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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都给某家退出去!”
空中疾驰而来一道人影,声如洪钟而且蕴含着无比的愤怒,震得香客们忙用手捂住耳朵,回头看到庙门外天上踏空飞来一位俊朗霸气的金甲将军。
香客们惊愕地抬头,看到空中将军与庙内的二郎神神像一般无二,恍然大悟纷纷口念“神君显灵”,也不知谁带头呼啦跪倒一片。
来者当然是货真价实的二郎神杨戬,他是火爆脾气,没等报信的鬼判讲完,便怒不可遏地飞驰而来。
“凡人速速离开!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出去!违者某家必降罪!”
二郎神抬手握拳,一道水桶粗细的闪电在他手上炸开,映着他明晃晃的金盔金甲流光溢彩,更加彰显出无上神威。
“我们不敢,我们不敢。”
凡人哪见过这等阵势,顿时更加虔诚地边磕头边发誓,然后战战兢兢地鱼贯而出。
“哼!”
二郎神眼冒怒火,落地走进庙里,不进还好,一进来看到自己的神庙被糟蹋成这个鬼样子,登时怒不可遏差点拆了这座庙,等他疑惑地凑到棺材旁,看清压的是王八壳子,以及上面写的字……
“啊啊啊啊!是谁!是谁干的!!”
火山终于爆发了,二郎神的头发无风自动,原本英俊的五官扭曲到极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发起狂来一掌把王八壳子拍碎,连同棺材和里面的雕塑毁成了齑粉!
他张开大手把麻脸鬼判抓过来,吼道:“是谁?是谁干的!!”
“小的,小的不知道哇……那人和爷爷长得一模一样……”
麻脸鬼判吓得体如筛糠,结结巴巴回答。
“废物!废物!要尔等何用!”
盛怒之下的二郎神,抬手就要拍死手里这个鬼判,却正好看到麻脸鬼判身后柱子上有字迹,把麻脸鬼判扔到地上,凑过去察看。
那根柱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妖猴!妖猴!天涯海角,某家誓必斩你!!”
二郎神一拳轰破屋顶飞到半空,一连向下拍出十几掌,直至神君庙碎成一片废墟,才转身飞走。
然而遭猴子殃的,远不止二郎神一个。
托塔天王此时正跪在凌霄宝殿内的台阶下,身后是哪咤,四大天王,以及两三个幸存下来的雷部将领跪成一片。
玉帝坐在大殿之上,平静地听他们汇报完后,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龙书案。
“哒,哒,哒……”
大殿里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敲击声落到托塔天王耳中,比玉帝骂他还难受,让他羞愧地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猴子回花果山暴打巨灵神,然后故意把他放回来,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引天兵去。
你们攻到之时却用金蝉脱壳计离开,等你们散开天兵搜山后,变化成太白星君的模样,以天庭遭袭骗你们回去,又用时间紧迫为由把天兵跟你们分开,这又是调虎离山计。
有意思,猴子居然开始用脑子了,这下可有趣多了。
行了,朕也没想到猴子会性情大变,被他算计到也实属难免,但两万天兵全军覆没确实是由你等过失造成,都去天罚司领一千锤,退下吧。”
玉帝只思考片刻,便还原了整个事情经过,当然猴子去兜率宫的事他无从而知,挥手让垂头丧气的将领们退下。
“陛下,由此说来,妖猴受伤之事也是假的?用来麻痹天庭?”太白金星手拿拂尘,皱着眉问到。
老头很郁闷,心说躺这么远都中枪了,幸亏一直在玉帝这,不然还不背了猴子的黑锅。
“呵呵,星君你可错了,猴子真的受伤了,而且很重。”玉帝微微一笑,看着太白金星错愕的表情,解答道:“假如猴子没受伤,就不会用计骗走小哪咤了。”
太白金星闻言恍然大悟,旋即又想到难题,皱眉问到:“陛下,现如今妖猴如此诡诈,身受重伤的他,绝不会再回花果山等着被天庭围剿。那想要抓捕到他,如同大海捞针呐。”
“此事暂且不提。”
玉帝手捋须然,笑着说到。
“呃?”
太白金星错愕地一抬头,睁大了眼看着玉帝,后又马上意识到这是大不敬的举动,赶紧低头施礼,问:“恕老臣糊涂,陛下您的意思是?”
玉帝漆黑的双眸里仿佛运转着漫天星辰,玄奥深邃无比,抬手扔出一枚玉简,道:“你先去封神台将阵亡的雷部将领复活过来,好生安顿他们。”
“老臣遵旨。”
玉阶下的太白金星接过玉简,既然玉帝不愿在缉拿妖猴事上多说,他也不敢多问,便躬身施礼退出大殿。
“慢着,传旨下界妖族,凡是擒拿住妖猴孙悟空交于天庭者,授仙位。”
玉帝的声音从大殿里响起,一只玉简从大殿里飞出来,飞到一脸愕然的太白金星手里。
圣心难测啊!太白金星摇摇头感叹到。
万万年来下界妖物皆削尖脑袋想谋个仙位,但苦于没有门路。玉帝的这道旨,就像往烧热的油锅里倒进一瓢凉水,瞬间就会油星四溅炸开锅。
仙位!足以使那些万年老妖就范,甚至整个妖族沸腾!
