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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小时后,渡我带着查理斯来到了酒店顶层的套房内。
屋内点着蜡烛,门窗紧闭,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关闭,屋子里放了信号干扰器。
小红帽与哈卡一同将精神力外放,这样可以干扰部分感知系异能来探知,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甚至于不敢轻易叫醒李长安。
“他怎么样了?”查理斯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像是睡着一样的李长安。
除了查理斯外,一同到来的还有吴佳佳,只不过她站在一边,并未靠近。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他现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胡柴眉头紧锁:“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屋里的每个人都很焦虑,只是在努力的克制,于公米城需要李长安,于私在场的人都不希望他出事。
查理斯点点头说道:“他在学校门口遭到了袭击,三个人,但三个人最后都死了,监控看到他们进入了李长安的身躯,这大概是主要原因。”
边上的吴佳佳忽然一皱眉,快步上前推开了查理斯,小手按在了李长安的胸口上,喊道:“那个和尚,过来帮忙!”
渡我如梦初醒,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温和的乳白色光芒自他的手心落到了李长安的身上。
呼吸本有些急促的李长安逐渐平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几人这才敢发问。
吴佳佳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带着哭腔道:“他在老去,李先生的战斗就是透支生命力,而叛神者拥有极其旺盛的生命力。
现在他从一个叛神者变成了普通人,死亡追上了他...”
“我不会死的。”李长安睁开了眼,虚弱的抬起右手挥了挥。
规则的细线将他浑身缠绕,令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时间里停滞,他暂时维持住了身体的现状。
李长安尝试撑着身体做起来,拒绝了边上人的帮助,两次尝试后他成功的靠在了床边,这近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从未感觉这么虚弱,并非他弱于常人,而是思维无法习惯现在弱小的自己,他不用再托举自己的身躯,不用再控制自己的力气去举起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中,李长安取下了耳朵上的剑型吊坠,吊坠在他的掌心里,并未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变成断剑。
“我以前恨过我自己,我恨我是个叛神者。”李长安带着笑容看向屋里的众人:“现在我终于不是一个叛神者了。”
李长安比谁都明白,贺小笑成功了,用李长安的道来实行【剥夺】,拿走了他的叛神者特质。
简单来说,世界树的种子用作定位,加深两人之间的联系,最后一人成了纽带,令贺小笑可以直接触及到李长安。
而最初的青年卫兵就是开关,关闭了李长安的所有反抗能力,甚至于是本能,贺小笑可以不要米城,她更想要的是李长安。
之前的一百多名死士也只是在为这一次袭击做铺垫,如果这次失败,后续肯定还会有类似的袭击,毕竟他们能掌握到李长安的行踪。
城里的间谍远远没有清理干净,米城紧邻加城,也许早在十年前贺小笑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场战争。
“长安。”胡柴不忍,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现在也不是该安慰的时候,每个人皆是沉默,人类拥有不了这种经历,所以没有经验之谈。
“你们都出去会儿,我有点困了,让我睡一会儿,都别走,等我醒了一起吃晚饭。”李长安笑着摆摆手,开始赶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查理斯先起身,柔声笑道:“好,你好好睡觉,晚餐我们去准备,累了一天,你也该歇会儿了。”
互相以眼神示意,众人也知道李长安需要静静。
走出几步后,小红帽忽然回过头来:“李长安,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什么都没有,不会比过去更惨了。”
“谢谢。”李长安点点头。
直到所有人离开了房间,带上了房门,李长安才捂着发红的眼眶。
如果今天他不出手,贺小笑就不会定位到他,更不会有现在的情况发生。
往早点说,假如他不来米城,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共助会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城里的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本就站在了怪兽那边,人类的战争与他无关。
拼尽了一切终于走到了今天,只是一次失误尽皆失去,没有人能告诉李长安到底值不值得!
掀开被子,李长安从床上走下,额头的伤口包扎了一遍,但还是隐隐作痛。
“比上一次复活还...不,现在的我还有‘道’。”李长安自嘲一笑,他的道依旧强大,这是贺小笑所无法掠夺走的。
不过贺小笑已经看过了他的道,知晓他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条规则,而现在他需要用规则来维持身躯不会老化。
换句话说,战斗等于死,他甚至撑不了太久,曾经的战斗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透支生命,无论是战斗方式还是所受的伤,都在折寿。
他感觉有些饿了。
李长安知道自己还可以活下去,但或许无法再战斗,至少在解决生命力流失之前他无法战斗。
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水,还有些酒店为客人准备的小零食。
李长安朝着茶几走去,眼前的画面有些轻微的摇晃,双手在颤抖,普通人类身上会出现的低血糖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在摔倒之前紧走几步到了茶几边,跪坐在地毯上,手忙脚乱的打开了零食往嘴里塞,也来不及咀嚼,混着清水往下咽。
“战士没有休息的时候,要么在战斗,要么死亡。”达摩克利斯的声音响起,听声音似乎带着点惋惜。
“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战士。”李长安连喝几大口清水,直到水壶干涸:“小时候我喜欢唱歌,在法城那半年我喜欢做糕点。
我不是什么战士,当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叛神者后,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太迟了,如果能够早一点就好了。”
李长安瘫在茶几边上,双手依旧在颤抖,连消化食物的能力都已经失去。
苦笑一声,李长安摇摇头道:“没办法了,现在的我不是什么叛神者,原先强盛的战斗欲都已经失去,什么都不想做。
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没机会向他们道歉,让他们失望了,我终究还是一事无成,我该走了,需要把你留下吗?”
良久的沉默后,李长安从怀里掏出了达摩克利斯,打算将它留在酒店里。
“我只是觉得就算离开,至少要打个招呼,现在的你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只是在为你难过。”达摩克利斯终于开口。
愣神片刻,李长安失笑:“我对不起他们,我没法再和他们一起战斗,现在的我只会拖后腿,你觉得我还有资格道别吗?”
“朋友之间从来不提资格。”达摩克利斯的声音逐渐严肃:“在你最弱小的时候,他们也不曾看不起你。
当你在说资格的时候,难道不是在侮辱他们吗?他们不觉得你是拖累,只是在担心你会自暴自弃,你的行为会让他们难过。”
泪水盈满了眼眶,李长安咬着牙用力的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走出去!”达摩克利斯掷地有声:“去拥抱他们,你有朋友,以前的你连朋友都没有,你依旧撑到了现在!
刚刚那个女孩已经说了,曾经的你什么都没有,你甚至没有道,然而现在你至少还拥有着道,比过去的你强大百倍!”
少倾后李长安缓缓站起身揉了揉肚子,笑道:“我要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吃完还要回去看看伊娃,我答应过她。”
“你依旧是个战士,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只不过这一次你需要面对的不是有形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