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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北狄迎亲的队伍傲慢嚣张的进了京都的时候,燕潇的心,终是慢慢沉了下去,接受了这个事实。
燕潇听宫人们说,迎亲的首领是北狄皇帝的亲弟弟,生的虎背熊腰,皮肤黝黑,浓密的胡子占了半张脸,大殿上参见父皇的时候还满身酒气,一开口说话,嗓门震的人耳膜嗡嗡做响,直把龙椅上的父皇嚷的捂住了胸口,还是二哥哥找了个借口,才把父皇替了下来,独自迎接了那北狄使团。
天入秋了,夜空的月亮显得愈发高了。
燕潇怀里揣着酒壶,独自去到了御花园的一处角落。
在那里,一株墨紫的菊花开的正好,虽然花瓣儿重重叠叠娇嫩无比,但燕潇却觉得它丑的可以,算的上是整个御花园里加上狗尾巴草在内的,最丑的花朵。
因为那是陈小洛栽下的。
据说这花苗儿,还是当初陈小洛一次又一次厚了脸皮去花房师傅那里讨的,又亲手种在了御花园里,说是等秋天来了,正好送给她做生辰礼物。
燕潇觉得,陈小洛穷归穷吧,抠门的送朵花也可以理解,可送菊花算什么意思?具陈小洛的解释是,能在秋天开的花,只有菊花最好养活,就像她一样,这个理由,说的燕潇竟也无言以对。
到后来,许是两人天天浇水有些太过勤快,看守御花园的老师傅只要一看见他们两人过来,就恨不得把御花园的大门上了锁,每天提心吊胆防贼似的防着他们,渐渐的,见花儿久久不开,他们也失了兴趣,便再没有管过它,没想到它竟生的这般好,虽然丑了些,但胜在茁壮。
今日就是她的生辰了,应该说,是她和陈小洛的生辰了,这花儿是如约开了,只是不知种花的人,是不是又贪恋在哪个巷子里玩耍。
托着腮蹲坐在一旁,燕潇拎出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水入喉,辛辣一片。
明日她就要走了,远离了家人,远离了这朵丑陋的花,也远离了陈小洛,怕是这一走,再也没有归期了。
惆怅间,哈哈大笑的声音夹杂着嘤嘤的哭泣从不远处传来,燕潇抬头看过去,借着灯笼的光芒,却见一个粗莽的汉子,怀里搂着个年岁不大的清秀宫女,正在猥琐的上下其手,而那宫女浑身瑟瑟发抖,咬着嘴唇不停的流着眼泪,却不敢大声哭泣。
再看那莽汉,身形服饰,竟不是大梁人,必定是北狄的迎亲使者无疑。
“住手!”
燕潇冷喝一声,从小到大,她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龌龊下流的人渣,而这一声呵斥,确也让那莽汉住了手。
莽汉被喝的一怔,再细细向燕潇看去,眼里却是发出了猥琐的淫光,昂着头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抬脚把方才怀里的清秀宫女踹开了老远。
那宫女连滚带爬的拢好衣衫起来,刚要逃开,看见那莽汉朝着燕潇去了,又停下来,怯怯的喊了声,“公主。”
“公主?”莽汉听到宫女的称呼,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却笑的更加猖狂了,“公主殿下,确实如传闻中那样美丽,本王,已经期待很久了呢。”说着,那自称本王的莽汉,竟更加不知礼仪的,愈发贴近燕潇。
燕潇后退一步,心里也有了数,静静的看着那莽汉,冷声道:“你是耶律贺?”
耶律贺继续贴近,在燕潇身侧深嗅了几口气,满脸陶醉的道:“正是本王,我美丽的公主。”
“放肆!”
对方轻浮的动作气的燕潇一肚子火儿,手下拳头一握,朝着那耶律贺打去。
耶律贺大笑着侧身躲过,以为小姑娘的花拳绣腿没什么意思,却见紧接着,一个有力的抬腿已经扫到了他的胸口。
认真接下几招,耶律贺对燕潇愈发刮目相看,更来了浓厚的兴致,看着燕潇矫若游龙的身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就像草原上凶猛的恶狼,盯上了极其有趣的猎物。
一番打斗下来,耶律贺终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乘燕潇一个不察,伸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
粗壮的胳膊如钢铁一般禁锢着,燕潇挣扎几下未果,干脆冷静下来,朝着耶律贺呵斥道:“我是堂堂大梁公主,你这般无礼,不怕我大梁的禁军把你抓起来吗?”
“怕?”耶律贺反问一句,用满脸的胡子搔着燕潇脖颈的皮肤,“怕什么?公主别忘了,明日,你可是要随我回北狄的。”
燕潇心中一凉,仍旧咬牙道:“嫁到北狄,我也是北狄的王后,而你是臣子,你不怕以下犯上被杀头吗?”
