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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还能有谁?不然就是郑国公,不然就是他周钊自己找的人。
不然还能有谁?
他的头绪,怕是他写出来计划的大纲罢了。
抓人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真要抓魏青,哪里有那么容易?
魏青可是郑老国公郑蔺手下的人,即便是都府衙门去抓,也未必能从他郑蔺的国公府上抓出来人。
更何况周钊。
他现在也不是所谓一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现在,他还是那个不上不下的廷尉。
周瑶听到了感到有些好笑,不免为南漪的死感到可惜,又不免同情了一下晋宁郡主。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同情晋宁郡主做什么......
现在被周钊盯上的,可不是晋宁啊,而是自己。
周钊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恐吓加威胁的意思么。他摸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有什么想法,于是先警告为上。
深深的叹了口气,周瑶看着这西执院的一片狼藉,不免觉得有些难受。
月色深沉,不知从何时起,半空中被笼罩上了片片薄雾,雾气缭绕,夜风徐徐。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那一点点的光亮。
一点点的光亮,遥挂在九天之上。
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府内的忙碌的下人们收拾着毫无怨言,一整夜都在七七八八的忙着,好似很快就会将这里收拾干净。
果真,第二日清晨,这里原本的残局竟是被七七八八的收拾干净了。
只剩下那被熏的漆黑的瓦舍残垣,不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些事情,寻些能工巧匠就能修葺的过来。
周瑶是夜半回去的,府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当值的松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她本来今夜不当值的,在下人们住的厢房里正准备休息,却是听到了外边不时的议论声。
松容第一时间赶去的,并不是西执院,而是月明汀。
月明汀中倒是寂静,周钊有令,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下人们都必须按部就班的各司其职,稳中之稳,是重中之重。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即便话说回来这天,也不是说塌就塌的。
松容担心周瑶,有些心神不宁。果真,去了月明汀后,先是发现了在长廊上呼呼大睡的值夜侍女,她又冲了进卧房,那松软的床榻之上,早就没有了什么人影,就连被窝,都不再是温热。
等到周瑶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子浓厚的烟灰气息,过分刺鼻,过分呛人。
“姑娘怎的又又又夜半跑出去了,可让奴婢好生担心。”松容着急道,她抚着胸口,仿佛随时都快被自己的主子气晕一样。
周瑶最烦这些念叨,在现代也是,在古代更是,于是她垂着首,弯着腰,踮起脚来想要悄咪咪的离开松容面前。
“姑娘可是想让松容不活了?”松容皱着眉头,捏着裙摆轻声叹息道。
“别再皱啦。”周瑶忽然转过身来,直直的对视着松容。
一眨眼,原本矮到及腰的少女如今长的同松容一般高了,一肚子鬼想法和本事,倒是随着这蹿起来的个子与日俱增。
周瑶伸出手指,点了点松容的眉间,使劲儿揉了又揉,好似要将她脑海里的烦恼忧愁全都展平一样。
“再皱…”周瑶轻声恐吓道,“再皱就变成老太婆啦。”
她的眼中有星辰万种,眸子闪熠熠的,好像有热泪盈眶。没由头的,她忽然抱住了松容,轻声喃喃:“松容,在这个世界活命太难了,你可要好好活着,陪我很久。”
对于这样亲密的接触,她还是头一次,不免愣了神。
松容听不懂她的话中有话,可是也依稀的了解到今夜发生了什么。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松容试探着问道。
“西执院进了刺客,走了水,南漪死了。”周瑶叹道。
松容一怔,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还记得初次见南漪,是在后院的厢房里,她虽是晋宁郡主的陪嫁,宫里出来的,可也平易近人,喜欢同她们说说笑笑,八卦些王宫中新奇的事儿。
可是,就这样死了。
旋即,她反应过来,苦笑道:“姑娘可是让我少操心些,便好了。”
南漪的尸体连夜被抬走焚了,第二日,都府衙门也来了人。
只不过现场被烧的几乎没了什么东西,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走水是人为。
深夜潜入朝廷命官府邸,还试图行凶杀人,这算是整个江都城中为人乐道的茶余饭后了。
就连赌桌上,都有人在谈论着。
江都胡角巷,地下钱庄中。
“这郑老国公未免也太做事狂妄了吧,那可是郡主。”正在玩骰子的路人甲轻声说道。
他还没掀牌,手中的筹码就足够下半辈子富贵有余。
看起来,是今儿运气不错。
一下子赢了后半生。
得意洋洋的,还半吊子的同荷官对着话:
“你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郑国公做的?”
那被搭话的荷官没吭声。
那人不依不饶,非得将这八卦进行到底,便又催促着问道。
来赌的非富即贵,不应总不是那么回事儿,荷官只好笑容可掬的敷衍道:“小的不知。”
荷官是个小白脸,坐在灯光下半张脸都黑在阴影中,手上发牌的动作极快,不慌不忙的码着牌。
“六点,闲赢。”他轻声道,修长白皙的手指啪嗒啪嗒的拍打着桌面。
那人吹了个口哨,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然后将手中的所有的筹码大肆一推:
“全进。”
荷官手中动作一滞,反复确认道:“买定离手,押庄押闲?”
“押闲。”那人似乎是赢的上头,竟是将所有的筹码都押了下去。
“买定离手。”
那白脸荷官的脸上隐约冒出来一丝笑意,飞快的翻着牌。
先翻开的是闲家牌面,九点,已经算是大的牌面了。
路人甲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刻出来几条,怕是以后的日子都能躺着数钱过活了。
“我觉得,那事儿定是郑蔺干的,他能干出来这种事儿。”路人甲随性的说道,像极了一锤定音的最后定居。
他兴奋的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一直不愿与其搭话的荷官没由头的接了一句:“还真不一定。”
右手微转,牌面现身。
“十点,庄赢。”
荷官轻声喃道,双手一摊,满面笑容的看着对面一脸震惊的人。
十赌九输,他还以为自己真是赌神降临?
一瞬间,下半辈子的富裕被输了个精光。
“这运气啊…”荷官嘀咕着,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翻开的牌。
忽然又自言自语着,“莫不是真是他自己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