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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沐雪墨。”迟钝了好久,沐雪墨才想起来小安教的常识:见面要自报姓名,于是大概在风劫渝自报姓名大概四五个呼吸后,沐雪墨才回应了他。
不过风劫渝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可是这个新世界里唯一接受过中国高三教育强度来学习高等数学的人,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高,所以只是见怪不怪地笑了笑,随后瞥了一眼山门,问道:“沐姑娘可是要去营救那山门里的同伴?”
沐雪墨点了点头,但碍于语言组织能力实在有所欠缺,只能支支吾吾地吐出句话:“嗯……他们有危险……我要去救……”
风劫渝随手捡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朗声道:“那正好,我也要去这山门里找个人,不妨和姑娘一道,还能烦请姑娘护我一个周全。”
沐雪墨却是认真地想了想,平声道:“你需要我保护吗?”
风劫渝有些搞不懂这姑娘到底是有心计还是真天真,明明看上去单纯得很,却能说出如此杀人诛心的话,无奈只能解释道:“这叫谦虚,显得我人有品德,虽然我真的很有品德……”
然而风劫渝的解释却让不知晓人情世故的沐雪墨有了兴趣,虽然有小安时不时地向她解释人的种种情感和关系,但毕竟只有一个小安。如今多出来个愿意和她说话的风劫渝,沐雪墨也比平时更多话地开问:“为什么谦虚是种品德?”
“你这……把我给问不会了……”风劫渝忽然被着问题问倒了,他又想这丫头放到旧世界可能是个哲学天才,就是那种天天浮在案牍上冥思苦想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一类问题的人。
沐雪墨看到风劫渝有些语塞,便闭了嘴,低下头,有些失望地沉默着。
风劫渝一看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心情不振,自己心里也是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如果是明日妍那丫头摆出这么冤大头的表情,风劫渝肯定是要敲一顿脑袋的,但毕竟是自家孩子,是风劫渝当做妹妹的人。
但沐雪墨毕竟是个陌生人,这反而让风劫渝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他只好抖抖肩,一边朝山门走去一边说道:“但你可以问我点别的问题,正好也不着急,咱们可以边走边聊。”
沐雪墨原本暗淡的瞳孔此时发出了求知的光亮,她点了点头,提着齐人高的笔亦步亦趋地跟上了风劫渝,然后用无法改变的平淡语气开口:“那……天为什么是蓝的?”
这么一个像是小孩问的问题却是让风劫渝来了兴致,毕竟一般人家甚至包括这个世界的修行者都只会回一句“自古以来……”。可风劫渝不一样,他可是旧世界几千年人类文化的唯一制定者,这种无处发泄的展露学识的欲望因为沐雪墨的问题有了突破口,风劫渝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这就要从一门叫做物理的学问说起了,简单起见还是单说一下光吧,光你知道吧,就是我们每天都能从太阳那里…………”
风劫渝也不管沐雪墨听不听得懂,就一直这么说下去。反正沐雪墨一直都是一副表情,谁也猜不透她是高兴还是沮丧,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兴趣。
然而实际上沐雪墨很感兴趣,且不说她在学习上本就是个天才,而在以修炼为主要形式的学习之外,她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无处学习知识,只能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观察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天上的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这也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兴趣。
但凭借沐雪墨的知识储备量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别说她了,就算是全天下也没人知道天为什么是蓝的,除了风劫渝。所以沐雪墨对风劫渝的话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那原本绝无波动的情绪也渐渐地起了一阵阵波澜。
于是她一个又一个地问着问题,为什么土里会长出杂草?为什么天会下雨?为什么鸟儿能飞?为什么有山,为什么有河……说来也奇怪,沐雪墨问的全是些一般人习以为常的现象,对于修行者们苦苦追求的类似于修行的尽头、天下最强之人之类的问题倒是全无兴趣。
而托了新世界唯一人类科学讲师风无相的耳濡目染,风劫渝讲的知识也是简单明了,而且风劫渝也有点教师的资质,他能渐渐地从沐雪墨的眼神里判断后者对自己所讲话题的兴趣程度然后加以调整轻重点,有时发现沐雪墨全程都很兴奋,自己也就放开了滔滔不绝地说一大堆,虽然大都是照本搬的风无相的教课内容。
就这样,两人一边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一边踏上敌人的山峰。也不知道忘没忘记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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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之内,莫火河眼角闪过阴翳,狠狠地攥着罗寒山的脖子,不断发着力朝墙上砸去,直砸的罗寒山头破血流、血流如注,嘴里还神志不清地求着饶:“我错了……放过我……墨师兄”
莫火河却是不管这些,直到把罗寒山砸的血肉模糊,又添上一道火焰继续烧起来,才恨恨地将他摔在地上,然后冷冽地看着安碧怜。
“有何感想,觉得我残忍冷酷吗?”
安碧怜此刻已经是不知所措,她虽知道墨河已不再是从前那副模样,但也没有料到他变得如此残暴,她只能无助地瘫坐在地上,泪流不止。
莫火河却是冷哼一声:“哭?你哭谁呢?你觉得他很可怜,还是你很可怜?那谁又曾考虑过我可不可怜?”
