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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大安皇宗之内依然灯火通明。诚王刘展与庆温侯召集皇宗议事,别看这些遗老遗少平时无所事事,但他们却代表着皇宗的一份子。
叶十三身为皇宗侍卫大统领,亲自带人把守在宗祠大殿之外。而此时的何芳华,却与陌芊聊的火热。
距离皇宗侍卫营不远的小院之中,陌芊与何芳华彼此都在试探着对方。何芳华在庆温侯的授意之下,以婉转的语气点明了陌芊的谍者身份。陌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现在也很想寻找能够帮她的人,而整个京都之内,恐怕也唯有碧霄阁中的这个女人,最符合陌芊的要求。
两个女子都是精明之人,在当下的乱局之中,陌芊知道何芳华的来意。即便身属不同的阵营,至少当下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陌芊与何芳华虽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子,二人却都是经历过曲折的磨砺,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她们都是权势的棋子。一番攀谈之后,两个女人越聊越热乎,甚至彼此都很欣赏对方。
陌芊看着比自己略大两岁的何芳华,轻声说道,“芳姐,咱们女人不容易,以后也常来玩,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当然,碧霄阁势力庞大,恐怕也没有用得着我陌芊的地方。”
陌芊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在暗处,甚至是孤身一人在作战,无法与碧霄阁相比。精明的陌芊,知道想得到必须要有付出。
何芳华莞尔一笑,“芊芊,你可是叶十三的夫人,背靠归尘院这棵大树,说这话可就有些见外了。”
陌芊向房门外瞟了一眼,轻叹了一声,“芳姐,碧霄阁消息灵通,其实你应该知道,归尘院已经没有我陌芊的位置了。好在十三还把我放在心上,不然~恐怕我陌芊早已流落街头了。”
何芳华没有刻意的装出什么都不知道,在聪明人面前,有时候坦诚一些,反而会更能拉近距离。
“芊芊,碧霄阁不是朝堂,不管你做过什么,侯爷也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但林奇能够放你一马,足以证明你在他心中,还是颇有地位。”
陌芊凄惨的摇了摇头,“不是有地位,而是为了十三。如果不牵连到十三,林奇不会放过我。”
陌芊这么一说,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谍者身份。她已经不在乎这些,况且陌芊很清楚除了林奇,没人能把自己怎么样。即便当今帝君想杀了她,也得顾及林奇与叶十三。
何芳华心中一动,“芊芊,有句话可能我不该问,但姐姐心中诧异,好像你对那林奇~有些不满?”
陌芊眼神之中顿时闪烁出一丝凌厉之色,“芳姐,如今的归尘院,侯爷对他们还有期待吗?”
何芳华喘息了一声,“芊芊,当下的局势你也应该了解,那林奇~终归是朝堂臣子,侯爷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陌芊点了点头,“在外人眼里,林奇是大安的英雄,是护国的大军师,可以说是少有的当世奇才。但我却知道,此人阴险狡诈手段毒辣,更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芳姐,那林奇不好对付,我陌芊从九岁就服侍男人,却始终看不透林奇。此人不死,终归是最大的祸患,不管是皇宗也好帝君也罢,其实最应该铲除的就是林奇这个祸根。”
何芳华不禁心中颤栗,女人怀胎十月丧子之痛,在大安男人眼里其实不算什么。但是何芳华没想到的是,林奇居然是害死孩子的凶手,难怪陌芊这么痛恨。
何芳华没有追问细节,她已经超乎预料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能把陌芊拉进自己的阵营,这对何芳华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她明白庆温侯的想法,拉拢陌芊不光是为了林奇,更多的原因是越来越令人生畏的叶十三。对于庆温侯来说,不怕千军横扫,却怕暗箭来袭,对于叶十三这样的高手,有时候防不胜防。
皇宗大殿之内,此时众皇亲也达成了一致。这些人才不管天下是否大乱,为了保住自身的利益,谁来做帝王都一个样。
皇室宗族之中,也唯有太皇太后心情沉重,但自刘创帝驾崩之后,她的话语权越来越少。甚至说,连赵家如今都很低调,生怕招惹当今权贵。
庆温侯有了京都皇族的联名签署,他代表的就不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大安的皇族。若是刘轲强硬的要求开启宗祠,那将是与整个皇族对抗,到时候刘轲失去了皇族的身份,在庆温侯眼中连平民都不如。到那时,刘轲的一切政令军令都将停止,名不正言不顺的君王,只能被大安所抛弃。
庆温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了负责警戒的叶十三面前,温和的说道,“十三,能否送一送本侯?”
十三冷漠的一抱拳,“身为皇宗侍卫统领,理当遵从侯爷的指令。”
庆温侯笑着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指令,只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与你说说话。”
叶十三向旁边撤了一步,“侯爷请!”