玉帝下的这道授仙旨,搁下那些磨拳擦掌蠢蠢欲动的万年老妖不提,单说几位身份特殊的。
太白金星从封神台出来后,随即下界,第一个去处便是福陵山云栈洞,下云头还未进洞便喊:“喜事!大喜事!给元帅道喜了!”
洞里一个洪亮地声音问道:“星君,有何喜事?”
太白金星快步走进洞去,洞内布置着寻常家用之物,一个大汉迎了过来,客气地请太白金星落座。
说是大汉,若只看身子是个粗壮的汉子,可是却长着一个野猪的脑袋,黑脸短毛,长嘴大耳,长相甚是丑陋骇人。
猪脸大汉细问道:“星君,某家有何喜事?仔细说来。”
太白金星把猴子五行山脱困,花果山驱打巨灵神,诓骗托塔天王,全歼十万天兵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又把玉帝下旨捉拿妖猴许诺仙位的事一讲。
猪脸大汉听完一皱眉,但听太白金星说到猴子受伤后双眼冒光,用力一拍桌子大叫“天助我也”,起身向太白金星施礼答谢:“多谢星君,如若他日某官复原职,定当再次拜谢。”
太白金星笑吟吟地搀扶起大汉,又寒暄几句,道皇命在身不能久待,便告辞了。
问这猪脸大汉是谁?此人来头可大了。
他前身乃是天庭的天蓬元帅,掌管天河十万水师的大都督,只因蟠桃会上贪杯吃醉后,色迷心窍欲调戏月宫仙子,事情败露后被贬下凡错投猪胎,才做了妖怪。
他如今以相为名,唤作猪刚鬣。
猪刚鬣目送太白金星离去,转身大步走进内房,喊到:“卯二姐,将我九齿钉耙拿出来。”
“夫君,何事还要动兵器?”
内房床边坐有一少妇,模样姿色上等,一对尺余长的毛耳朵显出她精怪的身份。
猪刚鬣麻利地从衣柜翻出一件旧衣服,边换边对她说:“卯二姐,你我夫妻情分今日便到头了,我只带来时这身衣服和我的兵器走,他日有缘再见罢。”
“夫君为何说这绝情话?!”
少妇见他真要走,慌了神哭着抱住正在换衣服的猪刚鬣,脸上流出两行泪来。
“你我本是搭伙夫妻,你原不必如此。”
猪刚鬣平静地挣开箍住他的手臂,伸手去拎武器架上的九齿钉耙。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刚才还……呜呜呜……”
少妇哽咽到说不出话,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猪刚鬣看着痛哭的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回身刚要走却止住脚步,背对着她说道:“我要去办一件事,成,你我再也不能见面,败,你我再也见不到面。忘了我吧。”
猪刚鬣周身黑风骤起,把他卷出洞外,洞内只剩下卯二姐哭的梨花带雨。
再说太白金星离开福陵山,驾云向西绕过浮屠山穿过黄风岭,到了流沙河。
不等太白金星落地,流沙河一阵浪头翻涌,从里面窜出来一个人,把老头吓得一哆嗦,手里拂尘差点吓掉了。
河里钻出的这位,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妖怪更贴切。
只见这怪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眼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身披鹅黄氅,腰束露白藤,项下一串九枚骷髅头,手里握着一根木杖。(注一)
此怪嗓门震耳欲聋,大吼道:“星君,来我流沙河有何贵干?”
太白星君看着他的样子,心有不忍,感叹曾经一表人才的卷帘大将,如今落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卷帘将军,我来是……”
“诶~休再提什么将军,这里只有流沙怪。”
流沙怪一挥手里木杖,似乎对“卷帘将军”几个字甚为厌恶。
太白金星尴尬地笑笑说:“想必将军还是有怨气,可是老朽给将军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喜事。”
见流沙怪面沉似水并无回应,太白金星便不再卖关子,把向猪刚鬣说过的一套词又给他复述一遍。
流沙怪听完脸上没有半分喜色,沉默片刻后对太白金星一抱拳,说到:“多谢星君美意,只是野人在此闲散惯了,恐怕难再受天规束缚,恕不远送。”
“扑通”,流沙怪不等太白金星反应,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不见了踪迹。
“这……唉……”
看来这卷帘大将对曾经打碎琉璃盏,而遭贬下凡之事怨气甚大,已对天庭已寒了心。
太白金星摇摇头,驾云离去了。
老星君一路朝西飞了几千里,来到了翠云山芭蕉洞,来拜会大力牛魔王。
想当初,在猴子自立齐天大圣后,有六个结拜兄弟,这个大力牛魔王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排在老大哥的位置,可知实力必定非凡。
近年来,牛魔王广交仙界之宾朋,明显是在为晋升天界找门路,所以太白金星特来告知他。
谁知,老倌在这吃了个闭门羹,看门丫鬟说牛魔王不在洞府,问几时回来也道不知,这让他白跑一趟,只好回天庭复命。
注一:摘自西游记第八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