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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走了一天,终于到了双龙城。
每年万里堂修习,鸣屋夫子都会请来仙界的神君助阵,所以每逢修习之时,双龙城都热闹非凡。大批早到的仙修还没上山的就留在城中,各地的商贾也趁机运来一些各地好玩的好吃的来出售。
安蓂玖和青衣少年经过这一路辛苦劳顿,决定直接上山去万里堂报到。
万里堂在双龙城的东卿山上。东卿山非常高,万里堂建立在东卿山之巅,万丈星斗之下,从双龙城内看上去就像是浮在九天云端一样,绝世独立,非常雅致神圣。
传说百年以前,鸣屋夫子得道飞升后觉得自己旨在传道授业,于是独自下凡在东卿山上创立万里堂,希望在他座下的学子都能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万里堂创立以来,鸣屋夫子座下的学子飞升得道成为上仙的数不胜数,所以只要是到万里堂修习期间,能够来的仙修就一定不会错过。
一路上来来往往不少跟他们同侪的仙修,安蓂玖看得眼花缭乱,有些激动,便开始对青衣少年介绍道:“砚台糕,你看那边一排白衣仙修,头戴白色珠链幕篱,里面遮着白色纱幔面罩。裙袂若隐若现几抹火红,练的法术打起架来也是衣袂飘飘,如同仙子站在业火之上舞蹈一般的,就一定是熔泉苻山会的人。听说熔泉苻山会的仙修各个相貌绝佳,善用白绫,那白绫暗绣咒文,材质特殊……”
讲到一半,安蓂玖突然发现青衣少年正在看着他,青衣少年不自然地收敛了眼神,不冷不淡地说:“说完了吗?说完了说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安蓂玖看他终于肯同自己聊上两句,就笑着跟他说:“其实呢,这是因为我妹妹。”
青衣少年一听“妹妹”二字,便深吸一口气,抬腿迈出一大步准备离开。
安蓂玖一把拖住他,“哎呀,我跟你讲真的,你听一听,都是我的家事,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愿意跟你说的。
“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原是我们家家仆,又不得父亲宠爱,所以我妹妹她虽然是安家小姐,但是吃穿用度都是和家仆一样的。父亲不仅不喜欢她们母女,甚至还有点厌恶。家中有些家仆见她们母女这么不受待见,也变着法欺负剥削她们。一开始还好,我父亲在世,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女儿,虽然不待见,也不至于虐待。
“后来父亲去世,她被她母亲护着,再后来她母亲去世,就她更惨了。有一次冬天我去别院找她玩雪,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她就只穿一件单衣在别院外搓衣服。我才知道,原本拨给她做冬衣的钱,全被其他家仆克扣瓜分了。即使我单独给她钱,没多久也被一些坏心眼的偷了骗了,后来干脆她的衣服就全由我来定制。那定制女子的衣服我总要做些研究吧,我就找了些别的玄门女仙修的衣服样式,想着办法给她做的好看些,这样别的家仆想偷也偷不了。所以啊,我对布匹面料,仙家服饰,那可真是如数家珍。
“其实我觉得你们挺像的,你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并不是真的凶巴巴地想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出于一种对自己的自我保护,本能的抗拒与别人发生任何形式的联系。就像是我小时候被蛇咬过,所以怕蛇一样。难道砚台糕你小时候被人咬过?”
“闭嘴。”青衣少年扶了扶额,原本他见安蓂玖说得认真,便也认真地听了下去,没想到讲到后来又让他无语,心想原本就不该起头问的。
这时,后面走上来一大群人自带芬芳,一闻便是壶赈最出名的天仙醉桃花香。他们在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其中被围在最中间,通身华贵,银红霞影纱绣金长袍,金镶玉冠,面若桃花,手持桃花扇的公子问道:“你们去年来过的人都说说,这万里堂修习到底好不好玩,有没有什么特别漂亮的姐姐?”