腰间的大手渐渐有些不安分了,耶律贺的身体愈发贴近,燕潇把头扭向一旁,仿佛也能闻到身旁男人呼出的难闻口气,引的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做呕。
“犯上?这话,你那皇姑姑也说过,不过我皇兄,只喜欢我送给他的那几个热辣舞姬,你那皇姑姑在冷宫度日如年的时候,若不是跟了我几次,她早就饿死了!”
“你!人渣!”燕潇怒骂一声,气的浑身发抖,心里难受的像是被蚂蚁啃了心,她那皇姑姑比她大不过九岁,小时候喜欢教燕潇读书绣花,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子,燕潇曾勾引过皇姑姑翻墙出去玩耍,可她那皇姑姑生来胆小,生怕被父皇发现后,挨教习嬷嬷的掌心板会疼,那般文静怯弱的一个女子,嫁到北狄后,过的竟是那样的日子!
见燕潇眼里蓄了泪,耶律贺愈发觉得心尖儿被勾住了,得意的道:“你大梁无能,漂亮的公主生来就是给我北狄的,你心里也清楚,若不然你为何不叫人来?你知道叫了也没用,你明日还要随我回北狄,叫了人见了我们的丑事,白白会让你燕家皇室蒙了羞!哈哈哈!”
闭上眼睛,手下拳头握紧,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燕潇咬着唇,嘴上渐渐泛起一层血痕,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张扬不羁的性子,有一天会无可奈何到这般忍耐,而这,也才刚刚是个开始而已。
脚步声匆匆的近了,燕潇睁开眼,却见一个小公公躬着身子靠近,低头朝着禁锢住燕潇的耶律贺小心翼翼的道:“贺王爷,太子殿下有请。”
耶律贺听了小公公的话,瞬间觉得有些丧气,还是松开了燕潇,整了整衣衫,没好气的道:“我随后就到!”临走了,还想要伸手在燕潇脸上摸上一把,却被燕潇一个闪身,躲开了。
御花园的角落又安静了,燕潇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与耶律贺打斗的时候,她朝那哭哭啼啼的小宫女张口暗示了“太子”两字,只可叹如今还有太子哥哥相救,以后呢?听天由命么?
低下头看去,方才还开的肆意的花儿,已经折断了腰肢,花瓣儿零零散散的掉了一地,被践踏的面目全非,燕潇想着,陈小洛果然是个乌鸦嘴,此时此刻这朵花儿,真的像极了以后的她吧。
席地坐下,燕潇摸到弃在一旁的酒壶,仰头想要灌下几口,却发现酒水已经洒了干净,干脆气恼的把酒壶往墙上一摔,“哗”的一声,支离破碎了个透彻。
把头埋进膝里,燕潇一点都不想起来,不想面对即将发生的这一切。其实有一刻,她多么希望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是陈小洛,可是却没有,她以后不能再陪他玩耍了,怕是?他也已经,另寻了新的伙伴儿吧。
空气沉了片刻。
一双干净的靴子停在燕潇面前,燕潇猛的抬起头,待看清眼前的人,一双眸子却又慢慢暗淡了下去,哀着声音唤了声,“大哥哥。”
太子走近燕潇,看着面前失落颓废的妹妹,怜惜的道:“潇潇,在等小洛么?”
“没,没有。”燕潇脸一红,有些心虚的否认道。
“他会来的。”
会来?一句话,燕潇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太子哥哥,有些不大置信的问道:“大哥哥,怎么知道?”
太子低头一笑,笑的有些苍凉。
燕潇从未见过温润谦和的大哥哥如此神伤的模样,也不敢再追问下去,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大哥哥,不是在接待耶律贺么?”
太子看着燕潇,第一次不顾礼仪姿态的,学着燕潇的样子随意坐在地上,苦笑道:“本来就是个借口,大家心知肚明,没什么好周旋的。”
燕潇沉默,说的也是。
“潇潇……”
一声亲昵的轻唤,让燕潇心里一暖,以前她犯了错误,或是伤心失落了,除了陈小洛陪她一起受罚,大哥哥总会这样不厌其烦的过来劝解开导一番,眉目间满是对妹妹的宠溺,如今她要远嫁,以后的旅途坎坷未知,如果有大哥哥的惦念鼓励,她也知足了,可等了良久,耳畔并没有传来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燕潇闻声朝着太子哥哥看去,只见身旁的人,抬头望着渐渐隐去星辰的夜空,沉静的道:“大梁的天,要变了。”
燕潇不解,同样抬头望了望天空,应了声,“像是要下雨了呢。”
“怕是场狂风暴雨。”说罢,太子苦笑一声,垂眸道:“我即害怕它到来,却又在深深的期盼着,如今它终是到了,也罢!”
夜色越来越沉,燕潇仰头看着天,一番话听的不明所以,却又难免伤感。
是啊!天有阴晴,人有祸福,怕是她以后的路,会像这阴沉的天一样,暗的看不到尽头,不透一丝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