接着,他便一把抓住安碧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他,一字一句说道:“正好,我让你知道到底谁才可怜!你可还记得一年前那所谓让我身陨的任务?最后只有这头姓罗的狗东西活着回去了,他是不是说我是被邪教首领所害而死?”
安碧怜当然记得,出发前的美好和结局的残酷形成了她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幕,但如今的莫火河说起这个的意思,又是什么?难道……
一道想法闪过安碧怜的脑海,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正被烈火的灼烧着罗寒山。
“难……”难道……”
莫火河有些玩味地笑了笑,然后满是憎恨地说道:“没错,所谓的我的身陨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这头姓罗的畜生所害!”
随即,他便开口悠悠说道:“一年前,我为了试炼我的能力,从而接取了一个斩杀方山谷巨蟒的任务、随行的还有各堂的弟子,当然,也包括这头畜牲。”
“但当我们到了任务上所描述的地方,却没有看见巨蟒,而是见到了蛰伏在海域中的尸群黑蛟,仅仅是一个照面,弟子们便死伤过半。那黑蛟掀起风浪法术,让我们无法飞空逃离,我判断局势,让大家赶紧逃上一艘海船,随后自费废剑尺,企图阻挡黑蛟片刻,而目的,最后也达到了。”
“但是,就在我们要开船逃跑的时候,那掌舵的罗寒山却惊慌到神志不清,把船开错了方向,竟直接开向了那黑蛟。”
“那黑蛟也没留情,直接吐出一口黑息,将船打破一个大窟窿,我为了保护这头畜牲,被那黑蛟的吐息硬生生烧毁了半边身子,但我还是施展法术保护剩下的弟子,并让罗寒山把船开了出去,直到最后心脏被烧毁。”
“但我凝丹境凝练的金丹还在,所以还有一口气,但在那黑蛟快要追不上的时候,我却被他一把推下了船,掉入了深渊大海,那力道,简直可以比得上墨守规的一巴掌了。我拼命漂在海上,向船上的弟子们求救,但那罗寒山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我只看到他们一个个冷着眼俯视着,看着我沉入海底。”
说到这里,莫火河冷哼了一下,随后瞥了一眼罗寒山,将火烧得更大,然后继续说道:“我本以为我死定了,但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愤怒驱使着我把手伸向海上。但】最后我没死,那头黑蛟的主人,也就是我黑蛟盟的盟主大人救了我,给了我一个新的心脏,他说,我见识过了所谓的人心,有了与他共谋大事的资格,他欣赏我,让我在他手底下做事。”
“但我没有答应,虽然我恨罗寒山他们,但当时的我我心里对你,对墨守规,对墨山,还有着数不尽的情感,于是他同意我回到墨山。这一回便是半年,盟主说不在他手下做事,我也就不会得到一个健壮的心脏,所以这一路上我体虚得很,走走停停,身形消瘦面色苍白,连体貌都变化很大。可我不关心,我心里只有回家的喜悦。可快要回到墨山的我,却听说宗门里出来个叫沐雪墨的人,成了我的替代品。”
“起初,我是不相信的。直到元旦大会那天,我回到宗门,盛大的晚会热闹无比,那墨守规就在高台上痛快地喝着酒,而你,则带着那个沐雪墨东奔西跑,看上去快乐极了,而问了无数的弟子们,便只会说什么罗寒山师兄,对所谓的墨河墨师兄反倒是不怎么记得了。”
莫火河有些漠然,叹了口气:“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这我知道,虽然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也不能限制你在我所谓的死后的生活,让你一辈子不开心,我是做不出来的。便是那墨守规也一样,没了我,我也不会记恨他又收了多少个养子,培养了多少个天才。这畜生也一样,谁当墨山的大师兄都无所谓,只是……”
莫火河坐了下来,有些寂寥道:“只是……我还是希望有人能记住我,但我看到的只有快乐的你,快乐的墨守规,快乐的墨山,我知道让你们在以为我死了半年后还悲伤是不可能的,但看着你和那沐雪墨快乐的身影,我只是感到原来我对墨山的感情有些做作了。”
“墨山没了墨河,还会有沐雪墨,没了沐雪墨,也会有别的什么人代替,我把墨山当做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把你当做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墨山可以没有我,你也可以没有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对你,对墨山抱有什么温柔呢。”
“不过我毕竟和你们无冤无仇,就算不记念,也不敌对。但罗寒山不一样,当初的他因为我的死而有了机会,而当时还在船上的人也似乎是死了,怎么死的,我不关心。但他和我之间的帐,我一定要算。除此之外,所谓的正派的修行者中有多少像罗寒山这样的道貌岸然的小人,我也要一并消除。”
“于是我回到了盟主面前,过去,我为了墨山和你们对我的对待而努力维持着大师兄的形象,但如今,我不需要了。我告诉他,只要能向那个罗寒山还有所有像他那样的人下杀手,而不滥杀无辜,那他让我做什么都行。盟主欣然接受,给我换了个强大的心脏,我又变回了这副模样。”
“但我不再是墨河了,如今的我,就是黑蛟盟二当家……莫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