“季小爷放心,名门的女仙修都会来。要说特别好看的,除了最有名的洛春姑娘们以外,那当属熔泉苻山会的姑娘了。去年修习时,好多仙家弟子为了看一眼苻山会仙修的容貌,被古越天师罚了一百条执灵不止,还锁在万卷楼里抄了一个月的书。”
那季公子瞬间面色苍白,褪去了刚才脸颊两旁的桃花色。估计是从小被宠到大,从没被罚过,他战战兢兢地问:“就看一眼,要罚一……一百条执灵啊……”
谁都知道,万里堂的执灵可不同寻常人家的铁链,那是带了咒语的玄铁链,那罚五十条起码都七天没法动弹,半月无法下地的。
“别说了,本来是要罚两百条执灵的,可是那些人被人家仙子姐姐打得落花流水,身受重伤,古越天师才作罢,只罚了一百条。”
要说这熔泉苻山会也是个正统的大仙门,其创始人杨占也是一位修为了得,飞升了的仙人,只是还留恋凡尘,便又下凡创立此会。这个苻山会和别的仙门不同,别的仙门基本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家族仙门,但是苻山会是专门收养孤儿,教他们武学法术,待他们长大后可以云游四方教化他人,也可以留在苻山会为苻山会效力。
传说杨占大仙十分爱美,毕生致力于研究可以变美的灵药和驻颜术法,所以苻山会的仙修们都极其俊美俏丽。但是因为容貌及其出众也容易招惹事端,所以他们出门就要戴上白色珠帘幕篱,里面戴白色纱幔面罩,为的是让人可以微微看到他们的眼睛,不至于显得不礼貌。
“季洹,你怎么整天就知道找好看的姐姐妹妹耍,来这修习可是大家都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就不能好好上课吗?”说话的这个小公子看起来是与季洹相熟,直接直呼其名。
“这些我都没兴趣,我答应爹爹要来修习,可不就是为了看看仙子们的风姿……”季洹在众人拥簇中慢慢走远,只是在他口中,依然三句不离美人。
安蓂玖听了这群人讲了一会儿话,消停了一会儿,思前想后又开始问青衣少年,“你今年是第几年来?”
青衣少年答:“第一年。”
安蓂玖听见他也是第一年,心里就开心了。因为与他相熟的几个人今年都是读二年级,他因去年没来,今年只能读一年级,本来还愁着没有熟人同班,如今青衣少年也是第一年来,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一同上课。
“我也是第一年。本来我去年就该来的,但是因为带我妹妹扮了男装去酒楼喝花酒,被我母亲发现后打了一顿,打得我三个月下不了床,就错过了修习时间……”
青衣少年大概是更无语了,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行走。
“那看来我比你大啊,来叫声哥哥我听听。”
“滚。”
“哦……”
东卿山因为风景优美,钟神灵秀,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走路上山,但是中段之后极为陡峭巍峨,自万里堂创办以来从未被人踩踏过,许多地方恐怕需要徒手攀爬才能上去,所以大家会在中段直飞上万里堂。
但是安蓂玖之前灵力被封禁,强行冲破没多久还使不上什么劲,觉得自己万一飞到一半掉下来,自己受伤也就算了,要是砸到别人就不好了,所以他就想试试走上去。
在他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后面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这位公子,前方路段及其险阻,你若是不飞上去,恐怕很危险。”
安蓂玖回头一看,是一位苻山会的仙修,安蓂玖有礼貌地向他解释了一番后,他又看向青衣少年,问道:“这位公子的灵力也被封禁?”
青衣少年只睥睨了一眼那仙修,没有作答。安蓂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头跟青衣少年说:“砚台糕,要不你先飞吧,我们万里堂见,我定一会来找你的。”
青衣少年又瞥了安蓂玖一眼,将他手一抬,架在自己肩上,横抱起他就飞。安蓂玖被吓了一大跳,啊啊哇哇手脚胡乱挥舞地喊了好一阵。
“叫完了就别动。”青衣少年的语气还是清淡平稳,似乎他不是抱着一个人飞天,而是带了一片羽毛,根本不用费力。
安蓂玖冷静了一会儿,手停下来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总不能搂着他脖颈吧,他暗暗想。
“抓紧,我加速了。”青衣少年瞥了一眼身后也有不少仙修跟上来了,他本身不喜与人相处,更不想有人来跟他聊天,尤其是在他怀里还抱着个男人的时候。他也暗自抓紧了安蓂玖开始加速。
安蓂玖被他这一加速,想都没想,手直接就搂上了他的脖颈,在他怀里看他的脸和正面看他的脸真的更不一样。
他的下颌线十分分明细腻,发丝就着风吹过脸颊,将尘埃都洗去,落得一脸静澹仙灵。脸颊处更是线条柔和,有些许稚气包含在此,与眉宇之间的沉静对比鲜明,像刚换了乳牙轻轻舔舐着唇边带着腥味血液的小狼仔。
安蓂玖突然觉得这样的人身上应是带些被奶香和血腥囚禁的缥缈水香,于是他凑向青衣少年的衣领处闻了闻,发现没有丝毫味道,心想大约是杀手这种职业不便带着香味吧。
安蓂玖这边越想脸越红,在他还没有让脸色消退下去的时候,二人已经到万里堂前的千里台了。千里台是给飞上来的仙修立脚的地方,所以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在他们还没有站定,安蓂玖还在青衣少年怀里的时候,就有人叫住了他。
