一行三人离开墓园,前往沈家别墅。
风吹拂,阳光明媚,墓园笼罩在安静之下。
陆之郁带着一束白菊和百合一步步地走近,先是将百合放在了沈夫人的墓前,而后再拜祭沈老夫人。
两束白菊挨在了一块儿。
陆之郁看着,眼底黯淡分明。
须臾,他抬起眸,望着墓碑上的老人,直直地跪了下去,沙哑的不成样的话语从他喉间深处溢出:“沈老夫人……”
巴黎。
从六月到如今九月底,四个月,甄氏公司项目或不断被抢,或遭遇失败,公司亏损惨重,股价一跌再跌,愁云惨淡。
交好的温家亦受到牵连。
只因甄家二小姐甄漪身为温家大公子的未婚妻,却和大公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温总有不正当关系的事某天意外在上流圈的晚宴上曝光。
一时间甄家温家皆成为笑料,名声受损,再度影响到两家公司。
阴雨绵绵的这天,甄家迎来即将收购的公司幕后老板,而甄家上下会在今天之后再无公司股份。
谁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
“之郁哥哥?
!”
在看到那张她少女时期就病态迷恋的脸时,甄漪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重重一缩。
甄父也没想到竟然会是陆之郁。
“贤侄……”他试图提醒两家曾经的关系,“还记得甄叔叔吗?
咱们两家一向亲厚,你怎么突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之郁点了根烟。
青白烟雾徐徐弥漫,他眼角眉梢间皆是深深寒意,衬得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冷漠无情,只一眼便足够令人不寒而栗。
他打断他的话:“关系亲厚,甄总却放任您的千金多年前自称是我未婚妻,挑拨离间不止,甚至刺激生病老人?”
“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的瞬间,甄父脸色骤变,而甄漪脸上仅有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了……
“之郁哥哥……”她下意识叫他,“我……”
“陆总!”
甄母突然拦在了她面前,眼眶泛红,恳求着,“漪漪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只是生了病,那时因为太喜欢你,爱而不得导致精神有些不正常,这才做错了事。”
她知道否认已是没用。
他能来,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早就调查清楚,她更是甄家里头脑最清醒的那个,陆之郁能用三个月时间来对付甄家和温家,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漪漪的。
她急急再说:“我们有医生证明,如果你不信……”
话音戛然而止。
只因男人的眼神太冷,冷得让她说不下去,像是有一股惧意从脚底蹭的一下蹿到全身,就连呼吸,她也不自觉地屏住了。
“有病就能撇干净?”
陆之郁睨着她反问,眸色很淡,偏偏每个字都缠着晦涩和沉重,“一条人命在甄家眼里什么也不是?”
甄母脸色煞白。
额角突突地直跳,浑身的神经紧绷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断,喉咙口好似有股血腥味悄然弥漫,陆之郁忽地扯唇冷笑:“既然精神不正常,想来精神病院适合甄小姐。”
精神病院……
当这四个字从陆之郁嘴里无情吐出,甄漪“扑通”一下直接瘫软在地,眼泪瞬间滑落,她哭闹:“我不要不要去!”
“我没有,没有杀人,我走的时候她奶奶还好好的,不是我……”她猛地直摇头,哭得好不可怜,“她好好的,她还……还说她教出来的孙女不会做那样的事,她明明没事……”
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闹,朦胧视线里的男人那双眼睛都异常冷漠,甚至是狠戾。
“妈妈……”她求救般看向甄母。
甄母眼眶更红了:“不能送漪漪去精神病院,求求你,她会彻底疯掉的,我们愿意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别带走我女儿可以吗?”
甄漪有病这件事,除了甄家人和当初的医生外谁也不知道。
她也是多年前见漪漪从巴黎回来后发现的不对劲,才发现漪漪喜欢陆家陆之郁竟然到了偏执疯狂的地步,表明温柔可人很正常,实则阴暗……
她有想过带她去治疗,但漪漪非常排斥简称自己没病,甚至闹失踪。
直到后来有一天漪漪哭着喊着求他们回来法国这里,逼问下才知她竟然在情绪失控下做了那样的事,虽气愤,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偏心?
于是甄家全家搬离,好在甄家本来的重心就在法国。
谁知道……
“求求你……”甄母毫无底气地再次乞求。
可陆之郁那双眼……
剩下的话一下子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送甄小姐走。”
没有再看这家人一眼,陆之郁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
早就等候的保镖闻令上前。
“是。”
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起甄漪的手,拽她起来就往外面拖。
甄漪疯狂挣扎,眼泪害怕地肆意:“爸爸!妈妈!救我……我不要去精神病院,不要……我会死的,会疯掉的,我不要……唔!”
保镖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甄母心脏剧痛,想上前却突然被甄父硬生生拉住,对视一眼,皆是泪眼汪汪。
很快,甄漪被拖走。
甄父甄母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满脸灰败。
甄父意图再说些什么。
陆之郁只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雨还未停。
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如同此刻他的心情。
杨秘书陪同在他身边,低声说:“收购剩下的事这边公司会负责好,陆总您放心。”
陆之郁抿唇不语。
杨秘书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他也是才知道一些甄家小姐的事,他明白这种无力。
沈老夫人这事情况特殊,毕竟是心脏病去世,如果是甄小姐用一些手段致使离世那必然是要负法律责任,偏偏不是,更没有证据,而甄小姐又有精神疾病,所以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医院那边会安排好的。”
他低声说。
陆之郁神色始终没有波动。
“嗯。”
极沉的音节从喉中溢出,他抬脚走向车那。
“回国。”
“是。”
十几个小时,陆之郁全程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回到临城是中午,他没有休息,从机场直接去了陆氏公司工作,一秒不停地忙碌工作,直至深夜才离开回到自己别墅。
健身,洗澡,浓烈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他躺到床上闭上眼。
以为仍会睡不着,却没想到慢慢地入了眠。
只是,他睡得极不安慰。
他做梦了。
一帧帧一幕幕,皆是当年和沈清绾在一起的甜蜜画面,只是甜蜜不曾持续多久,画面一转,变成了两人冷战后的分手。
跟着便是医院。
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一只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然后,是她孤身在寺庙,白日念经,到了晚上一遍遍地抄写着佛经,哪怕手腕发酸也不肯停。
日日夜夜不变。
再然后……
是哭声。
隐隐约约的小孩儿哭闹声钻入他耳中,刺在他心上,久久不散。
那哭声似在质问他这个爸爸,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和妈妈,为什么很久之后才知道她的存在,又为什么要惹妈妈伤心难过……
陆之郁猛地从梦中惊醒。
呼吸沉重,透着死寂意味的眸底暗色剧烈翻涌,阴霾混合着浓郁涩意笼罩在心头,他半阖了阖眼,喉结重重滚动。
四十多分钟后,凌晨两点。
陆之郁到达星河公寓。
他知道,沈清绾如今住在这里,在知晓的那一天他便偷偷地出几倍价钱买下了她对面的公寓,只是不敢让她知道。
出了电梯,紧闭的门映入眼帘。
陆之郁半倚着墙,沉默地望着她的家动也不动,只那么看着。
良久,他摸了根烟出来点燃,一口口抽着,想用尼古丁刺激自己,然而脑袋却始终清醒,包括那些徘徊在胸口的梦。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
直至半盒烟没有,他才黯然停止。
也便是这时——
她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