庆温侯没有乘坐自己的马车,缓步向皇宗宫门走去。庆温侯的侍卫距离十步左右跟随着,虽然他们知道叶十三一旦发难这个距离根本没用,却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十三,听说了吗,李智回京了。”庆温侯仿佛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听说了。”叶十三只是简短的回了三个字。
“十三,李智这一回京,恐怕用不了多久,刘轲那边要向皇宗发难了。到时候,林奇很可能会倒向刘轲。”
庆温侯说着扭头看了十三一眼,叶十三只是默不作声的跟着,并没有回答什么。
庆温侯淡淡的一笑,接着说道,“十三,皇宗内的警戒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到时候,万一发生了冲突,你会怎么样?”
叶十三停下了脚步,“侯爷,如果不信任在下,十三今晚就可以离开皇宗。”
庆温侯呵呵笑道,“十三,不别误会,不是本侯不相信你,而是关乎整个皇宗的安危,本侯只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真要是少爷倒向刘轲,十三会把官印令牌上缴,返回归尘院。”
庆温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坦诚,本侯很欣慰。十三,你会向皇宗举起手中的利剑吗?”
叶十三看着庆温侯,反问道,“侯爷,皇宗是否会对归尘院不利?”
庆温侯一愣,微微摇了摇头,“皇宗代表着天下皇族,不会对任何人不利。况且皇宗不是朝堂,也没权利惩处某位大臣。皇宗与帝君之争,争的是天下大义,争的是血脉的延续,而不是夺权。这一点,那刘轲根本就没明白。”
“何谓大义?”叶十三嘲讽的问道。
庆温侯却是面色一肃,“按祖训,若遇昏君、暴君、无能之君,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皇宗当可决断,废旧立新,匡扶社稷。这就是大义,这是历代先贤给天下人留下的一线生机,触及了皇宗底线,他就不再是皇室中人,不配再高坐朝堂之上。”
叶十三挺拔的身躯看着庆温侯,“十三不懂什么是大义,但十三知道感恩。少爷对我好,十三这条命就是他的,谁对少爷举起屠刀,我就杀了谁。”
庆温侯伸出大拇指,“仗义,但缺乏主见。这样也好,本侯也就放心了。十三,你不必离开皇宗,皇宗没有针对林奇的意思。本侯只想知道,若真的有这么一天,我皇宗被御前侍卫围困,你能否担起自己的职责保卫皇宗?”
叶十三一抱拳,“只要十三一天没有交出官印令牌,我就是皇宗的侍卫大统领。除非身死,否则谁也别想践踏我皇宗侍卫的尊严。”
“说的好!本侯要的就是这句话。十三,本侯也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林奇站在哪一方,本侯为了你~皇宗的任何力量绝不踏足归尘院。”
庆温侯说着,拍了拍叶十三结实的肩膀,身后的侍卫看到这一举动,急忙命马车赶过来。而在另一方向,陌芊也陪伴着何芳华,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叶十三不禁一愣,按说何芳华可没权利进入皇宗,他更没想到何芳华会与芊芊聊的这么热乎。
何芳华看到十三,微微躬身万福,“民女见过叶将军。”
何芳华说完,也不待十三回应,转头微笑着对陌芊说道,“芊芊,那侍卫营都是大男人,你也没个说话的姐妹,有空闲的话就去碧霄阁找我。”
“芳姐,有时间您也常来,到时候我到宫门接你。”
庆温侯眼神之中透着一丝诧异,不过他很满意何芳华的效果。庆温侯与何芳华上了马车,在外人眼里,仿佛就是叶十三夫妇亲自送到了宫门。
庆温侯一行人离开了皇宗,叶十三疑惑的看向了陌芊。但叶十三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关心的说道,“下次再出来送入穿多点,天凉了,你身体不好,小心着凉。”
叶十三说完,轻轻拉住了陌芊的手,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陌芊嫣然一笑,一边走一边说道,“十三,你就不问问何芳华都与我说了些什么?”
“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一个男人问多了会让人笑话。不过你可小心点,那何芳华可不是一般女子。”
“怎么,你是担心我被她骗了?”
“她要是对你不利,我就杀了她。”
十三冷漠的说了一句,他心中不愿意陌芊与何芳华来往,但在陌芊面前,十三却狠不下心来阻止。
陌芊咯咯一笑,“我又不傻,其实何芳华就是想从我这探探虚实,怕你对庆温侯不利~。”
陌芊一个人独自说着,十三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知道何芳华来找陌芊绝非这么简单,十三担心陌芊忍不住诱惑,再次给少爷添麻烦。而且明日就是册封大典,十三也很想去问问林奇,他现在该不该离开皇宗,返回归尘院。
这一夜,大安帝国至高无上的对垒阵营,仿佛都安下了心。帝君刘轲返回皇宫之后,看到等候已久的外公李智,不禁深深的执礼鞠了一躬。在李智期待的目光中,帝君刘轲只说了四个字。
“他~答应了!”