“安蓂玖,你在干嘛?”这毫不客气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诧异。
安蓂玖向声音看去,眼前这人身穿带着斗篷的白衣,白衣上绣着金色的暗纹,发髻被高高竖起,很是一副少年才俊的模样。这人便是安夜梧。安夜梧的祖先和安蓂玖的祖先是同源兄弟,但是安夜梧及小的时候就搬去了锡林,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混铃。安夜梧身边还跟着几个他刚认识的朋友。
安夜梧和其他仙修现在看到的这风景大概是极好的——安蓂玖羞羞涩涩,面脸绯红地搂着青衣少年,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小媳妇。
安蓂玖赶紧尴尬地跳了下来,先是帮青衣少年整理了衣裳,再给自己也整理了一下。
这时候又一个声音从安夜梧身后出来,“安兄,你来啦。我看你去年没来,以为你今年也不来了呢。”
一个面容极其柔美的男子和他的随从们慢条斯理地从安夜梧身后摇着扇子出来,此人便是杨岩阑。杨岩阑是草锈禁令堂的二公子,与安蓂玖等人在年少时外出修行结识,相交甚好,永远一张春风化雨的白白净净笑脸,与他的柔软的草霜色衣服一样,性子柔和安稳,不争不抢,最擅长拆台。
杨岩阑说完才发现此处站着两位安家公子,便分别作揖,“对不住啊,安夜梧兄,方才安兄这边风景独好,我没看到你。”
杨岩阑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尴尬了起来,好在杨岩阑自己从不尴尬,这也是安蓂玖愿意和他相处的原因。
安蓂玖挠了挠头,回道:“去年家中有点事,所以没来。”
说完这句,青衣少年鄙夷地瞥了一眼他,甩袖准备离开,安蓂玖马上就把他往回拉,“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汨渊等烟阁的尘家小公子。”
安蓂玖刚说完,仙修们就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了起来。
“汨渊等烟阁,就是那个古老的杀手家族?”
“等烟阁不是早就没落了吗,还存在?”
“我还以为这个家族是个传说呢。”
杨岩阑轻轻摇着扇子,到安蓂玖身边,半遮面地问道:“安兄,你怎么和等烟阁的人碰上了,你看他看起来好凶啊。”但是杨岩阑也没将声音收敛,在场的人,包括青衣少年都听的一清二楚。
安蓂玖立刻解释道:“哎,你们啊别看他面无表情不通情理很凶的样子,其实他人可好了。我们在半路相遇,他还救了我。”安蓂玖说罢,还朝青衣少年挑了挑眉,“我们二人也算是刎颈之交了,对吧?”
众人一听安蓂玖所说便立刻就觉得可能是之前谣传有误,便纷纷点头,向青衣少年作揖道:“既如此,尘兄,刚才多有得罪,请多担待。”
青衣少年斜着瞥了一眼他们,并不理会,面无表情地拂袖而去,离去时还有不少仙修正失魂地盯着他,在一旁窃窃讨论他的美貌,全然不在乎他那不理人的傲态。不过的确,放眼望去,纵观这万里堂修习的所有同学,比这青衣少年更美的是不见得有了。
安蓂玖见他不理人,便跟众人说:“他脖子不好,所以看人都不带转头,光动眼睛。不过他人真的还是挺好的。你们觉不觉得他的打扮像我们混铃的砚台糕啊,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没笑一会儿,南风修途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和刚认识的朋友闻声赶来,先前见过的季洹也在列。
南风修途在这些人其中也是不逊色,一派英雄少年的风范,走起路来带风卷云的,引得旁边一众女仙修激动地捂嘴大叫。
他一来就勾上了安蓂玖的肩,对他说道:“我就知道这里这么吵是因为你们几个在这。安蓂玖,你们家就来你一个啊,也未免太寂寞了点。”
一般情况下,各仙门只要报上名了就会多带几个同门一起来,少说也有三五个,多则几十个。而且修习时分配住宿也是按照仙门派别分配别院,若是只来一个人住了大别院,倒是真的寂寞。
再是稍大一些的仙门,来了自家亲传弟子,定是要带上自家仙修、门生和家仆的,有些还会带上客生。自家仙修便是投拜自家门派的仙修,要参与灵力修为考核选拔,与自家门派荣辱与共,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较亲密;门生是指有些修为灵力,不需要考核,来自家门派修习,随时可以过来可以离去的;家仆则是不需要灵力修为考核,领月钱,主要是来照顾自家门派中人日常的;客生则是灵力修为非常优秀出色,请来与自家仙修门生一同上课的学生。
杨岩阑一本正经地向南风修解释道:“倒也不是,安兄的同门表兄弟,安夜梧兄也来了。”
在场的人又陷入一阵尴尬。
在场的人中有人咳了咳,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对安蓂玖说:“还好你去年没来,去年鸣屋夫子请的那位古越天师极度严苛,行不端立不正都要罚,我们几个动不动就被留堂罚抄书。”他见安蓂玖一脸无知的样子,又指了指南风修途说:“怎么,南风兄去年在万卷楼阅文时偷吃东西被古越天师罚了十条执灵,他没告诉你吗?”
众人一想起去年雷厉风行的古越天师被这一代倚靠着藤萝攀上高处的莺莺燕燕们给气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纷纷打起冷颤。
安蓂玖一脸坏笑看着南风修途,“你还不知道南风修途这人啊,他专挑好听的说,什么考试第一名啦,他可以说一个月。”
那人大约是觉得太过糟心,便也无心嘲笑南风修途,一脸晦气地说:“后来古越天师罚到没东西罚了,还叫我们去万卷楼抄古籍经典。你可不知道,万里堂的藏书楼是什么概念,古今文献浩如烟海,那可是连当朝国主的书库都能比上一比的。听说今年鸣屋夫子请来的是一位女高仙,虽说飞升没多久,但因为修炼得道深厚,马上就被派下来指导我们了。”
安夜梧想了想,马上问道:“莫不是我们锡林那位天赋异禀,在万里堂修习中年年排名第一,才色双绝的水师元君?”
杨岩阑回道:“正是。”
南风修途一想,便激动地大力在安蓂玖身上大力多拍了两下,道:“那岂不是可以一睹女神真容,美哉妙也。”
安夜梧掩手轻声跟他们说:“水师元君还未婚许,有几位修为颇高的师兄还打算去提亲呢。”
安蓂玖啧了一声,觉得不太现实,“仙界再怎么婚恋自由,也不至于她一个如此了得的仙子会找我们这种修真弟子吧,再怎么也得仙门家首啊,哎季兄,你可以试试看啊。”
季洹是壶赈桃花堂的季家独子。季家世代经商,家族财力雄厚,后来家族中又有人去宫中某了一官半职,逐渐晋升成高官。
到了季洹父亲这一代,老年才得一子,珍爱地不得了。见不得他生病摔碰,从小便让他去修仙,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好在季洹也颇有灵气,生的又俊俏惹人怜爱,天生一对桃花眼,随随便便看像谁都像在勾魂,还有那脸颊上天然白里透着桃花红。长辈同侪都宠着他与他交好,他自己倒是对修不修仙的无所谓,每日只想混在漂亮姐姐妹妹堆里玩耍,口头禅是“不羡老彭祖,只做花下魂”,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家主之位,更是修仙弟子们炙手可热的交友之人。
“我就算了吧,我连她的面都不好意思见。我这种道行呢,就和同侪的仙子姐姐们耍一耍就好了。”季洹躲在桃花扇后连连摆手掩着面。
安夜梧叹了一声,道:“她,你知道她年纪轻轻为什么能够飞升成仙吗,她修的可是大道传德系神只,最拿手的就是传道受业,未来的路估计跟鸣屋夫子是一个方向的。你们若是被她盯上了,就自求多福吧。”
水家在锡林也是书香门第,自古德高望重,只要水家开班修习,在锡林修仙的子弟都会去。安夜梧从小在锡林长大,虽然没见过水师元君,但是自家的兄弟姐妹跟她都是同学过的,每个人提起她都战战兢兢,不想搭边,所以安夜梧觉得这个水师元君应当是十分严格。
少年们谈论水师元君的闲话到此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南风修途问向安蓂玖:“你不是说今年要同我一起来的嘛,我等你好久也不见你人影,你除个鬼怪要这么久啊?”
安蓂玖面露难色,回道:“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是水邪物。混铃周边何曾出现过水系妖邪啊,我不太拿手,所以就费了些时间。”
“哦……”南风修途又问:“方才我看与你一同来的人是谁啊?行啊安蓂玖,这就交到朋友啦。”
安蓂玖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了,他不情不愿地说:“可别提了,等烟阁尘家小公子,他是我见过脾气最莫名其妙的人。”
南风修途,重重地给了他一拳,“不得了不得了,居然还有你安蓂玖哄不好的人,我还以为你被安蓂璃训练得连鬼都哄得住呢。”
安蓂璃从小是出了名的孤僻,要不是见过她和她母亲讲过几句,还真会以为她是个小哑巴。不熟的人叫她连眼睛都不带转的,像是没听见一样。后来安蓂玖费了好大的功夫,每日跟在她身边转着陪着,才渐渐将她变得开朗起来。南风修途就是从小到大这么见着安蓂玖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